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和諧社會辯證性規定的哲學思考

摘要：和諧社會作為一個辯證性的范疇，是指社會發展的一種狀態。和諧相對于斗爭存在，在不斷解決沖突和斗爭中生成，因此，和諧社會的構建便是不斷化解社會矛盾的持續過程。對立性和同一性作為矛盾的兩種根本屬性，要求在構建和諧社會進程中充分考慮對抗性矛盾與非對抗性矛盾的復雜性，采取正確的方式加以解決。矛盾的發展具有特殊性和不平衡性，要求和諧社會的構建要從實際出發、統籌兼顧，堅持方法上的具體性與靈活性。

關鍵詞：和諧社會； 矛盾； 辯證法

中圖分類號：B026 文獻標志碼：Ａ

中國共產黨第17次全國代表大會提出要把我國建設成為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黨的新一代領導集體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做出了包括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在內的四位一體的新布局，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成為我黨在新時期的偉大戰略任務之一。和諧社會是人類社會的一種理想的發展狀態，是人類社會發展進步的目標之一。和諧社會的構建必然要遵循社會發展的一般規律。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間的辯證矛盾是人類社會的基本矛盾，也是社會發展的基本動力。因此，必須立足于矛盾規律來考察和諧社會問題，對和諧社會的辯證性規定進行深入的哲學思考，有助于我們進一步從總體上掌握構建和諧社會的方法論。

一、“和諧社會”作為對立同一體決定了其構建是一個持續過程

和諧社會是指社會發展的特定狀態，是一個辯證性的范疇。

首先，和諧都是相對于斗爭而存在的。無論是在客觀世界還是在主觀世界，既不存在單純的和諧，也不存在單純的沖突；在總體上，和諧與沖突是處于對立統一的關系之中的。“自然界中無生命的物體的相互作用既有和諧也有沖突；有生命的物體的相互作用既有有意識的和無意識的合作，也有有意識的和無意識的斗爭。因此，在自然界中決不允許單單把片面的‘斗爭’寫在旗幟上。”[1]372不僅如此，在社會歷史領域也不存在單純的“和諧”。社會是由個人組成的，具有不同社會關系的個人形成了獨立的利益主體，在不同的利益主體之間斗爭與合作并存。不存在單純的斗爭或和諧，整體呈現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家庭、單位、團體、政黨等等之間也是如此。因此，和諧社會是相對于社會沖突或斗爭而言的，離開了社會沖突或斗爭，無所謂和諧與不和諧。

其次，和諧是在不斷解決沖突和斗爭的過程中生成的。在事物的相互作用的過程中，“對抗因素的斗爭，形成辯證運動。‘是’轉化為‘否’，‘否’轉化為‘是’。‘是’同時成為‘是’和‘否’，‘否’同時成為‘否’和‘是’，對立面互相均衡，互相中和，互相抵消。[2]140對立面的這種相互均衡、相互中和與相互抵消的過程就是和諧。在社會歷史領域中，社會和諧便是社會矛盾對立同一的一種實現的方式，是在解決社會沖突和社會斗爭的過程中生成的。在社會和諧的過程和狀態中，并非意味著社會矛盾的消失，只是說矛盾著的雙方實現了相互均衡、相互中和與相互抵消，從而保證了社會有機體的相對穩定的狀態。

第三，和諧社會的構建是不斷化解社會矛盾的持續過程。在事物的相互作用的過程中，對立面的同一不僅表現在其相互依存、相互轉換上，也表現在其相互融合上，而“兩個相互矛盾方面的共存、斗爭以及融合成一個新范疇，就是辯證運動。”[2]144可見，事物的對立面的同一就是矛盾的解決，即和諧。即使在社會發展的和諧狀態，矛盾也是存在的，只是這些非對抗性的矛盾可以通過適當的方式得到化解，使對立面的關系發生質變。矛盾是無條件的、絕對的，矛盾的解決不是一勞永逸的。發展就是事物內部矛盾不斷產生、發展和解決的過程。人類社會每時每刻、每處每地都存在著矛盾，生產力、生產關系，經濟基礎、上層建筑，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等之間存在著錯綜復雜的矛盾，各種矛盾相互作用，不斷產生、被解決，才構成了人類社會向前發展的源源不斷的動力。

總之，我們講的社會和諧，就是社會內部諸矛盾融洽整合和協調發展。“和諧社會”既不是矛盾的消除，也不是矛盾的調和，而是矛盾的有效的克服和恰當的解決——對立面在實現同一的過程中融合成為一個新的事物。在總體上，“所有的兩極對立，都以對立的兩極的相互作用為條件；這兩極的分離和對立，只存在于它們的相互依存和聯結之中，反過來說，它們的聯結，只存在于它們的分離之中，它們的相互依存，只存在于它們的對立之中。”[1]349

