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冥婚 《菊英的出嫁》 《春陽》剖析
摘要:《菊英的出嫁》和《春陽》是現代文學作品中描寫冥婚題材的小說,本文通過對這兩篇作品人物性格心理的細致深入的剖析,說明這不是簡單的對古老習俗的摹寫,而是在冥婚現象背后蘊藏著厚重的、悲涼的社會寫實,體現了作家對女性欲望和命運的關注。
《菊英的出嫁》①是鄉土作家王魯彥的代表作品之一,《春陽》②是新感覺派作家施蟄存的代表作品之一。兩篇都是描寫冥婚題材的小說,但不是為冥婚而寫冥婚。兩位作家在對主人公性格、心理細致入微的描寫進而再現人物所在的時代背景和曲折、不幸的命運方面,都有著相通和獨到之處。前者描寫一個為死去的女兒操辦冥婚的母親,后者則是親歷冥婚而生活于現實中的女性。通過作者賦予主人公的主觀冥想,體現了人物心理是現實化的映象。本文擬對兩篇作品中主人公各自的生活狀態和心理意識流程的深入剖析中,理解和挖掘人物的心理和行為在冥婚現象背后所蘊藏的豐富的社會內容。
一
冥婚習俗在中國許多地方都沿襲著,“鄉村的習俗本質上說是原始文化的一種形式,與其它形式不同”③,冥婚,也叫陰婚、殤婚、死婚。舊時婚姻習俗的一種,即男女兩家分別為死亡的未婚子女聯姻。冥婚又分為幾種:一種是定親后雙方亡故的,擇日由童男童女抱牌位成親,婚禮畢移棺合葬;一種是未婚男女雙方本來不認識亡故的,家人托媒說合成婚,移棺合葬;一種女方亡故,男方將牌位抬回家,另娶妻仍叫“填房”;再一種是男方亡故,女方與男方的牌位拜堂,與木主共寢,從一而終。
《菊英的出嫁》描寫的是一九二〇年代初在浙江寧波農村,一個母親思念她的女兒菊英,女兒不在她身邊已經十年。母親想到女兒一定非常寂寞、孤單、憂郁,唯一的方法是給她找一個老公。這位母親便按照自己的兩性觀,給女兒找了個不錯的男人,只看到他七八歲時的照片,長得非常秀麗,家里又有錢。接著不辭辛勞地為女兒操辦“婚事”,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送親的儀仗極為風光、排場,為人艷羨。當作者寫到送親的花轎不是紅色而是青色時,才知這是一場冥婚,是母親為死去十年的女兒準備的一場婚禮。
《春陽》是施蟄存一九三〇年代初期收錄在《善女人行品》中的一篇。小說的主人公嬋阿姨居住在離上海不遠的昆山。十二三年前,在喜期前七十五天未婚夫去世,她為了得到三千畝地大宗財產的繼承權,成了抱未婚夫牌位成親的節婦。在一個春天的早晨,她從昆山坐火車來到上海。先到江西路的上海銀行取利息,然后來到南京路上,溫暖的春陽激發了她久久壓抑的欲望,使她突然對為名聲和財產而犧牲終身幸福的決定產生了懷疑。對家庭的渴望,對男人的欲望充溢著枯寂的內心。她想象著有男士來獻殷勤,回想到銀行行員對她的凝視,她又回到銀行。當行員稱她“太太”時,她感到了憤怒和被侮辱,再聽到他用更親切的聲音稱呼另一艷服女人“密司陳”時,她蘇醒的春心已被自作多情的羞憤掃蕩而空,馬上買車票離開上海,去繼續守護她那用一生幸福換來的財富。
二
