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習語互譯中的文化差異

摘 要：習語是在各民族社會和文化的長期發展中出現的一種在意義上和結構上都相對穩定的特殊的語言形式。對外國文化缺乏了解，無法準確地將習語中的深刻文化內涵轉化為目標語言的形式，成了習語翻譯的難題。要準確恰當地翻譯習語，首先要了解中英翻譯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文化差異。一般來說，中英習語互譯中的文化差異主要產生于以下五個方面：歷史背景、習俗民風、地理區域、宗教信仰和生產生活方式。本文將試從這五方面展開討論，并且探討由此產生的翻譯習語過程中應當注意的問題。

關鍵詞：習語互譯 文化差異

在語言學習過程中，我們不難發現，幾乎每一種成熟的語言中都有大量的習語存在，而且，越是歷史悠久的語言，其習語通常越是豐富多彩。習語凝聚了語言的精華，是一定的歷史和文化所積淀成的較為穩定的語言結構。“任何語言必須扎根于文化才能存在；任何文化，也應該以語言為核心才能生存……如果把文化比成人的身體，那么語言就是人體的心臟，只有身體與心臟相互協調，人類才能保持生機與活力。外科醫生給病人做手術時，絕不會不管病人心臟周圍的身體狀況。翻譯人員從事翻譯工作時絕不能割舍文化而孤立地看待翻譯。”［１］然而，正是習語體現出的這種特殊的歷史文化性，令我們在學習外語，尤其是掌握其習語時，產生了不少問題。對英語學習者而言，在非英語環境中掌握習語，除了掌握兩種語言外，還必須了解承載兩種語言的文化信息，深刻理解兩種文化之間存在的差異。

通常而言，中英習語互譯主要涉及到歷史背景、習俗民風、地理區域、宗教信仰和生產生活方式等五個方面的文化因素。

一、歷史背景的差異

歷史背景指的是特定的人類歷史發展過程和社會遺產的沉淀所形成的文化環境和氛圍。習語是歷史文化中的一個重要部分。例如英語習語“talk turkey”，字面意義為“談火雞”。然而，要想了解其真實含義，我們必須了解隱藏其中的歷史背景。這是一個源于美國的習語。最初移民北美大陸的歐洲人，多是在歐洲受到迫害而逃往美洲的。在那里，他們得到了當地印第安人的幫助。相傳，一個白人和一個印地安人在打獵前達成協議，將平分獵物。結果，他們獵得三只烏鴉和兩只火雞。白人把三只烏鴉給了印第安人，自己留下了兩只火雞。于是印第安人說道：“Stop talking the birds. Let’s talk turkey!”從這個歷史典故當中，我們就不難理解“talk turkey”這個習語，翻譯問題也迎刃而解，“開門見山”、“別再繞彎”可以準確地表達這個習語表達的意義。

對中文習語進行英譯的時候，也會碰到同樣的問題。例如出自于中國古典軍事名著《孫子兵法》的中文習語“三十六計走為上”，對于不了解中國文化的人來說，如果直譯為“Of the thirty-six stratagies，the best is to quit”，就難以準確地傳遞出中文成語中所蘊涵的歷史文化信息。因為西方讀者不理解什么是“thirty-six stratagies”。在這里，我們不妨借鑒一下著名翻譯家奈達（Nida）的轉換生成翻譯法，即首先分析出一個句子中結構最簡單、語義最清楚的核心句，然后將核心句從原文語言中翻譯過去，再按照翻譯過來的核心句生成譯文語言中的表層句子。［２］依照這個原則，“三十六計走為上”的核心含義是“處于困境時別無良策，只有出走可以擺脫。”［３］，因此，采用轉化生產翻譯法，我們可將其翻譯成“The best thing to do now is to quit.”

