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0月,胡錦濤同志在中共中央十七大的報告中指出我國農村建設還存在“農業基礎薄弱、農村發展滯后的局面尚未改變,縮小城鄉、區域發展差距和促進經濟社會協調發展任務艱巨”等問題。農民收入的區域差距問題,是農民收入兩大問題的聚焦點。學術界必須認真分析和研究農民收入區域差距問題,為這一問題的解決提供思路和建議。
一、我國農村勞動力轉移和農民收入區域差距的現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村勞動力的轉移不斷增加。這主要是通過兩種方式:一是通過鄉鎮企業吸納農村富余勞動力資源。二是通過農村勞動力向城市的遷移實現勞動力轉移。1978年農村勞動力占總人口的比重為70.5%,而到2006年下降到42.6%。考慮到農村人口增長率比城市為高,因此應有1.73億至2.1億的勞動力實現了轉移。預計今后幾年,每年新增農村勞動力轉移人數更將超過1000萬。另一方面,根據測算,目前種植業實際需要勞動力1.5億,加上0.5億專門從事林牧副漁業生產的勞動力,農業實際需要的勞動力約為2億。由此,我國農村還有1.26億(靜態測算)左右的勞動力可供轉移。農村勞動力轉移是我們將面臨的長期問題。
收入差距的過分擴大,一方面會使居民的平均消費傾向和邊際消費傾向下降,從而制約消費需求的增加,影響經濟的健康持續增長,另一方面會構成社會和政治不穩定的潛在因素,影響國家的長治久安。收入的區域差距問題,不容忽視。根據中國統計年鑒資料,2006年我國農村人口還有7.37億,占總人口的56.1%。農民收入差距的縮小,是我國解決居民收入差距的重要組成部分。上世紀90年代以來,全國各地的農民收入都有不同程度的大幅度增長,全國的農民收入從1990年的686.31元,提高到2006年的3587.04元,增長了5.23倍,但快慢差距非常明顯。從極差來看,1990年,我國農民人均收入為686.31元,其中最高的上海市(1907.32元)是最低的甘肅省(430.98元)的4.42倍。到了2006年,我國農民人均收入為3587.04元,其中最高的上海市(9138.65元)是最低的貴州省(1984.62元)的4.60倍,近十幾年來,農民收入的區域差距呈現總體擴大的趨勢。
二、利用GE指數分析收入來源對收入差距的作用
本文選擇GE指數(Generalized Entropy)對我國2000年以來收入差距的變動進行測定。根據《中國統計年鑒》,收集了2000年以來歷年我國31個省市自治區農民收入和各項收入來源分項的情況,而求出這幾年的GE指數,并對收入的分項不平等進行分解。分項包括:工資性收入、家庭經營收入、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另外,人口比重是通過統計年鑒中相關數據簡單計算獲得。求得結果見表1:

注:下面的括號中的數字表示該項指數和總指數的比例關系(括號中百分號全部被省略)
三、結果分析及討論
1.總體農民收入區域差距的變動
表1的數據表明農民收入的區域差距的放大的趨勢已經初步得到遏制。1990年以來,我國農民收入的區域差距在逐步擴大,其中,以2002年GE指數達到最高的0.026373。但從2003年開始,這個差距逐年緩慢下降。到了2006年,差距已經縮小到0.022166,相當于2000年的水平。但消除農民收入區域差距的道路還是比較漫長的,和改革前不到0.01相比,即使近幾年來最小的0.022166也是偏大的。
2.工資性收入對GE指數的貢獻
農民工資性收入來源主要有兩種途徑:一是在本地鄉鎮企業獲得的勞動報酬;二是進城務工所獲得的報酬。這兩個方面的收入目前在農民收入中占有1/3左右的比重,是農民收入的重要途徑。總體來看,工資性收入的增長可以分為兩個階段:一是2000年到2003年;工資性收入在農民收入中的比重逐步增加。從2000年的31.2%增加到2003年的35.0%。與此同時,工資性收入對GE指數的貢獻也從75.14%大幅上升到81.65%。第二階段是2004年以后;工資性收入在農民收入中的比重處于波動中。這幾年分別為34.0%、36.1%和38.3%。而工資性收入對GE指數的貢獻已停止上升,一直穩定在82%左右。歷年來全國農民的平均工資性收入占農民總收入的比重仍未超過40%,而工資性收入對GE指數的貢獻卻超過80%,這凸顯了工資性收入的“鲇魚效應”。
3.家庭經營性收入對GE指數的貢獻
