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通企業的功能及其規模

[摘要]交易費用經濟學在解釋流通企業的本質及規模決定問題時不如在解釋其它經濟組織時更成功，原因在于流通企業本身是市場的載體，是專業化交易的經濟組織，其最佳規模在一定市場容量的制約下，由交易費用的變動決定，并且流通企業的規模是商品供求矛盾內在化于流通的結果。

[關鍵詞]流通企業；交易費用；本質；規模

[中圖分類號] F270［文獻標識碼］ Ａ

[文章編號] 1673-0461(2008)06-0007-03

一、引言

交易費用經濟學的開山鼻祖科斯認為，在完美價格機制下，企業沒有存在的理由。企業之所以出現，是由于用管理協調來代替市場協調能達到節約交易費用的目的。因此，市場和企業是資源配置的相互替代的手段。“企業的本質特征就是對價格機制的替代”（科斯，1937），二者之間的選擇信賴于市場定價的成本與企業內官僚組織的成本之間的平衡關系。

在共同的交易費用概念下，從科斯（1937）對經濟組織形式的“二分法”，認為企業是對市場的替代，到威廉姆森（1967）的“三分法”，把組織形式劃分為市場、混合形式和企業，再到威廉姆森（1991，2000）的“四分法”，更加完整和深入地刻畫了市場、混合形式、企業和官僚組織這四種經濟社會中最主要的組織形式。然而不論是哪種劃分法，相同的一點是都認為不同類型的組織形式具有不同的特征，都是外部交易費用與內部控制性損失相權的結果，彼此之間不能串換，只能相互替代。這種分析方法在分析生產性組織的本質和最佳規模時是非常成功的，但在分析流通企業的相關問題時卻遇到了困難。首先，流通企業的本質在于作為一種治理結構并非是其它組織形式的替代，而是其它組織形式功能的延伸；其次，僅從交易費用與控制性損失的比較中來確定流通企業的規模是不完全的。再次，沒有考慮相同組織形式間的競爭對組織邊界的影響。本文在交易費用經濟學的分析框架下，試圖回答流通企業的本質和邊界決定問題，然后進行實證分析并闡明其政策含義，最后是簡單的總結。

二、流通企業的本質特征

（一）流通企業是市場功能的延伸

流通企業是在商品流通領域專門從事商品的交換活動的經濟組織。流通企業一般不直接從事商品生產活動，而是專業化于交易活動，是交易的“專業化生產者”，“用交易去交易”是其經濟活動的本質特性。因此，從功能上來講，流通企業是市場交換功能的具體體現，或是市場功能的延伸，而絕非市場的替代。

（二）流通企業是市場的載體

流通企業是市場的一個載體，是交易關系的總和。商品或資源所有者個體或群體通過市場來轉讓和獲取所有權，在這一所有權轉換過程中，市場作為連接不同所有者的中間介質而存在。流通企業即是市場中介的一種形式，其本身就是作為一種交易形式而存在的。一方面，生產企業并不把其產品直接交給最終消費者，而是將其銷售給流通企業；另一方面，最終消費者通過流通企業獲得所需要的商品。借助于流通企業的專事交易的活動，不同的商品所有者實現其所有權的轉換。

（三）流通企業的效率是市場效率的體現

流通企業是交易的專業化提供者，媒介著商品買賣和流通，其效率的高低直接反映著市場交易活動的頻繁程度。在這個過程中，流通企業能夠使市場交換以前所未有的大規模的方式快速進行，但并不改變商品市場交換的規律。市場價格機制的作用通過流通企業調節著商品供需，并以此有效地配置資源。所以，流通企業不能代替市場實現資源的配置，只能在價格機制的作用下使市場配置資源的具體方式不斷改變并因此使資源配置的效率得以提高。流通企業越是能夠低成本、快速和大規模地組織交易活動，其運營的效率就越高。可見，市場效率通過流通企業的效率直接反映出來，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流通企業的效率即是市場效率的體現。

（四）流通企業的規模擴張不存在垂直一體化問題

從整個社會再生產過程來看，流通處于生產與消費的中間階段，流通企業是一種專業化于交易活動的經濟組織，因此不存在“取代市場交易”的垂直一體化問題。首先，流通企業不可能對生產企業進行后向一體化，一是因為生產企業一般都具有一定的資本規模及相對專用的技術，這種資金和技術壁壘不利于流通企業向生產領域擴張；二是流通企業經營的產品種類成百上千，為了節省與生產企業間的交易成本而選擇自制不僅是難以想象的，而且是不現實的；三是后向一體化會侵蝕流通企業自身的專業化優勢。其次，流通企業也不可能對消費者進行前向一體化，一是因為流通企業不可能統一所有消費者眾多的消費偏好和消費能力，也無法對它們做出精確測度，因此取消市場交易而將消費者統一于流通企業內部是不現實的；二是現實中的會員制、俱樂部制度等流通現象并不表示流通企業向消費領域的擴張，而只是流通企業與消費者之間交易形式的改變，目的在于節約交易費用。

