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詩意的相識
她出生的那年秋天,滿山楓葉火紅一片。因此,父母便給她起了一個富有詩意的名字,楓。
楓的家住在一個偏遠的小鎮。在小鎮邊,也就是楓的家后面,有一棵碩大的香樟樹。這棵香樟樹,陪伴著楓度過了她的整個童年。自然,香樟樹,成了她的最愛。
在楓十三歲那年,小鎮中搬來了一家據說是城里來的住戶,正巧,成了楓的鄰居。那家家中,也有一個女孩,也是十三歲。
楓注意到,那個女孩經常穿著一襲白衣,站在那棵香樟樹下,任風吹打。那個女孩也注意到,每逢黃昏,在這棵香樟樹下,總有一人孤立著望著落日。
或許,這便是故事的開始。
一棵香樟樹,承載著太多太多的相似。在兩人心中,對方,似乎有著似曾相識的感受。終于,這天,兩人在香樟樹下,偶然相遇。不,或許在這偶然之中,有一種必然,一種似曾想識的必然。
第一次,她們如此相近地相對。第一次,她們看清了對方那羞澀的臉。長久的對視,長久的寂靜,接著,便是笑,爽朗的笑。就這樣,兩人在這戲劇性的相見中,在這無故的笑聲中,成了朋友。自然,楓也知道了她的名字,曉。
(二)友誼成長于藍天時代
此后,楓與曉,成了好朋友,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每天,那棵香樟樹下,都少不了她們的身影;每天,那棵香樟樹下,都少不了她們嬉鬧的笑聲。她們,成了香樟樹上那鳥兒羨慕的對象。隨著年齡的增長,她們的友誼更深了。
一天,當她們依舊來到香樟樹下時,發現了一株小香樟樹。它大約只有5厘米那樣高,卻似乎被人踐踏過一般,幾欲倒下。楓與曉對視一眼,便急忙找來工具,為這株香樟樹搬家,拯救它。它被安置在一個中型花盆中。本來,已近死亡的它,因她們一天天的細心照料,竟奇跡般地活了過來。于是,她們除了每天依舊到香樟樹下談心外,又多了一件事情,為那株小香樟樹澆水、祈禱。就這樣,一天又一天。
(三)分離
轉眼,曉來到了這個小鎮已三年了。那株被她們拯救了的小香樟樹,也似乎長高了些。她們的友誼,已經達到了無人能比的境界。
這天,楓與曉再次來到了老香樟樹下。不同的是,曉的臉上,似乎多了幾絲無奈與憂傷。楓看出來了。于是,詢問。在楓第四次詢問的時候,一言不發的曉突然哭了,哭得很傷心。楓吃了一驚。后來,在曉的哽咽聲中,楓知道了。原來,曉要走了,要回到城中的老家。雖然,曉不愿離開。楓一邊安慰著曉,一邊偷偷地擦拭那不止的淚。樹上的鳥兒,已被驚飛,不一會兒,兩人的雙眼都已通紅。最后,在回家時,曉哽咽著對楓說:“如果明天你不愿來,那就不要來送我了,好嗎?”楓紅著眼,無語。
她知道,曉是不愿她們離別時被傷得太深。
夜抽泣,一夜無眠。第二天,接曉的汽車早早地來了。就等曉的一句話,他們就能出發了。但,曉紅著雙眼,望著楓家,遲遲不語。最終,在家人的催促下,曉上了汽車,等待著出發。
此刻,她淚如雨下,心,仿佛快碎了。突然,就在汽車發動的那一刻,一聲高喊,傳入她的耳中。是楓。她急忙跑下車,不顧家人的反對。楓,手中抱著那盆小香樟樹,快速地向她走來,也是淚如雨下。兩人相視,如剛認識時一樣,無語。只不過,在無語過后,卻是兩人的痛哭,楓抽泣著把小香樟樹遞給了曉,仍無語。此時,曉的父母催促著。無奈,曉止住哭聲,抱著那盆小香樟樹上了車。汽車發動了,開始行駛,曉望著那盆小香樟樹,不住地哭泣。當她向后望時,驚異地發現,楓正追逐著疾駛的汽車。耳旁依稀傳來楓的呼喊聲:“記著給我寫信,記著要像那株小香樟樹一樣,堅強地生活……”
