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綠色制造是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必然要求,然而綠色制造卻面臨著倫理約束和經濟外部性的問題,造成了企業選擇綠色制造模式的“囚徒困境”。制度約束和稅收或補貼雖然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這兩個問題,但是政府的監督卻是必不可少的。
關鍵詞:綠色制造;代際公平;囚徒困境;博弈
中圖分類號:F224.9文獻標識碼:A
The Dilemma of Green Manufacturing and Governmental Supervision Mechanism
LI Shou-wei1,LI Xia2
(1.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Jiangsu University, Zhenjiang212013,China;
2. Computing Center, Binzhou Medical College, Binzhou 256603,China)[GK2!2]
Abstract:
Green manufacturing is an inevitable demand for the continuing development of society, but it faces the problems of ethical discipline and exterior efficiency, which may bring aboutfor the \"Prisoner's Dilemma\" green manufacturing enterprises. System restraintss and tax revenue or subsidymay alleviate these two problems, but governmentalsupervision is actually essential.
一、引言
制造業一方面是創造人類財富的支柱產業,但同時也給人類社會帶來十分嚴峻的資源消耗問題和環境影響問題,成為當前環境污染的主要根源。面對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的要求,制造業必須盡可能減少資源消耗和盡可能地解決所帶來的環境問題[1]。綠色制造樹立以“環境為本”的生產理念,是制造業為保持可持續發展、重塑新世紀制造業形象而提出的先進生產理論和技術方法,是先進制造系統的發展方向,是循環經濟的技術實現方法之一[2, 3]。
綠色制造(Green Manufacturing,[WTBX]GM)是一個綜合考慮環境影響、環境效率和資源消耗的現代制造模式,其目標是使得產品從設計、制造、包裝、運輸、使用到報廢處理的整個生命周期中,對環境負面影響小,資源利用效率最高,并使企業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協調優化[4]。GM利用技術創新使資源的利用效用最大化及廢棄物最小化,有效地減少對有限資源的開發,降低了對環境的負面影響,并符合了可持續發展的根本要求。綠色制造實際上是人類社會可持續發展戰略在現代制造業中的體現。
筆者首先分析了企業實施綠色制造所遇到的問題以及企業選擇制造模式時所面臨的“囚徒困境”,指出了政府監督在企業制造模式選擇中的作用,然后建立了政府和企業之間的監督博弈模型,通過求解和分析該博弈模型的納什均衡,建議政府制定相應的激勵/懲罰措施,引導企業積極主動地從傳統制造模式向GM模式轉型。
二、企業實施綠色制造所面臨的問題
(一) 倫理約束問題
綠色制造(GM)的實質是指由于制造商處于“代際無知”的狀態[5],亦即人們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代際、資源在代際間的分配情況和自己應用資源的能力等特定情況,但清楚資源利用對人類福利的影響和科技進步可以使資源潛在價值不斷開發出來的一般規律。在代際無知中,資源利用的代際公平得到了保證,從而使得企業能夠積極主動地從事GM模式。
在當代人選擇制造模式時,由于未來人缺位,無法制衡當代人選擇有利于自己的制造模式,且當代人不處在“代際無知”中,知道自己在制造模式選擇中的特殊地位;當綠色制造模式與當代人經濟利益相沖突時,他們就失去了選擇綠色制造模式的利益激勵。要讓當代人選擇綠色制造模式需要依靠倫理約束,尤其是代際公平觀的約束。但是,“代際公平”只能作為規范與引導當代人行為的一種倫理約束,它具有潛移默化的教化作用,而不具有任何法律效應。當多數當代人代際公平觀的倫理約束不足時,當代人完全可以根據當代人的社會福利最大化選擇有利于當代人的傳統制造模式,而不是選擇有利于未來人的綠色制造模式。因此,僅僅依靠倫理約束去推廣綠色制造模式顯然是不夠的。
