2006年4月14日是父親李宇超百歲誕辰。
父親18歲投身革命,1968年1月11日“文化大革命”中去世,終年62歲。
一
父親李宇超,山東諸城人,地主家庭出身,在諸城高等小學畢業后,1921年入濟南正誼中學,受五四運動影響,1923年起接觸進步書刊,開始革命活動,被推選為正誼中學學生會長。
1924年夏,在中國共產黨創始人之一、濟南地委負責人王盡美領導下,于佩文介紹我父親參加國民黨,并由王盡美介紹秘密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任濟南團地委第一支部(正誼中學支部)書記,參加幫助國民黨發展山東組織的工作,并任國民黨正誼中學的一個區分部書記。團三大社青團改稱共青團后,他任團地委候補委員。在反帝、反軍閥斗爭中,堅決貫徹共產黨的主張,團結發展進步力量。年底,他參加了濟南“非基督教運動周”活動,擔任濟南非基督教大同盟委員會委員。
這時期王盡美和1925年初來山東任中央特派員的尹寬對我父親的思想幫助最大。
1925年初父親在正誼中學畢業,他在共產黨安排下到上海大學社會科學系學習,并任國民黨上海執行部宣傳委員會委員,接受該委員會主席惲代英領導。五卅運動中,他是反英、反日游行的積極分子,曾與英國巡捕搏斗劫救被捕同志并遭逮捕。被釋放后,他受組織委派,同康生、孟超、于達赴山東宣傳和組織聲援五卅運動。
二
1925年10月,父親參加中共中央第一次軍事訓練班學習,由賀昌介紹轉為中共黨員。結業后,根據中共中央軍事部負責人王一飛、顏昌頤的指示,任中共山東軍事特派員做兵運工作。1926年夏,調回上海任浦東軍事工作員兼商務印書館工會工作。
父親1926年與母親在上海結婚,母親牛淑琴(后改名劉叔琴)是山東桓臺人,1905年10月出生,1924年入黨,1925年任濟南女師第一個黨支部書記,1926年因聲援北京“3·18”慘案被學校開除,轉入上海大學社會科學系學習。
1927年2月,父親調江浙區黨委參加組建滬中部委(書記康生)任部委委員、宣傳部長。他和母親都參加了上海三次工人武裝起義。“4·12”后,父母親更堅定了革命意志,放棄了去蘇聯學習的機會,留在國內繼續斗爭。1927年冬,他們一起調到中央秘書廳文書科工作,同戰友們為黨中央印制秘密文件、宣傳材料和黨內刊物。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恩來、政治局委員彭湃同他們在一個黨小組過組織生活。
1929年春,父親調到中央訓練班學習。6月,母親擔任中共六屆二中全會的掩護工作。會后,他們一起調全國總工會黨團,父親任宣傳部文書,母親在秘書處工作。這年冬,父親調中央軍委訓練班任書記,母親調訓練班掩護機關。劉伯承、李碩勛都曾來講課。11月間,在周恩來領導下,父親參加了處決叛徒白鑫的行動。
1930年夏,李立三主持成立了中央總行動委員會,父親奉派參加總行委機關工作。某日,顧順章把一個說有特務嫌疑的人帶到訓練班,父親批評這是對訓練班的安全不負責任,因此被認為思想右傾,對組織不滿,隨即調離工作,給予黨內警告處分。三中全會以后平反,同母親一起調到中央特科工作。
在中央特科,父親曾在負責情報的二科和負責行動的三科工作。郝在今著《中國秘密戰》一書說陳賡、李克農、錢壯飛、胡底、潘漢年、陳養山、歐陽新、劉鼎和李宇超都是“中共的情報奇才”。父親參加過在周恩來領導下采取果斷措施保衛黨中央機關安全的行動;曾接收處理許多重要情報,看過何孟雄被捕就義前寧死不屈駁斥敵人的“供詞”記錄;1931年4月,顧順章在漢口被捕叛變,打入國民黨的錢壯飛立即逃離南京向中央報告,父母親擔任了掩護錢壯飛在上海安全的任務。
