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理性思考

[摘要]從目前對和諧發展的研究現狀來看，作為和諧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的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卻鮮為人所關注。如果談及和諧發展而不關注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則不利于和諧發展局面的形成，所以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大背景下，區域經濟平衡發展依然是我目的必然選擇，而且根據我國國情，在21世紀，區域經濟平衡發展戰略應是我國現代化過程中的基本方略。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理論的研究對于豐富和完善和諧發展理論也具有重要的價值。

[關鍵詞]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和諧發展；“兩個大局”思想；擴散效應；回流效應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

[文章編號]1002-7408(2007)10-0021-03

區域經濟平衡發展是社會主義社會和諧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和基礎性因索。社會主義社會和諧發展必須建立在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基礎之上。區域經濟平衡發展也會推進社會和諧發展邁向更高階段。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背景下，我國依然存在著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現象，嚴重地影響了我國可持續發展與和諧發展局面的形成。要解決我國的區域經濟非平衡發展問題就要積極推進區域經濟平衡發展戰略，用科學發展觀統領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全局，將科學發展觀貫徹到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各個領域。

一、中國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問題的提出

中共十六屆三中全會通過的《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著重指出“統籌城鄉發展、統籌區域發展、統籌經濟社會發展、統籌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統籌國內發展與對外開放的要求”，“形成促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機制”。繼而，中共十六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的執政能力建設的決定》中提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要適應我國社會的深刻變化，把和諧社會建設擺在重要位置，注重激發社會活力，促進社會公平和正義，增強社會的法律意識和誠信意識，維護社會安定團結”。中共十六屆五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一個五年規劃的建議》指出，實施西部大開發，振興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促進中部地區崛起，鼓勵東部地區率先發展，形成東中西互動、優勢互補、相互促進、共同發展的格局?！督ㄗh》還著重在兩個方面提出了落實區域發展戰略的途徑。一是健全區域協調互動機制。包括市場機制、合作機制、互助機制和扶持機制。二是明確不同區域的功能定位。根據各個區域人口、資源、環境承載能力和發展潛力，實行優化開發、重點開發、限制開發和禁止開發。從上述黨的綱領性文件中可以看出，中共十六屆三中全會更注重經濟問題，即平衡發展問題，而中共十六屆四中全會則注重社會、政治、文化問題，即全社會和諧發展問題，十六屆五中全會則將和諧發展與區域經濟平衡發展有機協調起來。在中共十六屆六中全會上，區域經濟平衡發展依然是重要議題。

社會和諧發展既包括政治、經濟、文化各個子系統之間的和諧發展，也包括各個子系統內部的和諧發展、城鄉之間的和諧發展、區域之間的和諧發展、經濟社會的和諧發展，它的內涵和外延包括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而區域經濟平衡發展主要是以經濟領域為視角，強調區際平衡發展、三種生產平衡發展(物質生產、精神生產、人口自身生產)、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城鄉平衡發展、國民經濟平衡發展、工農業的平衡發展、東中西部平衡發展等。其核心是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由此可見，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視角下所談及的和諧發展涉及全社會各個領域，社會和諧發展的核心是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社會和諧發展離不開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區域經濟平衡發展是和諧發展的前提和基礎，但不能替代社會和諧發展。只有建立在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基礎上的社會和諧發展才更具有可持續性，才能符合科學發展觀的要求，才能符合社會發展的基本規律。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共十六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的執政能力建設的決定》中所提出的“和諧發展”是中共十六屆三中全會通過的《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中所提出的“協調發展”，即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基礎上的進一步延伸和拓展。由此可見，發展是硬道理，其它問題都會在此基礎上得到有效解決。

盡管我國政府的區域經濟發展政策是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在客觀上也造成了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現實。主要體現為各大經濟區(長三角、珠三角、東部、西部、東北等)“地區割據”傾向嚴重，雖然資源互補性較強，但利益均衡化并沒有實現；區域(分工)定位導致了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現實。具體來說，資源供給型地區(中西部地區、東北地區等)與資源需求型地區(東部沿海發達地區)實現了優勢互補，但沒有實現利益的均衡分配。發達地區對曾經支持過它們發展的落后地區沒有承擔相應的補償責任。資源供給型地區資源耗盡后，經濟缺乏后勁，環境破壞嚴重；而與此同時，經濟發達地區向新的資源供給型地區尋求資源，規避了應承擔的環境保護和補償責任。國家事實上支持了發達地區的這種做法，推動了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的形成。之所以我們關注這一問題是因為區域經濟發展的不平衡已影響到了我國進一步發展的潛力。

二、推進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價值所在

推進區域經濟平衡發展不僅有利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而且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這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談：

