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計的“惑”與“不惑”

　　【摘要】 “惑”與“不惑”是對客觀事物的認識過程。要解決會計之“惑”，應將之放在更大的經濟發展背景之中。本文從哲學角度，通過對事物發展自有的哲學邏輯的脈絡，分析目前我國會計的客觀環境，認識會計的使命，以解現實環境下會計之“惑”，明確解決之道。
　　【關鍵詞】 哲學； 事物發展邏輯； 會計標準； 市場監管； XBRL
　　
　　大千世界，萬物沉浮，熙熙攘攘之下，有著太多的“惑”與“不惑”。按照唯物辯證法思想，“惑”是一種客觀存在，而人類要進步，則 “解惑”就成為一種必然?！盎蟆钡漠a生，可能緣于多種因素，若通俗地概括起來，大概就是“無知”二字。而“惑”解，則“知之”二字可明注。由此“惑”而達彼“不惑”，其路徑往往不是簡單的，過程多樣性與復雜性是一種常態，而人類的智慧便由此積累并不斷升華。
　　幾年前，有一位黨和國家領導人寫了一本號召大家學習哲學的書，有些人拍手稱好，也有些人不以為然。在此，我不想評價這本書的本身，但重要的一點是：學哲學本身是大有裨益的。大家都知道，哲學試圖揭示的是關于一切事物的本質，它所探究的是一切事物的核心及其發展規律。學哲學能使人聰明也使人智慧。用哲學的觀點、方法去看問題，想問題，思辨問題，也許就能從紛亂復雜的現象中抓住事物的核心內涵，別有洞天。當然，由學哲學而成為哲學家是非常困難的，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借用前人的智慧，用哲學思想來武裝我們的頭腦，則是非常有必要的。
　　事物的核心與發展，都有其哲學內涵與本質規律，就會計而言，也是如此。大家是否想過，什么是會計的哲學？會計，從它應運而生起，其發展也歷經了漫漫的幾千年，關于會計的探索、研究、理論林林總總，但歸納起來，其哲學本質就是“反映”經濟活動，或者說是“用價值去表達”經濟活動。會計要反映的是經濟活動狀況，要表達的是經濟活動的價值。大家知道，哲學研究是需要命題的，同理，會計應該反映什么，如何進行反映，在會計的不斷發展中始終是一個基本的命題。在市場經濟高度發達的今天，會計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則是一個更高級的層面所要研究的課題，關于這一課題，最近有一實證。眾所周知，國際上有兩大強勢的會計標準，即美國標準——美國公認會計原則（USGAAP）與國際財務報告準則（IFRS），就在剛剛過去的8月27日，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宣布，將制訂旨在全面改革美國會計標準體系的“路線圖”，其基本的步驟和時間安排包括：允許合乎一定標準的美國上市公司在2009年12月15日之后開始的年度財務報表中采用國際財務報告準則，并且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將于2011年正式決定是否強制采用國際財務報告準則。如果強制要求采用國際財務報告準則，初步計劃分三個階段推進：第一階段，對于在美國上市的“大型加速報告公司”（指會計年度中第2個季度最后一個營業日的流通市值超過7億美元的美國上市公司）自2014年開始強制采用；第二階段，對于其他“加速報告公司”（指會計年度中第2季度最后一個營業日的流通市值超過7 500萬美元的美國上市公司）自2015年開始強制采用；第三階段，對于非“加速報告公司”自2016年開始強制采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認識到全球通用的會計語言有助于提高財務報告的信息透明度和信息可比性。同時，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這一決定，其目的還在于有助于降低美國企業成本，從而提升競爭力。有專家測算，IFRS的會計方法可能會有利于公司算出更高的收益，因為國際財務報告準則往往希望公司遵循寬泛的原則，從而可為公司提供更多的“活動空間”。對于此，我有些詫異。二戰以來，美國在全球范圍內不遺余力地推行其美式文化、價值、道德觀與深深帶有美式烙印的各種秩序標準，并大有將這種勢頭進行到底的趨勢，而如今，面對世界新的政治、經濟格局的形成，美國也正在從戰略上進行調整，以適應新的形勢。此舉說明，規律就是規律，不管是什么國家，也不管是什么人，都得遵循事物發展的規律才行，號稱世界第一強國的美國也概莫能外。
