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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2007-12-31 00:00:00
短篇小說(原創版) 2007年7期

這個可惡的冬天,真冷啊!陳俊一邊小聲叨叨咕咕地罵,一邊從垃圾桶里翻出個空易拉罐,隨手扔進他那輛臟了吧唧的破三輪車里。空易拉罐在三輪車車斗里碰撞出叮了咣當的煩躁響聲。陳俊撿破爛兒的手是粗糙紫黑的,臉也是粗糙紫黑的,似乎都不怕冷,或是凍壞了,但卻能夠真真實實感覺到這個冬天的冷。真他媽的冷,骨頭都凍得疼呢。

凌晨的路燈依舊亮著,每盞都像哮喘病人的一只眼睛,發出渾濁的、撲朔迷離的紅光,給陳俊照亮兒,同時給陳俊的手臉及全身、他周圍的一切,涂上一層曖昧色彩。這個城市惟一對陳俊最慷慨公平的,就是路燈了,如同陽光、空氣給任何一個人,不管你在城市還是鄉村,不管你是窮人還是富人。

其實是三九第五天了,陳俊不知道。三九四九冰上走啊。但他知道離年近了。要過年了,能不冷嗎?頭年兒是要狠勁兒冷一陣子的,幾天也好。冬天不冷,算個什么冬天!頭年兒不冷,冬天還能在什么時候冷?

陳俊身上穿得挺厚實的,可就是抗不住這三九第五天的冷。也許是他穿的棉襖、棉褲和外面罩的軍大衣都太舊了,里面棉花套子縫隙太多。在冬天可是針鼻兒大的窟窿,斗大的風的。現在盡管沒風,卻是無邊無際的冷,直接透過衣服,鉆到他肉里、骨頭里。

陳俊想,挺挺吧,挺一陣兒就快過年了,頭年兒就回家。

幾張廢打印紙被他翻出來,他裝進一只臟蛇皮袋里。他撿的破爛兒要分出種類的,方便到廢品收購站點交。

陳俊想到過年,就想到了和家人團聚,想到了瞎眼的媽和瘸一條腿的爸,想到了自己的傻媳婦和兩個傻兒子。陳俊媽張翠梅的瞎是年輕時給生產隊刨茬子不小心,被茬尖兒扎瞎的,當時只扎瞎了左眼,可不久,右眼也給連帶上,也瞎了。她不瞎,就不會嫁給瘸腿的陳洪堂,陳俊的爸爸。

陳俊一點兒也不俊。他不遠百里來到這個城市,來到這個離自己家鄉最近的城市,起早熬夜地撿破爛兒,他能是俊人嗎?誰見過衣著風光的帥男靚女在城市里蹬著輛破三輪,兩眼不住逡巡著街道兩邊的垃圾桶或垃圾堆,靠從里面撿出有用東西賺錢活命養家的?

陳俊很嫌自己丑。丑也得丑著活著呀,死皇上還不如活蝲蝲蛄呢。于是每年春種秋收的農活兒忙完后,他總是跑三四百里到這個離老家最近的城市撿破爛兒賺錢。

路燈突然滅了,陳俊抬頭看,不只滅的一盞,全滅了,當他走到老年人活動中心大門口那尊垃圾桶的時候,要是沒記錯,這該是今天一大早要翻動的第二十七尊垃圾桶。陳俊的三輪車快撿滿了。他媽的,今兒運氣不賴!

透過靠街圈著老年人活動中心的鐵柵欄,陳俊看到一群穿著寬松運動衣褲的老人,剛站好隊列。隨著收錄機一陣音樂響起,伴著韻味悠然的“白鶴晾翅”的喊聲,老人們抬臂擺腿。陳俊可沒心思欣賞。

街道上人越來越多,車輛越來越多,各種聲音嘈嘈雜雜,城里人上班高峰了。一位扛著攝像機的男人,一會兒對著人流、車流錄像,一會兒對著城市某處建筑物錄像,一邊走一邊錄。近了,近了,陳俊想莫不是也把自己和這輛裝滿破爛兒的三輪也錄進去?沒等人家近前,人家就關了攝像機,由肩上扛著變成手拎著了。

