腎虛與衰老關系的研究進展

摘 要:就近年來在腎虛與衰老之間的關系的研究作一綜述，為研究延緩衰老提供一定的參考價值。

關鍵詞：腎虛；衰老；神經內分泌；免疫系統；自由基

中圖分類號：R256.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2197（2007）11-022-05

隨著老年人口的迅速增長，現在我國的老年人口已突破1.3億，約占人口總數的10％，我國正在步入老年型社會。衰老是自然規律，是人類無法避免的必經階段。衰老既是一種病理變化，又是一種不可避免的生理過程，但是延緩衰老是完全可能的。健康與長壽是人類夢寐以求的愿望，要實現該愿望就要努力發掘祖國傳統醫藥延壽的偉大寶庫。腎在祖國醫學中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腎藏精，主生長發育與生殖，為“先天之本”，其中，腎中精氣是決定人的生、長、壯、老、死生命活動的主要條件。隨著年齡的增長，臟腑虛衰的比率逐漸增加，其中以腎虛最為明顯，為此腎虛被中醫理論認為是加速衰老和導致氣虛的首要因素^[1]。面臨人口老齡化的趨勢，探索人類衰老的機制，采取措施，提高老年人的生命質量，延緩衰老，已成為世界性的重要科學課題?，F將近年來相關文獻作一綜述。

1 腎中精氣在生命中的作用

腎為先天之本，腎中精氣是構成人體的基本物質，是生命的起始和動力，與人體生命過程有著密切的關系?！端貑?8226;金匱真言論》說：“夫精者，生之本也。”人出生后，由于“先天之精”得到“后天之精”的充養，腎中精氣不斷充盛，促進著幼兒骨骼及智力的發育，進而化生出促進性腺發育成熟的物質“天癸”，男子產生精子，女子月經來潮，具備了生殖能力。因此，當腎中精氣充足時，精力充沛，骨堅牙固，耳目聰明，毛發潤澤，二便自調，從而提高了生命質量。由此可見，腎中精氣是決定人的生、長、壯、老、死生命活動的主要條件，主宰著人的壽命和生命質量?！夺t學正傳》謂：“腎元盛則壽延，腎元衰則壽失。”

2 中醫學中腎虛與衰老的關系

腎氣虛衰是導致衰老的主要原因和機制，早已被公認。早在《素問#8226;上古天真論篇》中，就有腎氣虛衰與人體生命過程相關性的描述。歷代醫家稟承了《黃帝內經》對衰老的認識，并提出腎為先天之本、陰陽之根的主張。腎主藏精，腎精能促進機體的生長發育，隨著年齡的增長，腎精日衰，逐漸出現發脫、齒搞、耳鳴、耳聾、皮膚槁枯、性功能低下、生殖能力喪失、消化功能減弱以及體力下降等征象，此為衰老之征象。人到老年，腎中精氣漸衰，精不足則化氣無源，無力溫煦、激發、推動臟氣；精不化血或陰血不充，可致陰虧血少，諸臟、四肢、百骸失其濡養，使三焦氣化不利，氣機升降失常而致病，造成多臟器功能損害，“氣血陰陽虧損，五臟之傷，窮必及腎”。正如宋#8226;許叔微曰：“腎經虛則乃至五臟六腑衰極而漸至腎”，因此腎衰是致病之本。有人調查^[3]94例90歲以上的健康老人，腎虛率達100%，一般人隨著年齡增加，腎虛呈遞增趨勢。30歲已有一定百分率，40歲以上可達70％，70歲以上達95％，90歲以上達100％。現代觀察亦表明，中老年臟腑辨證屬腎虛者可高達80.4％。調查自然人群虛證中發現，其腎虛排在首位^[2]，可見腎虛與衰老密切相關。不僅如此，老年人腎精逐漸衰竭，真氣逐漸耗散，五臟日益虛弱，各種虛損性疾病蜂至，氣機愆滯，升降失司在所難免。如若再受外邪侵襲、精神刺激、飲食不當、勞累過度等，則會使臟腑功能衰退加快，氣血陰陽失調，從而發生因虛致實、虛實夾雜等一系列病理表現，導致臟腑組織器官功能活動異常，耗傷機體的正氣，加速機體的老化。臨床上可見慢性支氣管炎、冠心病、高血壓、高脂血癥、老年性癡呆、腫瘤等疾病。腎虛導致衰老，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①陰陽虛衰，內外平衡失調陰陽是生命之源，生命的物質基礎是精氣。蓋精為陰，氣為陽，“陽化氣，陰成形”，精能化氣，氣化為精，相互為用，相互資生。所以精氣的陰陽消長隆盛，則生命力強，反之則生命力弱，一旦陰陽消長活動過程停止，陰精不能化生陽氣，陽氣不能化生陰精，生命活動也就停止。正如《素問#8226;生氣通天論》所說：“陰平陽秘，精神乃治，陰陽離決，精氣乃絕”。陰陽的盛衰，取決于腎中精氣的強弱。腎藏精，精化氣，內含“腎陰”、“腎陽”(亦稱元陰、元陽)，為人體陰陽之根本，對全身各臟腑、組織起著溫潤、滋養和溫煦、生化的作用。年老腎虛，陰陽多有不足。腎中陰陽猶如水火內寄于腎，二者相互制約，相互依存，維持著人體生理上的動態平衡。陰虛則陽亢，陽虛則陰盛。腎中陰或陽的偏虧，不僅使腎臟本身的陰陽平衡失調，出現潮熱盜汗、五心煩熱等陰虛火旺證，或形寒肢冷、腰膝冷痛、小便清長等陽虛內寒證，而且進一步會影響到機體整體的綜合平衡，出現水不涵木、肝陽上亢、水不濟火、心火上炎、火不暖土、寒濕中生等一系列陰陽失衡的病理變化。因此，陰陽虛衰，平衡失調是衰老以及老年病產生的原因之一，是腎虛精虧的病理表現之一。②元氣不足，臟腑功能減退。生命的基本特征是新陳代謝，新陳代謝是通過臟腑的功能活動實現的，而臟腑功能活動又依賴于元氣的激發和推動。元氣由先天之精化生，又賴水谷精微的滋養和補充，腎藏精，精化氣。所以元氣主要是腎中精氣所化生，腎為元氣之根，腎中精氣強盛，元氣充沛，臟腑功能健旺，身體健康少病。反之腎虛精虧，元氣衰憊，臟腑功能減退，則影響體內外清濁之氣的交換、血液的運行、營養物質的消化、吸收與運輸、氣機的調暢、血量的調節、水液的代謝、廢物的排泄以及生長發育和生殖能力，導致機體衰老?！端貑枴吩疲骸俺鋈霃U則神機化滅，升降止則氣立孤危”，所以元氣不足，臟腑功能減退，也是衰老、老年病產生的原因之一，是腎虛精虧的又一種病理表現。總之，衰老是生命過程中腎中精氣不斷損耗，陰陽虧虛，元氣不足，臟腑功能減退的生理病理變化的結局。