(二) 綠色產品的經濟外部性問題
經濟外部性是經濟主體(包括廠商或個人)的經濟活動對他人和社會造成的非市場化的影響,分為正外部性和負外部性。正外部性是某個經濟行為主體的活動使他人或社會受益,而受益者無須花費代價;負外部性是某個經濟行為主體的活動使他人或社會受損,而造成外部不經濟的人卻沒有為此承擔成本[6]。傳統制造模式生產的非綠色產品具有污染,產生了負的外部性;綠色制造模式下生產的產品無污染,產生了正的外部性。
非綠色產品的負外部性造成了資源的浪費:假設某個制造企業采用傳統制造模式生產產品,設其生產的邊際成本為MC,非綠色產品因為具有污染,給環境造成損失的邊際外部成本為MEC,因此非綠色產品的邊際社會成本為MSC=MEC+MC(如圖1所示)。當產品的市場價格P1為時,在不考慮企業所造成的外部性的情況下,其利潤最大化的產出水平為Q1,但從企業造成的社會邊際成本MSC來看,最優的產出水平應為Q2。從圖1可以看出,企業生產了過多的產品,超過了社會的需求能力,造成了資源的浪費。
綠色產品的正外部性造成了非最優產量:假設某個制造企業采用綠色制造模式生產產品,產品具有正的外部效應。假定綠色產品的市場供給曲線是位于價格P1的水平線,市場需求曲線是D,市場均衡點是E1,均衡消費量為Q1(如圖2所示)。從整個社會需求來看,這一均衡點并非最優,因為綠色產品存在邊際外部收益曲線MEB,它是一條斜率為負的曲線,隨著外部收益遞減而下降,因而社會對綠色產品的需求曲線應該是D*,即D曲線與MEB曲線的垂直疊加。因此,社會最優的綠色產品需求量應該是Q2,而制造企業的產量卻低于社會最優水平。
三、囚徒困境與問題的解決方法
(一)企業實施綠色制造模式的“囚徒困境”
由于自利性與市場競爭的存在,制造模式的選擇存在“囚徒困境”。假設某一市場存在A、B兩個制造企業,現有兩種制造模式:綠色制造模式與傳統制造模式,分別用G、C表示。其收益矩陣如表1所示。如果A、B兩者均選擇綠色制造模式,則分別得到1+δ個單位的收益,其中1為當前的收益,δ為由于實施綠色制造模式為未來人帶來的1個單位收益對于當代人的貼現值,δ∈[0,1];如果A、B兩者均選擇傳統制造模式,則分別得到1個單位的當前收益;如果A選擇綠色制造模式而B選擇傳統制造模式,則A得到-1+δ個單位的當前收益,而B得到2個單位的當前收益,反之亦然。由于當代人倫理約束不夠而對未來人利益考慮得不夠充分,則在大多數情況下δ→0。在這個博弈中,其博弈的納什均衡是(C,C),即A、B均選擇傳統制造模式。從以上的分析可知,由于自利性與市場競爭的存在,企業制造模式的選擇結果往往都是傳統制造模式,從而使制造企業在制造模式選擇上陷入了“囚徒困境”。
(二) 制度約束是倫理約束的有效補充
當倫理約束不足時,就應該考慮充分發揮制度約束的作用[7]。要使綠色制造得以順利實施,需要建立教化、制度、監督并重的綠色制造管理體系。政府應擔當起推進綠色制造模式的重要責任,加強政策引導和制度建設,約束廠商的單純逐利行為,從制度上保障綠色制造的有效運行和創造良好的市場競爭環府還要履行監督廠商的義務,必要時實施強硬措施降低廠商傳統制造模式的期望收益。
(三) 稅收和補貼可以一定程度上解決(非)綠色產品的外部性問題
由于外部性的存在,使個體收益與社會收益不能協調一致,社會很難達到帕累托最優。解決外部性問題的基本思路是:讓外部性內部化,即通過制度安排將經濟主體的經濟活動所形成的社會收益或社會成本轉化為個體收益或個體成本,在某種程度上強制實現原來并不存在的貨幣轉讓[8]。
對于非綠色產品所帶來的資源浪費問題,政府可以通過對產生負外部性的非綠色產品征收附加稅(即庇古稅),來制衡市場失靈的狀況,保證市場的公平性。政府對制造商的每單位非綠色產品征收相當于MEC的稅,使得制造商的產量為 Q2(Q2≤Q1),避免了資源的浪費問題(如圖1所示);對于綠色產品所帶來的非最優產量問題,政府可以通過對產生正外部性的綠色產品給予補貼的方式,保證綠色產品生產廠商的利益。政府對制造商的綠色產品給予補貼,降低其邊際成本,使得綠色產品的實際價格降為P2,從而使得制造商的產量達到社會最優需求水平Q2(如圖2所示)。
文獻[9]也給出了政府通過稅收或補貼的方法對企業的綠色制造模式進行激勵。然而由于政府與企業之間存在著信息不對稱,容易造成政府不能準確地掌握征稅(MEC)與補貼(MEB)的尺度,而且增收庇古稅本身也在某種程度上損害了經濟活動主體的權利[10],因而不能很好地消除外部性產生的影響。