媽的!陳俊知道,在城里,熱鬧都是別人的,自己什么也沒有。

還是趕緊去翻住宅區的垃圾堆吧,早上該有扔新垃圾的了。陳俊從第二十七尊垃圾桶筒里沒有撿到什么,蹬車到仁和里小區。小區保安他是打點了的,不會阻止他和他的破三輪進去。

初次進到仁和里小區時,陳俊樂了。媽的,城里人真邪行,把個假山弄得跟男人物件似的。又一想,哈,農村人還敢“日天”呢,何況人家城里人?城里人不“日天”,是要“日美國”吧。陳俊不知怎么回事,竟認為美國比天大了。以前農村時興駐工作組,當時的大隊書記李滿福接過人家的介紹信就念(介紹信是豎寫的):茲派吳日天同志到你村——哇呀,小兄弟,你叫吳日天,你得長多大個雞巴呀,能“日天”!人家還是個未婚的小伙子,文質彬彬的。一聽,臉騰地紅了,支支吾吾說:李書記,我叫吳昊,不是吳日天。

再看那樓房,好是好,高是高,可外墻設計得就差勁,這兒一個垛兒,那兒一道梁,上下間隔也不遠,還有許多孔洞,不等于給賊們搭梯子嗎?

媽的,操這份兒閑心干啥!撿破爛兒!這次進來,陳俊就只顧撿破爛兒。一位染了披肩黃頭發的女人拎著一只垃圾袋向垃圾堆走,陳俊看有貨。她一扔,陳俊就先打開撿。陳俊像一只饑餓的狗不意間發現了一塊骨頭,他實在顧不了太多的。誰會注意他一個撿破爛兒的呀。

可這個女人就注意了陳俊一下。剛才女人在前面走時,身上那香水味兒不濃不淡的,很是好聞,好聞得讓陳俊心里一蕩。女人扔完轉回身,陳俊就看到女人的正面。她涂了唇,五官端正,很和善,像電影明星似的。陳俊搶過去撿,她就目光追著陳俊的身體、動作看,甚至在陳俊身上停留了十秒鐘。陳俊都感覺到女人目光的重量了。但陳俊不能看女人,尤其是電影明星似的女人,人家跟自己是天上地下的,所以陳俊就只顧撿,不管自己聞到女人的香水味兒心里多么的蕩。

這三九第五天的早上,陳俊的收獲真是多多啊。

遠離鬧市的一座廢廠房,弄了許多不足十平米的隔間兒,陳俊正蜷縮在這樣一間隔間兒的床鋪上。說是床鋪,不過是一張破木板四角被磚塊兒架起來。盡管是冬天,可這隔間兒里并沒有暖氣,沒有火爐,陳俊只能靠電褥子的熱取暖。這就是說,陳俊冷了,想暖和一下,只能躺到他鋪了電褥子的“床鋪”上。電褥子上鋪著破褥子,人蓋著破棉被躺上面,破棉被上再用他那破軍大衣壓腳。所有的鋪蓋都破破爛爛,而且污膩膩的,尤其被頭。屋中是讓人犯嘔的那種味兒。

陳俊這幾天感冒了。反正快過年了,陳俊想,趁著感冒,正好能歇幾天,歇幾天就回家。

老實講,陳俊這一冬哪兒閑過呀。這一閑,他腦子忽地就風起云涌了。他先是感到冷,之后感到孤獨、感到傷心。離家這么遠,人生地不熟,無依無靠,要是真得了什么大病、緊病,還不一個人死這兒!嗨,大傍年兒的,想到死干嗎?打住!哪里能打得住呀,不想這個就想那個。

