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學對現實社會的意義,或許是歷史學有沒有生命力的關鍵所在,而學者講述歷史的方式也是糾纏史學界很久的問題。如何看待這些問題,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副教授、“百家講壇”主講人孟憲實接受了《小康》記者的專訪。
因為偶然的原因,我到了《百家講壇》去講唐史,現在講了兩個系列,對我來講這是很新鮮的一個問題,也是一個挑戰性的問題。歷史學對現實社會到底有沒有意義?這本來是一個不言自明的問題,但是在我們學術界輕易不說這個問題,原因可能有兩個方面。一個是過去我們經過“文化大革命”,那個時候的歷史學走入一種畸形,表現出很不好的傾向,因此現在不怎么說了。第二,在市場經濟發達的時代,歷史學轉化成現在的生產力、變成經濟效益這一點很困難,所以歷史學的老師也不便于直截了當跟同學講歷史學到底有什么意義。但是這個問題是存在的,只要有歷史學,它的意義追問肯定是存在的。如果一個學科對現實生活沒有意義,那它應該被抹去,不應該存在。
歷史學在中國是很發達的學科,而且有很多專業從業人員,有很多專家,它的意義表現在什么地方?大概有幾個方面。我們首先要搞清楚歷史是什么,歷史的真實是什么。第二,我們怎么樣認識真實的歷史。第三,我們應該建立怎樣的歷史觀。其實歷史既然是本民族、本社會經歷的故事,是一種知識、經驗和珍貴記憶,它就不歸研究者所獨有,我覺得歷史學大概就是這樣一個工作,歷史是屬于全民所有,它是一種寶藏,是一個礦藏,歷史學家的任務就是開礦,但是把這個礦開出來了并不是自己享用,因為所有權屬于全社會,應該把它傳播出去。向社會大眾傳播歷史知識、傳播歷史學的基本方法、傳播比較正確的歷史觀,是歷史學家或者專業從業人員的一個社會責任,也是對社會的一種回報。至于用什么樣的媒體,用電視還是用廣播,還是用什么媒體,那只不過是手段,最主要的還是要傳播內容的準確。
如何使得內容更準確,知識更準確,方法更可取,觀念更正確,從我做了《貞觀之治》這個電視劇,還有這次《百家講壇》的演講,我感覺到兩點。一個是社會大眾需要歷史,歷史學在社會上是有需要的,它可以部分地轉化成某種生產力。有一些欄目,比如像天涯有一個“煮酒論史”,一群唐史愛好者有一個網站叫“沉醉唐風”,他們都是業余愛好者,但是他們的專業性和認真精神使我看了以后很感動,這更證明了我們的歷史研究是有價值的。要把這種傳播堅持下去,不僅要選擇更好更有責任的媒體,更重要的是自己要堅持自己的信念。我以后還會做類似的工作,但是有一些基本觀念還是要保持的。不管最后做成什么樣,講了多少歷史,專業的信念不能改,我們還是以專家的身份在講史,應該有歷史學家應有的本分。第二,即使講史占用很多時間,也應該不能脫離歷史研究本身。第三,這種講座和這類活動應該有自身的專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