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渤海地區產業結構趨同的實證研究

摘 要：利用產業結構相似系數，從三次產業結構、工業內部結構以及主要工業產品三個不同的層面上對環渤海地區“三省兩市”的產業結構進行實證分析之后發現，環渤海地區的省市間只在三次產業機構這樣的宏觀層面上具有較高的相似系數，而在工業內部以及主要工業產品上相似水平大大降低。因此環渤海地區產業結構間只有一定程度的趨同，不存在嚴重的產業同構現象，并且這種趨同現象有其內在的必然性。

關鍵詞：環渤海地區；相似系數；產業趨同

中圖分類號：F12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08)02-0030-04

一、概述

環渤海地區包括北京、天津、遼寧、河北和山東五省市，面積共52.112平方公里，占全國國土面積的5.43％，人口占全國總人口的17.48％。環渤海經濟圈不僅是中國經濟發展的新熱點地區，而且也是世界經濟發展最活躍的地區之一。它已經成為中國向市場經濟推進的一個重要經濟引擎。但是如同近幾年來，人們對長三角地區內部各城市出現的產業結構尤其是制造業結構趨同現象表現出的深切憂慮一樣，人們開始越來越關注環渤海地區是否也存在類似的產業同構現象，是否也存在由于重復建設、過度競爭導致的經濟發展不協調的困境。在長三角產業同構問題的研究上，很多學者利用不同的測算產業結構趨同關系的指數(例如結構相似系數、產業分工指數、區位熵以及霍夫曼工業系數等)進行了分析，基本上得出了一致的結論：即長三角地區存在非常嚴重的產業同構現象。然而不同于學術界對長三角產業同構問題的研究，目前關于環渤海地區的產業同構問題上，實際測算產業結構趨同相關指數的實證研究相對較少，例如，陳曉永(2005)通過計算環渤海地區各行業的區位熵，認為目前環渤海地區區域關系正在由競爭型向協作型轉變，但是仍然存在嚴重的產業結構趨同現象。陳柳欽(2004)同樣通過計算區位熵，認為該地區區域內部在主導產業選擇上存在一定程度的產業趨同現象。周立群(2004)認為環渤海地區的項目安排上-呈現產業結構的趨同現象，嚴重破壞了環渤海經濟的互補性，阻礙了區內經濟擴散與關聯程度。盡管不少學者都認為該地區存在一定程度的產業結構趨同現象，但是由于缺乏充分的實證數據分析，因此該地區產業結構的趨同關系究竟達到了何種程度，應該如何正確評價該地區的產業結構趨同現象。這將是本文所要回答的主要問題。

二、產業結構相似性分析

所謂產業結構“同構化”是指在各地區產業結構變動過程中不斷出現和增強的區域間結構的高度相似趨勢。這種產業結構相似性的增強使得資源配置效率低下，嚴重影響著經濟發展。“同構化”的表現之一是高附加值加工工業產品產量在區域上的分散化。

在現有的參考文獻中，關于如何測度產業同構程度，不同的學者采取了不同的衡量指標，有學者采用克魯格曼提出的產業分工指數(industrial spe-cialization index)(Krugman，1991和蔣金荷，2005)，也有學者嘗試根據Finger和Kreinin提出的出口產品相似指數進行改造得出的結構重合度指數進行判斷(王志華、陳圻，2004)，還有一部分學者采用霍夫曼工業系數進行對比分析(夏驥，2006)。其中絕大多數的學者采用的是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UNIDO)推薦使用的結構相似系數進行度量，本文中我們也將采用該相似系數并結合區位熵的定義進行比較分析，結構相似系數的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在式(1)中，S_ij表示i地區和j地區產業結構的相似系數，X_ij和X_ij別表示地區i和地區j中部門k所占的比重。其中S_ij值在0～1范圍內變動，S_ij系數越大，則表明兩地區產業結構越相似。當S_ij=1時，表示兩地區產業結構完全趨同；當S_ij=0則表示兩地產業結構完全不趨同。根據經驗判斷，一般在對國家產業結構相似程度進行評價時，以0.85為標準來判斷高低，而在一國內部各個地區進行比較時，由于地區間的差異沒有國家間的差異大，因此將相似系數的評判標準提升到0.90。