農村是有女不愁嫁的,但他的傻媳婦在她娘家做傻丫頭時,到底讓她老爸老媽愁壞了。介紹人介紹到陳俊,老兩口就拍板了。一些農村的風俗禮節不用多講,單是入洞房這一節就讓人煞費苦心。傻丫頭堅決不在洞房里睡。怎么辦?眾人來了集體智慧:霸王硬上弓!大家七手八腳把傻丫頭衣服脫到只剩背心和三角褲,七手八腳把她捆綁在一扇門板上。身子綁定,手腳綁定,然后把綁定她的門板放到炕上。傻丫頭在門板上仍是死掙狠扭,嗷嗷亂叫。大家看傻丫頭繩索萬無一失,才一哄散去。屋中只剩自由的陳俊和不自由的傻丫頭。陳俊對傻丫頭可是憋了一肚子火了,在她的驚恐狂叫中狠狠地撕了她的背心、三角褲,并把碎布亂片從她身上撿凈,一把扔到炕底下。他就狠狠地進入,并隨手拉了燈的開關。沒一會兒,傻丫頭竟不叫了,竟安靜了。安靜了,就真正變成了陳俊的傻媳婦,但陳俊還不知道呢。直到她很安靜了,陳俊也不敢解她的繩索。待陳俊恢復精力第二次的時候,她仍是不叫,她身子完全松軟了。陳俊剛迷糊一陣兒,忽被她驚醒,開燈一看,她臉上露著傻笑。陳俊就又進入她一次。這夜后的第一個白天,整天沒有給她解繩索,她方便出的東西都是陳俊拾掇的。過了第二夜,她又開始狂叫了,人們仔細觀察,確認她不是因為入洞房鬧,而是繩索勒的緣故,這才放了她。放了她,她竟唰地坐起來,光著身子滿屋子找陳俊。找到了,抱住陳俊就不放,人們忽都哈哈大笑了,之后大笑著退出屋去。

陳俊在城市廠房隔間兒的“床鋪”上,回想這些時,他心就又有點兒蕩,腳跟上就有一股火沿著兩腿向上躥,躥到小腹,他的家伙突地硬了。

啪嗒啪嗒,有人拍門。陳俊一驚,知道是馬大姐來了。開門哪,你不就在屋里嗎?

就來就來,陳俊說。

陳俊抽起門的頂棍兒,一臉塵土的馬大姐鬼魅一樣進來。還沒吃晚飯吧?

嗯,陳俊說完,又鉆進自己的破被窩兒,他媽的感冒了!

馬大姐竟不問陳俊準否地做起飯來。不過是點燃陳俊“床鋪”對面的破煤氣灶,把陳俊的冷大米粥和素炒白菜等剩飯菜熱了熱。你夠苦的哈,快過年了,還吃這個?我那里有芹菜炒肉,給你端來。馬大姐開門出去。她出去,門沒有關嚴實,風吹進屋里來,讓屋地的塵土打了幾個旋兒。

陳俊知道馬大姐是做皮肉買賣的,每到傍晚就串他們廠房里的各個隔間兒,陳俊猜不出她的年齡,大概有五十歲吧。她第一次來時,就問陳俊:五十塊一次,你干不?

陳俊那天喝了酒,也是真想那事了,心里想干,嘴上卻說也太貴呀!我撿破爛兒三天也掙不了五十。

那就三十吧,第一回,拉你個回頭客。

二十吧,陳俊砍價兒。

不行,二十五,不能再錯了,干了算!

陳俊就一咬牙,干了。

完后,馬大姐問:你說你媳婦傻,咋個傻法兒?

陳俊就不避諱,反正出了這屋,到太陽底下誰也不認識誰,回答說:咋傻?在道兒上走著,有屎蹲下就拉,有尿蹲下就尿。我們大小子生在茅坑里,差點兒讓豬咬去腳后跟;我們二小子生在尿盆里,差點兒讓尿淹死。

馬大姐呀的一聲,好像很惡心,停一會兒說:陳俊,往后再跟你干這事兒,你少給我錢不行!

陳俊來橫了,說:不行就不行,我剛多大歲數?你簡直可以當我媽呢!

以后馬大姐來過幾次,還真的沒能給自己抬上價兒去。

沒過三分鐘,馬大姐回來了。還熱著呢,快吃吧。

陳俊重又從破被窩兒里爬出來,湊到煤氣灶跟前吃。

沒開水吧,感冒不喝開水哪兒行啊,也得吃藥啊。馬大姐又提水壺出去打水。陳俊不知道,馬大姐在他水壺里撒了安眠藥,不多,只是幾片。

吃完飯,馬大姐幫他收拾了臟碗筷,卻不給他刷洗,只堆到一邊兒。陳俊就喝著馬大姐打來的開水,吃了些感冒藥。馬大姐勸他多喝點兒,陳俊就多喝了點兒。

要回家過年了,臨走干一回不?這回得多給錢呀,給三十。哪個人也不能少五十的,我虧你身上多少錢吧!