3 腎虛與衰老在現代醫學中的關系

近年來腎虛本質的研究受到高度重視，腎虛本質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神經內分泌系統、免疫系統、自由基等方面，關于衰老的原因有多種學說，但神經內分泌和免疫功能的改變以及自由基的產生對于全身性衰老無疑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3.1 腎虛與神經內分泌的關系

20世紀50年代上海就開展了腎虛本質與腎上腺皮質激素及其代謝產物關系的研究。上海第一醫學院通過對腎虛患者進行神經及體液的十多項指標測定發現:不論病種，只要符合腎陽虛的臨床表現，患者24h尿17羥皮質類固醇(17-OHCS)就比正常人及腎陰虛者降低，經補腎治療后，17-OHCS有所提高，這一指標重復性較好。為探尋腎虛與衰老在神經內分泌軸上是否有共性，20世紀70年代末，沈自尹等^[4]曾就此以下丘腦-垂體-靶腺軸3個水平全套功能測定為指標，在慢性支氣管炎及男性功能減退這兩個病種中選擇同病異證者(即腎陽虛證組與無特殊見證組)作比較，同時與65歲以上老年人組作對比觀察。測定結果得到如下結論：(1)腎陽虛證在不同靶腺(腎上腺皮質、甲狀腺、性腺)軸有不同環節、不同程度的功能紊亂，采取兩軸平行觀察未見軸間相互影響的證據，可推論腎陽虛證的發病環節為下丘腦(或更高中樞)的調節功能紊亂。(2)老年人甲狀腺及性腺(男)軸的異常改變與腎陽虛證甚為類似，故腎陽虛證之外象意味著下丘腦垂體-靶腺軸有一定程度的未老先衰，而老年人神經內分泌軸功能失調的主要環節也在下丘腦，符合生理性腎虛。

