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社會主義政黨現代化的路徑選擇

[摘要]政黨現代化是時代發展對政黨變革的新要求。社會主義政黨的現代化既要借鑒其他政黨變革發展的經驗教訓等政黨文明的成果，更要從本國國情、世情、以及國家發展實際出發，通過推進價值體系和意識形態創新，鞏固執政基礎、提高合法性，發展政黨民主和法治，轉換職能、實現黨政分工等內部改革及大力培育公民社會等外部創新來實現。

[關鍵詞]社會主義政黨；現代化；路徑選擇；改革創新

[中圖分類號]D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08)06－0060－03

蘇東劇變后，國際共產主義事業跌入低谷，前蘇東地區的共產黨或工人階級政黨要么改名換姓要么解散，社會主義政黨的前途命運再次面臨嚴峻考驗。而此時此刻，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已進入后工業社會，資產階級政黨根據時代和社會結構的變化紛紛進行改革、調整或重新組合，以期獲得政權或長期執政。社會主義政黨要想重新執政或長期執政，必須深刻地反思過去，汲取教訓。同時，它還要借鑒世界上一切政黨文明的成果，在此基礎上對自身進行改革、創新，實現黨的現代化。

一、推進價值體系和意識形態創新

在思想理論創新中，我們必須對意識形態的結構進行分析。意識形態的結構一般分為價值理想、理論學說和政策主張三個要素。應當科學地區分意識形態中的三個要素，讓主導意識形態的價值理想、理論學說和政策主張各歸其位，實現三要素的科學分離。首先，必須堅持把馬克思主義作為主導意識形態的靈魂和核心，始終使馬克思主義在我國的意識形態中占統治和主導地位。其次，給予理論學說和政策主張廣闊的創新空間。再次，把“價值理想”作為思想理論創新和制度設計的出發點和歸宿。既不要把理論觀點混同為“價值理想”，也不能使理論觀點偏離“最高理想”的價值導向。這樣才能持續地創新出反映時代發展規律的具有強大生命力的理論思想，為社會主義政黨的執政和社會的和諧發展提供強大的精神動力。

與此同時，要看到，意識形態的存在形式有三種狀態：觀念化的意識形態、制度化的意識形態和社會心理化的意識形態。一般情況下，制度化的意識形態作為一種觀念的表現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自愿”和“同意”的問題。意識形態只有獲得社會心理存在形式，轉化為“國民性”的組成部分才能真正扎根。目前，馬克思主義作為社會主義國家主導意識形態主要是通過國家政權來推動和保障的，主渠道、主旋律、主流媒體等直觀地反映了意識形態的傳播和教化狀況。但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理論和思想只有內化為社會心理層次的動機、認知、態度和文化性格，才能真正引導人們的社會行為。因此，馬克思主義在社會主義國家扎根的關鍵是在社會心理層面上構建馬克思主義性質的“國民性”。馬克思主義滲透于該國的文化實踐以及現代的“文化消費”中，使馬克思主義的觀念形式、制度形式和心理形式相互貫通，才能使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既有穩固的主導地位，又能最大限度地發揮統領社會成員思想的效用。

二、鞏固執政基礎，提高合法性

執政基礎，是指執政黨執掌國家政權所依賴的基本條件。從廣義上來講，執政基礎包括經濟基礎、政治基礎、思想基礎、階級基礎和群眾基礎等。其中，階級基礎和群眾基礎是政黨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兩大依托，是政黨的命脈所在。階級基礎決定黨的階級性質，群眾基礎體現黨的代表性和黨的社會影響力、凝聚力。階級基礎是政黨產生和存在的重要條件，而群眾基礎則是政黨進行執政的必要條件。對于社會主義政黨來說，階級基礎是工人階級，群眾基礎則是支持擁護它的各階級、各階層的聯合體。

20世紀70、80年代以后，西方社會已進入后工業社會，社會階級、階層結構呈現出明顯的兩頭小、中間大的特征。目前，雖然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工人階級的總數量占就業人口的65％－80％，但是工人階級中有近半成的已進人中產階級的行列，也就是說傳統意義上的產業工人在勞動力中的比重已不到30％。另外，第三產業從業者在總量上已上升到60％－70％。這對以產業工人為自己階級基礎的發達國家的共產黨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社會主義國家在實行對外開放、發展市場經濟的國策下，社會結構也出現了新的變化：社會階層日益多元化，中間階層日益壯大。社會結構和階級、階層的變化要求社會主義政黨必須進行卓有成效的改革：不斷鞏固其原有的產業工人階級基礎，進一步將階級基礎擴大到白領、金領和第三產業階層；將社會中間階層的優秀分子吸收到黨內來，使社會中間階層始終團結在黨的周圍，成為維護政治穩定的堅定力量。