馬大姐搶先上了“床鋪”,夸張地說,你被窩兒跟狗窩一樣暖和。馬大姐已經脫光了,衣服扔到“床”旁的小柜上。她兩乳松弛得快成空布袋了。

陳俊有些猶豫,他的錢剛剛從銀行支出來,除了不到五十元的零用錢,都縫進被子一角了。要是被馬大姐發現——

上來呀,今兒咋蔫兒了?感冒了你就小點兒勁兒呀!馬大姐晃著兩條“布袋”下“床”來拉扯陳俊。

陳俊半推半就上“床鋪”,“床鋪”就吱吱嘎嘎響。到底脫光了,馬大姐幫他脫的,陳俊的衣服壓在馬大姐的衣服上。

做著,陳俊的頭暈了。

馬大姐離開,不會便宜了陳俊。馬大姐很聰明,她先考慮陳俊回家得帶走什么,可能帶走什么,她就翻什么。馬大姐先翻陳俊的破襯衫,之后是破棉襖、破棉褲、破軍大衣。破襯衫里真有不到五十元。馬大姐不死心,揭起陳俊的破被,一寸不落地捏。她很輕易地捏到了陳俊那硬邦邦、沉甸甸的被角。

翻了一冬天垃圾桶、垃圾堆的陳俊,最后被馬大姐當垃圾桶翻了!

陳俊瘋了似的蹬三輪車,瘋了似的翻垃圾桶、垃圾堆,他想遇上奇跡。奇跡哪里會那么輕易出現啊!

陳俊口里大罵老婊子、臭婊子,有時都罵出聲了。旁邊的城里人聽到了,只當他有精神病。

三千多塊呀,陳俊哭了。一陣咳嗽,兩肋生痛。

我說你個老婊子這回咋對我這么好呢!

那夜,醒來的陳俊不知道馬大姐什么時候離開的。他的頭更疼了,他想這都是干那事累的。陳俊心滿意足地寬容著自己,并下意識一歪頭。他看見自己的破衣褲亂在地上呢。不好!他抓被角,空了,破了,黑棉花套兒都露出來了,那兒癟癟的,像母親的眼窩兒。

天旋地轉的陳俊強力掙扎起來,哆哆嗦嗦穿衣服、穿襯衫時,碰到衣兜兒,那里四十幾元錢竟然還在。這是馬大姐撇給他的惟一一點仁義了。

他不顧沒系完扣子,沖出門去。沖到北面馬大姐租住的隔間兒,門上是一把鎖。馬大姐!陳俊聲嘶力竭地喊,馬大姐!你個臭婊子!

幾個人從不同的隔間兒出來,操著不同的口音,惡狠狠地罵:你他媽抽風啊,半夜三更嚎喪個逼啥!她就是婊子啊,用得著你嚷!

陳俊噤了聲,哽咽著。我的錢,我的錢哪!

陳俊跑到管廠房隔間兒的張老頭那兒,黑著燈呢。他輕輕敲敲窗戶,張大爺,張大爺!知道馬大姐啥時候走的嗎?

老半天,張大爺才遞出話來,昨下午走的呀,要不就是晚上。怎么?又住你那兒了?丟東西了吧。咳,出門在外,咋個不小心哪!張大爺越說越含混,最后肯定是又睡著了。

陳俊跑出張大爺白天才正經把著的廠房大門,漫無目的地瞎追。天亮的時候,他精疲力盡地回來,坍墻一樣砸倒在“床鋪”上。“床鋪”差點兒沒翻了。他恨自己,手伸進襠里,把他那壞事的物件掐了一道口子。

