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地說,我們習慣于從語言形式著眼并對語言形式及形式意義進行釋義。但在語言交際的實際過程中,釋義過程是相反的。人們首先關注的是自己思想的準確表達和其表達內容被語言受體準確接收。只有當這些意義在交際的發送和接收中遇到障礙時,人們才會反觀語言形式,進而調整語言表達形式,以達到交際意義的準確傳達和接收。如果語言調整無效,則會采用輔助手段。人類的語言交際并不是交際“語言”,而是利用“語言”形式在各個層面上點撥人的精神與意識,點到之處,就是人們交流與交換之處。這樣,交流與釋義也就有了層次之分,如語言形式的釋義、語言內容的釋義、人類精神與意識的釋義等,分成若干個層面來進行。但是,這一切都是以語言為最重要的、基層的介質來進行的,因而,有可能將不同層面上的問題混同為一個單純的語言層面的釋義問題。在語言交際的實際過程中,其意義的表達和接收是在多個層面上進行的,其釋義也會在不同層面上發生。
翻譯是一種雙語活動,在這一活動中,語義的轉換是其核心。美國著名語言學家、翻譯理論權威尤金·奈達博士給翻譯下的定義是:“所謂翻譯,是在譯語中用最切近而最自然的對等語再現原語的信息,首先是意義,其次是文體。”
如果釋義學關注的不是發現文本背后隱藏的意圖,而是展現文本面前的世界,那么真正的自我理解就必須遵循文本的質的指引。這里文本取代了作者的主體性。理解不是把自我投入文本,而是使自我向文本展開,或者說是接納一個通過占用闡釋所展開的世界而擴大自我。
對翻譯性質本身的認識決定翻譯的取向,翻譯不是從文本到文本的問題,而本質上是從人到人、從創造者到創造者的活動。翻譯的主體性不同于創作的主體性,翻譯囿于原文的限制中。翻譯從文本分析出發,而終于文本的再造。這樣,我們在思考翻譯問題時,首先需要確定的是:翻譯從何處出發,以何為立身之本?翻譯理論圍繞的中心問題一直就是如何傳達出原作的含義。隨著結構主義的興起和語言學的發展,意義轉換的概念得到加強,翻譯道德與理論方面的考慮,對譯者相對于原作者的附屬地位的強調,也使意義轉換的觀念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
然而同原文并存的譯文又可以佐證對意義確定性的疑問,對翻譯的傳達功能表示懷疑。奎因在《語詞和對象》中提出了“翻譯的不確定性”,由于意義沒有客觀標準,“語際轉換被不確定性原則所制約”暗示翻譯對等只能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因為翻譯是一種操控行為,很少會出現文本、作家、文化之間的對等。誠如羅斯所說,翻譯在本質上就有缺陷,就是自相矛盾。譯文和原文都是獨立的存在,它們隸屬兩種不同的語言和文化體系,翻譯為譯入語讀者提供另一文本時必然抹去原有文本;或者說,呈現在譯入語讀者面前的,是譯者所書寫的不同于原作的另一文本。但如果譯文不能向譯入語讀者傳遞原始文本的信息,翻譯就無法達到其溝通目的。原作通過譯文進入異國他鄉,不得不以身所屬的文化范疇孤立出來為代價。然而,我們對世界的認識一直依賴翻譯,通過對譯文的閱讀與原作者、原作所隸屬的文化相遇。盡管翻譯有欠缺的地方,但它始終是世界普遍交往中最重要、最有價值的事業之一。從主體角度講,翻譯問題即是理解問題,是譯者與原文作者、譯者與讀者之間的理解問題。翻譯以對原作和原作者的理解為始發點,理解的程度越深,翻譯的過程越順利。這里的理解不是單純的復制過程,而是具有主動性。當譯者和原文作者具備同樣的氣質和修養,具備共通的領悟和體驗,具備譯入語的表達能力時,就會產生出色的翻譯。
人們可以根據自己對翻譯的理解和認識,為翻譯的作用與功能進行理想的定位;可以根據對某一翻譯現象或翻譯事件的分析,為翻譯的實際影響進行定位;也可根據對某一具體文本的分析,對文本的價值與效果進行評價。在這里,作用、功能、影響、價值等詞語,雖然意義有所區別,但就本質而言,指的都是翻譯活動應該起到或所起到的作用,即翻譯的價值。翻譯在本質上是以符號轉換為手段、以意義再生為任務的一項跨文化的交際活動,具有“社會性”“文化性”“符號轉換性”“創造性”和“歷史性”。◆(作者單位:江西省萬年中學)□責任編輯:曾憲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