綜上所述，流通企業本質上不是對市場的替代，而是作為市場的載體執行市場的功能，通過專業化活動獲取交易的規模經濟，并以此作為節約交易費用、提高交易效率的市場運行方式。

三、流通企業的最佳規模決定

在回答流通企業的邊界決定問題之前，為分析上的邏輯關系，有必要對以下情況做出說明：一是本文暫且不考慮流通企業內部的組織官僚成本或管理交易費用對企業邊界的影響，認為隨著流通企業規模的擴張，節約的市場交易費用與相應增加的組織官僚成本相比總能滿足效率的要求。二是暫不考慮同一流通企業的分店擴張經營；三是假設市場總容量限定在一定區域之內，即指市場容量在一定區域和時期內是既定的。在做出以上說明之后，以下內容將主要關注流通企業間競爭、信息不對稱、資產專用性及不確定性等因素變動引起的交易費用的改變，并由此決定的企業的最佳規模或邊界。

在一定的區域內，市場容量在一定時期內基本不變。在此條件下，流通企業規模與數量之間是相互矛盾的，流通企業規模越大，則企業數量和網點越少，反之則之。但總存在一個最佳規模與數量。流通企業總是建立在近可能接近買賣各方的地方，并具有一定的市場輻射力。當流通企業的數量過多、企業規模達不到最佳狀態時，各企業為追求潛在的不斷上升的規模經濟而不可避免地要展開激烈的競爭。對于消費者來說，在流通企業因沒有享受到規模經濟的好處而平均成本較高的情況下，未必能獲得較低競爭價格的利益。企業間長期競爭的結果會產生均衡的市場結構，但短期內的重復建設和過渡競爭會伴隨巨大的資源浪費。所以量多、小規模的流通企業會趨向擴大規模、減少數量的格局發展。

假設存在另一種極端情況：流通企業規模巨大而數量極少。競爭不足的一個可能結果就是流通企業對于生產者和消費者的雙向壟斷，爭取壟斷價格和利潤的努力會削弱市場配置資源的效率。因此，巨大的企業規模若不能被有限的市場容量吸收，便會不是因高昂的投資成本就是因由此產生的市場低效率而最終被迫收縮規模。

流通企業的最佳規模除了受市場容量限制外，還取決于相關的交易費用的變化，流通企業具有商品信息聚集功能，因此其市場交易費用的節約主要表現在信息搜尋費用的降低。交易者為獲取最大效用、實現利益最大化，必須充分占有相關信息，并及時加以分類、篩選，以迅速找到合適的交易對象和商品，這就不可避免需要耗費一定的信息搜尋費。當流通企業規模較大時，其所經營的商品種類和數量相應較多，可接納和處理的供應商及客戶的流量和交易量也較大。一方面，大規模較集中的商品品種和數量可以節省客戶的商品搜尋成本；另一方面，在一定的市場容量下，隨著大規模流通企業的出現，企業數量會相對減少，這一趨勢減弱了企業間競爭而增強規模較大企業對于商品供應商的談判優勢，同時削弱了供應商對于需求方的選擇和談判能力；通常商品生產者只生產特定種類的產品，且具有一定的資本規模和專用技術，也即流通企業的供應商一般具有資產專用性。伴隨資產專用性的提高，商品供應商面對的不確定性也相應提高，當流通企業潛在的機會主義行為成為現實，高昂的簽約成本將導致生產者的商品不能順利進入甚至退出流通企業，如果該商品沒有市場需求，那么簽約成本將由生產者承擔；但如果市場情況相反，則流通企業將會增加由于產品種類和數量不適當而帶來的高昂成本。這一問題也可通過以下數理方法來說明：假設流通企業經營的來自生產者的商品供給為Qs=｛Qs1， Qs2，…Qsn｝， Qs是商品種類的集合，品種 n是空間Qs的維數，Qsi(i=1，2…n)為Qs在各個維度上的分量，受生產者的投資規模和市場容量約束。流通企業的最優化選擇往往是n和Qsi的恰當組合。同樣，對于流通企業的客戶來說，商品需求為Qd=｛Qd1，Qd2，…Qdm｝，則客戶的商品需求量Qdi受市場的需求能力和消費偏好約束，理性的客戶也追求m和Qdi的恰當組合。因此，流通企業交易的一般均衡應是供給的商品集合Qs能由需求的商品集合Qd和非負參數向量λ=（λ1，λ2…λp）（對于任意i(i=1，2…p)，有λi >0）線性表示，即Qs=λ·Qd.只有這樣，流通企業才能獲得節約交易費用、提高交易效率的好處。

