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環渤海、長三角、珠三角經濟圈之間競合博弈分析

摘 要：中國環渤海、長三角、珠三角三大經濟圈在競合的一次性博弈中，各方都會為了各自利益單方面采取不合作的策略，其結果是陷入“囚徒困境”的低效。為了打破由于過度競爭而造成的低效狀態，必須尋求區域間的合作。在無限期重復動態博弈下，通過貼現因子的引入，得出三大經濟圈合作的可能性與貼現因子的大小成正比。為了促成三大圈之間的合作。必須實施某些約束性法律條款，其中通過調節懲罰幅度及貼現因子可以得到區域間合作的均衡解。在長期中，宏觀調控政策在區域合作和協調發展方面起著重要作用。

關鍵詞：競爭合作；博弈分析；懲罰制度；宏觀調控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08)02-0008-06

一、前言

作為引領中國經濟發展的三個增長極，在中國區域發展格局中的優勢地位日益突出，在參與全球分工和競爭中，作用顯著并呈現出新的發展特點。從經濟總量看，三大經濟圈都呈現加速增長態勢，占全國的份額越來越大，對中國經濟發展的引領作用越來越強，支撐和帶動著當地和周圍區域經濟發展的能力不斷提升。從一體化進程看，三大經濟圈都一直在向深化和廣化兩個方向努力。即一方面致力于不斷提高自身經濟一體化水平，另一方面有計劃、有步驟地對外擴張和整合，如珠三角經濟圈一體化經歷了由最初的小珠三角到其后包括粵港在內的大珠三角、再到現在更廣泛意義上的泛珠三角區(“9+2”模式)就是很好的證明。從勞動力和資金的流動看，這三大經濟圈無疑是當今中國勞動力最密集、資本最雄厚的區域，大量的高科技人才和充裕的資本，推動了區域內的技術創新和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并且對周圍地區的“擴散效應”不斷增強。關注長三角、珠三角和環渤海三大經濟圈的發展，對中國其他區域而言，具有典型的代表性、前瞻性和先導性。國內眾多學者從不同角度對這三大經濟圈進行了研究。

1 區域合作與一體化方面。樊杰(2004)重點探討了環渤海經濟一體化存在的問題，指出一體化進程相對緩慢、區域基礎設施建設相對滯后、原材料工業基地建設的布局不合理、主次區域的內部合作不夠緊密、沒有一體化的環境保護規劃和生態規劃這五大問題是環渤海經濟一體化進程中必須面對和解決的。于濤方(2005)，曹明園、尤宏兵(2006)從制度角度探討了長三角一體化問題，其中于濤方從區域整合理論中的新功能主義、新制度主義視角分析了1980年以來長三角地區的區域整合歷程及整合效果；而曹明園、尤宏兵則強調了制度創新，認為長三角區域合作走向成功的關鍵在于能否盡快有效實現制度創新。肖陽(2006)則從文化角度對長三角一體化的合作機制進行了研究，認為文化特征的認同對區域性一體化的自然形成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吳國平(2006)從法治的視角來審視中國當前的泛珠三角區域經濟合作，通過法律手段來建立跨行政區的有效合作機制，以確保泛珠三角區域經濟的一體化發展。王輝、張黼君(2006)從旅游業的角度對環渤海旅游區域一體化問題進行了分析。

2 產業方面。王洪慶、朱榮林(2005)指出長三角部分產業集聚度低，產業的地區間轉移受阻，認為經濟一體化的關鍵和實質是產業結構的調整與互動。高傳勝(2006)認為當前“長三角制造”正面臨升級與發展困境，提出了以生產者服務與制造業互動發展作為長三角區域經濟增長新動力的觀點。曹鑫、覃揚彬(2006)從區域產業協調發展角度探討了泛珠三角洲區域經濟的協調發展問題。在產業組織政策上，要解決市場機制下競爭與規模經濟的問題，以此來兼顧區域產業發展之間的平衡。包葉群(2006)著重探討了珠三角產業集群中的制度安排問題。認為產業集群在經過發展的初級階段后需要從制度安排方面尋求繼續發展的動力。徐忠愛(2006)根據產業梯度轉移規律，探討了泛珠三角經濟圈產業梯度轉移與結構優化問題。趙宏、李晨霞(2005)通過對北京、天津、青島、大連等環渤海經濟圈主要城市的現狀對比，運用經濟學的成本收益法，分別從區域經濟學的聚合效應和學習效應這兩方面進行分析，提出了“環渤海圈第三產業戰略聯盟”的構想。