　　關于事物的哲學本質，事物的發展規律，我們是必須花大力去研究、去明了的，如此，我們才能夠不犯戰略性的錯誤。美國發生的事情似乎離我們遠了些，影響也不那么直接，若將目前中國的股市作為一個例子進行研究，我們也許能從中得到些許啟發。
　　關于資本市場在當今經濟發展中的重要性是得到社會充分共識的，其重要作用不言而喻。雖然它是虛擬的，但其對實體經濟、對一國經濟整體的貢獻不可替代。資本市場能否健康和不斷發展壯大，攸關一國戰略目標能否實現，也關乎全體居民能否實現“財產性增長”。一旦掌握不好，會出現“財產性負增長”，“零和”游戲的規則是不能在市場中普遍存在的；反之，它將淪為賭場，顯然，這與哲學定性是不符的。但如今，上證指數跌破了2245點這一重要的、有人稱之為“股改成敗分界點”的重要點位，市場上的絕大部分投資者成為“財產性負增長”的實踐者，真是“一年河東，一年河西”，究其成因或許有許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我們的市場一定出了問題，因為它與正常的發展邏輯相悖，規律遭到了破壞，或者說是扭曲。資本市場的股市哲學是什么呢？可能是融資與資源配置、投資與回報；股市上升與下降的哲學是什么呢？除了經濟因素外，大概就是“供求關系與人性”吧。中國股市如此瘋狂的非理性下跌，從哲學上看，似乎可以定義為“失衡與失當”，依我看來，如此這般，一切就得到了解釋。若這種定論是正確的，那中國股市之“惑”就會成為“不惑”。
　　現在轉入中國的會計，讓我們來看看“惑”與“不惑”。在《論語》中，孔子講過這么一句話：“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回顧新中國成立以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三十年我國會計所走過的歷程，可以證明，我國的會計基本上是沿著應有的軌跡運行，即：適應中國經濟發展不同階段的需要，適時作出相應的變革。三十年來，中國不僅經歷了深刻的物質層面和明顯的制度層面的變化，也經歷了巨大的深層價值觀的變化，而每一種變化往往都會對應一種或幾種社會功能的產生。變化是不可避免的，不愿跟隨變化，墨守成規，只能是落后，就要遭到淘汰。會計的發展是一漸進性的過程，也就是說，現在與過去有通約性，但也有不可通約性。就是這種不可通約性，引致了會計的“困惑”。承前是容易理解的，因為不能天馬行空，而啟后則是需要智慧的。與傳統的會計相比，現代會計的核心功能已不再是單一的，而是多核心的。今后會計的發展方向、發展內容、發展形式并具體到目標模式，在全球范圍內都在進行全新的思考，為什么要思考？就是因為有“惑”?，F有的會計，迫切需要新的提升。
　　結合目前我國會計的實踐，讓我們思考并判斷我們的會計是否已經恰當地擔負起了其應有的職責，是否已經完全適應了我國經濟發展階段對其的要求。若從高標準的角度看，雖然在過去我們已經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就此止步，停滯不前，則過去的一切恐怕意義不大。
　　我們首先要充分認識到已經發生的事，科學地解讀其脈絡，分析未來的發展趨勢。下面，讓我們試著梳理一下。
　　2006年2月，我國頒布了新的《企業會計準則》，并要求上市公司從2007年1月1日起開始實施。這一制度性的變革，是為了適應改革開發、經濟發展的需要。但在實施后，從有關情況反饋看，還存在一些問題：一是有關制度還需要不斷完善；二是執行方面還存在一些混亂；三是宣傳、普及會計觀念的工作還要進一步加強；四是對會計本身的監管問題。
　　
　　我聽到很多關于中國經濟體制方面的評論，講的最多的一點是關于制度性缺失或缺陷，但我相信我們一定能邁過這道“制度門”的坎。我們的企業會計標準從大的環節看，不存在以上的問題，但面臨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新的經濟行為、經濟模式不斷涌現，我們的會計標準也需要不斷跟進。這些年，國際上兩大強勢的會計準則制定機構，即國際會計準則委員會與美國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在進行不斷的協調與合作，并擬定了一系列短期和長期協調項目。從目前看，一些短期的協調項目正在或者已經履行，例如，國際財務報告準則與美國財務會計準則對借款費用的會計處理原則基本達成了共識，美國與國際會計準則委員會正在合作對資產負債觀下收入確認原則擬定新的會計準則，等等；從長期看，如果美國于2014年要求所有美國的上市公司全面采納國際財務報告準則編制財務報告，進一步改進國際財務報告準則使之達到美國認可的高質量的、與美國財務會計準則的原則相似或者相同的國際財務報告準則，是美國所希望看到的。