四、實證分析及政策含義

以我國批發市場的發展為例。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特別是隨著交通、通訊的發展，信息、物質的交流傳遞大大加快，各地均建設了一定規模的批發市場，使其競爭日趨激烈，各自的批發市場輻射范圍明顯縮小。例如，山東省臨沂市商業批發市場，自1992年以來，就以“買全國、賣全國”的大氣魄，坐上了全國同類市場的“第三把交椅”，形成江北最大商品集散地，成為臨沂市經濟發展的龍頭產業。迄今臨沂批發城已形成68個專業批發市場，總面積10平方千米，商品購銷輻射26個省、市、自治區，經營攤點2萬多個，上市商品3萬多種，每天有20多萬來自全國各地的客商參加交易。其規模、交易額、綜合效益等指標一直居山東省同類市場首位，在國內貿易部公布的全國十大工業品市場中名列第三，初步形成了魯蘇皖地區大的商品集散地。2002年臨沂批發城新增經營攤位1萬多個，日交易額近1 1億元，全年成交額突破400億，連續7年在全國工業品專業批發市場中名列第一，成為全省最大的專業批發市場群，并連續7年名列全省貨幣回籠之首。然而，隨著全國各地尤其是臨沂周邊一些地區批發市場的迅速崛起，強烈的競爭格局已經形成。據了解，臨沂周邊的徐州、連云港、鹽城、淮陰、棗莊、濟寧、德州、淄博、諸城、慶云、濰坊、濱州、煙臺、聊城等地借鑒臨沂與其他著名批發市場的經驗，對臨沂批發市場形成包圍之勢，這不僅導致了臨沂批發市場客戶大量流失，而且成為臨沂批發市場向全國輻射的屏障。同時，由于臨沂批發市場四周形成了道道“關山”，使其輻射范圍已大大縮小，而且這種趨勢還在加劇。

由此可看出，批發市場規模及輻射范圍不斷縮小的原因除了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外，還有不完全的與供應商之間的契約關系，這不僅損害了供應商的利益，而且造成了批發市場內產品品種結構、數量不完善、不合理，甚至出現“劣幣驅逐良幣”現象。這種現象使得顧客大量流失，也進一步導致了批發市場的吸引力及其規模迅速縮小。

由于流通企業本身是市場功能的延伸，隨著市場的發展而產生并伴隨市場經濟的發展而繁榮。在這一過程中，首先，流通企業產生的直接原因是大量的市場需求，而非政府意愿。只有在足夠的市場需求條件下，才有可能通過專事交易的流通企業實現交易的規模經濟，否則，過度的競爭會使有限的市場需求下企業無法獲得應有的規模經濟而導致投資無效率。其次，流通企業與供應商之間完備的契約關系對于保護雙方的長遠利益具有重大意義。因此，公平競爭的經濟環境和完善的法律、執法體系將為這一保障提供基礎條件。當然，企業自身管理能力的提升、先進技術的應用對于企業發展的意義應是不喻之理。

四、結 論

綜上所述，流通企業在本質上是作為市場的載體專業化了市場的交換功能，在獲得規模經濟的同時，其規模邊界也受到不同因素的制約。首先是一定區域內市場容量對流通企業規模無限擴張的外在限制，其次是流通企業在與其供應商和客戶交易過程中產生的交易費用對其規模擴張和收縮的影響。交易費用的產生和變動實質是供求矛盾由不均衡到均衡的動態過程在交易關系上的反映，由此也正說明了作為市場載體的流通企業，在將市場供求矛盾產生的成本內在化于企業的過程中，最終決定了其規模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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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unction and Size of Circulate Enterprises: One analysis on Transaction Cost Economics

Guo shiti 1，2

（1.Xi’anJiaotongUniversity ， Xi’an710061，China；2.Xidian University， Xi’an710071， China）

Abstract:Transaction Cost Economics is more successful when we explain the circulate enterprise's function and boundary than we explain the others. Because the circulate enterprise is the medium of market and it specializes transaction. The size of circulate enterprise is restricted by the capacity of market and its transaction cost. The size of the circulate enterprise depends on intrinsically the contradiction between supplies and demands.

Key words: transaction cost; the circulate enterprise; nature; scale

（責任編輯：張丹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