3 金融與投資方面。顧列銘(2006)、何一葦(2006)對長三角地區的投資回落現象進行了研究。顧列銘認為改變傳統產業粗放型的增長模式，進一步優化產業結構，適當提高服務業在經濟中的比重是解決這一問題的必然選擇；何一葦認為這一現象產生的主要原因在于本土經濟的發展壯大和國家對外資“超國民待遇”的優惠措施的逐步降低。朱春紅(2005)認為金融合作是環渤海經濟圈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提高區域競爭力和持續發展的必然要求。孫可娜(2006)從金融創新角度探討了環渤海區域經濟發展問題。楊子強(2006)探討了環渤海經濟圈區域差異下的金融合作問題。環渤海地區的金融合作實質上是一種跨區域的金融大整合，需要有一個清晰的合作次序來統領全局。

4 港口與物流方面。馬林、沈祖志(2004)對長三角區域多物流中心整合問題進行了研究，闡述了長江三角洲地區物流資源的整合重組與區域物流網絡體系的空間布局的發展戰略。孟祥林(2004)對環渤海港口從運輸網絡的條件優勢、經營創新以及發展戰略等方面進行了研究。茅伯科(2005)探討了長三角港口建設問題，認為長三角港口之間的合作動力得益于政府、企業和行業協會的共同推動。黃強(2006)研究探討了長江黃金水道與長三角港口的聯動發展問題。陳長瑤，武友德等(2006)對珠三角區域物流的空間組織形式作了初步探究，認為物流經濟空間組織采取點、軸、網、面模式，合理的人為調控和組織可以有效地促進空間結構的演化。李金輝(2005)、肖金成(2005)對環渤海港口群的競爭與合作及未來發展問題進行了探討。呂榮勝、鄔德林(2006)認為港口間采用虛擬經營的合作模式是實現環渤海地區各港口資源有效整合的一種新途徑，并用博弈論的方法分析了環渤海港口虛擬經營的可行性。

5 三大經濟圈的比較方面。陳耀(2003)則對三大經濟圈的發展特征及前景進行了研究。陳立杰(2005)分別從競爭力、動力機制、增長源泉、科技等方面進行了詳細的闡述，從“錯位發展”戰略和內生與外生增長模式兩個方面給出了借鑒意義。

二、三大經濟圈之間一次性靜態博弈：囚徒困境

目前，三大經濟圈既存在激烈競爭又不斷尋求合作，它們之間是一種競爭合作關系。競合理論最早是美國哈佛大學教授亞當，布蘭頓伯格和耶魯大學教授巴里，內爾布夫提出并用博弈論的方法分析了企業間合作但又競爭的關系。本文借鑒競合分析方法來探討中國三大圈區域經濟中的博弈關系，對最終的多贏的經濟格局進行分析。

在三大經濟圈中，對于任何一個經濟圈來說，作為推動區域經濟發展的主體——企業，尤其是一些大的企業集團無疑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盡管三大經濟圈在發展過程中存在如上所述的諸多差異，但仍然可以通過構造簡單模型來分析三大經濟圈的作用模式，以期為它們的發展提供借鑒。由于三大經濟圈各自包含許多省市，而每個省市都有眾多大大小小的企業，為了便于分析，我們以三大經濟圈中的任意兩個區域為代表，每個經濟圈內都有一個代表性的產業集群來以分析它們之間的競爭合作關系。

模型的假設包括以下三個方面內容：

1 兩大經濟圈某一代表性行業的產量分別為q₁、q₂，區域總的市場需求量為q；

2 需求函數為p=a-bq，且Q=q₁+q₂；

3 兩地區行業生產的邊際成本為c，無固定成本。

在以上假設條件下，兩經濟圈行業的利潤分別為：

π₁=pq₁-cq₁=[a-b(q₁+q₂)]q₁-cq₁

π₂=pq₁-cq₂=[a-b(q₁+q₂)]q₂-cq₂

要求得利潤最大化的產量，則上述利潤函數分

可見采取不合作策略的一方此時獲得的產量和利潤都比合作吋的要高。因此，博弈雙方或多方都有單方面采取不合作的動機以此來獲得更多的產量和利潤，最終的結果就是都會采取不合作的策略，最終陷入“囚徒困境”的結局，即存在個體利益和團體利益的沖突。因此在沒有任何約束的條件下，三大經濟圈之間的競爭會使得各地區的行業為了各自利益的最大化都有單方面突破合作的動機，最終的結果是三大經濟圈任一行業都會選擇不合作策略并保持這種低效狀態。這種惡性競爭的結果將不利于區域經濟的協調發展和整體國民經濟實力的提高。