沈自尹等^[5]通過測定患者血漿ACTH和皮質醇含量發現：腎陽虛患者垂體和腎上腺皮質功能均處于低下狀態，提示：腎陽虛的病變環節可能在垂體以上的部位，因下丘腦神經細胞有分泌生物活性物質的功能，與垂體功能密切相關，可以調節垂體前葉激素的分泌，以上說明腎陽虛不僅有腎上腺皮質功能低下，而且有下丘腦-垂體-腎上腺皮質軸上不同環節、不同程度的功能紊亂。周聯等^[6]采用醋酸氫化可的松致腎虛模型，結果顯示：腎虛模型T₃和T₄分泌明顯減少，反T₃也明顯下降，促甲狀腺素（TSH）有反饋性升高趨勢，經補腎治療后，T₃和T₄及反T₃均明顯升高，TSH有下降趨勢。張鳳山等^[7]測定腎虛與血漿睪酮T含量的關系發現：腎陰虛，單純腎虛、腎陽虛3組T含量明顯低于正常對照組和非腎虛組，但3組之間無明顯差異。朱光楣等^[8]研究發現：男性腎虛證血清促性腺激素水平伴性激素水平均有一定程度的改變；腎陰虛組卵泡刺激素（FSH）偏低較多，T明顯上升，E₂明顯下降，腎陽虛組T下降，E₂升高，部分患者黃體生成素（LH）亦有明顯變化，FSH基本正常，可以看出腎虛、腎陽虛性激素水平有顯著性差異。方素欽等^[9]研究男性中老年人腎陽虛與性激素的關系，得出相同的結果。在衰老過程中，內分泌功能是腎虛的重要表現之一，而機體性激素分泌的減少是引起性機能減退的最根本最直接原因。隨著年齡增加，機體的下丘腦-垂體-性腺軸功能減退，而性激素分泌的減少，成為機體衰老的最早最突出的變化之一，實驗證明：男性40～50歲時期，血中T已開始逐漸下降，以后隨增齡幾乎成直線下降，同時血中的雌激素E₂上升，T/E₂比值下降。而女性絕經期與生育期相比，體內雌激素水平減少70%，表現出明顯的性功能下降。老年人腎上腺皮質的基礎分泌率降低25%，對ACTH反應性下降，應激能力減低，反映了下丘腦-垂體-甲狀腺軸功能的減退。與此同時，隨著年齡的增加，靶器官激素受體的減少和對激素親和力下降，靶器官對激素的敏感性也逐步降低，表現出一系列典型的腎虛征象。有研究表明：補腎可明顯提高老年男性T水平，動物實驗中觀察到，補腎可延緩卵巢、子宮的衰老，補腎可改善腎虛時E₂和T的關系，并可提高老年人腎上腺皮質細胞的分泌功能和貯備功能。

3.2 腎虛與免疫系統的關系

現代醫學已證實參與免疫反應的主要活性細胞均源于骨髓的多功能造血干細胞，而中醫學認為腎主骨生髓、藏精、生血資血，亦為氣血生化之源，故腎氣的盛衰與免疫功能的關系有著密切的關系。研究認為腎虛導致免疫器官萎縮或超微結構破壞。王米渠等^[10]以恐傷腎造先天腎虛動物模型，發現受恐嚇組小鼠子代的胸腺和脾臟的質量明顯低于對照組。吳玲霓等^[11]研究發現腎陽虛造模動物的胸腺和脾臟的超微結構均有明顯破壞，經補腎治療可以明顯改善腎陽虛動物已破壞的組織結構。這些結果提示：免疫器官超微結構的破壞是腎陽虛證的病理依據之一?，F代醫學研究表明：人體的T淋巴細胞來源于骨髓干細胞，在胸腺中分化成熟，是免疫系統的主要效應細胞，是最重要的免疫細胞，主要介導細胞免疫。機體的細胞與體液免疫均隨年齡增長發生改變，老年機體的免疫反應性降低主要與T細胞的變化有關，其中T細胞亞群、T細胞功能以及T細胞活化途徑等均發生了顯著改變。武文斌等^[12]按中醫腎氣盛衰規律將122例男性據年齡分為3組進行T淋巴細胞亞群測定，結果表明：T淋巴細胞亞群的變化與中醫生理性腎氣的盛衰有密切關系。20世紀70年代初，廣州醫學院新醫科開始觀察腎虛證病人外周血T淋巴細胞數量的變化情況結果發現：腎虛證病人外周血T細胞百分比明顯下降，經服用補腎藥一定時間后，T細胞的百分比得到顯著提高。這一結果說明：腎虛證病人細胞免疫功能發生了改變。胡國讓等^[13.14]研究了腎虛證病T細胞的功能，實驗結果表明：腎虛證病人免疫功能受到了抑制。李慶陽等^[15]分析149例老年人T細胞亞群水平變化，發現老年人特別是腎虛老年人CD₃、CD₄顯著降低，CD₈顯著升高，CD₄／CD₈顯著降低，T細胞免疫功能低下，并呈腎氣虛、腎陰虛、腎陽虛漸重趨勢，提示腎虛、衰老、T細胞免疫功能三者關系密切。紅細胞免疫是Siegel^[16]于1981年提出的新概念，他們認為紅細胞不僅具有運送呼吸氣體的功能，而且還具有免疫功能。紅細胞的免疫粘附作用，可以影響到機體的許多免疫反應。李文雄等^[17]對腎虛證病人的紅細胞免疫功能進行了研究，他們檢測了腎虛病人與健康人紅細胞C3b受體酵母花環形成率，結果發現：腎虛證病人酵母菌花環形成率顯著低于健康成年人；同時在不同年齡的健康人群中，成花率亦呈現青年組高于中年組，中年組高于老年組的趨勢。

