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新制度經濟學產權視角下高校后勤產權改革

摘 要：經過七年的高校后勤社會化改革，后勤產權表現出集體占有所有權的單一產權結構特征，產權改革滯后，是后勤實體缺乏深層次激勵的根本原因。文章從新制度經濟學產權理論的視角，提出了后勤產權改革應以產權多元化和發展混合所有制為方向，合理設計股權結構，明晰產權關系；既要避免片面將私有化、民營化等同于有效的后勤產權制度，又要避免公共產權和壟斷權利的低效率的建議。

關鍵詞：新制度經濟學 高校后勤 產權

中圖分類號：G64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08)03-089-02

一、問題的提出

以國務院辦公廳 ［2000］1號文件為啟動標志的全國高校后勤社會化改革，是一項關系到我國高等教育持續穩定發展的系統工程。改革七年來，從計劃經濟體制下高校事業體系中分離出來的高校后勤實體(以下簡稱后勤實體)，“運用社會化、市場化資源配置模式，迅速擴大后勤基礎設施，為高校擴招提供配套條件；改革管理體制、運行機制，激發活力，為學校節省了人力財力；后勤企業發展壯大，新型產業雛形初顯；后勤職工轉變觀念，服務水平明顯提高；”①極大地解放了生產力，為我國高等教育近幾年的跨越式發展做出了貢獻。

后勤社會化改革的長遠目標，是要建立“市場提供服務，學校自主選擇，政府宏觀調控，行業自律管理，職能部門監管”的新型保障體系。②新型保障體系建立的過程就是后勤實體與社會服務業進行資源重組與整合并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過程。現代企業制度的核心問題是產權問題，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高校后勤改革成敗的關鍵是后勤產權改革。在產權改革中，必然涉及到國有資產處置、學生權益維護及后勤職工權益保障等問題，產權改革因之也成了改革的重點和難點。新制度經濟學為我們分析、探討轉型時期后勤實體的產權改革提供了全新的視角。

二、新制度經濟學的產權理論

1.產權的內涵與外延。新制度經濟學是20世紀60年后興起的一門交叉性經濟學科，用諾斯的話來說：“制度經濟學的目標是研究制度演進背景下，人們如何在現實世界中做出決定和這些決定又如何改變世界。”③新制度經濟學的“產權”是一個含義極為不確定的概念，④由于研究者剖析的視角不同，對其內涵與外延的理解形成了以下側重點各異的觀點。

科斯一直沒有給產權作出明確的定義，他主要是從正的交易成本和解決外部性出發，著重闡明產權的經濟功能，他說:“一旦考慮到進行市場交易的成本……合法權利的初始規定就對經濟運行效率產生影響。一種權利的調整會比其他安排產生更多的產值。”⑤阿爾欽把產權看作是人們在資源稀缺條件下使用資源的規則。他認為，“產權是一個社會所強制實施的選擇一種經濟品的使用的權利。產權體系是授予特定個人某種“權威”的辦法，利用這種權威，可從不被禁止的使用方式中選擇任意一種對特定物品的使用方式。”⑥菲呂博騰和配杰威齊在一定程度上歸納了德姆塞茨的理論，指出:“產權不是指人與物之間的關系，而是指由物的存在及關于它們的使用所引起的人們之間相互認可的行為關系。……它是一系列用來確定每個人相對于稀缺資源使用時的地位的經濟和社會關系”⑦《新帕爾格雷夫經濟學大辭典》給產權下的定義是:“產權是一種通過社會強制而實現的對某種經濟物品的多種用途進行選擇的權利。” 通常我們要區分三種類型的產權：第一是使用一項資產的權利——使用者權利；第二是從資產中獲取收入以及與他們訂立契約的權利；第三是永久轉讓有關資產所有權的權利，即讓渡或出賣一種資產。

