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解放理論及其對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啟示

[摘要]從政治解放到人類解放，是馬克思政治理論的主題。馬克思在揭示政治解放所造成的市民社會與政治國家壓迫性的基礎上，把消滅市民社會與政治國家的壓迫性，實現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作為人類解放的價值目標。同時，馬克思還就從政治解放到人類解放的過渡階段，即無產階級專政時期的人民民主與經濟解放問題進行了探討，這對我們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馬克思；政治解放；人類解放；和諧社會

[中圖分類號]A8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08)06－0045－05

從政治解放到人類解放，是馬克思政治理論的主題。對于政治解放，馬克思起初是贊頌，爾后是祛魅。祛魅的主旨是揭露資本主義市民社會和政治國家的壓迫性以及以物為本的價值取向，還資產階級自由和平等的人權以本來的面目。因而，克服資本主義市民社會和政治國家的壓迫性以及以物為本的價值取向，堅持以人為本，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是馬克思人類解放理論的最終旨歸。所有這些，對我們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一、政治解放與市民社會及其政治國家的壓迫性

對于資產階級政治解放，馬克思在《論猶太人問題》中站在歷史主義的立場上肯定其歷史進步性，指出政治解放是在資產階級制度的范圍內的人的解放的最后形式，是一大進步。之所以如此，就在于政治革命推翻了封建等級特權和宗教神權對人的奴役和壓迫，消除了個體對國家的服從關系，“把國家事物提升為人民事物，把政治國家組成為普遍事物，……把似乎是被分散、分解、溶化在封建社會各個死巷里的政治精神激發出來，把政治精神從這種分散狀態中匯集起來，把它從與市民生活相混合的狀態中解放出來，并把它構成為共同體、人民的普遍事物的領域，在觀念上不依賴于市民社會的上述特殊的要素。特定的生活活動和特定的生活地。位降低到只具有個體意義。它們已經不再構成個體對國家整體的普遍關系。公共事物本身反而成了每個個體的普遍事物，政治職能成了他的普遍職能。”這樣，市民社會的成員構成了政治國家的基礎和前提，而國家則通過人權對市民社會的成員予以承認和保護。

但是，馬克思站在批判的立場上指出，在資本主義社會中，任何一種所謂的人權都是私人利益和私人任性的真實寫照，是與共同體分割開來的個體的人的利己主義的人權。“歷史的發展使政治等級變成社會等級，以致正如基督徒在天國是平等的，而在塵世不平等一樣，人民的單個成員在他們的政治世界的天國是平等的，而在社會的塵世存在中卻不平等。”這說明，政治解放本身還是有限度的，它還不是徹底的人類解放，政治解放只能是符合處于資產階級地位的人的解放。這是市民社會自身的欠缺，是市民社會這一非神圣形象的自我異化，是資產階級政治解放的限度的表現及其內在矛盾和沖突的根源。因此，揭露非神圣形象的自我異化，就成為旨在改變世界從而為歷史服務的馬克思政治哲學的迫切任務。這種揭露的主旨就是揭露資產階級市民社會及其建立在其上的政治國家所具有的不可根除的對人的壓迫性。

馬克思通過對資本主義流通領域中商品所有者之間存在的自由與平等的關系，即“所有權、自由和平等的三位一體”的揭示，為其對資本主義市民社會壓迫性的批判作了“鋪墊”。馬克思關于“所有權、自由和平等的三位一體”的思想，說明了不僅一般的物質商品的交換尊重自由和平等，就是貨幣與勞動力之間的買賣也會尊重自由和平等。但是，一旦深入到生產領域，貨幣與勞動力之間的自由和平等的買賣關系就會發生變異。因為，“勞動力的不斷買賣是形式。其內容則是，資本家用他總是不付等價物而占有的別人的已經物化的勞動的一部分，來不斷再換取更大量的別人的活勞動。最初，在我們看來，所有權似乎是以自己的勞動為基礎的。至少我們應當承認這樣的假定，因為互相對立的僅僅是權利平等的商品所有者，占有別人商品的手段只能是讓渡自己的商品，而自己的商品又只能是由勞動創造的。現在，所有權對于資本家來說，表現為占有別人無酬勞動或產品的權利，而對于工人來說，則表現為不能占有自己的產品。所有權和勞動的分離，成了似乎是一個以它們的同一性為出發點的規律的必然結果。”馬克思關于所有權和勞動分離的思想，揭示了商品所有權規律所體現出來的“所有權、自由和平等的三位一體”向縱深的發展的結果，就是工人對自己勞動的產品擁有所有權的規律變成了資本家對剩余價值無償占有的規律。這樣，所謂的自由和平等的神話就破滅了，取而代之的是資本對雇傭勞動的壓榨。因此，正如馬克思所言，自由這一人權的運用就是私有財產的特權。在資本主義契約自由與平等的形式下，形成的是新的權力關系，是在所有者和雇傭工人之間存在的壓迫與剝削的強制關系。