因此，國際財務報告準則的變是絕對的。作為與國際財務報告準則趨同或者說已等效的我國企業會計準則，如何面對國際形勢的變化，調整準則制定的方略或者路徑，是我們所要研究的課題。與其他領域相同，話語權也是在制定國際財務報告準則中起著決定性作用的因素，雖然我們已經在國際會計準則委員會基金會以及理事會中派有代表以反映中國的心聲，但是，我們目前的相對弱勢的話語權對于國際財務報告準則的發展進程依然無法起到引領前進方向的作用。在目前這種狀況下，在未來一段時期內，我們的制度構架追隨的成分可能依然占據相對主要的地位（這種狀況，在短時間內雖然無法得到根本扭轉，但我相信，隨著我國國力的增強，中國會計在國際上的話語權份量必將得到增強）。因此，在制定或者改進我國企業會計準則時，如何協調國際財務報告準則、香港財務報告準則與我國企業會計準則的關系，避免與之產生新的差異同時又適應我國環境的實際情況，是目前會計準則制定的難題。就目前而言，我們在構建自身會計準則體系的進程中，一方面要學習國際經驗、國際理念；另一方面要充分掌握國內實際情況，積極參與國際財務報告準則的制定，有針對性地提出適應中國國情的會計處理設想和具體方法，在國際中爭取我們的話語權，逐漸轉變相對弱話語權的狀況。否定之否定，這種哲學心態我們應該把握。
　　市場經濟的本質是信用經濟，是誠信經濟，會計在構建和諧的經濟社會、經濟秩序中，也應發揮應有的作用。尤其是在資本市場的規模日益龐大的今天，上市公司的月報、季報、半年報、年報牽動著全社會的神經，整個社會都盯著會計數據的真實性、可靠性、相關性，財務報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同時，這也意味著會計承擔的巨大壓力，稍有不慎，就極有可能遭到嚴重后果，甚至對資本市場產生嚴重的后果。在當今，會計準則的原則導向帶給企業太多的判斷空間，如果對會計準則本身的邏輯和內涵理念理解不深，甚至產生偏差，很可能會造成財務報告所反映的信息與實際狀況的差異，造成財務報告使用者的困惑，甚至誤導。例如，債務重組與破產重整的關系、權益性交易的概念及其所涉及的領域、個別財務報表與合并財務報表在交易事項處理中的關系，等等，這些在準則層面已有明確要求，但在實施層面仍然存在疑惑且為此造成財務報表信息失實的狀況依然存在，在某種程度上市場參與各方由此產生了迷惑。這些問題有些可能不能僅依靠會計準則層面解決，而需要法律、監管以及其他配套法規、市場參與各方共同努力才能解決。“知恥而后勇”，我們不諱言我們的不足，承認不足，也許就能更好地進步。
　　在新準則頒布實施后，會計人員、注冊會計師等在實施會計準則時遇到了諸多的現實問題。例如，對控制的判斷標準的理解、對公允價值計量屬性的具體運用的難題等等。會計人員、注冊會計師、監管人員等都希望會計準則有更詳盡的解釋，以解決其對會計準則的“惑”，化解會計準則與實務聯系的“惑”。但是，由于企業的交易事項紛繁復雜，而中國有6千多萬戶企業，每一企業所發生的交易事項都有其一定的特殊性，會計準則不可能就其每一交易事項作出解釋或者規定，執行準則者只能根據會計準則所確定的確認、計量原則，根據自身的交易事項的特殊性進行準確判斷。因此，除宣傳、普及會計準則的原則外，提升會計的職業判斷是一重大課題。
　　隨著會計的地位、作用的空前提高，對會計自身的審視與監管勢在必行
　　 會計既然已不像過去那樣，時常躲在幕后，而是走到了臺前，更時常處在風口浪尖，這一方面說明會計的地位、作用空前的提高；另一方面，對會計自身的審視與監管也不可或缺，而且成為一種必然。要講清楚這個問題，不得不涉及幾個大的方面，如整個國家的經濟發展階段與發展狀況，歷史的沿革，社會的文化與價值觀念，社會的經濟環境、法律環境、道德行為程度等等，在此不能一一詳細展開，而僅想說明我們的會計不能獨往獨來，而是與諸多方面緊緊相連的，有些大的原則判斷是必須明確的。1.會計的確認和計量原則是否客觀反映了交易事項的經濟實質，會計的“游戲規則”是否符合了會計這門社會學科的特質，是否符合事物發展的規律；2.會計標準所提出的會計信息披露要求，是否屬于信息使用者所必需的，是否反映了信息使用者的需求或者真實需求，其所反映的會計信息是否能為融資和投資決策者有用，目前采用的財務報告信息在我國去年股市的6 124點到目前的2 100多點中究竟起到了何種作用，是否發揮了人們想象中應有的作用？3.會計標準的建設以及實施是否充分發揮了資本市場參與各方的作用。當然，以上問題的提出，決不是要否定我們過去所做的一切，只不過，不斷完善應該是永遠追求的境界。