三、無限重復動態博弈：三大經濟圈之間合作的可能性分析

上述分析的只是區域間一次性博弈的結果，如果擴展為無限次重復博弈，則會涉及到對未來的價值判斷問題，為此引入一個貼現因子δ，0＜δ＜1。δ越接近于1，表示博弈方對未來收益的價值評價與當前收益相近；δ越接近于0，表示博弈方對未來收益的價值評價越低。下面分析在無限期重復博弈和考慮貼現因子情況下雙方的博弈結果。

模型的假設包括以下兩個方面：

1 兩區域行業第一階段生產壟斷產量的一半(a-c)/4b；

2 在第t階段，如果前t-1階段的結果是區域合作，則繼續生產(a-c)/4b，否則生產古諾產量(a-c)/3b。

這種策略的實質是博弈雙方先試圖合作，選擇符合雙方利益的產量，而一旦發現對方不合作，偏離對雙方有利的產量，則也以選擇納什均衡產量來進行報復。

如果兩區域都選擇合作策略，則雙方收益相等，都為

當L₁＞L₂時，將選擇合作策略，解得δ＞9/17，即δ＞9/17時雙方會采取合作的策略；當δ＜9/17時，偏離是一區域對另一區域的觸發策略的最佳反應，這一種情況說明未來得益折算成現在值的貼現系數太小，即博弈方只顧為自己撈取更多的眼前利益，不會為長期利益打算。在δ＜9/17時，并不是說兩區域不能合作，他們可以采取以下觸發策略：在第一階段生產q*；在第t階段，如果t-1階段的結果是雙方合作，都生產q*的產量，則繼續生產q*的產量，否則生產古諾產量(a-c)/3b。總之6越大，將來利益越重要，雙方合作的可能性就越大，δ=9/17是合作策略的臨界值。

四、三大經濟圈合作策略分析

在三大經濟圈相互關系中，從整體來看合作的結果都比不合作要好，但這一合作機制并不是市場機制能夠自發維持的。世界上一些大的區域一體化組織，如歐盟、北美自由貿易區以及中東石油輸出國組織等之所以能夠成立并有效運轉，主要基于以下條件：一是地區間的無限期重復博弈，其重要性在于參與人在短期利益和長期利益之間的權衡。通常出于長遠利益的考慮，每個成員都不會為了近期的一時利益而采取不合作策略，這使得成員之間的合作均衡的納什解得以維持。二是一些有強制力的合同條款的約束。一旦一方違約，便會為這一行動受到嚴重的懲罰，這樣成員便在潛規則之下自覺采取合作策略。為了有效地引導三大經濟圈之間協調合作發展，必須實施某些具有約束力的政策條款，以此來規范地方政府以及企業之間的行為。

1 法律制度懲罰約束下的區域合作。為了說明懲罰制度對合作策略的調節作用，我們引入X表示懲罰，即如果企業選擇不合作時所接受的法律制度的處罰和企業聲譽下降所帶來的損失。由于企業不合作行為受到處罰往往有一個時滯過程，因此再引入一個時滯系數p(0＜p＜1)。

根據前面的分析可知，如果兩地區合作，都生產帕累托最優產量(a-c)/4b，然后平分壟斷利潤，各自得到(a-c)²/8b。如果一個地區行業合作，產量為(a-c)/4b，而另一區域不合作，他根據合作方的產量(a-c)/4b獲得自己最大利潤的產量3(a-c)/8b，結果是合作一方獲得的收益為3(a-c)²/32b，不合作一方將受到處罰，其收益為(9(a-c)²/64b)-pX。而如果兩個區域不合作，都生產納什均衡產量(a-c)/3b，則都將受到處罰，他們的收益為(9(a-c)²/64b)-pX。分析結果可用收益矩陣表示：