馬克思在對資本主義市民社會的壓迫性進行深刻批判的同時，從市民社會決定國家和法這一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立場出發，對資產階級政治國家充當資本對勞動的經濟統治的政治機器的性質作了淋漓盡致的闡釋，揭露了資產階級政治國家的壓迫性。不同于黑格爾將克服市民社會的欠缺寄希望于理性國家的主張，馬克思在《論猶太人問題》中指出，資產階級國家雖然宣布了每個人都是人民主權的平等參與者，但只要私有財產依然按其固有的方式發揮作用，那么，通過所謂政治解放所獲得的任何一項權利依然是市民社會成員的權利。因而，當政治國家成為自由國家時，它只是成為有產者實現其自由的政治國家。在馬克思看來，最民主的資產階級共和國從來都是資產階級統治勞動人民的工具。一方面，資產階級國家政權對勞動人民的壓迫性主要體現為它迫使勞動者不得不服從資本的統治與奴役。另一方面，資產階級國家政權對勞動人民的壓迫性還體現為國家是鎮壓勞動者的機器。在《法蘭西內戰》中，馬克思具體地分析了資產階級國家政權的壓迫性。他指出，國家政權“一直是一種維護秩序、即維護現存社會秩序從而也就是維護占有者階級對生產者階級的壓迫和剝削的權力。但是，只要這種秩序還被人當作不容異議、無可爭辯的必然現象，國家政權就能夠擺出一副不偏不倚的樣子。這個政權把群眾現在所處的屈從地位作為不容變更的常規，作為群眾默默忍受而他們的‘天然尊長’則放心加以利用的社會事實維持下去。隨著社會本身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即階級斗爭階段，它的有組織的社會力量的性質，即國家政權的性質，也不能不跟著改變(也經歷一次顯著的改變)，并且它作為階級專制工具的性質，作為用暴力長久保持財富占有者對財富生產者的社會奴役、資本對勞動的經濟統治的政治機器的性質也越來越發展起來。每一次新的人民革命總是使國家機器管理權從一些統治階級手中轉到另一些統治階級手中，在每次這樣的革命之后，國家政權的壓迫性質就更充分地表現出來，并且更無情地被運用。”

從社會的價值取向的角度看，馬克思關于資本主義市民社會與政治國家壓迫性的思想，闡釋的是資本主義在實踐中所展現出來的“以物為本”。具體地說，從資本和政治國家與雇傭勞動的關系角度講，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啟蒙思想家所宣揚的以及政治國家所尊重和保障的人權變成了一部分人摧殘另一部分人的反人權，人的自由和平等的權利就是資本自由和平等地剝削雇傭勞動的權利，資產階級社會是財富的增殖和人的貶值相統一的過程。因此，“在現代世界，生產表現為人的目的，而財富表現為生產的目的。”也就是說，資本主義社會，“以物為本”價值取向的實質是對物質財富的追求成為衡量社會發展的唯一尺度，人的發展只能服從于物質財富的增長。這樣，社會發展就出現了異化，對物質財富的鄙俗的追求戰勝了對人的滿足的崇高的理想。

二、人類解放與每個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

批判意味著揚棄。正是看清楚了資產階級市民社會與政治國家的壓迫性及其所表現出來的“以物為本”的價值取向，馬克思強調只有通過社會的政治和經濟制度的變革，才能最終克服資產階級市民社會中資本與雇傭勞動之間存在的經濟對抗性，克服資產階級政治國家中公共權力與個體之間存在的政治對抗性，使公共利益與每個人的實際利益相一致，實現每個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