　　我國的經濟制度正處在計劃經濟朝著市場經濟方向邁進的過程中，經濟發展正處在工業化中期，正在積極推進經濟轉型升級，加快發展高技術產業、裝備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提高交通網絡化水平，加大節能減排投入。為實現國家的經濟戰略目標，在發展實體經濟的同時，虛擬經濟的地位也得到進一步深化和認識。法律制度建設的框架也正處于不斷完善中。目標模式是相當清晰的，但正如“羅馬不是一天就建成的”那樣，由于受到諸如理論、觀念、思維方式、社會現狀、道德水準、科技手段等等諸因素的制約，在前進的過程中，我們也碰到這樣那樣的問題和困難，甚至有些無序和混亂。在這種情形下，我們不應該悲觀，更應看到希望。人類文明的發展史告訴我們，人類的智慧是無窮的，人類解決困難的辦法總比困難本身要多，否則，人類早就走到盡頭了。結合實際來講，在會計的邏輯鏈上對會計本身的監管是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環，但如何才能做到切實、有效的監管，無疑是非常棘手的。由于各種對會計本身監管的不到位，常常引起很多對會計的詬病。
　　為提高會計信息的質量，近年來，會計領域嘗試結合現代科技的計算機網絡技術，解決在手工作業條件下無法完成的任務。其中，XBRL（可擴展的商業報告語言）在財務報告信息技術領域受到越來越多的廣泛關注，并得以推廣。XBRL是轉化會計準則的一種標準化電子語言，它的出現改變著傳統的財務報告形式，使用XBRL將會使對財務報告的分析利用、監管、納稅等變得有效、及時與可行。在全球范圍內，XBRL的使用正變得越來越普遍，XBRL與會計準則和財務報告密切相關，我相信這一新技術很快將會成為工作的重點之一，為此，應充分重視。一個前瞻性的展望是：在未來幾年內，財務報告由于各種原因而發生重大的變化，而目前已經有證據表明，會計界已經在為未來的財務報告建模，以便財務報告使用者能夠更快、更好、更便捷地獲得所需的信息。大家可以設想一下，互聯網與XBRL結合在一起的財務報告將會是什么樣子？對我們所認識的財務報告有何影響？現在使用的紙質的報告和電子的與XBRL為基礎的報告相比有何不同？XBRL可以幫助我們去編制、交換和分析財務報告信息，而且不僅局限于已制定的財務報表，如年報、季報、月報、總賬信息和審計報告等，它可以促進在全世界范圍內的任何應用軟件中自動交換和可靠提取相關的財務報表信息，同時達到降低成本，改進信息質量，提供更多及時、必須的信息目的。并且，它將使會計人員從輸入數據等平凡的工作中擺脫出來，從而有時間去做其他的更有意義的分析、管理工作。對于XBRL，我們應予以充分的關注與重視。
　　社會經濟發展到今天的時代，會計已不僅僅局限于記錄、反映，對于會計在公司管理、內控機制、在資本市場所扮演的角色、在一國競爭力中的作用等傳統會計所沒有的職能有必要重新定義。會計應有自己的戰略高度，會計應有自己的哲學，會計應有自己的使命。如果說任何事物有其自身的發展邏輯，比如奧運會的哲學邏輯是“更快、更高、更強”，股市的哲學邏輯是“沒有比預期好的就是壞，沒有比預期壞的就是好”，人類發展的哲學邏輯是“沒有最好，只有更好”，那么，會計的哲學邏輯就應是“跟上時代發展腳步，沒有完美，只有不斷完善”。有人說，由于中國股市近十個月的快速下跌，使廣大中小股民損失慘重，使他們成了“最可悲、可憐、可嘆的人”，但我想，他們決不可笑，相反，他們最可愛，正是由于他們，中國的資本市場才得以發展壯大，并且從長遠看，他們也會取得豐厚的回報，這是客觀規律使然。我們的會計并不可悲、可憐、可嘆、可笑，我們的會計由于其新的使命，將會成為最可愛。通過全體會計人的努力，中國會計的明天終將是艷陽天。
　　過去的一頁已經翻過，我們不能總是沉浸在過去已取得很大成績的喜悅之中。契訶夫有句名言：“人生總是有困惑的”。會計的“惑”與“不惑”也將始終與會計這一古老又年輕的學科如影隨形，會計若想到達“不惑”的彼岸，需要抓住歷史性的機遇。中國會計能夠取得更大的進步，前提是應該積極應對變化，保持精神上的活力與生機，保持對超越性的追求，對現實的不滿足，對未來的美好渴望。找到立足中國會計發展的最佳戰略和發展道路，不斷創新。若此，我們就不會失去方向與自信。既然“惑”是必然，“解惑”也是必然，由“惑”至“不惑”，更是一種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