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兩三年在網絡和報刊上出現了一個新用語“彈了”。如:
(1)五分鐘后,“常昊彈了,彈了。”丟下這句話,一臉無奈的老聶又風風火火地起身離去。(《聶衛(wèi)平連呼“彈了” 李世石:輸給常昊還不是我的時代》,《北京晨報》2007年10月11日)
(2)【棋院觀戰(zhàn)】王汝南一聲長嘆,研究室:“濟公”彈了:白150不可解,黑153、155出手后,研究室棋手悲嘆:“濟公彈了!”也有棋手嚷著要回家接孩子了。(TOM棋圣道場2005年3月18日)(按:“濟公”是現役圍棋國手周鶴洋的綽號)
(3)國家隊總教練馬曉春直接地表示常昊基本已經“彈了”。(《常昊基本“彈了” 周鶴洋孔杰優(yōu)勢》,新浪網《棋牌》欄目2007年4月16日)
上面三例的“彈了”大致相當于“輸了”。翻閱《漢語大字典》《漢語大詞典》以及《現代漢語詞典》等,都未發(fā)現“彈”有這一義項。那么“彈”是否圍棋界的專門術語呢?也不是,因為筆者喜愛圍棋近二十年,也是最近才聽到“彈了”;而且“彈了”一詞還不僅僅局限于圍棋界,也不僅僅表示“輸了”的意思。如:
(4)彈了,不僅僅是血壓的增高帶來了不盡的頭痛和暈眩;彈了,不僅僅被兒子的一貫沉著的“釋放”所擊倒;彈了,還不僅僅是被灰塵與“樂色”充滿的宏偉的工地;彈了,不僅僅是今夜有許多癡迷巴西黃的球迷在遙望著德國的柏林國家體育場!(《彈了也要——博》,新浪網blog)
(5)更可氣的是回家后沒有飯吃,餓得饑腸轆轆還得操持一家人的伙食,著實累彈了、氣炸了。(《累彈了》,glmz521.spaces.live.com/blog)
(6)八風不動:累得有點彈了(niefei.spaces.live.com/blog)
(7)居然喝彈了昨天。還是和小學同學,最后基本上是被架回去的……總的來說,喝彈了的感覺真是爽。(《我的美麗后花園:喝彈了》,rosalind--7.spaces.live.com/blog)
(8)喝彈了他把手機當垃圾 (《天府早報》一則標題,2005年3月20日)
例(4)的“彈了”相當于“完了”;例(5)(6)的“彈了”相當于“跨了、不能動彈了”;例(7)(8)的“彈了”相當于“醉了”。
怎么“彈”突然出現了這么多新的用法和意思呢?我們對網絡及報刊上大量的用例仔細分析,發(fā)現“彈了”的基本句法功能是作謂語或補語,基本意思就是“完了,跨了”,前面所舉例(1)~(8)都可以歸入。
探究“彈了”的來源,則需要上溯到“完蛋”。其實它就是“完蛋”一詞同音替換和縮減后造成的,即:完蛋→完彈→彈,而它的流傳則得益于網絡的發(fā)達。利用百度搜索引擎還可以檢索到很多“完彈”的用例。如:
(9)真的是越來越完彈了,一早醒來習慣性的撥號……上線……(《越來越完彈了》,熱線論壇bbs.fjii.fj.vnet.cn 2007年8月5日)
(10)股市不敢漲是怕樓市崩盤!股票漲半年銀行馬上就會完彈!(www.djtz.net/blog)
“完彈”肯定是“完蛋”的別寫。現在無論是語言學界還是教育學界,都比較反對這種別寫,但是因為網絡交流、傳播具有較大的隨意性,且網絡造詞也具有極不規(guī)則性和不可預測性,因而很難采取比較有力的措施來減少或消除這類別寫(或有意的誤寫)。從“完蛋”到“彈”即體現了這一點。我們現在很難找到誰是使用“彈”的第一人,但是它迅速在網絡上流傳開卻是不爭的事實;現在的QQ聊天,“彈了”可以經常見到,不過使用者主要還是年輕人,且網絡上的用例遠比口語中多。
不過“彈”的出現也有其內在理據:“完蛋”是一個貶義詞,人們在生活中一般不太喜歡使用,無論是形容自己還是別人。比如常昊比賽輸了,這是事實,但是聶衛(wèi)平如果說常昊“完蛋了”,就會讓人怪不舒服;自己喝醉了,一般也很少有人說自己完蛋了,如果別人說了,說不定還會生氣。但是“彈了”卻不一樣,它雖然源于“完蛋”,卻沒有“完蛋”的貶義色彩,因而用在自己或他人身上,也不會顯得不禮貌或不尊重;當說某人“彈了”時,還往往帶有一種惋惜、遺憾的意味,這正是“彈了”的獨特魅力所在。另外,“彈”作為一個新詞,讓人覺得新鮮,這也滿足了一些人求新的欲望,因而容易被人接受。
近來“彈了”除了在網絡上傳播,還開始在一些較正規(guī)的報紙上出現,如前面所舉《北京晨報》《天府早報》等。甚至像聶衛(wèi)平、王汝南、馬曉春這樣具有一定地位的中年圍棋國手都開始使用“彈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