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犁青,香港著名詩人。他以不倦的寫作姿態呈現在中國詩壇上,用詩人的良知和智慧記錄著歷史的瞬間。從詩人到商人,從商人回歸詩人;由大陸到海外,由海外回歸大陸,詩歌是他永遠的愛。有幸讀到他寫于臺灣的詩作,我感到極大的興奮與震驚:與犁青深沉的愛、濃郁的憂相伴隨的,是他對臺灣摯烈的情和對祖國博大的愛。
關鍵詞:犁青 臺灣 詩
犁青先生1981年回香港定居后,創辦了《文學世界》社、《詩世界》社,匯集兩岸三地和海外華文文學家,促進中國文學和世界文學的交流與對話。2005年出版的《臺灣島的東岸和西岸》收藏了犁青先生1986年到1989年間旅游臺灣所作的詩篇。依戀之情成為整本詩集的主旋律,我的心、我的靈魂被詩人的筆觸牽動了。
一、深沉的愛·濃郁的憂
艾青曾深情的吟唱“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的深沉”,與艾青先生同樣深愛著這土地的犁青,卻用“商標”式的“笑”言說他的愛。然而,這笑的背后,包藏他辛酸的人生歷程,包藏他游子的情思,是“把苦海熬煮為蜜汁溢滿一臉的笑”①。20世紀80年代,犁青回到香港,香港回歸祖國的日期也指日可待,可是,臺灣依舊孤身在外漂泊。
在臺北時,犁青寄情于《看半屏山》。全詩中不曾出現半屏山的外貌,回蕩的只是詩人的愁情苦思?!疤柋慌梢话毹M月亮被劈成一半”,詩人用隱喻的手法告訴我們:半屏山被一分為二,臺灣與大陸被分離了。山的分離是自然現象,而臺灣與大陸的分離卻是歷史現象。“紅血是淚∕已干∕冷泉是淚∕已干//無法團圓∕無法團圓”,“團圓”是一個凝重的話題,犁青為祖國而憂,為民族而憂,他渴望臺灣回歸祖國的懷抱,更加期待著圓滿的結局。如何才能團圓呢?詩人吶喊“把這屏撕裂把這屏推趕”,他似乎要憑借自己強烈而富有震撼力的聲音吼倒這“屏”。最后兩節,情緒又回歸了平靜,淚在眼里,愁在心中。詩人對臺灣與祖國分離的憂思貫穿了整首詩歌。
犁青與臺灣詩歌是怎樣聯系起來的?犁青自己有著與臺灣相同的經歷,他曾經是游子,“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經歷為他的創作提供了充分的養料,“詩既能最深刻地表現全部豐滿的精神內在意蘊,我們就應該要求詩人對他所表現的題材也有最深刻最豐富的內心體驗。”②犁青少小就離開家鄉,之后輾轉于香港、印尼、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地,他知曉離家的苦痛,自然便能與臺灣產生共鳴,吟唱出臺灣詩情。
二、摯烈的情·期盼的心
“詩緣情”、“詩言志”,究竟該如何才能達到這般效果?行走在臺灣島上,犁青觀察著自然風光、偉人塑像、平民百姓,甚至觀察著尋常動植物。正是這種種,激起了詩人對寶島土地、人民摯烈的情,以及期盼臺灣早日回歸祖國的急切的心。
《臺灣島的東岸和西岸》一詩中,“東岸削一寸∕西岸伸一寸//東岸縮一寸∕西岸長一寸”,這里潛藏著兩層意思。從地理學層面上看,臺灣島呈不斷位移的趨勢,臺灣海峽在縮減,靠近大陸;從政治學層面上看,呼喚祖國統一的聲音越來越強,“臺獨”勢力越來越弱。隱喻手法的運用,不僅準確地寫出了自然規律,更巧妙言說了詩人胸中的真意。“海岸”不再是單純的物象,它是人心的象征。臺灣人民希望統一,不向“臺獨”勢力妥協,要求回到祖國的懷抱。犁青深諳人民的情思,于是吟誦“神州臺灣∕你永不沉落∕你是帕米爾高原∕是昆侖山的延伸”。臺灣的歸來是歷史所趨,人心所向,犁青以摯烈的激情高唱著臺灣的歸來之歌。這一刻,我終于了解人們對犁青的評價:“無論是在香港、在臺灣,還是在大陸,他都不把自己當作客人,而是作為主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吟詠和歌唱?!雹?/p>