但是，社會和諧的相對性、暫時性，并不意味著社會和諧轉瞬即逝、根本不可能長期存在。只要在社會和諧中，生產關系還能促進生產力的發展，這種社會和諧就有存在的必要，人們就應該精心地維護它，積極化解危害它的社會矛盾，使它盡可能長時間地發揮積極作用。社會和諧是在不斷化解矛盾的進程中逐步實現的。當我們解決了舊的社會矛盾，一個具體的社會和諧目標就實現了，但是，新的社會矛盾又會逐步產生、積累和激化，于是人們又會通過解決新的社會矛盾來實現新的社會和諧目標。社會主義社會不是一個無矛盾的社會。在我國仍存在著社會發展的基本矛盾、主要矛盾和各種具體矛盾，這些矛盾構成我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矛盾群。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就是一個不斷化解社會矛盾的持續過程，是一項系統工程，涉及經濟、政治、文化、社會事業的各個方面，必須統籌兼顧、相互協調。其中每一領域又都包含著自身的矛盾。隨著舊矛盾的解決，新的矛盾和問題就會隨之誕生，因此，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遵守客觀規律，有重點分步驟地不斷化解各項矛盾，推進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偉大事業。

二、矛盾的對抗性與非對抗性決定了和諧社會構建的復雜性

對立性和同一性是矛盾的兩種根本屬性，在特定的條件下，會運動演化出各種變化關系，矛盾雙方的關系既可以是斗爭型的，還可以是競爭型的、合作型的，又可以是既斗爭又合作、既競爭又合作型的，等等。斗爭型矛盾的最高形態是雙方的對抗，結果會使一方吃掉一方，或雙方玉石俱焚，這就是我們常說的對抗性矛盾。對抗性矛盾指自然界和社會生活中在根本性質和利益上互相對立、不可調和的矛盾。它一般表現為劇烈的外部沖突，要通過爆發式的即外部沖突的形式去解決。毛澤東在《矛盾論》中認為對抗性矛盾最后總要采取外部沖突的形式解決舊矛盾產生新事物。斗爭合作型矛盾在一定條件下可能出現對抗，也可能發展為非對抗，其他類型的矛盾一般不會發展到對抗，基本上是非對抗性矛盾。非對抗性矛盾是指自然界和社會領域中不具有對抗性，雙方根本利益一致基礎上產生的矛盾，這種矛盾斗爭一般不表現為激烈的外部沖突，它的解決不采取外部對抗的形式。這些矛盾的雙方往往在發展自己和發展對方的不斷交替過程中使矛盾得到轉化和解決。對抗性矛盾和非對抗性矛盾在一定條件下可以互相轉化，根據事物的具體發展，有些矛盾由原來的非對抗性的而發展成為對抗性的，也有些矛盾則由原來對抗性的而發展成為非對抗性的。1957年毛澤東在《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發展了對抗性矛盾和非對抗性矛盾的學說，認為人民內部的矛盾是非對抗性矛盾，是在人民利益根本一致的基礎上的矛盾。

因此，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進程中，必須通盤考慮各種矛盾，區分兩種不同性質的矛盾，從而采取正確的方法和解決方式，使矛盾得到有效的克服，使社會達到和諧狀態。

首先，當代中國的社會矛盾基本上是非對抗性的。在社會主義條件下，人民是國家的主人，國家代表全體人民行使權力，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雖然在改革的過程中，我國的經濟成分、組織形式、利益關系、就業和分配方式日益多樣化，社會經濟結構出現了許多新特點，涌現了新的社會階層，人民群眾的利益結構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深刻變化，利益主體趨于多元化，出現了一批掌握大量生產資料并擁有巨額財富的私營企業主，甚至出現了一定數量的嚴重侵犯人民利益的腐敗分子。但是，在我國目前存在的社會矛盾中，斗爭型的矛盾是極少的，大多都是競爭型、合作型、競爭合作型。也就是說，我國目前社會矛盾基本是非對抗性的。只要我們在解決這些矛盾時不發生重大失誤，它們就不會轉化為對抗性矛盾。因此，在社會主義建設的過程中必須要用矛盾同一性的方式解決當今條件下的非對抗性的矛盾，這樣才能防止矛盾向對抗性的方向發展。如果用斗爭性的方式解決非對抗性的矛盾，那么，不僅難以實現社會的和諧，而且會激化矛盾，使之向對抗性的方向發展。在實踐中，我們可以運用協調、統籌等方法解決這些矛盾，最大限度地增加社會和諧因素。