三
1931年6月,中央總書記向忠發被捕叛變,中央機關采取應變措施,父母親調中央組織部招待處做聯絡工作,兩個月后,臨時中央政治局在上海成立。不久,父母親調內部交通工作,父親任內交主任。1932年9月至1933年3月,父親任中央宣傳部秘書,與母親一起掩護中央宣傳部機關。宣傳部負責人張聞天、楊尚昆等常來這里。
1933年,臨時中央遷往中央根據地后,在上海成立了由李竹聲為書記的上海中央局,代表中央領導白區工作并負責與共產國際的聯系。1934年6月,上海中央局遭敵破壞,李竹聲叛變,盛忠亮接任書記。10月盛忠亮被捕叛變,黃文杰接任書記,父親任秘書長。這時上海地下黨的處境已非常艱難,黨的機關不斷轉移。在此前后,父親受命布置從左聯調來的廖沫沙建立上海中央局同江蘇省委間的警報站。但數月后目標暴露,廖沫沙等人被捕。
1934年底,陜南特委軍委負責人汪鋒去上海治傷,父親根據中央局決定向汪鋒傳達任務:一、恢復與楊虎城所屬陜西省警衛團張漢民(共產黨員)部黨組織與上海中央局的聯系,上海中央局決定該部要待有更大作用時起義;二、恢復紅25軍與上海中央局的聯系;三、將共產國際對中國革命的意見轉告紅25軍,肅反時對地主、富農不要消滅肉體,對富農不要掃地出門,要給生活出路;四、還要找一下紅26軍。汪鋒于1935年3月間回到西安,張漢民部后被紅25軍誤會打散,張漢民被殺。汪鋒為營救張漢民被扣,后平反。
盛忠亮被捕叛變后,上海中央局遭受了第三次嚴重破壞。父親接到敵人要動手的消息后,數次遞送緊急警報,此次中央局多處機關被破壞,中央局書記黃文杰等被捕,父親是少數脫險者之一。
四
1935年5月初,黨組織決定父親同劉秉琳經西安去川陜蘇區,因西安接頭處發生問題,父親返回上海后失掉組織關系,從此開始了尋找黨的艱難歲月。
9月,父親想通過文藝界同黨聯系,先找不相識的《濤聲》編者曹聚仁轉交一封信給魯迅先生,信中暗示想找黨的同志,若能幫助,請寄一本月刊,否則寄一本半月刊。10天后,他收到一本《論語》半月刊,封袋字是魯迅親筆。為了找黨,父母親寧過艱難生活,不謀任何職業。一年過去了,父親痛感遠離斗爭,“這不是生活”。于是再次請周建人轉信給魯迅。發信后9天,即有上海黨派人與他聯系。1936年10月19日魯迅逝世。黨組織曾派人與父親取得聯系說要他到蘇區,不久又說不再找他聯系了,于是組織關系又告中斷。
1937年8月,父親通過《救國日報》與潘漢年取得聯系,潘要他參加與黨有關系的第三別動隊(全稱軍委會江浙皖行動委員會別動縱隊第三大隊),由負責人朱學范安排幫助整理情報,并送一份給潘漢年。工作一段時間后,他又向潘漢年表示要去延安找中央解決問題,潘寫了給中央組織部副部長李富春的介紹信,于是他只身奔赴延安。
五
1937年10月中旬,父親到達西安,請八路軍辦事處熊天荊轉交潘漢年給李富春的信,并給洛甫(張聞天)發了電報,洛甫復電同意他去延安,但數日后又通知在西安解決問題后再去。這期間他被國民黨憲兵以“漢奸嫌疑”罪名逮捕,經八路軍辦事處證明被釋。以后經一再爭取終于在11月上旬到達延安。但過了不久,他被陜甘寧邊區政府保安處軟禁,要他寫“交代材料”,從此開始了一年的監禁生活。直到1938年11月6日,六屆六中全會結束時才宣布解除監禁,釋放后一面工作,一面繼續審查。直到1942年2月7日,中央作了結論(組織部長陳云簽署),證明他與上海黨的破壞無關,在政治上沒有任何問題,失掉組織關系期間,仍堅持為黨工作,決定團齡、黨齡合并按黨齡計算,恢復1924年以來的黨籍。在長達五年的被監禁、審查中,他雖受了委屈,但從無怨尤。
