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朱自清散文的藝術特色

〔關鍵詞〕 朱自清；散文；藝術結構；語言；抒情方法

〔中圖分類號〕 G633.33〔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0463（2008）02（Ａ）—0057—０1

朱自清先生是我國現代文學史上一位很重要的作家。郁達夫說過：“朱自清雖則是一個詩人，可是他的散文仍能夠貯滿著那一種詩意，文學研究會的作家中，除冰心女士之外，文章之美，要算他了。”朱自清的散文確實有著異乎尋常的美感，他豐富的藝術經驗，值得我們認真地學習、借鑒。

朱自清散文的藝術構思，十分注重“眼”的安設。“眼”，是散文藝術構思的“焦點”，它是作者經過藝術的概括和集中，把作品的思想與藝術辯證統一起來的“凝光點”。有了它，作者主觀世界的情和客觀世界的景就能夠得到高度的統一，意境的開拓就有了逐層轉深的“神經”。

首先，朱自清安設作品的“眼”，能夠與抒情基調揉和起來、統一起來，因而意境更有主觀抒情的色調，更有一種藝術抒情的美感力。《冬天》寫了三個冬夜的三件事，“溫暖”是作品的“凝光點”。父之憐，友之誼，妻之愛，都歸結在“溫暖”二字上，三個不相關聯的生活片段也由這兩個字凝成了一個整體。

其次，朱自清散文“眼”的安設，還能夠做到不事雕琢，不露痕跡。《春》這篇抒情散文，先寫對春天的盼望，其次勾勒春天的輪廓，然后從輪廓到局部，“推”出草、花、春風、春雨四幅“特寫”，從各個側面工筆細描春天的勃勃生機。最后從自然景物的描繪轉到春天中人的活動描寫，揭示出“一年之計在于春”這個主題，使散文的意境充盈著含蓄雋永的美。

散文是長于抒情的文體，與其他文學體裁相比，尤其應當抒發作者心靈的歌聲。朱自清的“文章之美”，更有其鮮明的特色。

其一，在抒情與敘事的結合中，追求一種真摯的美。在他的筆下，生活細節自然而然地變成了感人的“抒情細節”。如《背影》中父親買橘子的背影；《給亡婦》中亡婦“換了金鐲子幫助我的學費”等等，這些細節不事粉飾，不著意渲染，就有“此中真歌哭”的抒情魅力。

抒情的生命在于真實。朱自清偏重于借敘事抒情的散文，感情委婉、細膩、纏綿、真切，一方面是由于他對選材的詳略、筆墨的濃淡、布局的虛實處理得十分恰當，另一方面，是因為“有時磅礴郁積，在心里盤旋回蕩，久而后出；這種情感必極其層層疊疊，曲折頓挫之致。”歸根結底，朱自清的“抒情小品”，有一種“真摯清幽的神態。”

其二，在抒情與描寫的結合中，追求一種繪畫的美。朱自清善于用重彩畫筆描繪各種風景畫、風俗畫。他重視以形傳神，孜孜以求一種繪畫的美。寫景是為了抒情。朱自清說過寫文章要“融景入情”，道出了“景”與“情”的辯證關系。他的寫景作品確實做到了“融景入情”，荷塘、春等自然風景，經過作者感情的注入，都帶上了“個人”的色彩。

其三，在抒情與議論的結合中，追求一種“理趣”之美。朱自清在偏重于“融情入理”的雜感里，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在敘事中有倫理的美，在倫理中有抒情的美。如《生命的代價——七毛錢》《旅行雜記》《執政府大屠殺》等，幽默詼諧中藏有批判的鋒芒。

總之，朱自清的抒情是與敘事、描寫、議論交織起來的。

朱自清的散文具有詩的素質，詩的構思，詩的意境，詩的抒情，詩的語言。他善于駕馭結構藝術，以此創造作品的意境。

朱自清的藝術語言是樸素的，有“豪華落盡見真淳”的美。他主張“用筆如舌”，認為“文章有能到這樣的境界的，簡直當以說話論，不再是文章了，但這是怎樣一個不易到的境界”！他極力提倡文章的“談論風”，說：“這種談話風的文章，正是我們所需要的”，追求這種作風，作品才能像“尋常談話一般，讀了親切有味”。他的散文大量吸收口語體的語言，經過藝術的加工、改造和錘煉，成為自己作品的藝術語言，創造出了自己藝術語言的個性風格。

朱自清的散文，處處搏動著“自己的聲音”，如他自己所企求的那樣：“雖只一言一動之微，卻包蘊整個的性格，最要緊的，包蘊著與眾不同的趣味。總而言之，朱自清散文藝術的“自己的聲音”是：通過縝密的藝術構思，創造自然和諧、詩畫俱美的意境；通過敘事、描寫、議論有側重的交融，抒寫自己的真情實感；通過完整與變化相統一的布局，建筑小巧美觀、豐富多樣的結構形態；通過對口語的藝術錘煉，形成剛健清新、親切有味的“談話”作風。這就構成了朱自清委婉深切、謹嚴細致的藝術風格，有如踽踽獨行，沉思凝想而走向黎明的“背影；有如芙蓉“打著朵兒”，“葉子底下是脈脈的流水”的“荷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