(四)約定
曉走后,兩人一直通信。兩人的友誼,并沒有因為距離的阻隔而消逝,反而越來越深。一次,在曉的來信中,楓得知,在曉的城市中有一所重點大學,里面也有好多香樟樹!于是,她們互相約定,一定要在那所大學中相見。從此,楓像瘋了似的學習,不顧家人的勸阻。每當她想放棄時,就拿出曉給寄來的那株小香樟樹的葉片,注視著,不知不覺就又充滿了力量。
又過了兩年。
高考來了,高考又匆匆地走了。
值得欣慰的是,曉與楓都考上了那所她們約定中的大學。
(五)香樟夢
等待,是漫長的。最后,在歷經了漫長的等待后,終于開學了。
楓辭別了家以后,便向心中的目的地進發,向心中的約定赴約。
城市的繁華,令楓迷茫。但一想到即將見到曉,楓就又高興起來。楓終于如約到了這所大學。她沒有在這華麗的校園中停留,沒有在新入的班級中自我介紹,便向她們約定的地點出發。
好在曉所說的香樟林,已經成為這所學校的一景,楓很快就找到了。在香樟樹下,楓沒找到曉。隨著時間的慢慢消逝,楓的心中出現了不安與恐懼。正當她焦急之時,一個小孩來到了她的身旁,向她表示歉意。從交談中,楓得知,原來這個小孩是曉的表弟。當她問及曉時,小男孩突然抽泣起來。原來,曉已住進了醫院。楓急忙跟隨著小孩,來到了曉的病房前,房門虛掩著,仿佛是為她而開著似的。
楓迫不及待地推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曉憔悴的臉龐。
兩人痛哭。
從曉那里楓得知,她們的香樟樹被搬到了曉家。原來,明天,曉就要動手術了。只是,曉想在動手術時再看一看楓,看一看她們的香樟樹。楓無語,只是在心中,有了一個信念在萌發。
楓陪了曉整整一夜。從她父母口中得知,曉如果無法在明天中午之前得到可移植器官,便不能再動手術了。也就是說曉生的可能性很小。楓又哭了,哭得非常傷心。天剛亮時,她就離開了醫院,在曉表弟的帶領下,向曉的家走去,她要把香樟樹帶到病房去,因為她知道,曉,楓,香樟樹,已無法分割,不管曉是否能進行手術。
(六)青春的童話
在趕回醫院的路上,堵車了。楓抱著那盆已經長高長壯的香樟樹,跳下車,在馬路上飛奔著。仿佛她充滿了力量。
她知道,時間現在對曉來說,就是生命。突然,一輛汽車疾駛而來。在眾人的驚叫聲中,楓飛了起來。在她失去知覺的那一刻,她聽到了樹盆破碎的聲音。一滴淚,從她眼角飛逝而出。無人察覺。
醫院中,在楓彌留之際,只留下了一句話:把我的器官捐給曉,曉要向香樟樹那樣,堅強地活……著。
所有人都哭了,窗外,天空也下起了毛毛細雨。
曉的手術非常成功,她又恢復了健康。
(七)香樟樹
后來,人們發現,在楓的老家,在那棵老香樟樹下,總站立著一個人,穿著一襲白衣。身旁,有一棵已枯萎了的香樟樹。樹葉,迎著風,發出陣陣哀嘆。
沒有人明白這是為什么。
或許,只有香樟樹明白。或許,只有天空中的細雨明白。再或許,根本不需明白。因為,這是一個關于香樟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