父親1941年冬調到中央研究院政治研究室,1942年7月以后調邊區政府交際處時恢復黨員身份。1943年春,父親調行政學院參加審干工作,任高級研究班主任。他堅持實事求是,認真貫徹黨的政策,審查出有問題的人最少,沒有發生冤假錯案,行政學院有許多學員因此提出“要求組織派李宇超當院長”。但后來行政學院與延安大學合并,周恩來點名要父親參加招待中西記者團工作,他被再次調任交際處秘書,進行統戰工作并配合隱蔽戰線的斗爭。
六
1944年冬,父親抱定“有生之年,皆為報黨之時,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決心,隨王樹聲、戴季英縱隊南下河南。當時我在的安塞保育小學的弟弟北嬰因患麻疹轉肺炎病逝,但并未動搖父親出征的決心。王戴縱隊出發前,毛主席、朱總司令、葉劍英、林彪、陳毅都講了話。父親任河南區黨委城工部長,劉少奇同他談了話,還由劉寧一介紹了城市工作經驗。王戴部隊進入河南后,因先期到達的皮定均、徐子榮支隊已在豫西打開局面,需要干部,父親被留在豫西任地委委員、宣傳部長,并參加了豫西干校的授課教育和主持《豫西日報》等工作。《豫西日報》是河南解放區最早的8開油印和石印小報,比《河南日報》前身1948年創刊的《豫西日報》早三年。
1945年8月日寇投降。中共決定撤出豫西,地委及各縣地方干部、干校學員編為河南軍區豫西分區教導團(父親任教育長)。10月,部隊遭保安團襲擊,父親胸部受傷,子彈從前胸射入,經肺臟從后背穿出,所幸較快痊愈。休養期間,他先后掛職豫南區黨委宣傳部長、中原軍區第一縱隊(王戴縱隊)聯絡部副部長。1946年1月,父親到宣化店任中原局統戰部科長,4月派赴武漢以“董必武公館”為掩護同吳德峰做情報工作。這時國共談判已頻破裂,秘密活動極為艱險,他以中共執行小組中校軍官身份建立了五處情報關系,工作兩個多月。6月,國民黨進攻中原一觸即發,武漢工作結束,吳德峰飛北平,父親回到宣化店,隨中原軍區第一縱隊司令部突圍,王樹聲指示父親化裝離隊去武漢。從武漢登機回北平時,父親被國民黨憲兵扣了一天一夜,他堅持不寫“未受虐待”的字據,經北平軍事調處執行部中共代表交涉才獲釋。后在周恩來、董必武同志關懷下,從南京轉北平返延安。
七
父親1946年8月回到延安,中央組織部干部處分配他到保安處幫助工作,任機關黨總支書記。這時一年前已在山東參加革命的哥哥和我與他取得聯系。當他知道我們都已入黨時來信說:“由于我黨革命事業之發展,已把你們一代吸收到這個無產階級先鋒隊之中了,正是毛澤東時代你們有此發展,這是很光榮幸福的,必須用一切力量努力學習和工作,要無限忠誠的犧牲自己的一切。”
1947年2月,父親參加由李卓然、周興率領的西北局工作團到米脂楊家溝土改。5月,中央組織部介紹他到晉冀魯豫中央局,7月隨軍進入鄂東地區,任羅(田)麻(城)工委委員、麻東工作隊隊長,配合軍事行動開辟新區發動群眾工作。11月下旬,國民黨大舉向大別山區進攻,父親隨部隊突圍至豫皖邊,留中原中央局,在李雪峰、陳少敏、劉子久領導下進行土改工作,不久調回后方。1948年5月,華北局成立,父親于8月1日返華北局組織部,調任冀中河間地委宣傳部長、副書記。1949年4月,為迎接全國勝利,他任冀中南下第二地委書記兼南下第二干部支隊政委,同司令員萬振西帶隊南下準備接收南京。到合肥后,因墜馬負傷,赴濟南養傷,6月間調華東大學任副校長兼黨委書記。