當然，有些習語的內涵已經被大家公認，即使不是源語言的使用者也完全理解，使用轉換生成翻譯法反而顯得多此一舉。例如“Sphinx’s riddle”，這一習語來自希臘神話。薩芬斯（Sphinx）是一個擁有女人的面孔和獅子身體的怪物，它攔住所有的路人，讓他們猜一個謎語：“什么動物早上用四只腳走路，中午用兩只腳走路，晚上用三只腳走路”，很多路人因為猜不出被殺。直到有一天，俄狄浦斯猜出謎底是“人”，薩芬斯才跳下山崖，自殺而死，不再威脅人們的生命。后來，“Sphinx’s riddle”就被用來比喻棘手的難題，在中文中直譯為“薩芬斯之謎”。

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例如：Pandora’s box(潘多拉的盒子)，表示罪惡的源頭；Achilles’ heels（阿克里斯的后腳跟），表示某人唯一的致命弱點；out-Herod Herod（比希律王更希律王），意為非常殘忍；the sword of Damocles（達摩克利斯之劍），指即將臨頭的危險。這些例子都根源于經典的歷史文學著作，已為各國人民熟知，采取直譯更能反映源語言的歷史文化色彩。

二、習俗民風的差異

習俗民風是指特定的民族歷代相沿承襲而來的風尚習慣及其在日常交際活動中所形成的文化。因此，它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例如招呼、稱謂、道謝、飲食、恭維等等。舉例來說，在中國，主人送客時常會說“慢走”、“慢點兒騎”、“慢點兒開”，而客人會說“請留步吧”。如果將其直譯為英語，就成了“go slowly”、“ride slowly”、“drive slowly”和“stay here please”。這種翻譯會令西方客人不知道你究竟要表達什么意思，甚至可能產生誤解。所以對于這些告別時的客套話，在翻譯時應該遵照西方的生活習慣，翻譯為“goodbye”、“good night”、“take care”就足夠了。

又如，英漢兩個民族對于某些動物的態度及其深層的文化內涵是截然不同的。在此，我們以狗為例。狗在漢語中通常扮演一個卑微的角色。因此，漢語中出現了大量含有貶義的與狗有關的習語。例如“狗急跳墻”、“狼心狗肺”、“狗腿子”等等。而在英語國家，狗被認為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人們視狗為知己。因此，英語中有關狗的習語除了一部分受其它語言的影響而有貶義之外，大部分是褒義的。例如，“You are a lucky dog.”(你是一個幸運兒)，“Love me，love my dog.”(愛屋及烏)，“Every dog has his day.”(人人皆有得意時)。因此，了解和掌握習語所體現的社會習俗對于準確表達原文意義是非常必要的。

三、地理區域的差異

文化現象總要存在于一定的地理空間，因此文化不可避免地要反映該地域的自然條件。例如對“風”的理解。在中國，人們常說“借...的東風”。受地理位置的影響，在中國，吹起“東風”意味著春天來了，春天的溫暖使萬物復蘇。然而，對于英國人來說，“西風”更收歡迎，因為英國的“西風”來自溫暖濕潤的大西洋，給英國人帶來了春天。最典型的例子是英國大詩人雪萊所著的膾炙人口的抒情詩《西風頌》（“Ode to the West Wind”）。“詩中的‘西風’是一個精靈，一個象征民主、自由、所向披靡、威猛無比的精靈”［４］。詩的結尾千古流傳，“O，wind，if winter comes，can spring be far behind?”(哦，西風，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又如，“You must lose a fly to catch a trout”，直譯為“舍得魚餌才能釣到大魚”。歐洲文化起源于地中海沿岸，海洋型文化是歐洲文化的搖籃；中國文化起源于黃河中下游地區，大陸型文化是其源泉。以上這句英語習語我們不難在漢語中找到功能對等的表達，“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因此，不同的地理區域和氣候環境造就了不同的習語表達相同的意義。這是在習語互譯中必須注意的。