在這兩篇作品中,王魯彥和施蟄存都分別運用了心理刻畫和心理分析手法。在敘事時間、視角和側重點及結構上,都通過對人物心理的開掘,進而展示人物的性格和命運。這不僅拓展了人物的心理領域,而且把人物的命運與社會環境緊密聯系在一起,把對個人心理的呈現擴展為對社會現實的揭露。菊英的母親雖然有丈夫但常年不回家,近于守活寡。嬋阿姨嫁給了一個死人也要從一而終。兩篇作品通過對這兩位女性的心理和冥想的描寫,體現了女性在傳統文化和封建禮教的嚴重束縛下,對幸福生活的渴望和難以逾越自身精神桎梏的不幸、悲慘的命運。
(一)敘事時間的不同,伴隨著社會經濟因素的不斷滲入,人們的思想觀念卻依然如舊
從《菊英的出嫁》到《春陽》,隨著社會的變遷,冥婚習俗也更多地滲入了社會內容和人的主觀因素。地域環境的變更,經濟因素也越來越成為人們追索的目標。菊英的娘可以為了死去的女兒傾其所有操辦婚事,嬋阿姨卻可以為了獲得一大筆財富,不惜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毅然與死人的牌位結婚,心甘情愿地成為財富的殉葬品。正如茅盾所說:“魯彥敏銳的感覺使他能夠迅速發現人生的矛盾和悲哀。”④《菊英的出嫁》用倒敘的手法,描寫母親在送走“出嫁”的女兒后哭得死去活來。這次是徹底地“失去”女兒,連棺材從今以后都見不著了。接著介紹菊英從小是如何的懂事,惹人憐愛,在八歲時得了白喉病死去,母親傷心欲絕,這給人以更強烈的悲劇效果。菊英的娘把自己得不到的幸福寄希望于陰間的女兒。作者更為突出地顯示了菊英母親的孤單、寂寞和抑郁,以及宗法制色彩濃厚的鄉村閉塞、陳陋、悲苦的社會現實。
《春陽》中施蟄存只用一天來觀照和折射嬋阿姨前后的生活。金錢觀主宰著她的一切思想。小說采用穿插敘事,把嬋阿姨前十二三年以來的守節生活和她內心的冥想展現出來。在《菊英的出嫁》中,只提到“菊英的爹”因老實忠厚,森森煤油公司的外國人就把銀行托付給他,請他做經理,沒有提到中國經濟的變化和銀行的存在。距小說描寫的浙江鄉下又那么遙遠。《春陽》中則直接描寫嬋阿姨到江西路的上海銀行取利息。在南京路上她看到來來往往的女人男人,都穿得那樣輕盈和美麗,店鋪都在大廉價。她看綢緞和瓷器,各樣的化妝品、絲襪和糖果餅干。每一輛汽車嶄新的噴漆的光,每一扇玻璃櫥上晶瑩的光,摩天大廈的圓瓴或方形的屋頂上金碧的光。這里處處呈現著現代繁華的景象,可見資本主義經濟因素已經滲透到中國大都市當中。嬋阿姨作為財產擁有者,在上海繁華熱氣的熏染下,開始有了一點自我意識和情愛意識的蘇醒,只因經歷一小小挫折,便又縮回到自己建造的為傳統文化所設計的圍城之中。這里時代的變遷、經濟的繁華并沒有帶動人們思想意識的根本轉變,卻體現了傳統文化和道德對人性的扭曲,是被社會現實化了的悲劇形象。
(二)敘事角度的變化,從對人物母愛的展現到對母性渴望的內心挖掘
兩篇作品都采用了第三人稱的限制敘事。作者都沒完全用主觀的心理分析來幫助讀者理解人物及其行為,而是加強了主人公的內心獨白和感官印象描寫,同時用少許的作者話外音的客觀敘述和大量主人公的內心聲音混合起來,使人感到自然、真切、可信,并使對人物心理描寫所采取限制敘事的深度以折射到全知敘事的廣度。