2．產權的屬性。產權具有以下的性質: ①排他性。排他性的實質是產權主體對外的排斥性或者說對特定權利的壟斷性，激勵擁有財產的個體將之用于帶來最高價值的用途。②有限性。這里的“限”包括界限和限度。界限是指產權之間所具有的邊界，限度是指任何產權都具有一定的大小和范圍。③可交易性。產權的交易是指產權在不同主體之間進行轉讓。④可分解性。它是指對特定財產的各項權利可以分別屬于不同的主體。⑤流動性或運動性。產權主體通過推動產權流動和重組，使產權的利用效率提高，從而實現了產權主體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3．產權的功能。 產權的性質決定了產權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①確定交易邊界，引導人們實現將外部性內在化的激勵。②降低交易成本。③優化配置資源。由于產權可交易、分割，使得資源能從生產效率低的所有者轉向生產效率高的所有者。④激勵功能。

4．GHM理論。

亦稱“所有權－控制權”模型。GHM理論把企業定義為擁有資產或者是擁有控制權的資產，企業是一系列契約的組合，由于契約不完備，就出現了剩余索取權與控制權的分配問題。哈特從法權的角度認定，所有權是權利的來源，在契約不完備時，將剩余控制權配置給財產所有者是有效率的。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結合在一起，就可以讓決策者承擔決策的全部財務后果。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對稱分布是實現資源有效配置的必要條件，也是所有權激勵的奧秘所在。

新制度經濟學的產權理論主要是從減少外部性、節約交易成本及產權激勵功能角度來分析產權制度安排是否合理或有效，并不必然引出是公有制有優勢還是私有制有優勢的結論。

三、現階段高校后勤主要產權模式分析

1．甲乙協議模式。目前我國高校后勤最普遍采用的管理模式是甲乙協議模式，它是指由高校組建后勤管理機關（甲方），學校是后勤財產的實際出資人和產權的所有者，由甲方代表校方行使管理權限。從學校事業編制中分離出來的后勤實體（乙方），實行企業化管理與運作，擁有經營權，甲乙雙方通過協議明確雙方的權、責、利。這種模式打破了原計劃經濟體制下形成的“大鍋飯”、“鐵飯碗”，引進了按效率分配的機制，提高了服務效率，在一定程度上調動了后勤職工的積極性。同時，由于充分考慮到了后勤社會化改革中關于人員安置、學生權益的維護及社會穩定等問題，是后勤社會化改革初期交易成本較小的一種方式。但這種模式下實際的產權仍是公共產權，面臨著個人努力與其收益不對稱的問題，對公有產權下有效選撥代理人的機制及代理人道德水平提出了苛刻的要求，面臨著較大的道德風險。這種模式對學校的代理人——甲方而言，由于對權利的使用與轉讓及最后成果的分配都不具有充分的權能，要么出現“偷閑”行為，導致監督無力；要么出現濫用權利，導致尋租、機會主義及外部性等行為。對乙方而言，由于有短期收入權而沒有資產控制權，有可能出現追求當前產出最大化而不管資產的長期價值的變化，乙方沒有追求資產綜合價值最大化的動力，甚至有可能出現濫用資產的現象。

2．獨立法人模式。

理想的獨立法人模式是指后勤實體從高校剝離出來注冊為獨立法人企業，后勤實體作為法人企業享有受法律保護的法人財產權。這種模式的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徹底，高校作為大股東行使其股東權利，而不再從行政上對后勤企業進行干預，后勤企業擁有財產的所有權、占有權、支配權和使用權。有觀點認為，它是我國進行高校后勤社會化改革的主要實現途徑，可實現后勤社會化的最終目標。但在改革實際中，由于高校是企業唯一的實際出資者或絕對地位的控制方，法人只是高校集體權力的代理者，也存在著甲乙協議模式中的委托代理及監督控制問題，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產權激勵問題。但它在形式上更接近于現代企業制度，為以后其它資本注入準備了條件。目前在我國有少數幾所高校采用這種管理模式。

3．區域集團化模式。

是指由地方教委組建地方后勤服務集團，區域內各高校后勤實體采取并入、托管、聯合、連鎖等形式融入后勤服務集團之中。這種模式的產權由地方教委或各高校聯合成立的基金會持有，教委和各高校聯合基金會是主要的出資人和主要的決策者，能形成規模經營，具有較高的的市場競爭能力。上海高校后勤服務中心和上海后勤發展中心就是采用這種模式。這種模式實質上仍是一種公有產權模式，產權功能仍不能充分發揮。