分析以上收益矩陣可得：

當pX≥(a-c)²/64b時，(合作，合作)是惟一納什均衡解；

當(a-c)²/64b＜pX＜3(a-c)²/64b時，有(合作，合作)、(不合作，不合作)兩個納什均衡解；

當pX≤3(a-c)²％4b時，(不合作，不合作)是惟一納什解。

由上分析可知，通過調節懲罰幅度X及貼現因子p的值，可以得到區域間合作的均衡解，通常情況下，制度因素對企業合作行為的促進作用是通過法律、法規的懲治和企業聲譽機制來實現的。在三大經濟圈區域關系中，只有制定具有約束力的條款和規定，才可能打破地區之間過度競爭而引起的“囚徒困境”的低效，實現有效率的區域合作。

2 宏觀調控政策約束下的區域合作。三大經濟圈的發展是宏觀經濟問題，沒有中央宏觀區域政策的規范，區域合作是不可能持續、有效地推進的。區域合作的積極性除了區域利益相關領域之外，應該主要來自宏觀經濟調控者即中央政府。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三大經濟圈發展問題的解決既要靠市場機制，又要靠宏觀干預。宏觀調控政策對區域合作的影響可以通過圖1進行說明。

如圖1所示：橫軸代表任一經濟圈當地的利益，其目標是追逐地方利益以實現地方福利最大化，縱軸代表中央政府的利益，其目標是協調區域發展，縮小地區差異以實現整個國家福利最大化。曲線U₂、U₂代表社會無差異曲線，預算線AB可以看作是中央制定的宏觀約束線，即地方政府必須在中央制定的一定宏觀政策約束下采取行動以實現地方福利的最大化。在起初的宏觀政策約束下，預算線AB與無差異曲線U 相切于圖1中E點，可以看出在E點處，地方利益遠遠大于中央利益，即地方政府追求當地利益的最大化的結果卻不利于中央協調區域均衡發展的目標，必將造成區域差距過大，從而不利于國民經濟的持續穩定發展。為了協調區域經濟發展，此時中央政府必須采取措施實施新的宏觀調控政策，表現在圖1中就是預算線由AB變為CD，并且各地方政府都會在新的政策下作出反應，預算線與無差異曲線切于F點，此時雖然地方利益有所降低，但卻實現了中央政府防止區域差距過大、協調區域發展的宏觀目標，整個社會的福利也有所提高。事實上這一點也很容易理解，區域發展差距過大，必然會引起一系列諸如人們思想變化、社會安全等負面影響；相反，區域之間協調發展，會使經濟向著良好方向發展，社會福利也會相應增加。因此，在三大經濟圈協調發展中，正確的宏觀調控政策的約束和引導具有重要意義。

總之，由于市場機制存在失靈等原因，在三大經濟圈的相互合作協調發展過程中，中央政府無疑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以市場為主導的資源配置方式之下，中央政府通過制定有助于區域間合作發展的法律法規和統籌區域協調發展的宏觀調控政策，加強地方政府間的交流與對話，使三大經濟圈之間協調有序地發展，實現地方乃至國家的利益最大化。

五、相關對策

目前，三大經濟圈進一步擴張及協調發展面臨的共性障礙，就是行政體制分割，各自為政。行政性區際關系削弱甚至是替代了市場性區際關系，以致經濟圈內因地方行政主體利益導向而難以做到資源的優化配置及經濟融合。為加強區域合作，三大經濟圈都采取了一些積極的舉措。根據目前的現狀，有效推進經濟圈的一體化發展需要從以下4個方面進行努力：

1 制定一體化發展規劃。中國的大城市經濟圈都是由不同的城市等級、不同的行政主體以及不同的地域功能構成的經濟復合體。通過規劃，明確經濟圈一體化的總目標和分階段目標。

2 構筑一體化共同市場。實現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以及產品和服務的相互開放，除了要弱化地方行政參與經濟的力量外，關鍵在于培育和構建統一、開放、規范的共同市場。

3 訂立有約束力的統一公約和法規。法律法規等制度因素是經濟圈協調發展的有力保障。通過共同協商，形成經濟圈內無特別差異政策的公約、規則或法規。

4 完善國家宏觀調控體系，全面規劃經濟圈和諧發展。為了促進市場發育、規范市場運行，必須由國家對社會經濟總體進行調節與控制。在有充分科學根據的基礎上編制各項經濟計劃，使其在中長期的資源配置中發揮應有的作用，彌補完全依靠市場配置資源的不足。

責任編輯：艾 嵐

責任校對：涵 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