《菊英的出嫁》中,作者先介紹了女兒和母親的情況。菊英離開她已經十年了。接著寫母親對女兒徹骨的思念和關愛,“她能知道她的菊英現在的情形嗎?菊英的口角露著微笑?菊英的眼邊流著淚痕.菊英的世界是一個光明的?是一個黑暗的?……”(《菊英的出嫁》)作者先用話外音提示,順著這種思緒,進一步充分展開菊英母親的心理意識流程。她想到女兒應該長高、長胖了,也到找老公的年齡了。她認為菊英的身體有了托付,靈魂有了依附,便會快樂起來。因此她按照她的感受來展開對于女兒的心理想象的,正是她自己生命中的匱乏,導致和驅使她對于“女兒”需要一個“丈夫的”想象。這里體現了深摯愚昧的令人感動的母愛,讓我們看到了一顆對于美好人生的渴望和向往的心。
《春陽》中嬋阿姨本想吃了面就坐車回家,但溫暖的陽光點燃了她內心深處的生命之火, “為什么到上海來不玩一玩呢.……人有的時候得看破些,天氣這樣好!”(《春陽》)前半句是作者的講述,后面則是蟬阿姨的心里話了。作者直接讓蟬阿姨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告訴讀者,與讀者產生共鳴。她感覺自己形單影只的苦楚,開始羨慕別人有家室。去冠生園吃飯,她看到旁邊坐著一家三口:年輕漂亮的丈夫,興高采烈的妻子,活潑的五六歲的孩子。他們商量吃什么菜肴,互相看著笑就像是在自己家里。而自己桌前只一副碗筷。她懷疑那妻子、丈夫都看著她,還有那孩子。“假如我來撫養他,他會不會有這樣活潑呢?”(《春陽》)于是她只呆看著飯顆,怕碰到那三雙眼睛給她一個否決的回答。她開始對自己用一生幸福換取大筆財富的犧牲產生了懷疑。這里我們仿佛看到了苦悶的蟬阿姨在期待和憧憬中啟開心扉,釋放著內心深處久被壓抑的母愛意識。希望自己能走出這沉悶的生活氛圍,走向真正人或女人的生活。然而這只是她一時的幻想,要想守住這財產,她就不可能再組織家庭和生養自己的孩子。
(三)敘事結構從情節到性格的變化,徹底打破了傳統小說的敘事模式
中國古典小說基本上是以情節為結構中心,而“五四”作家非常欣賞以性格為結構中心,即以人物心理為結構中心。茅盾曾說過:“最近因為人物的心理描寫的趨勢很強,且有以為一篇小說的結構(指情節——引者注)乃不足注意者。”并且把“情感的成長變遷,意識的成立輕重,感覺的粗細遲敏,以及其他一切人的行動的根本動機等,作為小說研究的中心”⑤。這兩篇作品通過對人物心理的細致入微的刻畫,來展現人物的性格和命運。
1:女性對幸福生活的希冀和性心理渴求的折射。兩位作家在為使人物心理的多元性和復雜性得以充分揭示的同時,還將她們置于“性心理”的背景框架之中,以“性心理”作為敘事焦點,進而挖掘出心靈壓抑和人格分裂的深層內涵。《菊英的出嫁》寫的比較隱晦,《春陽》對人物性心理描寫則比較明了。
王魯彥對人物心理刻畫做到洞幽燭微并探尋到人物心靈深處。他筆下的性心理描寫,有同時代其他作家未曾達到的深沉復雜程度。作品中對菊英母親的心理刻畫很細微獨到。從民俗文化的視角來看,表現了古老的冥婚風俗。但從心理視角來看,則表現了母親對夭折的女兒刻骨銘心的思念與她自身對婚姻性愛的渴求。她憑自己想象認為女兒憂郁得要自殺了。實際上是她對自身命運的真實慨嘆。菊英的爹過去在云南經商,四年不見人也不寄錢。后來給洋人當經理,雖托人帶回些錢可還是見不到人。這是一位近于守活寡的母親。女兒在世時是娘唯一的安慰,女兒去世后她把對女兒的思念當成一種感情的寄托。她在想象中讓女婿日日夜夜陪著女兒,抱著女兒,讓女兒明年就生一個兒子等,這一切無不流露出自己對性愛的渴求。送走“女兒”,她在家里哭得昏過去了,這決不僅僅是為了逝去十年的女兒,更是為了自己的孤單與凄苦。菊英娘通過女兒的冥婚儀式和她對女兒婚后生活的豐富想象,來舒解自己獨守空房的孤寂、清冷、煩悶和幽怨。小說對人物的情愛意識描寫得越隱晦,越表現出人物的身心被封建倫理道德統治和自抑的程度越深。這是一個典型棄婦的心理真實和不幸的命運悲劇。