3.3 腎虛與自由基的關系

自由基（Free radical）是一類瞬變形成的含不成對電子的原子或基因，是一類存在于生物系統內種類多、數量大、活性極高的過渡性中間代謝產物。衰老的自由基學說認為：自由基對機體的損傷與毒害，是引起人體衰老和死亡的重要因素。自由基是一類具有高度活性的物質，是人體新陳代謝過程中，受外環境(物理、化學)和內環境(生理、病理)的影響而不斷產生的并能損害自身的有害物質，自由基過多會導致聚合成異常物質，在溶酶體中堆積，形成脂褐素(即老年斑)，沉積于心、腦、腎等器官使其功能減弱，結締組織膠原的交聯使膠原僵硬，失去彈性，皮膚出現皺紋等^[17]。可直接或間接地發揮其強氧化劑作用，從而損傷生物體的大分子和多種細胞的成分，導致多糖解聚、核酸主鏈斷裂、堿基缺失、氫鍵破壞、蛋白質變性，引起細胞外可溶成分降解，氧化體內不飽和脂肪酸，形成過氧化脂質(LPO)，對生物膜、小動脈、中樞神經系統產生損害作用。正常情況下體內存在著清除自由基的各種酶類(如超氧化物歧化酶SOD等)和非酶系統(維生素C、E等)，自由基的產生和消除處于一種相對平衡狀態^[18，19]。許多研究表明：體內自由基的含量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而積累，體內清除自由基的各種酶類(如SOD、CAT、GSH—PX)和非酶系統(如VE、VC等)的防御功能也隨年齡的增長而衰減。老年期體內清除自由基的能力下降，生成LPO增多，自由基造成的損害不斷積累導致生物體趨向老化，機體便出現一系列衰老表現。老年病病情發生惡化時，血中過氧化脂質(LPO)含量，紅細胞超氧化物歧化酶（SOD)及銅鋅超氧化物歧化酶(Cu、Zn—SOD)活性也相應發生變化，氧自由基明顯升高，同時患者機體的自身抗氧化酶系統對自由基的清除功能減低。這就是說，自由基造成的損害不斷積累與清除能力下降，才會導致機體出現一系列的衰老現象乃至死亡。且上述自由基引起的過氧化反應，核酸及蛋白質變性降解導致的各種表現，與中醫學腎虛表現極為相似。張文彭等^[20]研究表明：健康人在40歲以后五臟虛象檢出率逐漸高，60～78歲老年組腎虛檢出率較其他臟腑虛象檢出率高，老年慢性病患者亦以腎虛檢出率為高。健康老年人血漿LPO水平，男性腎虛組明顯高于非腎虛組，提示腎虛確與老年性疾病及衰老關系密切，血漿LPO水平變化可能反映了自由基代謝的變化特點。陳晏珍^[21]對66例腎虛證患者進行外周血細胞SOD活性定量測定，發現腎虛者SOD活性明顯低于正常對照組，而且病情愈重，病程愈長則SOD活性降低，久病及腎，腎虛可導致人體代謝能力及SOD活性下降，氧自由基清除能力減弱。這些研究證實了腎虛與衰老的關系。腎虛則五臟俱虛，變生諸病，而腎虛衰老的內在機制之一是自由基代謝及其清除系統的平衡失調，提示臨床的抗衰老治療應以補腎為主，補腎可以增強機體抗氧化能力，減輕自由基損傷，達到抗衰老、防治老年性疾病的目的。

綜上所述，在機體衰老的過程中，不論從祖國醫學的角度來講，還是從現代醫學的角度來講，腎虛都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抗衰老時，只有補腎固本，才能最大限度地延長人類的平均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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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vance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Kidney-deficiency with Aging

Xu Xiaoqiang，Pan Linna，Huang Jingyao

（Department of Pharmacology，Jiangxi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NanChang 330006，China）

Abstract:In this article， we reviewed the progress of research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kidney-deficiency with aging. For the purpose of providing some reference for the research in the prolonging of life.

Key words: Kidney-deficiency ；Aging ；Progress of the re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