在《論猶太人問題》中，馬克思提出政治解放還不是徹底的普遍的人的解放，要實現徹底的普遍的人的解放，就必須超越政治解放，實現人類解放。此時，馬克思沒有對人類解放的圖景作出具體的描述，而僅是從以下兩個方面作了簡要的規定：一是在克服政治解放局限性的意義上，闡釋了人類解放的一般涵義。馬克思言道：“只有當人認識到自身‘固有的力量’是社會力量，并把這種力量組織起來因而不再把社會力量以政治力量的形式同自身分離的時候，只有到了那個時候，人類解放才能完成。”也就是說，人類解放就是國家與市民社會二元對立的克服，是人的存在的二重化的消除。二是圍繞著人類解放這一終極目標，馬克思提出了需要研究的三大課題：(1)誰應當是解放者?(2)誰應當得到解放?(3)解放指的是哪一類解放?人們所要求的解放的本質要有哪些條件?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中，馬克思就上述三大課題作了回答。首先，他提出了一個絕對命令：必須推翻那些使人成為被侮辱、被奴役、被遺棄和被蔑視的東西的一切關系。其次，他把解放的承載者寄托于被戴上徹底的鎖鏈的無產階級。最后，把無產階級的原則——否定私有財產——提升為社會的原則。這三個方面可概括為無產階級對以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度為基礎的不平等和奴役狀態的否定和對一種真正能夠實現個人自由、實現個人與共同體內在統一的新的社會形態的追求。

馬克思以歷史辯證法的眼光來審視資本主義雇傭勞動制度，認為它由于自身的發展必然會走向它的對立面，從而以自由聯合的勞動為形式的個人自主活動來取代之。他指出：“在資本對雇傭勞動的關系中，勞動即生產活動對它本身的條件和對它本身的產品的關系所表現出來的極端的異化形式，是一個必然的過渡點，因此，它已經自在地、但還只是以歪曲的頭腳倒置的形式，包含著一切狹隘的生產前提的解體，而且它還創造和建立無條件的生產前提，從而為個人生產力的全面的、普遍的發展創造和建立充分的物質條件。”而“無產者，為了實現自己的個性，就應當消滅他們迄今面臨的生存條件，消滅這個同時也是整個迄今為止的社會的生存條件，即消滅勞動。”也就是，在資本主義所創造出的巨大生產力的基礎上，通過消滅“社會上一部分人靠犧牲另一部分人來強制和壟斷社會發展(包括這種發展的物質方面和精神方面的利益)”的現象，以及縮短工作日來建立“自由王國”，實現人們的自由全面的發展。他說：“這個領域內的自由只能是：社會化的人，聯合起來的生產者，將合理地調節他們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把它置于他們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讓它們作為盲目的力量來統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無愧于和最適合于他們的人類本性的條件下來進行這種物質變換。但是不管怎樣，這個領域始終是一個必然王國。在這個必然王國的彼岸，作為目的本身的人類能力的發展，真正的自由王國，就開始了。但是，這個自由王國只有建立在必然王國的基礎上，才能繁榮起來。工作日的縮短是根本條件。”這樣，馬克思就把勞動解放同人類解放聯系在一起，把勞動解放看作是人類解放的最根本的規定性，從而超越了政治解放給人允諾的“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的空頭支票。人類解放的實現，就是人的自由聯合的勞動對雇傭勞動的替代。

上述馬克思關于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自由王國的思想，從人類發展的價值取向上講，它主張的是“以人為本”，這種“以人為本”的價值取向是對“以物為本”的價值取向的“揚棄”。馬克思指出：“如果拋掉狹隘的資產階級形式，那么，財富不就是在普遍交換中產生的個人的需要、才能、享用、生產力等等的普遍性嗎?財富不就是人對自然力——既是通常所謂的‘自然’力，又是人本身的自然力——的統治的充分發展嗎?財富不就是人的創造天賦的絕對發揮嗎?這種發揮，除了先前的歷史發展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前提，而先前的歷史發展使這種全面的發展，即不以舊有的尺度來衡量的人類全部力量的全面發展成為目的本身。在這里，人不是在某一種規定性上再生產自己，而是生產出他的全面性；不是力求停留在某種已經變成的東西上，而是處在變易的絕對運動之中。”概而言之，馬克思在批判資本主義制度“以物為本”的價值取向所固有的“見物不見人”的弊端，強調共產主義制度“以人為本”的價值取向就是要實現每個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的同時，也指出實現每個人的自由全面發展這一目的離不開生產力的高度發展。