施蟄存最推崇的是奧地利小說家顯尼志勒內心獨白的創作手法。他說曾熱愛顯尼志勒的作品,并“加緊了對這類小說的涉獵和勘察,不但翻譯這些小說,還努力將心理分析移植到自己的作品中去”⑥。施蟄存的心理分析小說就是以人物的心靈獨白為主體內容,通過對主人公性心理和潛意識的挖掘,反映主人公內心對情愛的渴求和斗爭,表現其真實而豐富的內心世界。嬋阿姨在春陽中不時感到一種被壓抑著的情欲的躁動,體現了她對真正情愛的渴盼。當面對冠生園飯店中幸福的一家時,她產生了深深的羨慕。中年紳士在她桌前片刻的猶疑,又喚起了她的白日夢。她渴望有一次真正的戀愛,幻想著這位中年紳士在上海銀行工作,然后和她一起去看電影,陪她在馬路上手挽著手走……這使她想到了年輕的行員,又回到銀行。但當她發現年輕行員的熱情僅僅是服務的需要,而且女顧客越漂亮,他就會越熱情時,她一天的愛情白日夢被徹底擊碎。“黃包車,北站!”并計算剛才吃飯剩幾個銅板,說明她已再次陷入舊有的、吝嗇的生活之網中,繼續獨自品嘗那份孤寂和痛苦。正是這種外表的平靜和內心的痛苦向我們展現了蟬阿姨內心的多元、復雜與矛盾。由性引起的種種心理現象,與主人公所處社會現實環境緊密相關。施蟄存在處理現實題材時,“最值得稱道的就是能異常清晰展示人物植根于現實土壤的性心理流程”⑦。因此,通過菊英母親和嬋阿姨心理的冥想和波動看出,這既是一個女性人生的悲劇,也是一個社會的悲劇。
2:難以掙脫傳統文化的精神桎梏。菊英娘在對女兒的反復幻想和囑托當中,可見她的兩性觀和倫理道德觀。她認為給女兒找了老公,女兒的身體和靈魂有了依附,就會快樂起來。在女兒喜期前心里囑咐著,“你到他的家里去,做‘他的人’去!讓你日日夜夜跟著他,守著他……”“依從他,不要使他不高興。歡歡喜喜的明年就給他生一個兒子!對于公婆要孝順,要周到。對于其他的長者要恭敬,幼者要和藹。不要被人家說半句壞話,給娘爭氣,給自己爭氣,牢牢的記著!”(《春陽》)這與傳統嫁女兒別無兩樣。菊英娘教育女兒要嚴守三從四德、三綱五常等封建倫理道德法規,對女兒的囑托就是她自己的親歷實踐,丈夫長年在外不回家,她雖然內心極為痛苦,但從不表露,毫無怨言和反抗的意愿。只能用近乎自虐的勤儉勞作來排解自己的苦悶和抑郁。她不愿女兒“婚后”讓別人說三道四,實際上更不愿別人對自己的為人即對三從四德的遵從有一丁點的懷疑和指責。對自己悲劇命運的不自知,更反映了她的可悲和麻木,不想掙斷且難以掙斷傳統文化套在女性身上的精神枷鎖。
