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到底許諾過什么?背負沉重的裝備,兩腿分開雙膝微彎,邁著八字步,眼中散發著探險者的光芒,背上一個從后面看不到人的大包,發揮小時候就有的找路的天賦,一步一步向上攀登。除了嘴以外,哪兒都痛。只有偏執者才能登山,他們心里無時不在想:“如果現在下山,未來就會被一個問題困擾著:那上面是怎樣的呢?”
其實,山頂上沒有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通常在高峰滯留的時間不超過15分鐘。一位總裁在珠峰20平米見方的山頂,展開一面國旗,照了一張相,許了一個愿,最后還向一位三年前罹難的山友獻了一條哈達。一位企業家說過:“我就像是一只熊,努力想翻越一座山峰,目的就想知道山的那一邊究竟是什么樣子。”
但是每年,在珠峰腳下還是可以看到很多大企業家,熙熙攘攘。張朝陽在登啟孜峰時,差一點就掉進冰裂縫身亡。在珠峰,一旦掉進冰裂縫,十年之后才能把尸體推出來。倒斃在路旁就更多,每年平均有20個左右的人死在珠峰。
每個人的一生,總有一座高山要翻。只有盡力一搏,才能發現自己真正的極限。一位企業家登珠峰時經驗不足,高原反應強烈,沒有控制好呼吸,氧氣消耗得很快。當他爬到8300米左右的高度時,突然有些胸悶,原來氧氣不多了。此時,要么下撤,下次再來;要么冒險,登上頂峰再說。最后,他選擇了冒險:走吧,傻走吧,走到天盡頭就到頂了。
當他驚心動魄地爬到8400米時,竟然看到路邊有廢氧氣瓶,他逐個挑撿,在8430米左右的一個路口,終于撿到了一個盛有多半瓶氧氣的氧氣瓶。靠著這半瓶氧氣,他登上了頂峰,并安全撤回了營地。對于英雄,天無絕人之路,只要想生存,就一定有機會。這位企業家把自己的極限延展到了更遠的地方,如果他下撤,他就不會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
山還在那里,只是登山的人不同,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跨過一個偽極限,再跨過一個偽極限,就會走出不一樣的境界。事實上,做企業也如登山,所有好的東西都是在快要失敗,但沒有放棄的時候誕生的。柳傳志對后繼者們說:“我們翻過的是一道道丘陵,你們要攀登的才是真正的險峰。”并購IBM的個人電腦,聯想邁出了探索極限的步伐。
有的富翁,其意并不在山,他們登頂的難度已經遞減到某種形式的走路,而且很腐敗,夏爾巴人準備營地,準備路線,幫背東西,危險處都有梯子。帳篷里有地毯、電視,中外廚師。有人一聲嘆息:“珠峰再也不是一座山了,它是一條高速公路。”給珠峰裝電梯、給長城貼瓷磚、給飛機裝倒擋,是一位好事者一生要辦的三件大事。
有這樣一則組建南極登山隊的廣告:誠招共赴危險歷程的勇士,此行收入微薄,遭遇嚴寒,要承受長達數月之久的黑暗,危險叢生,不能確保安全返回,一旦成功將會分享榮譽和認可。
結果有5000名應征者報名,這些人的血脈中都有山的影子。登山,選擇隊友比選擇老婆還重要,有的山難就是因為隊友之間不協調而發生的。有的人得以生還就是因為隊友伸出的一只手。隊友的素質互相決定了生還的比率,降低死亡率的行動從隊友開始,也就是從自己開始。
登山高度并不是唯一的目標,能夠掂量生命安全和成功登頂的分量,更是一種高度。哪怕距離頂峰只有100米,也絕不能耗盡所有體力去沖頂, 必須留足夠的體力下山,80%的山難者都是沖頂后在下山時死的。莊東辰,被歐元之父蒙代爾旗下的世界金融實驗室評為2004年最具聲望的證券分析師,從珠峰下撤到5000米左右遇了難。更慘的是K2峰,如果登頂七個人,就有一人在下山途中遇難。
頂峰不是最終的目標,登頂只完成登山的一半,活著回到山腳,才是登山的最高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