一連幾天,都沒有奇跡發生!無論怎樣,陳俊是撈不回那三千多塊了。怎么過年哪!陳俊眼珠子紅了。

陳俊暈乎的頭腦,閃現老家過年的情景。丑人有丑人的用場,他是有名的秧歌角兒啊,專裝老擓的。每年正月里,他都扮演這個角兒。隨著喇叭,在一片花花綠綠的隊伍中間,在眾多翩然翻飛的團扇中間,在揮舞的水袖、搖動的鳳頭和花臉中間,扭著跳著,做著各種各樣的滑稽動作。待拉花兒的、跳丑的扭纏到一塊兒打情罵俏時,他揮動兩根木棒槌,立馬在他們身后梆的一敲,然后兩個故做驚嚇鴛鴦兩分離。分離了仍是拋眉弄眼兒,接不一會兒又扭到一塊兒,他仍是如此一敲。看秧歌的圍得風都鉆不透,不時發出一陣陣哄笑。他的丑臉隨著一聲棒槌興奮地放光,一股神氣派頭兒。哈哈,我丑俊頭也有今天!“丑俊頭”是人們送他的外號,陳俊只在扭秧歌時才會想起他的外號。

這回錢丟了,還他媽扭個啥勁哪!錢哪!

陳俊搜腸刮肚,想不出一下能弄到三四千元的法子。他想到乞討,人跪在街頭,連著跪幾天,也許能撈回幾百元。太少了。回家要給孩子們添衣服,要給老爸還醫藥費。老爸除了腿病,近兩年又添了風濕病,藥都是從村醫那兒賒用的,說好等年前回來一起還的。一冬了,得一千多塊吧。開春的化肥、種子、農藥,也得兩三千啊!幸虧國家免去農業稅,免了當然好許多,但免去的那些對他這樣的家有多大用啊!想這些干啥?操心眼下吧,哪里能賺回那丟了的錢?那個可惡的老臭婊子馬大姐!不定哪回你就讓大家伙的操死!

不能再等了,得趕緊行動!陳俊從城里人的議論中,知道今年是小盡年,臘月二十九就是大年了。要回家還得騎兩天一夜的三輪呢!得趕緊行動,趕緊弄錢!

陳俊不知不覺蹬三輪來到了仁和里,他沒有瞧那男人物件樣兒的假山,卻對著住宅樓的外墻墻體沉思起來。

這是個無風的冬夜,陳俊知道這天是臘月二十五,四九第七天,陽歷2006年1月24日。白天,他裝做買新日歷的樣子,特意在小攤兒那兒查對了這天的確切日期。

他仍如往常一樣蹬車進仁和里,小區保安甚至都沒有看他。他仍是平常撿破爛兒的樣子。他特意戴了手套,可挨什么都是冰冷的。他翻撿了十多分鐘,小區里走動的人剛好出現空當兒。陳俊借這空當兒,把三輪車推到燈光照不到的樹下。

他等,耐心地等,等到整幢樓都熄了燈,等到住這幢樓的人都睡沉穩了。

陳俊像電影里的綁匪一樣,用一只黑絲襪套了頭。這只黑絲襪是從垃圾堆里撿的,質地不錯,省了他十多塊錢呢。反正是要弄出露眼睛的窟窿的,正好這絲襪上就有一個。白天,他把自己關在隔間兒里,把絲襪套在頭上,讓那個窟窿露出了他的左眼,之后用左手摁掐住右眼對應的襪筒一點,揪住不放,使勁徐徐提拉,就抻下絲襪。右手的剪子仔細剪好第二個窟窿,準備露右眼的窟窿,并把露左眼的窟窿再用剪刀修飾修飾,讓兩個窟窿形狀大小一致。最后重又套了試試。效果好,相當的好。絲襪有味兒呢,味兒就味兒吧。這大冷天兒多凍手,不洗了,估計捂不多久的。

也確實沒有捂多久。一層二層三層,都有防盜窗的,很好攀,但陳俊擔心防盜窗的合金欄桿承受不了他的體重,他就小心翼翼地借助它半成力,他主要的攀緣憑借就是這外墻墻體的垛兒、眼孔、橫梁兒。一邊攀緣,陳俊一邊感慨這個小區樓群的設計者,仿佛這外墻的孔洞、突出的垛兒、橫陳的梁兒等,都是專為他今夜的盜竊準備的。不到十分鐘,陳俊就攀到了三樓。四樓沒有防盜窗,陳俊的目標就是四樓。