嬋阿姨只是一宗巨產的暫時經營人。族中人虎視眈眈,指望她死后好公分她的產業。她以為既然犧牲了終身的幸福獲得此產業,那么唯有刻意保持著這產業才對。“否則,假如她自己花完了,她的犧牲豈不更是徒然的嗎?這就是她吝嗇的緣故。”(《春陽》)嬋阿姨完全一個套著黃金枷的守財奴形象。她艷羨著身邊的女伴都相繼嫁了丈夫,有了兒女。有時她也想丟掉這些財富而去結婚。但見自己萎黃的容顏,想到族中人的譏笑和諷刺,也就作罷。她知道她不被允許去談戀愛,也不被允許和別人生有自己血統的孩子來繼承這財產。她沒有更大的勇氣犧牲現有的一切,來沖破這寂寞的氛圍。她的悲劇源于她對封建道德、禮教的遵從和對拜金主義的崇拜。從她自愿抱牌位成親,到她擁有大筆財產卻舍不得花兩塊錢吃頓飯,到最后困難而又專心地核算著剩幾個銅板,種種行為體現了她可悲的性格命運。因此,她雖暫時守住了財產(每月只靠銀行的利息就可很好地生活),但更加孤單、寂寞,實際上只是守住了傳統文化和宗族禮教對女性強加的精神鎖鏈,這種鎖鏈桎梏著她的身心,是一條擋住女性精神視界的鴻溝,使她難以逾越和超脫。
綜上所述,王魯彥和施蟄存的這兩篇小說,都充滿了人道主義的溫情色彩,體現了他們對社會的深入細致的觀察、剖析和對女性不幸命運的關注。王魯彥塑造了在丈夫離家把所有愛都以母愛形式傾注給死去十年女兒的母親形象,通過為女兒操辦冥婚使其內心的孤寂、苦悶而得到一定程度的釋放。施蟄存則塑造了一個性意識蘇醒的東方女性形象。嬋阿姨內心深處涌動的情欲因幾千年的厚重歷史并沒有付諸實際行動,只是女性自我對傳統文化、傳統道德暫時的心理反叛和折射,是對更合理、更人性的生活希望的啟示。經濟因素已經越來越成為人們衡量一切的重要尺度,封建傳統文化和道德仍然禁錮著人們的身心,尤其是對女性的壓迫和統治。男子可以再娶,女子則不能再嫁,盡管和牌位結婚的女性,盡管丈夫多年不在家,甚至杳無音信,也要死守終身。如果說嬋阿姨還有做瞬間心理娜拉的冥想,可菊英的娘連想都沒有想過脫離丈夫,重新尋找自己的幸福,只能通過給女兒找老公,來隱曲地展露與實現她內心真實的不幸、苦悶和虛幻的愿望。由此,兩位作家的創作傾向,都扎根于現實的土壤,既對女性命運的悲憫和關注,又有對現實的深刻揭示和批判,以及對傳統文化負面的嚴肅審視。只不過兩人描寫和反映的手段程度不同而已。
責任編輯:趙紅玉
作者簡介:趙亞宏(1964-),吉林大學文學院博士生,通化師范學院中文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
①王魯彥.菊英的出嫁[M].柚子.上海:北新書局,1926年10月版,第124-第144頁.
②施蟄存.春陽[A].趙家璧編輯.善女人行品[C].良友圖書公司,1933年11月版,第57-第65頁.
③(英)R#8226;R#8226;馬雷特.心理學與民俗學(M) .張穎凡、汪寧紅譯.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03頁.
④茅盾.王魯彥論(J).小說月報,第19卷第1期,1928年.
⑤茅盾.人物的研究(J).小說月報,第16卷第3號,1925年.
⑥施蟄存.關于“現代派”一席話[N].文匯報,1983年10月18日.
⑦吳立昌.施蟄存心理小說#8226;序[A].施蟄存.施蟄存心理小說(C).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1年7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