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際翻譯宏觀功能摭談

在人類語言統一之前，語際翻譯在人類社會發展史上曾經起過，并且還將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本文擬將翻譯的功能分為社會功能（狹義）、語言學功能、文藝及美學功能、元翻譯功能等幾個部分分別加以闡述。

一、社會功能

翻澤的社會功能指翻譯對于社會的作用，是翻譯的主要功能，因為翻譯的目標就是實踐于社會、服務于社會。翻譯的社會功能還可以進一步劃分為交際功能、傳播功能及教育功能。

1.交際功能。語言的主要功能之一就是交際，翻譯的功能必須服從語言的這一功能，因為翻譯的操作對象是語言。交際的過程可以劃分為信息的加工、傳遞、接受、理解等幾個階段，而翻譯過程就是對已有信息的接受、解碼、儲存、再編碼、發送的過程并且得到最終的結果——譯文或口頭翻譯成品。

交際除了信息的傳遞之外，還具有人的互動功能。Austin和Searle認為，如果不具備適切條件，言語行為（speech act）便無法成功履行。而在跨語言交際活動中，這種適切條件一般是翻譯人員的翻譯活動，如果或缺，則語際言語行為無法履行。例如，德籍足球教練Schlappner來華執教就必須有譯員的介入。如果條件不適切，就可能導致錯誤的言語互動行為；譬如，二戰中日本人對盟國要求其投降的答復是“默殺”，被譯員譯成“無視、不理、反對”（（新明解國語辭典）、（新日漢詞典）釋義與此相同），導致兩枚原子彈在日本本土爆炸；另一失敗的翻譯互動事例是二戰時的中國地名“天甲”和“天寨”的音譯混淆，從而導致了本欲轟炸日本軍營地的美軍錯炸了國民黨部隊的一個指揮部這一著名的“友擊”事件。

2.傳播功能。翻譯的信息傳遞也是傳播系統的一個分類。傳播學是信息科學的一個分支，主要研究的是社會信息。社會信息的基本形態是語言。翻譯的傳播功能播散著政治信念、科學文化、法律法典、宗教信仰、價值觀念等，促進世界的相互了解，并且使它們國際化、全球化。如中國對《伯爾尼公約》的了解和認同都發端于譯本。對自然科學的了解也要借助于翻譯，如徐光啟譯的《幾何學原理》使幾何學首次踏入國門；如果離開了晚清嚴復的翻譯，我們對西方資產階級政治學和社會學的認識至少要晚許多年；《圣經》、《古蘭經》、“佛典”的翻譯既傳播了宗教，又傳播了文化；7、8世紀托萊多的“翻譯院”首開阿拉伯文藝作品與西方文藝作品互譯之先河，使東西方文化得以水乳交融，相得益彰。

3.教育功能。翻譯的教育功能指翻譯對人民群眾的思想熏陶和塑造的功能。如成仿吾等首先翻譯的《共產黨宣言》，使共產主義信仰得以首先進入我國并流傳開來，教育人民，啟迪人生，促進中國共產主義領導小組直至共產黨的誕生；其后的馬恩列斯著作翻譯從未停止，解放后還建立了專門的翻譯局。受中國共產黨的委托，梅益通過英語譯本轉譯了俄國名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使廣大青年懂得了人生的真正價值所在。

當然，教育功能的反面，可能是毒化社會空氣，腐蝕人的靈魂，這就要求譯者以高度的政治覺悟和責任感來選材，提高讀者的鑒賞能力和水平。

4.保存文獻的功能。翻譯是用另一種語言保存文獻，有的時候還能填補世界文獻失毀所造成的空白。例如古印度佛學到了12世紀因官方的扼殺而失傳，梵文佛經散軼，而大量的佛經卻得以以漢、藏語言譯本的形式保留下來。

二、語言學功能

翻譯的語言學功能是指翻譯對語言和語言學的促進作用，如以翻譯為目的為某些語言建立書寫系統，擴大方言影響直至統一語言，促使語言發展等。

八百年前教會為將《圣經》譯成德語，創立了最早的德語文字。15世紀路德所譯的“第一部民眾的《圣經》起了統一德國語言的巨大作用，為現代德語的形成和發展打下了基礎”，因為這部圣經創造了民眾所接受的文學語言形式，所以可以說翻譯對德語的統一和發展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英語在語音、語法和詞匯方面都向外語吸收了大量有用的東西，如語音上的借用有鼻化元音等，英語詞匯許多是外來語詞，有的時候會有盎格魯—撒克遜詞、法語詞和拉丁詞共存，有時是多語源語素構詞；英語語法原本有意合特征（paratactic），它向法語、拉丁語、希臘語等借用語法形成，又向形合（hypotacitc）方向發展。所有這些，都是通過翻譯這個中介來完成的。

