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票據制度建設問題探析

一、電子票據的概念及我國現狀

電子票據概念的內涵從廣義上講，電子票據包括兩種：一是傳統票據的電子化，即以網絡和計算機為依托，通過電子信息取代傳統的紙質憑證來進行資金流轉的電子信息傳遞，目前人民銀行的“支票影像系統”就是通過票據電子化來進行支票異地跨行流動；二是用電子信息完全取代傳統票據，信息傳遞的過程也就是資金流動的過程。兩者可稱為電子票據的信息層面和貨幣層面。從信息層面過渡到貨幣層面，這期間即是紙質票據和電子票據共存的混合支付階段。

因此，從廣義上來講，不能將電子票據的含義簡單地定義為票據的電子化或者電子化的票據，從狹義上講，電子票據僅包括貨幣層面，即完全脫離紙介質而存在于電子介質之中的一種新型票據。我國于1995年制定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票據法》(以下簡稱《票據法》)并沒有對票據概念的內涵做出界定，但理論界對票據的內涵有統一的認識，即認為傳統票據是指由出票人簽發的，約定由自己或者委托他人，于見票時或者確定的日期，向持票人無條件支付一定金額并可流通轉讓的有價憑證。而電子票據就是借鑒傳統紙質票據關于支付、使用、結算和融資等功能，利用數字網絡將錢款從一個賬戶轉移到另一個賬戶，利用電子介質代替紙介質進行資金的傳輸和儲存。它以計算機和現代通訊技術網絡為基礎，以數據電文形式存儲資金信息于計算機系統之中，并通過因特網以目不可視、手不可及的電子信息傳遞形式實現傳統紙質票據的功能。

與電子信息的發展相伴隨，網上銀行也快速發展，據我們對郴州市工商銀行的調查顯示：網上銀行業務2007年比2006年業務筆數增長188.61%，交易筆數增長280.83%，交易金額增長80.26%，這說明網上銀行業務一日千里。但電子票據作為網上銀行的重要組織部分，卻因為1996年1月1日生效的《票據法》確立的是以紙質票據為基礎的支付結算制度，票據市場和票據活動中都是以紙質票據為主，嚴重限制了我國電子票據產品和票據市場的發展。同時票據管理制度建設嚴重滯后，從我國目前來看，電子票據業務均只是在一定范圍內，在本行運行，而且業務處理也沒有統一規范，因此，我國電子票據的制度建設任重道遠。

二、電子票據制度實踐中存在的問題

(一)安全制度欠缺公平。目前，商業銀行在電子票據業務中對數據電文的占有絕對主導，因為商業銀行對有關服務的信息處理過程的整體負有管理責任，它直接占有著有關交易的各種重要電子信息。電子票據的樣式、核押方式、簽名認證、操作規程都是由各商業銀行自行確定的；而電子票據的存在方式是以電子介質存于計算機系統之中，是一種目不可視、手不可及的電子信息，使客戶方無法象傳統紙質票據一樣握有實物，無法真正掌握電子票據，一旦客戶和銀行之間發生因泄密，被盜、篡改等業務糾紛，商業銀行利用自己管理電子數據的優勢，可以提供對自己有利的證據，而客戶由于不掌握電子數據的管理權，則難以獲取對商業銀行不利的電子數據證據。這樣對客戶權益來說顯然有悖公平，也無法確保票據信息的絕對安全。

中國金融認證中心總經理李曉峰曾指出：商業銀行自建CA認證中心系統不利于網上銀行信用機制的形成，對網銀用戶而言是不公平的。相關資深銀行界人士也指出：作為交易一方的銀行，同時又是標準制訂的一方，一旦發生糾紛，話語權將掌控在銀行手中。

(二)票據交換缺乏統一規范。自從2005年3月我國招商銀行發出第一張電子票據開始，陸續有部分商業銀行進行了電子票據業務試點，但是因為各行之間創新理念的沖突以及業務競爭的因素，行際間一直沒有統一的電子票據樣式，我國也沒有出臺關于“電子票據”交換業務的制度，因此，現階段我國的電子票據業務基本上是“各自為戰”的局面，各家商業銀行之間各自拉攏自已的客戶，形成各行獨立的流動環境，這樣使電子票據的流通渠道不暢，各商業銀行只能在行內流動，大大限制了電子票據流動速度快、不受區域限制等優點的發揮，進而影響了信息時代電子商務的快速發展。

(三)電子票據缺乏法律保護。2005年4月1日我國《電子簽名法》頒布實施，但《票據法》并未緊隨其后進行更改，因此，從目前法律層面來看電子票據與現行《票據法》相關理論存在三個方面的沖突，得不到法律保護。

