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興權與浙江萬馬籃球俱樂部的合同糾紛問題事發已3個月有余,遲遲未見結果。新賽季籃球聯賽即將開始,籃協于2007年9月10日召開記者招待會,確認原浙江萬馬隊主教練蔣興權在新疆廣匯俱樂部名下注冊。9月11日,浙江萬馬俱樂部隨即召開新聞發布會指斥中國籃協處事不公。盡管籃協一再強調這是合同糾紛,籃協作為管理部門無法介入,但籃協關于蔣興權注冊的確認事實,使其無法擺脫干系。
本糾紛除了蔣興權“轉投他主”的事實因素外,也有諸多法律焦點值得關注。首先,蔣興權宣稱,由于浙江萬馬違約,自己的合同已經解除,并非違約行為。根據勞動法第32條第3款的規定:用人單位未按照勞動合同約定支付勞動報酬或者提供勞動條件的,勞動者可以隨時通知用人單位解除勞動合同。該法第五十條規定:工資應當以貨幣形式按月支付給勞動者本人,用人單位未按月支付工資也成為勞動者單方解約的法定抗辯理由。本案中,蔣興權已經數月未收到浙江萬馬的工資,這種抗辯在形式上已經成立。同時,我們也應當注意到,體育行業不同于一般的社會職業。體育賽事或者職業體育聯賽受到賽制、運動周期和自然氣候等制約,從事體育職業不僅不是終生的事務,有時也不是全年度的工作,因此,對體育行業中的工資問題作為一種特殊問題處理更為妥當。
其次,浙江萬馬俱樂部主張由新疆廣匯俱樂部支付賠償金。當事人之一的蔣興權十分困惑“到底是誰違約好像浙江萬馬沒有弄清楚”。這里涉及到反不正當競爭法的“敬業禁止”原則(non—competence)。該原則主要是規范掌握公司商業秘密的高級管理人員如何履行忠實義務。對此我國法律尚無明確的法律規定,根據勞部發[1996]355號《關于企業職工流動若干問題的通知》指出:用人單位可規定掌握商業秘密的職工在終止或解除勞動合同后的一定期限內(不超過3年),不得到同類用人單位任職,也不得自行生產同類產品或經營同類業務,但用人單位應當給予該職工相應經濟補償。本案中,浙江萬馬和新疆廣匯都是職業籃球聯賽的參加者,存在競爭關系,因此“敬業禁止”原則可被應用。但是,我們也應當注意到,職業籃球俱樂部的教練員要受到“敬業禁止”原則的約束必須有幾個前提條件:(1)主教練是否為職業俱樂部的高級管理人員;(2)主教練與俱樂部之間是否簽訂了“敬業禁止”條款;(3)俱樂部是否支付了“敬業禁止”補償金。從目前我國職業籃球俱樂部的運行體制來說,浙江萬馬要想主張成立恐怕要頗費些周折。
再次,對運動員和教練員的區別對待問題。在我國各個單項體育協會的章程中,運動員與教練員的管理向來是兩條線的。運動員作為體育運動的主體,受《全國運動員注冊與交流管理辦法(試行)》的規范;教練員與隊醫、翻譯等人員作為運動員輔助人員參加注冊,但沒有相應規定予以保護。從法律地位來說,教練員與運動員在俱樂部中的地位是不平等的。當教練員仍然掌握資源和權力的時候,問題并不突出,而到失去教練員資格的時候,問題就暴露無遺。
最后,關于注冊糾紛的救濟問題。中國籃協的立場是注冊是籃協的管理行為,浙江萬馬與新疆廣匯對蔣興權的搶注是合同糾紛。因此,浙江萬馬不應當與中國籃協較勁。筆者倒是認為既然中國籃協認定關于蔣興權教練的歸屬問題是一項民事糾紛,那么為何不及早告知當事人通過法律途徑解決,在法院確認事實的情況下,再行注冊呢?現在的局面是,即使浙江萬馬在民事訴訟或者勞動爭議案件中獲勝,仍然不能改變蔣興權在新疆廣匯俱樂部名下注冊的事實。在國外,針對這種案件,當事人可以向法院申請“臨時禁令”,法院頒發的禁令可以暫停協會的決定生效,也可以暫時阻止教練員在其他俱樂部任職,但是不能強制要求教練員在某俱樂部供職。待法院的最后判決作出后,這項“臨時禁令”將視情況而決定是否繼續生效。如果任何人不遵守“臨時禁令”,輕者罰款,重者構成“藐視法庭罪”。這種臨時救濟措施,及時有效地為當事人提供了法律支持。我國關于禁令的規定,只涉及知識產權相關的“訴前禁令”,而對于像侵犯就業權利、壟斷行為、敬業禁止、程序違法和違憲行為等案件卻沒有任何規定,這對當事人的權利保護是極為不利的。
(陳華榮,蘇州大學體育學院體育法學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