漢語因為翻譯的緣故，也在語音、詞匯、語法三個方面受到了外語的影響。由于翻譯的移植，CAD、DOS、“斯考琪”、“曲奇”、MBA、IC卡等必須按外國人的發音方法或書寫系統來讀寫；近代科學家的翻譯帶來了更多的科學術語，如徐光啟所譯的“點、線、直線、曲線、平行線、角、直角、銳角、鈍角、三角形、四邊形”等沿用至今，遠播日韓，穆民閣所譯的“對數、乘方、開方、立方”也沿用至今，李善譯的“代數”也有永久的生命力。佛經等的翻譯使漢浯語法有歐化的趨勢；“著、了、過”演變為虛詞中的時態助詞；“是”字變成了系動詞；“被、將、把”演化成為了介詞；前置定語從句的產生；條件、讓步狀語從句的后置都是語法借入。所以著名的翻譯家瞿秋白曾指出翻譯的功能之一就是幫助我們創造出新的中國現代語言。

三、文藝及美學功能

翻譯的文藝功能指世界各國互相借鑒引進文體、流派及文藝理論等。如13世紀的托萊多翻譯院譯了阿拉伯寓言集《卡里來和笛木乃》及故事集《森德巴爾》（西班牙文譯為《受愚弄的婦女的經驗談》），從而創立了西班牙最早的散文體裁；路德的《圣經》創造了現代德國散文；約翰遜·弗洛里歐（Florio）1603年翻譯法國蒙田的《散文集》，第一次向英國作者揭示了散文作為一種文體的存在，從而使英國人開始寫散文，才有了培根的著名《論說文集》。彼得大帝在十八世紀時的翻譯為俄國從法國引進了古典主義文學流派。

中國也從國外引進了新的文學體載，如散文詩、無韻詩、自由詩等。林紓還創造性地用古文譯了大量的長篇小說，其中既有幽默，又有抒情，這無疑增加了古文的適應性，并打破了章回小說的舊框架；周桂笙譯法國鮑福的《毒蛇圈》以會話形式開篇，打破了我國小說千篇一律的陳腔濫調，同年便有我佛山人的小說《九命奇冤》模仿其對話開篇；我國借鑒、嫁接的現代派、后現代派的文藝理論，多數與翻譯有著不解之緣。

翻譯的美學功能就是詩學功能，即讀者期望譯文（尤其是譯詩）要語驚四座，產生“陌生化”（defamiliarization，或estrangement）的效果，小說的情節、語言要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給人以全新的審美感受。

四、元翻譯功能

所謂元翻譯功能，是指翻譯反作用于其自身，促進其自身質量的提高，培養了翻譯工作者及教學研究者，建立了宏觀的翻譯理論，精化了翻譯技巧。

如我國剛開始用白話翻譯小說時，其語言的粗糙是可想而知的。經過幾十年的探索，譯者繼承前人的經驗，精益求精，譯出了很多語言優美的文學作品和科技作品。翻譯還促進了培養機構的建立，如四夷館、山西大學、東吳大學，托萊多“翻譯院”（西班牙北部第一所大學的前身），現代很多國家的大學已開設翻譯專業的博、碩士學位課程，大批量地培養翻譯從業人員或教學研究人員。關于翻譯理論，古今中外都有不少專家致力于譯論研究。從古至今譯論大致是沿著兩條主流發展，一個是文藝學派，認為譯作要超過原文，一個是語言學派，強調對等翻譯，認為譯作永遠無法超過原文。翻譯標準，有人認為應該是“忠實、通順、可讀”，有人說是”信、達、雅”，有人講要“等值”（equivalence）和“等效”（equivalent effect），有人講要“動態對等”最后發展成“功能對等”論；又有“多元互補論”獨樹一幟。關于翻譯手法，有人強調意譯，有人著重直譯，更有要二者結合者；關于文化詞的翻譯：有的要歸化（domestication），有的要移植（transplantation），也有人研究二者之間的辯證關系。翻譯與其它學科結合，產生了許多邊緣學科，如翻譯傳播學、翻譯哲學、翻譯心理學、翻譯語言學等等。

（作者單位：徐州建筑職業技術學院繼續教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