(一)三次產業層面上的結構相似性分析

依據上述計算公式，參照國家2005年統計年鑒的相關數據，我們將環渤海地區“三省兩市”地區三次產業結構相似系數進行計算(如表1所示)。通過比較計算數據，我們發現環渤海地區的三次產業結構趨同現象頗為嚴重，除了北京之外，其他四個省市之間的相似系數均達到了97％以上，其中天津與遼寧、山東與河北之間的相似系數甚至達到了99％以上(分別為0.9918和0.9971)，遼寧和河北、遼寧和山東間的相似系數也達到了98％以上，分別為0.9831和0.9823。我們與長三角地區三次產業的結構相似系數(見表2)進行比較發現，環渤海地區相似系數的總體水平要小于長三角地區的水平，即產業結構的趨同程度要小于長三角地區，由于我們是在一個非常寬泛的三次產業層面上進行的相似系數的測算，這本身會導致產業結構的相似系數處于一個比較高的水平上，因此，我們并不能就此武斷地認為環渤海地區存在嚴重的產業同構現象，還需要進一步結合其他層面的結構進行分析。

(二)工業內部行業結構相似性分析

針對上述分析結果，我們進一步細分產業劃分層面。對“三省兩市”的行業內部結構進行定量分析。根據《中國統計年鑒》確定的39個工業行業大類，分別參照“三省兩市”2005年的統計年鑒提供的工業總產值數據，根據工業結構相似系數的計算公式，我們將上述五個地區間的工業結構相似系數進行計算(如表3所示)。

從表3中我們發現，只有北京和天津的結構相似系數沒有明顯變化，仍然保持在非常高的水平上，為0.9466，這也遠遠高于其他地區之間相似系數水平。這說明即使細化到工業內部39類行業部門中，北京和天津的產業結構仍然存在較大的趨同現象。這主要是由于，京、津兩地地理上的接近以及相似的政治定位，由于北京和天津是渤海灣區域的兩大都市，都具有直轄市的政治地位，相距僅137公里，呈現獨有的“雙子星座”態勢，并且由于兩地內部缺乏利益協調機制，區域經濟摩擦較多，在“十五”計劃中，兩市都把汽車、化工、冶金、機械、電子信息、生物工程和新醫藥等產業作為自己的重點發展產業，這在很大程度上進一步導致了兩地工業內部產業結構的趨同性大大增加，且明顯高于其它地區。而其他各地區之間的相似系數相對于三次產業層面上則有了非常明顯地下降，三次產業結構系數最高的河北和山東以及天津和遼寧之間的相似系數在工業內部39個行業大類中的相似系數分別下降至0.6076和0.6615，其中最低的北京和河北之間的相似系數只有0.4867，不足0.5。而結構系數位于0.7以上的也只有北京和天津(為0.9466)，遼寧和河北(為0.8078)以及遼寧和山東(為0.7025)三個地區之間。這說明所謂的環渤海地區產業結構趨同現象主要存在于三次產業這樣的宏觀層面上，而并沒有發生在制造業內部這樣的中觀層面上，這可以緩解人們對該地區產業結構尤其是工業結構嚴重趨同給區域經濟發展造成嚴重不利影響的擔心和憂慮。盡管該地區的產業分布基本上以重工業為主，但是進一步區分后可以發現，京津地區產業聚集區是以機械電子、石油化工和鋼鐵冶金為主導的偏重型綜合工業基地，而遼寧則以機械電子、冶金和石油化工為主體的超重型工業為主，山東是以石油加工與化學工業、機械電子和紡織工業為主導的輕重工業比較協調的產業帶。應該說。在許多情況下，環渤海區域各地區之間的競爭是錯位或適度的，很少存在所謂的由于重復建設而導致的惡性競爭。