1.簽章的沖突。票據行為是一種嚴格的要式行為。各國的票據法都無一例外地規定了票據行為的生效和承擔票據上的責任均以簽名作為要件，而票據責任更是恪守“無簽名無責任”的原則?？梢姡灻@一形式要件在票據行為的有效成立中具有重要的地位?？梢哉f，沒有簽名(或簽章)就沒有票據和票據行為。而現行電子票據實踐中，整個資金的劃撥和電子票據的結算等均由計算機之間的電子數據電文完成，中間沒有任何行為主體的手書的親筆簽名或簽章。這中間的信息都是通過電子簽名加密，爾后經由CA認證機構的認證后傳遞和識別，通過“非對稱密鑰加密法”完成的。根據我國《電子簽名法》第二條的規定：電子簽名，是指數據電文中以電子形式所含所附用于識別簽名人身份并表明簽名人認可其中內容的數據。與傳統的簽名相比，電子簽名主要具有客觀準確、技術要求高、易改動和無形性的特征。在電子商務交易過程中，由于金融電子化，完成交易的各方都是通過無紙化的電子票據來進行支付和結算，根據我國《票據法》第四條和第七條的規定，它并不承認經過電子簽名認證的非紙質的電子票據的支付和結算方式，因而可能造成經過電子簽名的電子票據因不符合法律所規定的形式要件而由此導致票據行為無效的情況產生。同時，電子簽名涉及到電子票據支付和結算的效力和安全，相關規定欠缺必將構成阻礙我國電子票據在現代貿易發展中發揮作用的重大法律障礙。

2.書面形式的沖突。各國傳統上認為票據是一種書面證券，且票據上的記載事項必須依照票據法的相關規定。票據法對票據的用紙、格式、印制作了統一的規定，不論是匯票、本票和支票都作了嚴格的要求。票據法律關系的確定、當事人之間權利義務的享有與履行，往往與記載、傳遞具有法律意義的文件的形式有極其密切的關系，它不僅影響著當事人的票據權利，甚至還在某種情況下決定了當事人的權利狀態。可以這樣說，在目前的票據法體系下，票據行為就是一種書面行為，離開書面，票據和票據行為是不可想象的。電子票據是隨著經濟的繁榮和網絡的普及而逐漸產生并發展起來的，它以計算機和現代通訊技術網絡為基礎，以數據電文形式存儲資金信息于計算機系統之中，并通過因特網以電子信息傳遞形式實現傳統紙質票據的功能。但是，數據電文由于其自身特點的限制，并不能起到傳統有紙質書面文件的全部作用，在我國現行司法實踐中，以數據電文為支撐的電子票據也因其不具備紙質書面形式而不受《票據法》的保護。如何重新界定《票據法》中的“書面形式”，使其既為以紙質票據為工具的支付，又為以數據電文為基礎的電子支付和票據交易行為提供統一的規則，這是急需解決的問題。

3.原件形式的沖突。原件的獨一無二性不僅被各國的證據立法所接受，而且在票據的流通過程中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F行票據法理論和實踐均確定無疑地、強制性地要求所有的票據行為，即出票、背書、承兌、保證和付款必須是針對原件而言的，離開原件，談不上票據行為；離開原件，現行《票據法》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前提。而電子票據業務，使金融機構之間可以通過互聯網絡進行賬務結算。這種方式使得出票和持票等一系列行為均游離于人之外，由計算機網絡通過電子數據交換電文完成。雖然我國的《電子簽名法》第五條規定符合一定條件的數據電文視為滿足法律、法規規定的原件形式要求但是，《票據法》中并未做相應變更，因此，以數據電文為基礎的電子票據被排除在現行《票據法》適用之外。

三、完善電子票據制度的建議

(一)完善電子票據安全制度，維護交易雙方合法權益。電子票據信息的安全性主要包括：信息的保密性，即只有合法的接收者才能解讀信息；信息的真實完整性，即接收到的信息確實是由合法的發送者發出，內容沒有被篡改或被替換；信息的不可否認性，即發送者日后不可否認已經發出的信息。要實現這三個方面的要求，必須做到銀行網站本身要安全，客戶與銀行、與電子票據登記機構、銀行與電子票據登記機構之間的信息傳遞要安全，客戶與客戶之間通過電子票據登記機構交換信息要安全性。確立電子票據信息的安全性，首先要有一個法律認可的權威的認證機構，對銀行電子票據業務的準入從技術上、制度上、管理上進行安全鑒定和認證，對客戶自身的信譽度進行評價，防止惡意侵占銀行資金的行為，把好入市關；其次，要建立健全安全防范體制，嚴厲打擊利用信息技術進行電子票據金融犯罪行為；再者，要加強對商業銀行電子票據流通中的監督，要求商業銀行切實遵守有關法律制度，確保電子票據業務安全運行；最后，要明確銀行與客戶在維護電子票據業務安全時的權利、義務和責任，以及在出現風險時銀行與客戶所應當承擔的法律責任。目前科學技術的發展，為電子票據提供了廣泛的選擇空間，吸取國外的先進經驗，使用PKI技術、專線路傳輸、加解密技術，以確保電子票據信息的身份識別性、數據完整性、不可否認性和保密性。