追求合法性是現代政黨的重要政治目標。從政治學角度看，執政權威的合法性和合理性，不管如何界定，其基本含義是人民對政治權威的依賴、認同和支持。但是在不同的社會生態環境下，政黨執政地位的合法性的基礎與獲得方式，是不斷發展和轉換的。在現代化變遷中，隨著社會利益格局呈現多元化的趨勢進一步加強，體制改革的深化使社會階層的分化更加劇烈，利益群體的規模愈來愈大，執政黨的政治合法性面臨挑戰。一個執政黨要長期執政，不僅要防止合法性的損耗，而且要不斷增加合法性資源。在新的歷史條件下，不斷拓展和汲取新的合法性資源，既是歷史的強烈呼喚，也是現實與未來社會主義政黨的建設、發展的客觀需要。目前，社會主義政黨提高其政治合法性的最有效辦法就是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并切實維護和發展他們的利益。

三、發展政黨民主和法治

政黨政治民主化、法治化是現代化政黨的主要標志。從政黨政治發展的角度看，政黨民主不僅包括一個政黨的黨內民主，還應包括一國內部各政黨之間的黨際民主以及各國政黨之間的黨際民主。黨內民主的實質，就是強調黨員是黨的主體，在黨內政治生活中當家作主。社會主義政黨應該通過以下途徑擴大和完善黨內民主：

第一，完善保障黨員民主權利的制度。從制度上保障黨員的民主權利，這是發展黨內民主最深厚、最牢固的基礎。要通過各種途徑和方法，確保黨員對黨內事務的選舉權、知情權、參與權和監督權等各項權利的落實。

第二，完善黨的決策制度。要完善重大決策的規則和程序，建立社情民意反映制度，建立與群眾利益密切相關的重大事項社會公示制度和社會聽證制度，完善專家咨詢制度，實行決策的論證制和責任制。

第三，完善黨的選舉制度。黨內選舉制度是保障黨內民主的一項根本制度，也是黨內民主發展程度的重要標志。要堅決改變以任命或變相任命代替選舉，由少數人選，在少數人中選，甚至以集中為借口，“一把手”個人說了算的現象；同時，要改革候選人提名制度，擴大直選范圍，擴大差額選舉的比例，逐步實行競選，真正體現選舉人的意志。

第四，完善黨內監督制度。要公開黨內權力運作過程，建立彈劾罷免制度。除此之外，發展政黨民主、法制，社會主義政黨還應該與國內外其他政黨保持親密的合作關系，并將它們之間的合作制度化、科學化、規范化。

政黨法治是一個綜合性的概念，它包含民主與法制、權利與義務等豐富的制度意蘊，融會法律至上、權力制衡、依法執政等諸多價值目標，涵蓋政黨內部活動和外部活動等全部政黨生活，貫穿政黨自身事務管理和領導——執政的整個政黨行為的全過程。一般而論，政黨法治是指以政黨章程和國家憲法作為政黨活動的總規范，依靠政黨法律和國家法律對政黨權力實行全面規制的政黨管理模式，核心內容是政黨權力的依法確立、依法行使和依法制約。長期以來，社會主義政黨內部、政黨之間、政黨與國家權力機關之間缺少充分體現政黨民主的法律制度，更缺少堅定執行這種法制的機制。政黨法治就是要堅決反對和制止政黨人治，其根本出發點和目的是實現政黨民主的制度化、法律化。政黨民主是政黨法制的靈魂、核心和依歸，政黨法制是政黨民主的載體、保障和依托，政黨法制與政黨民主內在地統一于政黨法治實踐之中。

四、轉換職能，實現黨政合理分工

政黨現代化，從職能轉換的角度講，就是政黨重新理順其與行政機關和立法機關的關系的過程。社會主義國家的執政黨大多是從革命黨演變過來的，其與行政機關和立法機關的關系相當密切：要么合二為一，要么你中我，我中有你。其實，黨與政府在性質、職能和工作方式上存在很大差別。“政黨在它應該起作用的地方發揮功能，而不是取代政治體系的其他主體，或者充當政治權力本身。”執政的社會主義政黨可按照法定程序對政府的政策形成施加，一定影響，但不能代替政府的作用。正如亨廷頓所說：“政黨的作用是第二位的，是補充制度的力量，而不是填補制度真空的力量。在政黨與公共權力之間有一個明確的界限。這個界限，是任何時候都不能逾越的。”黨如果過分地專注于社會管理的細節，那么就會造成黨的決策系統超負荷運轉，“黨委沒有時間和精力考慮政策、方針的問題，也沒有工夫培養、教育黨員去做好黨的工作，就必然陷入事務主義的圈子”。黨要轉變執政理念。通過不同職能的分工，把屬于政府的權力下放到或歸還給政府，以便充分發揮自身的優勢作用。