20世紀80年代,犁青剛定居香港,就奔向臺灣,一路上,思緒萬千。在噴水池公園,他抒寫了《孫中山先生銅像前的遐想》;在海峽邊,他留下了《站在石碑上的老人》。他通過孫中山先生、蔣介石先生的形象,傳達著盼望統一的聲音。在孫中山先生銅像前,“我看到這美麗的屏山只有一半∕它還沒有團圓”,這是對現狀的一個陳述,其間巧用了隱喻手法。展眼前之景,是為表胸中之臆,詩人最后喊出“我多么希望您再發出光和熱∕把這一層水霧趕去”。明白人一看便知曉,詩人筆下的“霧”是“臺獨”勢力撒下的,詩人期待云見天開的那一日?!墩驹谑系睦先恕穭t更加直截了當地表明了詩人的心意。在臺灣,許多蔣介石的塑像都是面朝大海的。詩人的一句“回去吧!老人”,聲音親切自然,又凝重深沉。這兩首詩,意象、節奏雖有不同,但主題意義卻是一致的:摯烈的情中交織期盼的心。
犁青的情思遍灑臺灣,他不僅抒寫臺灣的山山水水,還抒寫臺灣的人民,如《石磨聲聲》、《媽祖廟的信女》、《牽?;ā罚簧踔潦銓懫胀ǖ膭又参?,如《牦牛和鷺鷥》、《給梅花鹿》、《爬壁虎》,他借它們訴說臺灣的心聲、犁青的心聲。詩人對這土地愛得摯烈,愛得瘋狂。我沉浸在他的臺灣情思中無法自拔。此刻,回味犁青的笑,我感到愛的力量,他的笑是摯烈的情與熱忱的心釀出的蜜汁。
三、永遠的戀·博大的心
毫不夸張地說,犁青是世界的,犁青的詩是世界的。憑著堅定與執著,他成為世界詩壇的閃亮之星,“犁青現象”成為眾多學者與詩評家關注的焦點。韓笑先生曾這樣詮釋“犁青現象”:“身在海外,心向祖國,信息靈通,不改初衷,熟悉新潮,不趕浪潮,淡泊名利,熱戀詩神?!雹芪蚁?,永遠而執著的戀、寬廣而博大的心,應該足以概括犁青現象的本質。
為什么會有詩集《臺灣島的東岸和西岸》的誕生呢?那是因為在犁青那里,祖國是永恒的愛戀。關于臺灣組詩,犁青出版過《臺灣詩集》等集子,2005年再版新集是別有用意的。臺灣問題是祖國母親心里的結,詩人試圖以自己的文字凝聚整個中華民族的力量。捧讀這精致而深情的集子,我也被感染了:要堅定對祖國的愛,堅持對詩歌的癡。
用心品讀《月印五潭》與《細看久別的家園》兩首詩時,一個聲音回蕩在我腦海久久不能揮去——“噢!媽媽”。詩人游臺灣日月潭時,情不自禁聯想到杭州的西子三潭,沉浸于五潭交融的歡聚情景之中。詩人巧妙運用了擬人手法,讓五潭以姐妹相稱。親人的團聚暗示的是祖國的統一。“月亮長吻五潭∕為什么∕姐姐和妹妹的臉上∕忽然淚水汪汪?”一夢驚醒,轉回現實,姐妹仍分離,臺灣與大陸仍分離。可是,血濃于水,姐妹終有團聚之日,臺灣永遠依戀中國,這也正是犁青所堅信的。再看那首《細看久別的家園》,“噢!媽媽∕快給我一串鎖匙∕我要進門細看∕年年夢魂縈牽的家園!”母子的一番對話,恰到好處地點明了臺灣與祖國的關系。“夢魂縈牽”的感覺犁青也曾有過,因此,他更能深刻體會到臺灣人民的情感。無論是以姐妹的身份,還是用母子的口吻,詩人所要言傳的只是:祖國,我永遠的依戀。
且讀《魔指》、《塑像》、《終南山的一片云》,我看到的不再是臺灣的風情,而是臺灣詩人重回家鄉激動人心的剎那。犁青不僅用詩歌來吟唱他對祖國的戀,更用實際行動來抒發對故土的愛。他居住香港,不僅與大陸詩人聯系,還頻繁地與臺灣詩人聯系。當海峽兩岸封閉已久的門打開后,犁青陪臺灣詩人回鄉探親,甚至利用各種辦法幫詩人聯系家中的親人。此詩集的尾聲部分附錄了犁青的文章《這一個月夜夜月圓》、《回歸傳統的臺灣現代詩》及《臺灣現代百家詩》目錄。犁青以一顆博大的心促進著臺灣與大陸的聯系。如果說“永遠的戀”是對犁青詩品的概括,那么“博大的心”理所當然是對他人格的總結。
再一次回味犁青的笑,他的笑聲中有希望、有信心,因為他理解祖國的苦,也堅持對祖國的愛,所以“把苦海熬煮為蜜汁溢滿一臉的笑”,要“笑盡風流”。⑤如今的犁青,雖是七旬老人,可他的詩情仍然年輕。面對犁青先生,我僅能憑借一個詩歌愛好者微弱卻真誠的聲音道一句:感謝,珍重!難忘,犁青;難忘,《臺灣島的東岸和西岸》!
注釋:
①⑤犁青.犁青的微笑[M].北京:中國文學出版社,1998:150,151.
②黑格爾著.美學(第三卷)下冊[M].朱光潛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53.
③錢光培.一顆獨特的星[A].香港作家作品研究·犁青卷[C].香港:香港文學報社出版公司,2005:55.
④韓笑.“犁青現象”的啟示[A].香港作家作品研究·犁青卷[C].香港:香港文學報社出版公司,2005:155.
(周 迎,重慶西南大學中國新詩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