八
1948年成立于濰縣的華東大學,在濟南解放后遷到濟南,父親調去工作了10個月。當時黨政軍急需大批干部,他為此做了許多工作,使一批學生提前畢業參加了工作。
1950年2月,父親調任中共山東分局統戰部副部長,并兼任濟南市委統戰部長,做了大量工作,參加了全國一、二、三次統戰工作會議。因工作需要,父親1951年1月兼任山東省宗教問題委員會委員,1952年10月兼任山東省政府人事廳副廳長,1953年1月兼任山東分局工商委員會委員。他認真貫徹黨的政策,廣交朋友,尤其重視團結知識分子。著名學者王獻唐先生因一般歷史問題遇到麻煩時,他親自登門拜訪,報告有關領導予以解脫安排公職,主持山東省文管會工作。山東大學創辦《文史哲》雜志,經費拮據,他從統戰工作經費中撥款支援。交際處歸統戰部領導,他參加過許多黨內外的接待工作:1950年接待出席全國英模大會的華東代表;毛主席、董必武到濟南都向他問起王盡美遺屬情況,在毛主席和董老的關懷下,山東分局指示他安排王盡美之母到濟南由公家贍養,與他比鄰而居,度過晚年;1952年毛主席由楊尚昆、羅瑞卿等陪同到濟南,他也參加了接待工作。
1953年11月,父親調任山東省人民政府副秘書長兼黨組書記,1956年5月調任山東省副省長。他任副省長六年多,不僅努力搞好自己分工的工作,而且關心其他方面的工作,凡是能出力做的,都積極去做。他分管手工業局,為此鉆研過工藝美術。后來負責基建工作,兼任建設廳長、黨組書記、基建委員會第一副主任、山東省建筑工程學院院長、黨組書記。在1958年大躍進中,他實事求是反對浮夸風,曾指出山東“農業大豐收展覽會”展品中的虛假現象。他支持一些重大項目的設計和施工,主持了對山東城鄉基本建設規劃的調查工作。他在基本建設工作中的一些實事求是的言行,在反右傾時一度被認為右傾,被迫作檢查。但不久山東省委安排他去北京領導人民大會堂山東廳的裝修工程,他和有關專家、施工人員通力合作,圓滿完成了任務。
解放后,父親以“革命不應后人,當權不必在我”自勉。他在山東工作十三年,這期間山東黨內發生過多次錯誤的斗爭事件,他總是盡可能的采取實事求是留有余地的態度。他在一封信中寫道:“搞運動,凡自我批評或批評別人,必須盡量客觀地進行分析……絕不要過左過右地提意見……激一時之憤,逞一時之氣,快一時之意,取一時之寵等等個人主義的東西,必須經常警惕,因為我們時常在有意半有意或無意中躬自蹈之。”他還指出:在黨內正常生活困難日多的情況下,實事求是說易行難,但這是必須遵守的原則。
九
1960年代父親患肝炎后,向中央組織部提出調動工作的要求。經山東省委、華東局同意,于1962年10月4日調任華東局副秘書長兼機關黨委書記。
1964年10月,他參加羅毅率領的華東局社教工作團,到安徽全椒縣進行社教工作。他在蹲點中,以較大精力研究了改善農村住房建設問題,從改變農村浪費土地及節約建材、降低建房費用、便于生活等方面考慮,提請安徽省委指示安徽設計院派建筑設計人員參加規劃,以兩個村莊作典型,制作一套標準設計方案,作為安徽試驗推廣的參考。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曾任安徽省委書記的任質斌談起父親在安徽社教期間關注農民住房問題,仍極稱道。
十