第一，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提法豐富和完善了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內涵。區域經濟平衡發展雖然不是新的提法，但與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聯系起來卻是一個新的思路，這在客觀上豐富和完善了和諧社會的內涵，即和諧社會亦應是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社會。尤其是通過對現有資料的初步分析，可以看到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論述中，對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關注非常少，對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研究和論述也都集中在十六屆三中全會召開之前，在那之后研究的重點則轉移到和諧社會構建方面。此時，對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研究似乎已經停滯，并淡出了人們的視野?，F有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理論的研究基本上局限于區域發展和城鄉差異上，把區域經濟平衡發展與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有機聯系起來的論述，從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還不多見，學者們認為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屬于專業性經濟范疇，與和諧社會構建的關系不是很密切，從而忽略了這個具體問題的研究。但事實上，區域經濟平衡發展作為經濟基礎的一部分，對以構建和諧社會為目標的上層建筑來講，同樣具有很強的影響性作用，忽視前者將會給后者帶來負面后果。

第二，區域經濟平衡發展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必然選擇。區域經濟的平衡發展在某種程度上決定和制約著和諧社會的構建，這符合社會基本矛盾的運動規律，即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目前，我國的改革與發展處于急劇的社會轉型時期。改革在廣度上已波及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在深度上已觸及人們的切身經濟利益，發展已由過去的單純追求GDP上升到尋求社會生活各個方面的統籌協調發展。即使如此，我國依然存在較為嚴重的區域經濟非平衡發展現象，甚至已在一定程度上制約我國的社會發展，區域經濟非平衡發展中蘊涵著矛盾的萌芽。國際經驗表明，當一個國家人均GDP進入1000美元到3000美元的時期，既是黃金發展期，也是社會沖突凸顯期，政府調控得當，能夠保駕護航，經濟能夠很快上一個新臺階，但若政府調節失當，經濟將停滯不前或倒退。目前我國已進人人均GDP1000美元階段，為了鞏固改革發展的成果。避免可能形成的經濟社會問題，應推動區域經濟的平衡發展，特別是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大背景下，以區域經濟為核心的平衡發展就成為影響和制約和諧社會構建的關鍵性因素。事實上，實現區域經濟平衡發展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必然選擇，有利于推動區域經濟可持續發展，為整合其它社會問題，如維護社會穩定，促進社會和諧，重組社會結構，完善社會組織，調整社會關系，最大限度地激發社會各階層、各群體、各組織的創造活力，化解各類矛盾和問題提供了機遇和空間。這對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全社會形成合力，努力實現我國經濟與社會的協調發展具有重大意義。

三、推進中國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可行性及其理論依據

新古典主流經濟學在完全競爭的假設下，排除了區域經濟不平衡發展的趨向。根據這種分析模式，即使區域間的初始條件不同，生產要素的分布不均勻，也有兩套機制足以保證區域經濟平衡發展。首先，生產要素的跨區域自由流動，推動區域間生產要素價格的均等，形成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其次，即使生產要素不能跨區域自由流動，各區域生產要素的跨行業自由流動與產品的區域自由貿易的結合，也會形成區域間生產要素價格均等化。根據新古典主流經濟學，區域經濟不平衡發展的形成僅僅是暫時的，如果長期存在，一定是完全競爭的條件未得到滿足，以上兩個調節機制未能發揮作用。通常妨礙它們發揮作用的因素主要是生產要素跨區域、跨行業的流動障礙，區域貿易障礙和產品及生產要素價格的剛性，也就是產品和要素市場上的扭曲。

50年代米爾達爾和赫希曼對上述主流觀點進行了批判。米爾達爾認為，發達地區與落后地區之間通過兩種機制互相影響，即“擴散效應”和“回流效應”。“擴散效應”能夠縮小落后地區與發達地區的差距，而“回流效應”將進一步拓展這種差距；在自由貿易的前提下，由于回流效應常常超過了擴散效應，落后地區總是陷入貧窮的惡性循環。赫希曼對應地提出了“涓流效應”和“極化效應”，同樣認為回流效應由于超過擴散效應而形成“兩極分化”和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他們的觀點彌補了主流觀點的不足，適用于完全競爭條件得不到的滿足。而規模經濟又未得到充分利用的情況。

許多國家在經歷了主要由規模經濟所形成的區域經濟不平衡的發展階段后，推動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力量逐漸加強，區域經濟發展差距不再拓展甚至不斷縮小，表現出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特征。在這一過程中，到底是何種機制發揮了關鍵性的功能?根據新古典經濟學理論可知，許多因素可以促進低收入地區的更快增長和區域收入差距的縮?。旱谝?，低收入地區的勞動力流向高收入地區，降低高收入地區的資本、勞動比率，提高低收入地區資本、勞動比率；第二，低收入地區的資本存量實現了更快的增長；第三，技術由高收入地區、高收入行業向低收入地區和低收入行業擴散的加速；第四，部門之間，特別是農業與非農業部門之間要素生產率差異的縮小；第五，地區之間農業與非農業產業結構差異的縮小。

通過上述分析，維持高效率的全國性的要素市場是促進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關鍵所在，盡管這種做法未必就能夠實現區域經濟完全平衡，但這種設計與中共十六屆三中全會通過的《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若干問題的決定》的宗旨是一致的。新古典經濟學理論在某種程度上為我國實現區域經濟平衡發展提供了理論上的可能性及依據。而我國目前所存在的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現實會隨著改革的逐漸深入而差距日益縮小，當然短期內實現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實上，國家也考慮到了完全的市場經濟并非就是靈丹妙藥。還需要政府在宏觀調控上下功夫，將政府宏觀調控和市場調節結合起來，只有這樣才能真正保障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可持續性，真正實現資源和發展上的互補和雙贏。