陳俊的攀緣沒有發出多大響聲,可他的心嘭嘭嘭跳得厲害。一口氣上到三樓,并且四樓一揚手就可夠到窗口,他突然緊張了,同時感到累。手腕、肘部、小腿有些抖,抖得越來越厲害。

都上來了,堅持啊!陳俊心里為自己鼓勁兒。

這是四樓的客廳窗戶,騰出左手撥窗扇框,竟是活的,沒有旋上卡子。

陳俊來不及高興,輕輕使勁撥。開了!一指寬、兩指寬、一巴掌寬、一頭寬,一肩膀寬!成了!

陳俊左手扒住窗口底口,右手跟過去,一起扒住,兩腳借手的扒力,懸空,身子上提,腰部以上與窗臺齊平了,上身甚至可以鉆進客廳窗戶里。

慘劇還是發生了!

這家來了客人,一準是準備相約和這家人一起回鄉下老家過年,跟老人團聚呢。來了客人,臥室不夠用,客廳沙發上也睡了人。也許是陳俊開窗,讓客廳內灌進了冷風,把人凍醒了,也許是陳俊開窗時,還是弄出了聲音,驚醒了這位患有輕度城市失眠癥的人,總之是睡客廳的人醒了。開始不相信,仔細一聽,真的是有人開窗了,要進來,那套頭套兒的人頭像個大大的烏魚頭都探進來了,肩膀也要進來了。這人嗷地驚叫起來。抓賊呀!

客廳的燈就亮了,臥室的燈也跟著亮了,五樓六樓七樓、三樓二樓一樓,以及左右相臨的窗口,燈幾乎都次第亮了,窗簾都接連拉開。人們大喊哪兒有賊哪兒有賊!

四樓這個被陳俊撥開窗口的人家的人就都咋咋呼呼奔到客廳。

陳俊被燈光刺得睜不開眼,嚇得身子下縮,手扒著窗戶,腳探找著著力點。沒有,沒有,還是沒有!陳俊就有點絕望。扒窗戶的手開始抖動。

客廳里的人在明亮的燈光下,膽氣就很豪壯,他們試探著逼近陳俊,甚至那個大個子男子就想抓陳俊的頭套兒。女的攔抱住大個子不放,大概是怕陳俊有什么先進武器,或者腰里捆著炸藥。

陳俊從頭套兒的兩個窟窿里,模糊看到女人正是前幾天在垃圾堆那兒扔垃圾袋的那位,曾經注視了他十秒鐘的那位,曾經因為聞了她的香水味兒讓他心懷一蕩的那位。陳俊看到她掏出了手機。陳俊就絕望了。

糟糕的是腳下。三樓的聽到四樓客廳在吵嚷,也聚到客廳,拉開窗戶,探頭向外看、向上看。他們看到了陳俊正探尋著力點的腳,左右移動,有時試圖向下伸腳尖兒。于是三樓的狂聲喊叫,抓賊抓賊,并拿一根鍍金的拖布把兒捅打陳俊的腳。

完了!陳俊知道自己肯定下不去了。要是這樓是一塊平展的冰面多好。可這不是,眼下只有一個向下的方向讓他選擇,沒有向上或向左右移動的可能。他的手在不得不離開四樓窗框的一刻,心里無力地想,完了,我回不了家了,媽呀——

墜落是什么感覺呀?陳俊感覺到了。雖然只有短短的三五秒,甚或一兩秒。他先聽到了風聲,像老爸老媽從遠處傳來的呼喊,其中混雜著自己傻媳婦、傻兒子的嚎叫。那呼喊和嚎叫似乎很親切動聽,像練太極拳的老人們聽到的“白鶴晾翅”,只是有些渺茫飄搖。

陳俊的身體,要不就是膝蓋,磕住了墻體的突出部分,也可能是防盜窗的欄桿,聲音就像他扭秧歌時敲打了拉花兒的和跳丑的一棒槌,他感到了興奮,滿腦子花花綠綠的衣袖、團扇、彩手帕。但這磕碰調整了陳俊的墜落體位,導致他身體由垂直變平展,導致他后腦與砌彩磚兒的地面相接觸,讓他腦漿迸裂。