(三)主要工業產品結構相似系數

下面我們將研究角度進一步推進到工業“主要產品”層面上，根據《中國統計年鑒》劃分的主要工業產品種類共為34大類，參照2005年的《中國統計年鑒》提供的主要工業產品的產值數據，根據上述相似系數的計算公式，我們將上述五個地區間的主要工業產品結構相似系數計算如表4所示。在表4中，我們會發現工業主要產品的相似系數普遍又有了進一步的下降。其中沒有任何兩個地區間的相似系數達到0.7的。相似系數最大的為河北和山東，為0.6687，其中，北京和遼寧、北京和河北、北京和山東、天津和遼寧以及天津和河北的相似系數均不足0.5。應該說環渤海地區各省市之間并沒有存在嚴重的產業同構問題。隨著我們一步步細分產業結構，“三省兩市”間的結構相似系數基本上是逐步減小的，并且減小趨勢比較明顯(如圖1所示)?？梢栽O想，如果我們進一步細化產品分類的話，相信相似系數還會進一步降低。由圖1表現出來的不同層面上產業結構相似系數的差異，也從某一個角度反映了環渤海地區內部存在著產業水平分工。經濟發展程度的接近，資源稟賦的相似以及由要素和產品高頻率的交流互動所體現出來的經濟聯系的緊密性，再加上第二產業的產業結構的高相似性等等，這些信息已經揭示了在這一地區內部存在著緊密的產業水平分工。另外，從測算的技術層面分析，產業相似系數的測算結果和人們對測算項目的假定是有關的，我們對測算對象的同質化假定越是泛化，那么相似系數也就越趨近于1。比如說，我們在測算各地區第二產業的相似系數時，我們是假定組成第二產業的各個部門是同質的，如紡織工業、機械工業等等；在測算紡織工業的相似系數時，我們假定構成紡織產業的各主要產品是同質的，如化學纖維、布、紗，等等。然而現實的情況是。我們所面對的市場是一個產品高度差別化的市場，而且隨著經濟的發展、市場化進程的加快，產品的差別化和市場的細分化都會進一步深化，而受當前統計資料的局限性，這種趨勢是無法在產業相似系數中反映出來的。

三、結論

以上分析結果說明：第一，環渤海地區的產業趨同現象主要存在于三次產業這樣的宏觀結構中，當我們把研究進一步推進到工業行業內部，甚至是工業內部主要工業產品這樣的中觀結構中，我們發現產業結構相似系數就大大降低了。從整體上來看，環渤海地區的結構相似系數要小于長三角地區，環渤海地區并不像長三角地區一樣存在明顯的產業結構趨同現象。第二，環渤海地區工業的結構相似系數遠遠小于其三次產業結構，從相似系數的計算結果來看，只能認為環渤海地區具有一定程度上的結構趨同現象，而并沒有嚴重的同構現象。該地區主要城市間的專業化分工，基本上是建立在各主要城市資源差異和比較優勢的基礎上，盡管有些產業存在著不同程度的競爭，但在許多情況下，競爭是適度的，很少存在所謂的由于重復建設而導致的惡性競爭。從具體產品上講，最激烈的競爭并不發生在區域內部，而是發生在京津冀與其他區域的同一產業上。不少學者(陳建軍，2003和翁計傳，2005)在分析長三角地區和珠江三角洲地區產業結構趨同現象時，認為區域間的產業同構并不一定是區域間重復建設和惡性競爭的后果，而在很大程度上有著其內在必然性。同樣，我們認為環渤海地區各個層面上一定程度的產業結構趨同現象與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的接近、資源稟賦的相似性、經濟發展的“外生性”和廣義的產業集聚及相應的政策制度等因素都有著密切的關系。因此。盡管環渤海地區存在一定程度上產業結構趨同現象，但是從產業經濟學的角度分析，這里有經濟發展和產業水平分工的必然性因素，也有統計分析上的問題。應該認為環渤海地區各省市間并不存在嚴重的產業同構現象，這一地區已經初步形成了專業分工和適度競爭并存的格局，基本上不存在由于重復建設而導致的惡性競爭現象，因此我們沒有必要過分夸大這一問題所帶來的負面效應。

環渤海地區產業布局的特點決定了解決產業結構趨同的問題必須從發揮城市功能集成群體效益人手，沖破條塊分割的舊體制，按照市場經濟規律的要求，從宏觀產業布局出發，統一調整工業布局，以實現區域資源的最佳配置。環渤海地區在今后產業布局的調整中，要注意因地制宜，充分發揮各個地區的比較優勢，逐步形成各具特色的產業布局模式。目前該地區產業布局的模式應該是：以天津、大連、青島為產業輻射中心，以大中城市及城市群體為依托，以“C”字型布局為基礎，向沿海、沿路展開并向大城市周圍擴散，充分利用現有產業和基礎設施，以調整、改造、提高為重點，實施臨海產業布局，逐步形成點、線、面有機結合，多層次、網絡性協調發展的產業布局模式。同時還應該注意，同質的區域內行業或者部門聯合同樣是有利和必要的。對于環渤海各省市相同的支柱產業可以將同類廠組成跨省市集團公司，以產品質量好、技術強的企業為龍頭，調整結構和布局，進行生產要素重新組合，形成拳頭產品，進而向跨國公司發展，用名牌產品來樹立環渤海地區的形象，增強區域經濟實力。

責任編輯：艾 嵐

責任校對：世 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