其次，要正確處理現階段的對抗性矛盾。在現實的社會主義發展的過程中，仍然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對抗性的矛盾。這是由社會主義產生的歷史條件、現實的國際環境造成的。在社會主義建設的過程中，忽視或者抹殺社會主義條件下存在的對抗性的矛盾，不僅無助于“和諧社會”的建設，而且必然會滋生瓦解“和諧社會”的因素。這就要求我們不能諱言階級斗爭。當然，解決社會主義條件下的階級矛盾和階級斗爭應該采用新的方法。沿用革命時期解決對抗性矛盾的傳統手段和方式，來解決社會主義條件下的具有對抗性的矛盾，是肯定不能奏效的。

總之，在現階段，既不能人為地夸大階級矛盾和階級斗爭，也不能在階級矛盾和階級斗爭問題上諱莫如深，必須善于處理階級矛盾和善于進行階級斗爭，這樣，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才能有可靠的保障。

三、矛盾的特殊性及不平衡性決定了和諧社會構建的具體性

首先，矛盾無處不在，無時不有，但不同事物的矛盾又有各自的不同，這便是矛盾的特殊性。矛盾的特殊性是指具體事物的矛盾及矛盾的每一方面都有其特點。世界上萬物之所以不同，就是由于它們所包含的矛盾各有特殊性。矛盾的特殊性是正確解決矛盾的關鍵，不同的矛盾只能用不同的方法加以解決，否則就會失敗。切不可用矛盾的普遍性掩蓋矛盾的特殊性，采用整齊劃一的方式解決一切矛盾。這樣不僅不能順利解決矛盾，反而會帶來矛盾的激化。

其次，矛盾發展的不平衡性是矛盾特殊性的重要表現，主要表現為兩種情形，—是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不平衡，二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的不平衡。第一，在復雜事物的發展過程中，有許多矛盾的存在，其中有一種矛盾居于支配地位、起決定性作用，這就是主要矛盾，其他處于服從地位的矛盾是次要矛盾。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相互影響、相互作用，并在一定條件下相互轉化。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各自的解決情況決定了事物的整體發展；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地位不是一成不變的，在一定條件下可以相互轉化。第二，不僅同一事物中的各個矛盾是不平衡的，而且同一矛盾雙方的力量也是不平衡的，其中居于支配地位、起主導作用的方面是矛盾的主要方面，處于被支配地位的方面是矛盾的次要方面，二者同樣相互影響、相互制約，在一定條件下相互轉化。矛盾的主要方面支配次要方面，決定事物的性質；矛盾次要方面也制約和影響矛盾的主要方面。同時，矛盾主次方面的地位也不是固定不變的。

矛盾發展的不平衡性要求在方法論上堅持兩點論與重點論的統一。辯證的兩點論就是在研究復雜事物發展過程時，既要研究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又要研究非主要矛盾和矛盾的非主要方面；辯證的重點論就是講要著重解決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如果只看到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忽略了次要矛盾和次要方面，就會陷入片面性而犯“一點論”的錯誤；如果不分主次輕重、不抓重點就會犯“均衡論”的錯誤。馬克思主義的辯證法是兩點論和重點論的統一，兩點論是有重點的，包含重點論；重點論是以承認非重點為前提的，包含兩點論。

因此，在和諧社會的構建中必須把握矛盾的辯證本質。一方面要充分研究矛盾的特殊性，針對具體的矛盾找到合適的解決途徑，堅持方法上的靈活性與多變性，堅持實事求是、因地制宜。在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各個地區、各個行業、各個領域面對的具體問題都是不一樣的，生產力發展水平和層次也是不盡相同的。因此，在和諧社會的構建中必須從各自的實際情況出發，針對具體矛盾找到具體的解決辦法，對癥下藥，才能取得良好的成效。切不可照搬照抄，脫離自身發展的實際，盲目追求不可實現的目標。

另一方面，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進程中必然會出現眾多的矛盾，由于主客觀原因，我們對這眾多矛盾的解決不可能是同步和同等程度的，唯物辯證法要求我們在處理諸多矛盾時采取兩點論與重點論相統一的方法。既然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在建設進程中將會面臨許多這樣那樣的問題和矛盾，要求經濟、政治、文化和社會等方面統籌發展，共同進步。但是，對于一些關系著和諧社會建設全局的重大矛盾，我們必須高度重視，集中力量加以解決。也就是說，在和諧社會構建的過程中要統籌兼題，突出重點，力求在解決突出矛盾和關鍵問題上不斷取得實實在在的成效，可不可不分輕重緩急，眉毛胡子一把抓。各地區和部門要認真查找影響社會和諧的突出矛盾，找準群眾普遍關心的現實問題，在深入調查研究的基礎上，提出切實有效的政策措施，一個一個地加以解決，使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不斷取得實實在在的成效。

① [德]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 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② [德]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 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責任編輯慶躍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