4．大學城模式。

是指政府、高校同地方上有實力的企業聯合開發后勤基礎設施，并將后勤基礎設施和服務項目交給社會企業管理和運行。政府、高校和企業按投資比例享有產權，產權呈現多元化，體現出混合所有制的特點，也可能出現民營企業控股局面。產權分離程度可高可低，產權聯合主要是市場行為。這種模式多見于經濟和社會服務業比較發達的珠三角地區、民辦高校或對教育公益性要求較低的新興高校。后勤供給與需求在“看不見的手”指揮下，按市場化方式運作。產權功能充分發揮，但必須防止資產性市場壟斷所導致的低效率。

四、結論與建議

從以上產權模式分析可看出，經過七年的社會化改革，我國絕大多數高校后勤對產權的變革實質上只是停留在占有、支配和使用等外圍產權上，并未觸及到所有權這個產權的核心。產權在構成上表現出以集體占有所有權的單一產權特征，產權主體虛置，產權交易及流動性差，產權運用形式原始而單一；管理者、經營者及職工在實質上沒有參與資本要素的分配。這種模式是社會化改革初級階段在各種環境因素約束下、為節約交易成本而進行的選擇，有其存在的歷史合理性。

用新制度經濟學的觀點，一個不享有剩余索取權的人，只能獲得事先規定的固定收入，由于收入與他的實際努力沒有直接關系，理性的人會選擇“偷閑”。而一個剩余索取者獲得的收入與他努力的程度正相關，可以激勵他更努力地工作。如果他選擇“偷閑”，會減少他的收入，所以他必須在收入和“閑暇”之間進行權衡，這就等于給他選擇“偷閑”施加了一種約束。

產權改革的滯后，一方面造成后勤實體缺乏深層次激勵，組織活力下降，改革創新步履維艱；另一方面由于集體（高校或地方政府）在高校后勤服務市場上的一股獨大，形成了社會資本進入的重要壁壘，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后勤實體的壟斷經營權，長期下去，必然導致后勤服務的低效率。進一深化改革必然選擇對后勤產權制度進行變革與創新。筆者在產權制度改革方面提出以下建議：

1．明晰產權關系，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產權明晰最重要的工作是對企業公共產權進行分配，以使其外部性最小，這也正是企業治理的本質所在。提高后勤實體活力與競爭力的根本途徑，是確立后勤實體對改革中增值的后勤資產的所有權。

2．以產權多元化和發展混合所有制為產權改革方向。大力引進社會資本和優質資產，鼓勵高校后勤服務市場產權的流動與交換，形成高校后勤服務市場有序競爭的局面，提高高校后勤服務市場的服務效率。

3．合理設計股權結構，鼓勵經營者和職工持股，讓經營者和職工享有剩余索取權和剩余控制權，充分調動他們的積極性。

4．全面理解產權內涵、屬性，多視角考慮轉型時期高校后勤產權改革中交易成本的變化，在多元化產權設計中，既要避免片面將私有化、民營化等同于有效的后勤產權制度，又要避免公共產權的濫用和壟斷權利的低效率。

注釋：

①盛裕良. 高校后勤社會化改革回顧與前瞻［J］. 教育發展研究， 2005年第6期， 第18頁

②朱寶銅.以科學發展觀為指導不斷深化高校后勤社會化改革［J］. 中國高等教育，2005年24期，第7頁

③D C·諾思.經濟史中的結構與變遷［M］.上海三聯書店，1994， 1-2，21-64，225-232

④文力. 產權概念的一個辨析——兼談在理論和實踐中對產權概念的誤讀，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學版)，2006年第7期， 第19頁

⑤R·科斯.A·阿爾飲.D.諾斯.財產權利與制度變遷［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1996，第20頁

⑥阿爾欽:《公司管理和產權》，載《經濟社會體制比較次》1991（1）

⑦Furubotn， Eirik G，Svetozar Pejovich. Property Rights and Economic Theory: A Survey of Recent Literature. v. X， n. 4: 1138-1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