人們聽到的只是砰的一聲悶響,那是很渾濁的聲音。

摔下去了!摔下去了!四樓三樓的人都驚呼,像是宣告。有些人就奔電梯,有些人就直接跑樓道。

最先趕到樓下現場的是小區保安,途中他看到樹下那輛裝了一些破爛兒的破三輪,像一頭迷路的老羊。他一下就想到是那個撿破爛兒的,就是陳俊那個撿破爛兒的的,他不知道陳俊的名字。

保安到跟前一看,正是。陳俊后腦窩出團東西,大概是腦顱內物,被絲襪頭套兒兜著。一些滲溢出來,有些白,腦漿吧。陳俊背部、腰部有一攤血,黑乎乎的,整個身體像一段爛木頭。

保安沒敢動陳俊的尸體,并奮力阻擋接二連三跑來看情況的人,不讓他們靠近。他似乎有過這方面的經驗,他的努力就是一定要保護好現場。

仁和里附近的派出所民警輕而易舉從陳俊的尸身上翻出了身份證。陳俊的大頭像、出生日期、籍貫都清清楚楚地封在上面。

現場有人驗尸,有人拍照,有人詢問目擊證人,有人做這樣那樣的筆錄。這位民警除了看身份證,沒有做什么,他像是隊長。

多大,這賊?有人問這位隊長模樣的民警。

隊長民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問話人。他跟小區里的人應該是很熟的,他知道自己這時是在辦案,辦案就不同于平常,他就有點兒高深,但他還是淡淡回答了。76年的。

76年生的,就是29周歲呀。陳俊真的是29歲了,但他太丑,一般人都以為他咋也得40來歲。保安想不到他這么年輕。

最后從保安嘴里傳出來的結論時,死者陳俊案前有感冒癥狀,為偷盜上樓被發現后因恐懼或體力不支而摔死,死前沒有打斗痕跡。

陳俊確實是自己摔死的呀,主要責任在陳俊。

四樓人曾經逼近過他,但沒有同他動手;三樓人用拖布把兒打過他腳,但沒有拉他。他肯定是受了驚嚇,可整幢樓的人幾乎都大叫抓賊了,沒法兒追究。

陳俊在什么情況下才要偷盜的呢?沒有誰關心。民警們可能要根據陳俊的相貌、特征,查一查他跟最近通緝的飛賊、慣偷是不是相像。反正要過年了,能結案會盡快結案的。

大過年的出這樣的事兒,運陳俊尸體時人們說,晦氣透了!

年前,陳俊村里還發生了一件爆炸性的事兒。三個上初二的男生在村外耕地的廢機房里,輪奸了鄰村一位從鎮辦纖維廠下夜班回家的漂亮媳婦。

少年們放寒假總在同學陳小放(化名)家做作業、玩耍,在不意間偷看了陳小放父母看的黃色光盤,好奇心盛,躍躍欲試。半夜里,他們埋伏到村外臨道兒的玉米秸攢里,正好碰上那下夜班的媳婦。他們不知道她有多漂亮,只在淡淡的月色下知道那人影兒是女的。他們一哄而上,先用手絹堵了那媳婦的嘴,之后拖到附近二十幾米遠的廢機房里,把那媳婦衣服扒光。

那媳婦也是有一些力氣的,他們三個少年還真有點制服不了她。雖然用準備好的纖維繩把她反手捆綁上了,但她滿機房亂滾,誰也無法實質性地接近她。

陳小放腦子里一個幼小時候存留的景象一閃,低聲吩咐兩個同伴用力摁著,自己起身一下扳下廢機房的破門板。

當地鎮派出所沒多久就破了案。

民警審到陳小放,大聲訓斥,小小年紀這么殘忍,誰教你這么做的?

陳小放吭吭哧哧說出了他十一歲時,偷看到了陳俊和傻媳婦入洞房那一幕,那塊可惡的門板。

民警呀的一聲,大罵那幫村民,操的!

審訊完,陳小放問:叔叔,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民警先氣樂了,忽又像想起什么,沉重起來,若有所思地說:回不了,你們要到新的家了!

(責任編輯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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