馬克思在提出以人類解放來取代政治解放的主張的同時，他也清醒地認識到，受社會歷史條件的制約，人類解放也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受著工業狀況、商業狀況、農業狀況、交往狀況的制約。也正因為如此，馬克思對“達到消滅一切階級和進入無階級社會的過渡”的無產階級專政時期的政治與經濟狀況作了一定的探討。在《法蘭西內戰》中，馬克思論述了無產階級專政的基本原則，即人民主權原則與經濟解放原則。一方面，公社給共和國奠定了真正民主制度的基礎，公社是新的真正民主的國家的政權。“公社——這是社會把國家政權重新收回，把它從統治社會、壓制社會的力量變為社會本身的生命力；這是人民群眾把國家政權重新收回，他們組成自己的力量去代替壓迫他們的有組織的力量；這是人民獲得社會解放的政治形式，這種政治形式代替了被人民群眾的敵人用來壓迫他們的假托的社會力量。”“這樣，政府的壓迫力量和統治社會的權威就隨著它的純粹壓迫性機構的廢除而被摧毀，而政府應執行的合理職能，則不是由凌駕于社會之上的機構，而是由社會本身負責任的勤務員來執行。”人民當家作主原則得確立，從根本上改變了人類政治文明產生以來由少數人對多數人進行統治的政治形式，實現了社會的政治和諧，為最終實現人類解放奠定了政治制度的基礎。另一方面，公社又是勞動者在經濟上獲得解放的政治形式。“這就是公社——社會解放的政治形式，把勞動從壟斷著勞動者自己所創造的或是自然所賜予的勞動資料的那批人僭取的權力(奴役)下解放出來的政治形式。”同時，馬克思又指出，相對于人類解放而言，“工人階級知道，他們必須經歷階級斗爭的幾個不同的階段。他們知道，以自由的聯合的勞動條件去代替勞動受奴役的經濟條件，只能隨著時間的推進而逐步完成(這是經濟改造)；他們不僅需要改變分配，而且需要一種新的生產組織，或者毋寧說是使目前(現代工業所造成的)有組織的勞動中存在著的各種生產社會形式擺脫掉(解除掉)奴役的鎖鏈和它們目前的階級性質，還需要在全國范圍內和國際范圍內進行協調的合作。”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對無產階級專政時期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特征作了闡述，指出在共產主義社會的第一階段，即列寧所說的社會主義階段，仍必然“在經濟、道德和精神方面都還帶著它脫胎出來的那個舊社會的痕跡”。譬如，“按勞分配”所要求的“平等權利按照原則仍然是資產階級權利，……總還是被限制在一個資產階級的框框里”。這是弊病，但又是不可避免的，因為權利決不能超出社會的經濟結構以及由經濟結構制約的社會的文化的發展。

三、以人為本與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構建

資本主義市民社會和政治國家的壓迫性以及以物為本的價值取向是造成資本主義社會不和諧的內在因素。因此，克服資本主義市民社會和政治國家的壓迫性以及以物為本的價值取向，堅持以人為本，實現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是馬克思政治理論的核心思想。但是，需要指出的是，以人為本是具體的、歷史的。馬克思所主張的以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為核心的以人為本不是我們裁剪社會現實的抽象原則，而是指導我們觀察現實、解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過程中所面臨的實際問題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因此，我們不能超越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實際，而必須結合基本國情來正確認識和把握以人為本的價值原則，并把它落實到經濟、政治和文化的發展實踐中去，這對我們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以深刻的啟示。

第一，在尊重和保障公民的經濟自由的前提下，充分發揮國家的自主性作用，克服市場經濟的內在缺陷，化解社會利益矛盾，這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關鍵所在。社會主義制度在我國的確立根除了資本主義社會的經濟制度與資產階級的政治統治，也就消除了人們在根本利益上的階級對抗性。但是，由于我國的社會主義制度是建立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基礎之上的，缺乏生產力充分發展這一物質前提，社會經濟形態發展的自然歷史的過程迫使我國在堅持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的前提下，選擇走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道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改革取向使得社會成員被壓抑多年的利益意識和利益要求突然進發并迅速擴展，在激發整個社會的生機與活力的同時，也充分顯露出市場經濟自身所固有的內在缺陷，使得社會成員之間利益分化以及社會利益結構多元化，造成我國社會貧富差距擴大和勞資沖突等嚴重的社會經濟利益矛盾。因而，在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時代背景下，一方面，國家必須保障公民經濟自由、財產權利不受侵犯；另一方面，國家必須要維護社會公平。在我國，貧富差距擴大和勞資沖突會影響到人們對社會公正的價值判斷。而隨著人們社會不公正感的上升，將會出現強烈的“相對剝奪感”，“一旦一個集團感到它被對待或將被對待的方式未能滿足它應被對待的愿望，這種相對剝奪就發生。”“相對剝奪感”不斷積聚會使人們對社會產生不滿、甚至是憤怒的情緒，成為影響社會穩定與和諧的阻滯甚至破壞因素。所以，在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時代背景下，面對我國社會貧富差距擴大和勞資沖突等嚴重的社會經濟利益矛盾的事實，建構和維護公正的社會分配秩序，并對市場競爭所形成的、市場機制本身無法解決的分配結果不公正問題加以必要的調節，進而推動形成合理的社會利益結構，是國家自主性的根本要求，同時它亦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內在要求。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時代背景下，我國的國家自主性在于：在其自身權力受到必要的制約和超越社會特殊利益集團對其左右從而能代表全社會的公共利益的前提之下，它首先能夠通過法律來規定公民的基本權利，并運用其公共權力來保護這些基本權利不受侵犯；同時，國家需要通過一系列社會經濟政策和法規來實現社會利益沖突的協調，保證每一個公民，特別是在社會中處于弱勢的公民具有能夠積極有效地行使和實現其公民權利的基本社會經濟條件，從而抵消、至少是一定程度地抵消市場經濟自身的內在缺陷，以維護和實現社會公平。

