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美的價值

摘要：本文對美的實用和非實用價值展開理性的分析。從人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美與功利的關系，現實美與藝術美的關系三個方面對比論證了美是精神生活的食糧，美和功利之間是一種間接聯系，以及功利潛伏在形象中。“現實美是各種藝術生產或藝術美創造得以實現的客觀基礎”，“藝術美來源于客觀現實生活，但不等于生活，它是藝術家創造性勞動的產物”。

關鍵詞：美 實用價值 審美價值 功利關系 藝術美 現實美

朱光潛先生曾經舉過人們看待一棵古松的三種態度的例子。他說，木商所關心的是值多少錢的木料，植物學家所關心的是植物的生態特征，畫家則希望借物來抒發內心地感受。而三者分別抱的是實用的、科學的、審美的態度。那么美究竟是實用的還是非實用的呢？

一、美在人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中起到的作用

五岳之首泰山氣勢磅礴、雄偉壯麗，給人一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泰山的自然之美不僅體現了大自然的神奇，還體現了歷史與精神的博大壯美。它的美，是一種精神的鼓舞，而并非是實用的。當自然風光作為人們審美對象時，除了使人覺得雄偉之外，并不會有別的實用的意義。達芬奇的《蒙娜麗莎》體現了一種和諧的美，人物姿態寧靜端莊，背景充滿了神秘的色彩，與人物的微笑相呼應，被稱為“代表了一個時代，閃耀著人文主義思想的光輝”。它帶給人的，同樣也是一種精神上的感動，并非能使人在饑餓時充饑。反之，當人們在饑餓的時候，饅頭、米飯則是最有實用價值的。可是這些東西對于饑餓者來說，沒有任何審美價值。可見，“具有實用價值的東西，并一定具有審美價值；而具有審美價值的東西，也不一定具有實用價值。”

人的生活分為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當人們滿足最初的生理需求之后，便開始逐步向高層次發展。所以，人們在生活中不僅需要吃飯、穿衣，也需要做一些有情調的事情以求達到精神上的滿足。人們生活中需要的東西，都是有用的，但并非全是實用的。例如燒柴煮飯，柴是實用的，因為這些對人們的物質生活有直接的影響，所以它是實用的。欣賞一幅高雅的畫，能培養人高尚的情操，但它不能解決人們物質生活上的問題，只是在精神生活方面起了作用，是無形的，所以它是非實用的。對待一棵松樹，畫家的態度就不同于木商的態度。畫家對松樹只是為了通過繪畫表達自己的感受，借物言志，而不是為了實際使用它。有了不同的用途，那么審美價值和實用價值就被賦予了不同的含義。達芬奇說“美感完全是建立在各部分之間神圣的比例關系上”，“從繪畫中產生了協調的比例，猶如各個聲部齊唱，可以產生和諧的比例，使聽覺大為愉快，使聽眾如癡如醉，但畫中天使般面龐的協調的美，效果卻更為巨大，因為這樣的勻稱產生了一種和諧，同時間射入眼簾，如同音樂入耳一樣迅速”。故美是精神生活的食糧。

二、美與功利的關系

中國美學史上在研究美的本質的時候，大都是和功利聯系起來的。墨子說：“故食必常飽，然后求美；衣必常暖，然后求麗；居必常安，然后求樂。”說明了先有功利，然后才有了美，美與功利、與善是密不可分的。荀子這位偉大的樸素唯物主義者也主張：“故天之所覆，地之所載，莫不盡其美，致其用”，客觀事物之所以美，是因為它的功利性。不管身處在哪個時代，人們都會按照自己的生活習慣或利益來看觀察事物。例如富貴牡丹、發財樹等，都是具有一定的象征意義，以它的形象、名稱帶給人視聽上的愉悅。可見，“在美所引起的愉快的根底里，潛伏著功利”。魯迅先生說：“美享樂的根底里，倘不伏著功用，那事情也就不見得美了。并非人為美而存在，乃是美為人而存在。”

但是，物的美與不美，并不是由物對人的功利關系所決定的。例如一頭豬和一只蜜蜂，從實用關系上來說，豬比蜜蜂的貢獻多，但從美學的角度看，蜜蜂比豬美。人們認為豬笨頭笨腦，蜜蜂則會讓人聯想到幸福、甜蜜。任何客觀事物都是由許多不同的側面所組成的，我們不能因為對此物某一面的贊賞而忽視彼物在另一面的長處，不能簡單地認為，美的客觀性、社會性，就是物對人的功利關系。一瓶法國名酒雖然很誘人，但它的價值并不能等同于一幅傳世佳作。我們絕對不能把生理需求和自我實現混為一談。美總是以它生動的形象，喚起欣賞者的愉悅，讓人感嘆其中之妙趣。因此，饅頭、米飯不在審美對象之列，因為人們所注意到的，不是它的形象，而是它的滋味，是它對人身體需求的滿足。這種滿足是生理的，不是精神的。美要喚起人精神上的愉悅。金銀作為貨幣時也不是審美對象，因為人們重視的只是它上面的面值，而不是什么具體生動的圖案。所以作為貨幣流通的金銀，雖然對人也有功利關系，但卻不是審美對象。因此不能簡單得認為凡是對人有功利關系的，必然有美學意義。

三、現實美與藝術美的關系

現實美，就是存在于客觀自然界與人類社會生活中的美。“它不僅根源于實踐，而且本身就是實踐的最直接的表現”，“是各種藝術生產或藝術美創造得以實現的客觀基礎”，直接體現了人的自由創造。生活是藝術產生的基礎和源泉，正是因為現實美的感性特征才引起了人們的美感。藝術美的產生是人們的意識作用于對象的結果。“藝術作品是藝術家審美反映和審美創造的物態化形式”，藝術家不是被動地簡單復制，而是集中某一側面，加工、改造和審美創造，融入了對生活的感悟創造出嶄新的形象。藝術美是指藝術作品中的美，藝術來源于生活，中國古代繪畫最高宗旨即是“以自然為師”。毛澤東認為，“自然形態的東西，是粗糙的東西，但也是最生動、最豐富的東西，它們使一切文學藝術相形見拙”。同時又指出“文學作品中反映出來的生活比普通的實際生活更強烈、更有集中性、更典型”。這些話充分體現了現實美與藝術美的關系。如柯勒惠支的《磨鐮刀》，表現的是一個農婦緊握鐮刀，準備戰斗的瞬間。畫家雖然給我們表現的是一個動態瞬間，但在無形中向我們傳遞著農民沉重的苦難。藝術更能集中地、理想地將現實表現出來給人們欣賞。

我們在探討美的價值的時候，不能把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實用價值和審美價值混淆起來。“現實美是各種藝術生產或藝術美創造得以實現的客觀基礎”，“藝術美來源于客觀現實生活，但不等于生活，它是藝術家創造性勞動的產物”。所以，美雖然是功用的，但并不是實用的。美和功利之間是一種間接聯系，功利潛伏在形象中，美對人們生活所起到的作用，不在于物質，而在于精神。“巨大的社會功利的內容和效果經由實用到審美過渡的漫長歷史進程，以沉淀在一種似乎是非實用、非功用的心理形式里，恰恰正是通過這種似乎是非實用非功利的形式來實現重大的社會功利的目的。人們通過這種娛樂、觀賞，在思想感情上得到感染熏陶、潛移默化，起了不能為其他意識形態所代替的教育作用，而美感的功用恰恰是潛伏在審美喜悅里，通過審美的喜悅來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