四、宗教信仰的差異

宗教信仰的差異導致了不同民族在崇尚、禁忌等方面的文化差異。對中國的傳統文化產生深遠影響的是儒教、道教、佛教等中國三大宗教，而西方文化的源泉是希臘神話與《圣經》。

以周恩來總理的外交典故為例。有一次周總理陪外國客人觀看戲劇“梁山伯與祝英臺”，翻譯人員作了很多說明也沒能讓外國客人弄懂故事內容，主要問題在于化蝶是一種佛教中輪回轉世的思想，而西方人受佛教影響較少，因此很難直接解釋。此時周總理提示翻譯，梁山伯與祝英臺就是中國的Romeo and Juliet（羅密歐與朱麗葉），這一類比令外國客人茅塞頓開，立刻明白了劇情的主題。

英文當中有很多習語來自《圣經》，其翻譯采取直譯形式，以保留《圣經》文化中的原汁原味，這就需要譯文的讀者對英語國家的文化有一定的了解。例如，“Absalom’s hair”，出自《舊約·撒母耳記下》。亞沙龍，大衛之子，是一位美男子。他有一頭美麗濃密的長發，每年年底才剪一次。亞沙龍陰謀反叛大衛，雙方軍隊展開激戰，亞沙龍領導的叛軍大敗。亞沙龍騎著騾子逃跑時，頭發被茂密的樹枝纏住，身體懸掛在半空，結果被追兵活活刺死。“Absalom’s hair”現在可以直譯為“亞沙龍的頭發”，比喻有可能招來災禍的美貌或優點。

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圣經》造就了大量經典的英語習語。只要我們了解《圣經》，了解西方宗教文化，很多習語的意義就會迎刃而解。

五、生產生活方式的差異

一方面，勞動創造了世界，也創造了語言。習語和人們的生產勞動方式密不可分。各國人民勞動方式的差異也締造了各國習語的差異。英國人說“work like a horse”，因為他們早期用馬耕作。而在中國，我們常說“像老黃牛一樣勤勞”，因為我們早期用牛耕作。中國偉大的文學家魯迅說過“俯首甘為孺子牛”，這被后世謳頌并視為經典引用。與此類似的還有“give your own fish-guts to your own sea-gulls”。直譯為“把魚腸給自己的海鷗吃”，其實際含義是“把好處留給自己人”，在中文中也可以找到一個對等的翻譯，“肥水不留外人田”。因為地中海沿岸的人們以打漁為生，而黃河中下游的人民以耕作為生。

另一方面，習語是在生活中不斷積累起來的。生活方式對習語的影響亦不可小覷。例如，小麥是英國的主要農作物之一，因此，他們的主食是以小麥烘制的面包。由此派生出來的習語也不在少數。“baker’s dozen”就是典型。早在15世紀，英國對各種面包的重量做了規定，但是當時的度量衡沒有現在這么精確，要保證每個面包的重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為了避免短斤少兩而受罰，面包店的老板便在一打12個面包的基礎上免費贈送一個。這樣，“baker’s dozen”就代表13而非12了。

文化差異問題是翻譯界從古到今一直爭論的話題，習語翻譯的優劣對整個譯文的質量有直接影響。“只注意形式，而不注意語言的內涵是學不好外語的”［５］，因此，雖然習語有趨時性和地域性的問題，在翻譯過程中，我們仍應該注意習語所傳達出的各種文化差異，忠實而恰當地表達原文的思想內容，盡可能保持原文習語的實際效果及文化特色，同時符合譯文的表達習慣，讓譯文讀者既能準確地理解習語的真正含義，又能領略原文的文化內涵，這是習語翻譯的重要原則。

參考文獻：

［1］廖七一.當代英國翻譯理論［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0，342.

［2］外國翻譯理論評介文集［C］.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82，71-72.

［3］中國成語大辭典（縮印本）.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0，480.

［4］劉新民.19世紀英國文學選評.南京：河海大學出版社，1999，77.

［5］胡文仲.跨文化交際學概論.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