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父親是最早受沖擊的干部之一,最早被貼出了幾十張大字報,被扣上“修正主義”帽子。8月24日,一部分機關工作人員打著“機關紅衛兵”旗號,以“掃四舊”為名,首次來抄家,砸爛了一些器物。次日,父親被撤銷華東局機關黨委書記職務,受到造反派的圍攻和斗爭,逼他進行檢查。12月9日,他被宣布“靠邊審查”。華東局機關也已陷于癱瘓。但他沒有擅離機關,而是出以公心,堅持在自已的宿舍里接待上訪群眾,至1967年1月23日共接待1800余人。他以個人名義規勸他們不要丟下生產和工作,不要武斗,不要乘機發財,并介紹他們與華東局接待員聯系,為他們墊付路費、飯費,送他們書籍、鞋子和衣物。
1967年上海“一月風暴”后,華東局和上海市委被上海“造反派”奪權,許多黨政負責人被打倒。在1月17日“炮轟華東局”大會上,他同華東局、上海市委許多部委辦以上負責人被逼上臺挨斗。他被批斗時,因申辯、不低頭下跪而遭毒打。此后,他被“勒令”每日8時至18時在機關管制勞動“交代問題”,并被第三次抄家。冬天,有以“楊尚昆專案組”“中央調查組”名義的“外調”人員逼迫他“交代”上海地下黨及周恩來、康生等人情況,他拒絕回答,遭到外調人員的訓斥和侮辱。11月28日,他被再次批斗,“造反派”貼出了污蔑他是“大叛徒、大特務、大地主、大少爺、走資派、修正主義分子”的大標語,揚言已經“開除”他的黨籍,12月起拒絕收他的黨費,扣發他的工資,僅發每月50元生活費。1968年1月11日,他不堪折磨,含冤離開人間,表示了他最后的抗議,臨終遺言鄭重聲明:“我沒投過敵,沒出賣過任何黨的組織,我的確對敵斗爭是闖過來了。我已經寫過的證明材料以及自己的東西,內容都是真的,可以全部收回作參考。”
父親去世后,造反派第四次去抄家,到3月還揪著母親不放,逼她“揭發李宇超,老實交代問題”。母親回顧了父親的革命歷史,寫成大字報回答他們。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在黨中央關照下,由上海市委于1979年2月22日為父親平反昭雪。結論指出:他是在迫害楊尚昆的“專案組”于1967年12月對他逼供后含冤去世的。經過復查,“他歷史清楚,政治上沒有問題,對黨對人民忠心耿耿,立場堅定,把自己的一生貢獻給了黨和人民的革命事業”,“不論是在國民黨的白色恐怖下,還是在艱苦的戰爭環境中,他都為黨做了大量工作,為人民革命解放事業作出了不少貢獻,尤其是在上海做地下工作時期,曾掩護黨中央機關的安全,對黨有過重大的貢獻。全國解放后,在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中,他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地為黨為人民做出了許多有益的工作。”“他為人光明磊落,正直無私,從不計較個人名利地位,是我黨的優秀黨員和好干部。”1979年3月20日,在上海市龍華革命公墓為父親舉行骨灰安放儀式。上海市及原華東局領導同志和他生前友好、各界人士數百人參加了悼念活動,中共中央和全國各地800多人送了花圈和發來唁電、唁函。
母親于1990年12月30日逝世,走完了60多年的革命征程。
(責任編輯 李 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