另外,GM強調社會效益與企業效益的協調與優化,根據“工業生態學”(Industrial Ecology)的觀點,制造業和其他活動是一個更大生態系統的一部分。當制造業這個子系統不能對其產生的廢棄物負責時,必然會對其他的子系統帶來危害。因此,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認為GM是屬于公有資源的領域。公有資源的提供僅僅依靠市場的參與顯然是不夠的,政府必須采取相應的監督措施,防止公共地悲劇(哈定悲劇)的發生。
事實上,我國政府目前大都采取監督的方法,敦促企業進行綠色制造,如環保部門定期或不定期地對高污染企業進行監督檢查,促使其提高綠色制造水平、降低污染排放。
四、綠色制造的政府監督博弈模型及其分析
根據以上的分析,為了使企業積極主動的選擇GM模式,政府應該建立相應的監督機制,保證資源利用的代際公平。筆者建立了一種政府和企業之間的監督博弈模型,如表2所示。表2中的企業為被檢查的單位,政府為檢查單位。假設政府的檢查工作一定能確認企業是否實施GM模式。如果企業一旦被發現沒有實施GM模式,則不僅會被要求從事GM模式,而且還會被處罰。企業實施GM模式所投入的成本,由于綠色產品正外部性的作用,可以看作是政府的收益。
其中,a表示制造企業從事GM模式需要投入的成本,b表示制造企業不采用GM模式而被政府檢查出后得到的罰款,c表示政府的檢查成本,假定c<a+b。在這個假設下,不存在純策略的納什均衡,因此需要求解混合策略的納什均衡。用p代表政府檢查的概率,q代表制造企業不從事GM模式的概率(即從事傳統制造模式的概率)。
給定q,政府選擇檢查(p=1)和不檢查(p=0)的期望收益分別為:
從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監督博弈的納什均衡與從事GM模式投入的成本a、罰款b及政府的檢查成本 有關。對不從事GM模式企業的懲罰越重,投入GM的成本越高,企業不從事GM模式的概率就越小;政府檢查成本越高,企業不從事GM模式的概率越高。
五、博弈模型納什均衡解的現實意義
從上面的博弈模型的均衡點q*=[SX(]c[]a+b[SX)]可以看出,企業投入GM的成本越高,企業不從事GM模式的概率就越小,初看上去頗令人費解。
從企業的角度看,企業投入GM的成本越高,說明它追求的是長期的、整體的利益;同時,它所生產的綠色產品參與國際競爭的能力越強,參與出口貿易的機會也就越多,受到技術性貿易壁壘影響的風險也就越小。這些主動加大對GM成本投入的企業大多是規模和知名度較大的企業。而一些規模和知名度較小的企業往往只注重眼前利益,產品參與國際競爭的機會少,他們就對GM模式所投入的成本就少。這正好解釋了Motorola、Nokia等知名公司積極主動地增加對GM成本的投入。2004年摩托羅拉公司在天津工廠發起了GM項目;20世紀90年代,諾基亞在英國和瑞典就啟動了手機回收計劃;而我國的一些污染嚴重的小型造紙廠不顧政府的法令,屢禁不止。
從政府的角度看,大型企業對國家經濟安全運行的影響比小型企業大的多,政府對大型企業的重視程度也越大,因此大型企業對GM成本的投入也就越大,主動選擇GM制造模式。
六、政府促使企業從事綠色制造的調控措施
在GM成本a、政府檢查成本c保持不變的情況下,可以改變罰款b的大小,進行調控:(1) 增大對傳統制造模式的罰款b,則p*減小,q*減小,即政府可以降低檢查的比例,企業執行GM模式的概率增大;(2) 降低對傳統制造模式的罰款b,則p*增大,q*增大,即政府不得不提高檢查的比例,企業執行GM模式的概率也會降低。
在GM成本a、罰款b不變的情況下,政府可以通過使用信息網絡、優化監督流程、提高監督效率等方法降低其監督檢查的成本c,則p*不變,q*減小,即政府保持檢查的比例不變,而企業則會提高從事綠色制造的概率。
在政府檢查成本c不變的情況下,增大罰款b與綠色制造成本a的比例(b/a),則p*=[SX(]1[]1+(b/a)[SX)]減小、變化不確定,即政府可以降低檢查的比例,企業執行綠色制造模式的概率不確定。
或比例(b/c)都會提高企業從事綠色制造的概率,而政府的檢查概率的變化不確定。
當然,在該博弈中,我們得到的結論與所做的很多假設相關,比如企業從傳統制造模式向GM模式轉型是一個瞬時行為;政府一旦進行檢查,企業不從事GM就肯定被發現,等等。因此上述關于政府調控措施的結論是半定量的,具有導向的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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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櫻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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