第二，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社會主義政治文明，實現安定團結的和諧政治，這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根本保證。毋庸諱言，雖然社會主義制度在我國的確立消除了國家的階級壓迫的性質，但是，由于我國的社會主義制度脫胎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基礎之上。加上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制度建設不健全，使得國家與公民個體之間的政治沖突在一定的范圍內、一定程度上還存在著，譬如，經常見諸報端的不合法的房屋強制拆遷、土地強制征用、人身自由強制限制等，就是這種沖突的表現。因此，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社會主義政治文明，保障人民依法行使民主權利，使人民群眾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更好地發揮出來，促進黨和政府同人民群眾的政治關系的和諧，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根本保證。在我國現階段，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就是要在堅持黨的領導、實現人民當家作主和依法治國統一的基礎上，健全社會主義民主制度，保障公民的有序的政治參與。公民政治參與是市場經濟發展的產物和民主政治的主要內容，民主政治的正常運轉和繼續進步都要依賴于公民的政治參與。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取得了很大成就。但是，我國公民的政治參與的總體水平仍然較低。表現為：一是我國公民政治參與的主動性和自覺性較低，自動參與的數量較少，動員參與或消極參與的數量較多。二是我國公民政治參與的理性化程度較低，大量的非理性化政治參與較多。弱勢群體的政治參與更多的是采取集體上訪、圍攻黨政機關等過激行為表達自身的政治訴求。作為實現公民政治權利的主要途徑，制度化的政治參與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中起著重要的作用。這是因為，一方面，制度化的政治參與作為一種民眾的利益訴求機制有助于實現社會和諧。制度化的政治參與在為不同利益階層提供利益表達的場所和渠道，引導群眾以理性、合法的形式表達利益需求的同時，也使得政府能夠正確及時地洞悉社會各利益群體及階層的不同利益要求，從中增強對民情的了解和把握，這為政府即時協調、緩和不同利益群體及階層之間的矛盾提供了方便和可能。另一方面，制度化的政治參與通過管理的民主化，激發社會活力，從而實現社會的政治穩定與和諧。和諧社會是公民權利得到充分保障、國家權力達到有效制約、公民權利和國家權力均衡、社會活力得以激發的社會。人類政治發展業已證明，國家權力有著不斷擴張的強大慣性，如果缺乏足夠的制約手段，不可避免地趨于腐敗和濫用，最終將會吞噬整個社會肌體內部的活力和社會財富，導致社會失序。而制度化的政治參與在保障公民權利得以實現的同時，可以有效地制約國家權力的盲目擴張和濫用，民主的、制度化的政治參與通過對政治體系的輸入，“可以在國家和社會之間穩妥地矯正政府行動與公民意愿和選擇之間矛盾。”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在激發社會活力的同時，能夠增強人民群眾對黨的執政權威的心理認同和支持，從而鞏固黨的執政地位。

第三，堅持以人為本的價值導向，充分尊重人民群眾創造歷史的主體地位，不斷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促進人的全面發展，這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最終歸宿。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的日益深入，我國社會生產力得以快速發展，人民生活水平普遍得以提高。然而，我們不能否認的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也有著市場經濟的資本趨利性的共同特征，這就使得，一方面，我國社會發展面臨著實現共同富裕與貧富差距擴大的矛盾；另一方面，現實的人的發展面臨著“全面”發展與“單向”發展以及人的現代化與物的現代化的二難情結。如何解決社會發展與個人發展所面臨的這些矛盾，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過程中必須面對的、而又亟待解決的問題。《中共中央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把以人為本確立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首要原則，提出“必須堅持以人為本，始終把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為黨和國家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實現好、維護好、發展好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做到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促進人的全面發展。”這就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指明了方向。這就要求我們：第一，堅持以人為本的價值原則，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必須以人民群眾為實踐主體，尊重人民群眾的首創精神。第二，堅持以人為本的價值原則，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必須以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為價值標準，以不斷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價值目標，實現好和維護好人民群眾的生存權和發展權。

[責任編輯：黎 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