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畫像

我喜歡的形象

我喜歡的形象是光頭

胡須濃密下巴

用須刀剃出山羊胡子

頭發要么很長要么中間

極短，兩邊剃得

精光，打上啫喱水

讓它們爆炸

戴耳環，或高挺的鼻子別一枚

晃動的銀質金屬

穿皮衣，T恤，黑色

圓領衫

手臂紋上蝎子和

毒蛇的形象

自畫像

這張臉沒有信仰，這張臉皮膚較白

溫度36，這張臉已不再年輕

下巴兩天又長出胡須

這張臉頭發短，摻雜有許多白發

這張臉時常沉默

很少咧嘴大笑，嚴肅得像一支軍隊

這張臉有老謝世增和老鄧榕卿的遺傳基因

一個已死去

一個正在老

這張臉輪廓分明，眉骨高

呈長方形，額頭有皺紋

這張臉矜持，冷漠

保持了由胸口涌出的憤怒

零點三十分

這張臉洗刷完畢，干凈

疲倦，平躺在枕頭，日復一日

夢，幻想，時間的波濤

這張臉無法平息

日光的交叉

墻角的建筑垃圾，坐在地上的幾個婦女

電焊條的弧光，鐵枝撐起的綠色帆布

行人像幽靈，樹木向上抓住樹葉

桔子。蘋果。香蕉。又香又軟的蛋糕

醫院，醫院

空氣有煙塵，我聞到了日光的石灰味

靈魂的一小段經歷

我們的靈魂就像一只風箱

一天早上起床后

我這樣想

總之它是一個東西

在其中

我們度過最初的日子

一件加一件

再加一件不外乎等于另一件

我們這樣

描述過它的形象

我估計它是粗糙的

因為摸起來

像一塊剛砌好還未粉刷的墻

但我寧愿

它是一只盒子

裝有光線

但光線，被切斷

在電視的聲音中

一個單音節的夜晚

被我們占領

得益于我們的頭腦和想法

當然

如果它是一根線

我們觸及的

只是短短的兩寸

其余的

在海平面以下

漂浮

驚嚇

有一個人在我的胸口里。一天晚上

我躺下來，我以為我沒事了，但明顯地

感到了他的

收縮，一個白天在我看來

有很多立方體，再然后是人

陌生人，睜大眼睛

的人，一個警察他一直

并沒有對我笑，但另一個，穿黑衣服

在日光下在角落里的

人他笑了，然后又

迅速消失。夜晚，我

站在一個墻壁的后面，我不希望

有人，穿過墻壁來敲門

“有什么事嗎，你”，我緊緊地

抓住自己，站在房間里

樓板，隨之被

鑿出一個

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