另外，黨政分工還包括政黨與立法機關職能的劃分。從法理上講，立法機關是一個國家的最高權力機關，它對行政機關、司法機關和政治團體都具有監督作用。在大多數社會主義國家，由于歷史的原因，執政黨往往控制著立法機關，黨的中央委員會和政治局成為名副其實的決策機關，以至于黨的政策不經過立法機關通過就直接成為國家政策。“在政黨組織的力量強大而行政體制軟弱的情況下，過分擴展政治控制會進一步破壞政治控制原本的目的。因為行政組織會被用來實現政黨的目標而妨礙國家意志的自由表達。”社會主義國家的政黨應該在堅持對立法機關領導的前提下，在政治實踐中按照法定程序，通過立法機關把自己的綱領和主張轉變成對全體國民都有約束力的國家法律、法令和政策，并通過立法機關的法定程序來引導和控制政府的活動，充分尊重立法機關作為黨領導作用發揮的主要中介機構的作用，尊重立法機關在公共政策制定過程中的議案提議權、重大政策方案的審議權和公共政策過程是否合法的監督權。社會主義國家的政黨應該大膽借鑒人類政黨文明的成果，轉換職能、實現黨政合理分工，通過對行政機關、立法機關的宏觀調控而不是微觀參與來達到對社會的協調治理。

五、大力培育公民社會

政黨民主是實現政黨現代化的一個重要目標，其發展、形成既需要政黨內部的改革、治理等內在條件，也需要培育公民社會等外部條件。如果說市民社會給民主注入的主要是經濟能量的話，那么公民社會給民主化的則是社會文化動力。公民社會作為市民社會民主化要求的體現，不是國家政權創造的，而是社會成員為了維護自身利益和行業利益、爭取更多的政治資源等而產生的自主組織。這種組織“在一個民主制中是非常值得需要的東西，至少在大型的民主制中是如此。一旦民主制的過程在諸如民族——國家這樣大的范圍內運用，那么自主的社會組織就必定會出現。而且，這種社會組織的出現，不僅僅是民族——國家統治過程民主化的一個直接結果，也是為民主化過程運作所必需的。”

首先，公民社會作為獨立于國家的自主性力量，以契約關系為主要原則，具有較強的自由、平等意識。它可以提煉出民主性的政治文化，培育出“必須而且能夠彼此獨立和自由地進行活動的公民個體”，為社會民主化奠定人格基因和個性前提，并能夠為公民提供一種組織化的政治參與途徑。“在一種樂觀的場景中，一個活躍的公民社會可以傳遞民眾中不同部分的需要和表達他們的利益而又利于改善民主政體的運作”。由此產生的政治參與能量和社會監督壓力能有效地促進國家的民主法制建設。其次，公民社會致力于傾向社會的權力分配或權力制衡。公民社會的成長就意味著有組織的社會力量能力的日益增強，它分擔了部分原屬于國家的權力，改變了權力過分集中的政治結構，力圖實現一種均勢的狀態。這為抑制腐敗、提高政治體系功效、促進政治民主化創造了制度條件。再次，公民社會可以發揮調節社會矛盾、緩解政治壓力、實現政治穩定的功效。公民社會主體結社的目的是維護自身的利益，因此大都致力于以理性、和平的方式解決彼此的利益沖突及其與政府之間的矛盾，并通過價值引導和自我整合使指向權力中心的破壞性力量在公民社會內部消解，從而為政治民主化創造外在條件和環境。

社會主義國家，至少是大多數社會主義國家，往往是國家、社會一體化，上面還有一個強大的執政黨。這種政治格局固然有它的歷史必然性和優點，但從長期來看，其弊端是顯而易見的：國家的力量無孔不入，容易滋生腐敗；政府對社會全面干涉，其干涉有的方面獲得成功，有的失敗。成功的老百姓滿意；失敗，老百姓則抱怨政府和執政黨，最終降低黨和政府在老百姓心中的公信力和影響力。社會主義國家的政黨特別是執政黨，要實現自身的現代化，必須處理好其與國家和社會的關系：其與國家的關系，主要是實現黨政合理分工。其與社會的關系，應該是大力培育公民社會，為政黨現代化創造外在的民主制度環境。

[責任編輯：黎 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