四、推進中國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路徑分析

我國是一個典型的二元社會結構，在整個經濟社會結構體系中，明顯地并存著比較現代化的城市社會和相對非現代化的農村社會，同時并存著比較發達的城市工業和相對落后的農村農業。產業二元經濟結構(較發達的城市工業經濟與落后的農村經濟之間的矛盾)、區域二元經濟結構(城市與鄉村的差異、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的差異)這種經濟發展的不平衡性，既有我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等自然條件差異的因素，也有我國長期以來推行非平衡發展戰略的因素，即經濟不平等，其核心內容是制度、機制、政策安排的差異包括所有制結構不同、政府體制不同、稅收體制不同、價格制度不同等等。此外，地區文化差異、歷史傳統也成為區域之間不平衡發展以及制度設計不同的原因之一。

如何實現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做到全國利益互補、利益均衡的“一盤棋”，促進各地區經濟社會協調發展，已成為我國一個不容忽視的重要戰略問題。根據我國當前存在的現實狀況。推進區域經濟平衡發展要做到——非平衡發展與平衡發展相結合，以平衡發展為主的戰略。實行區域經濟非平衡發展戰略曾經符合我國當時的國情，可以提高生產效率，增強綜合國力，迅速滿足人民對物質、文化生活的需求，但長期實行這種政策對某些地區的人民則是不公平的，他們付出很多收入卻很少，這導致他們的生活水平沒有隨著改革的不斷深化而不斷增長，甚至有所下降?；谶@種情況，在我國的綜合國力水平已有了很大提高的情況下，政府應推行以經濟平衡發展戰略為主，并輔之以非平衡發展的策略，使廣大人民群眾都能享受到改革的積極成果，(國家可以建立全國統一、標準一致的社會保障體系)，使廣大人民群眾都滿意，這也是構建“和諧社會”的具體體現。

20世紀90年代以來，國家高度重視西部地區的改革和發展，推出了西部大開發戰略；進入了21世紀，國家又提出了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的戰略舉措。由于形成區域發展不平衡的根源極其復雜，因此，把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控制在人們可接受的限度內，最大限度地縮小乃至逐步消除這種不平衡，是實現區域經濟平衡發展的題中應有之義。在地區之間人均GDP差距還在擴大的背景下。努力縮小地區居民享受的福利水平的不平衡(國家可建立統一的福利制度、社會保障和救濟體制)，以及健全全國統一的大市場、促進地區產業分工的合理化、加強地區之間的合作和形成地區之間的利益轉移機制(發達地區對落后地區被破壞的環境生態進行修復，或為其進一步的發展提供必要的產業支持)，具有特殊重要的意義。

五、中國區域經濟平衡發展過程中需要解決的主要問題

在我國，政府解決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問題面臨著很多挑戰，其中較為突出的是這樣幾個問題：

首先，區域經濟平等與社會公平問題。在我國“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政策有效地推動了經濟發展，為落后地區樹立了一個良好的示范效應。但是，為鼓勵“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政府必然在政策上有所傾斜，在制度安排上有所側重。這在客觀上產生了一定的負面效應，影響甚至損害了其他地區的經濟發展。如果貫徹經濟平等和社會公平的原則，雖然會使落后地區獲得一定優勢，但由于其生產率低下，生產成本較高，其產品在一定程度上沒有競爭力，所以在我國這樣一個大國，如果采取這樣的政策，就有可能損害先進地區或具有一定優勢地區發展較高生產率的能力，從而在整體上影響我國的經濟發展速度。因此，在我國實現經濟平衡發展的過程中，在堅持經濟平等與社會公平的同時要兼顧經濟效率。

其次，區域經濟平衡發展與貧富及地區差距問題。經濟平衡發展的目的是創造公平的外部環境，使每個經濟主體都能獲得充分的發展空間。但公平競爭的結果，未必能夠使地區差距縮小，甚至會有所擴大，因為資源會流向最有效率的地區。落后地區和貧困人口依然會存在，這就需要采取社會保障政策予以解決，這不是公平競爭所能解決的。但社會保障也是需要投入的，通常由富裕地區提供。從理論上講，落后地區為發達地區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外部市場和環境，發達地區理應為落后地區支付必要的社會保障資金。但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政府不能強制征稅，這就在一定程度上使政府的整合能力有所下降。這也是我國政府需要面臨和解決的問題。

最后，區域經濟平衡發展與非平衡發展相協調的問題。非平衡發展戰略是我國現代化過程中的一個十分重要的特點。隨著我國東部經濟的高速發展和綜合國力的提高，國家已開始注重其他地區的發展，區域經濟平衡發展已成為我國21世紀現代化發展戰略的重點。但從我國目前的經濟態勢來看，完全放棄非平衡發展的策略是不現實的。因此，要堅持以平衡發展戰略為主線，輔之以非平衡發展策略，協調好兩者之間的關系。

[責任編輯：孫 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