(二)建立電子票據登記制度，擔供客觀公正交易證據。傳統銀行業務中具有法律效用的票據行為(包括票據的簽發、背書轉讓、貼現、兌付等)如何在電子介質中應用，出現糾紛后電子形態的證據如何被法庭所接受等問題是網上銀行運行中存在而又亟待解決的問題?！镀睋ā反_立的是以紙質票據為基礎的支付結算制度，沒有針對電子票據進行立法，而目前商業銀行電子票據業務采用的規則多是協議方式，由銀行自己制定的，其中許多是維護銀行自身利益、削弱消費者地位的條款。值得注意的是，1999年3月通過的《合同法》在第11條指出：“書面形式是指合同書、信件及數據電文(包括電報、電傳、傳真、電子數據交換、電子郵件)等可以有形地表現所載內容的形式”。這說明《合同法》已經把數據電文視為書面資料，這就為公正解決銀行與客戶之間的利益矛盾提供了前提條件。因而，為了維護電子票據業務雙方的合法權益，提供客觀、公正的交易證據，可以由中國人民銀行依照《應收賬款質押登記辦法》來制定類似登記制度，建立一個專門的票據登記機構來保證網上電子票據交易的客觀公正性。在銀行為客戶簽發電子票據同時，銀行將客戶電子票據的有關數據報送人行票據登記機構進行登記，以后客戶在電子票據流通中需要進行轉讓、抵押、貼現、兌付等業務時，就可以按照法定程序到人行票據登記機構辦理有關手續，受理電子票據業務的銀行就可以到登記機構查證電子票據的真偽、是否合法有效，以最終決定是否為客戶辦理有關業務。當銀行與客戶之間發生業務糾紛時，登記機構就能夠為解決糾紛提供客觀公正的數據電文。

(三)建全票據交換制度，擴寬電子票據使用范圍。臺灣是亞洲最早開始發展電子票據的地區，它統一票據市場平臺的發展經驗可資借鑒。臺灣自1989年提出發展電子票據，其“央行”全程參與電子票據的規劃發展過程，制訂相關的規章，特別是承建電子票據系統的票據交換所制訂的《金融業者參加電子票據交換規約》與《電子票據往來約定書》與銀行同業公會制訂的電子憑證規格保證了臺灣電子票據的自由交換。而我國人民銀行采用支票影像技術、實施支票截留建設的全國支票影像交換系統2007年6月在全國推廣。在此交換系統上企事業單位和居民個人簽發的支票可在全國通用，大大便利了異地轉賬結算。筆者認為中國人民銀行可以在現行的“支票影像系統”基礎上，建立網上電子票據交換系統，制訂“電子票據交換制度”。該交換制度應包含幾個方面，一是新名詞釋意，電子票據是一個新的業務，有不少關于電子方面的新名詞，必須在制度中解釋清楚；二是統一的電子票據樣式，三是各參與機構申請、注冊、登記手續的辦理程序，四是電子票據管理，包括簽發、傳送、保管、登記、廢止等。如此一來，將電子票據快速流通、不受區域限制的優勢得以充分發揮。

(四)完善相關法律制度，確保電子票據有法可依。2005年4月1日，我國《電子簽名法》正式頒布實施，為電子票據發展解決了一個核心問題，即確定了電子簽名的法律效力和數據電文法律原件形式得到肯定。對于票據行為而言，其核心內容即行為的成立和責任的承擔主要體現在契約雙方對彼此身份的確認和意思表示的真實上，當事人在票據上的親筆簽名或簽章就能很好地體現這兩方面的要求，因此我國《票據法》對于簽名的具體條件和效力有著嚴格而具體的規定，以保障票據行為的法律效力并明確雙方的權利義務。另一方面我國《票據法》對票據的出票、背書、承兌、保證和付款等均是針對原件而言的，當票據行為從傳統的紙質方式轉到電子數據時，傳統票據行為在原件簽字蓋章已無法滿足原有法律對其條件和效力的要求，這時《電子簽名法》的出臺對于電子簽名和數據電文的法律效力作出了界定，彌補這一法律規定與現實需求的差距。是電子票據被法律納入調整和得以順利流通的關鍵環節。因此，當前電子票據的法律制度的缺陷集中體現在《票據法》的約束上，《票據法》的修改迫在眉睫。但是，筆者認為，現行的《票據法》的邏輯體系完整，若在現行《票據法》的基礎上增加對電子簽名、書面形式、法律原件等方面的規定，勢必將破壞這一完整的邏輯體系。而作為新興的金融工具，電子票據也需要一套完整的制度體系來完善其在法律行為和效力，筆者認為電子票據法律體系必須考慮四個方面的因素：1.電子票據是傳統紙質票據延伸，其行為也是一種嚴格的要式行為，它具備傳統紙質票據所具有的外延和內涵；2.電子簽名的有效性，承認電子票據這一電子文書中適用電子簽名；3.電子票據存在于電子介質之中，在互聯網上流通，所提供的信息是可視的、真實的、合法的；4.每份電子票據的簽發和流通過程是唯一的，具有排他性，任何企圖偽造、變造、克隆或復制的行為都是非法的，都必須受到法律的嚴格追究。在這四個方面搭建電子票據的法律框架，形成獨立電子票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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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中華人民共和國票據法、電子簽名法

(作者單位：中國人民銀行郴州市中心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