農民的家庭經營收入主要是指農民通過經營家庭承包的土地而獲得的實物和貨幣收入,是農民收入的主要來源。近年來,家庭經營性收入占我國農民人均純收入的比重在不斷下降,從2000年的63.3%下降到2006年的53.8%,下降了將近10%。而家庭經營性收入對GE指數的貢獻有一個先下降后上升的過程。2000年和2006年的貢獻率分別為22.42%和22.46%,基本相同;其中2002年到2004年,農村收入差距的貢獻率下降到了20%以下。
可以預見,幾年之內,家庭經營性收入在農民收入中的比重將最終低于50%,而家庭經營性收入在農民收入中的地位也將被工資性收入取代,但短期內,它還是農民收入的主要部分,它的相對穩定的性質也對農民收入差距的平穩性起到重要的作用。
4.財產性和轉移性收入對GE指數的貢獻
財產性收入在農民收入中的比重一直在2.0%~3.0%之間。而對GE指數的影響,也始終不超過1.5%。與之相比,轉移性收入在農民收入中的比重已經從2000的3.5%提高到2006年的5.1%。而對GE指數的影響,從2004年由正轉負,2005、2006年分別達到-3.09%和-3.31%。轉移性收入已開始對縮小農民收入差距起到一定作用。這個時間點正好和我國于2004年開始實行的全面推進農業稅費改革以及對農業直補政策的時間相契合,可以說這些政策不僅對于縮小城鄉差距有重大作用,對于縮小農民收入差距也具有推動作用。
5.小結
本文從收入來源角度對收入差距進行分解分析,通過計算求得我國農村居民的各項收入來源對收入差距的影響,初步得出了一些研究結論:
工資性收入、家庭經營收入、轉移性收入和財產性收入這四項收入在農民中所處的地位不同,使它們各自對農民區域收入差距中的貢獻也有不同的特征。家庭經營收入是農村居民收入的主要來源,但它對農民收入差距的作用卻是較小的。相反,雖然工資性收入不是農民收入的主要部分,卻對農民收入差距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而轉移性收入在農民收入中的比重較小,但小幅地縮小了農民收入差距,財產性收入的作用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
從這四項收入對農民區域收入差距貢獻的發展趨勢來看,工資性收入在農村居民純收入中的比重將不斷增加,它對農民收入差距將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家庭經營收入在農民收入中的比重將逐步下降,雖然它部分起到平穩農民收入差距的作用,但這個作用將慢慢減弱;而轉移性收入當前起到了縮小農民收入差距的作用,隨著中央惠農政策的推進,這一作用將逐漸放大。
四、加快農村勞動力轉移,縮小農民收入差距
促進農村富余勞動力向城鎮的合理轉移,增加工資性收入是縮小我國農民收入差距,是實現共同富裕的根本途徑。
1.建立和完善農村富余勞動力轉移的長效機制
從實證分析來看,工資性收入是農民收入增長變化的主要來源,而工資性收入的大部分(特別對廣大中西部農村來說)只能依靠進城務工。因此,要廣辟農村富余勞動力轉移就業的途徑,建立和完善城鄉一體化的勞動力市場,形成農民增收的長效機制。
一是建立農業富余勞動力離開耕地的機制,促進土地適度規模經營。深化農村土地制度改革,利于外出、兼業勞動力放棄土地經營,實現向非農領域轉移,解除后顧之憂,同時也有利于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二是要加快建立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勞動力市場,打破限制農村勞動力合理流動的城鄉壁壘、區域封鎖、促進勞動力資源在更大范圍內自由流動、合理配置,鼓勵就業競爭,維護就業公平。三是加快建立就業咨詢、就業介紹、就業培訓和和勞動保障事務代理一體化的就業服務體系,并將服務網絡延伸到農村鄉鎮和城市社區,發展區域性勞動力市場和勞務協作關系,把跨地區勞動力流動納入有序軌道。四是要加強管理,切實保護進城農民工的合法權益。徹底改變農村勞動力轉移就業工作多頭管理、分散負責的局面,盡快將農村勞動力轉移就業工作納入政府統一、規范、高效的服務和管理軌道。
2.必須注意對農業經濟和農村轉移支付的投入力度
家庭經營性收入還是現階段農民收入的主體,更是中西部農民收入的主要組成部分,對縮小農民收入差距起到穩定的作用。因此,必須重視對農業經濟的扶持,全面加強農村生產力建設,針對制約農村生產力發展的突出問題,抓住關鍵環節,采取綜合措施,把農業結構戰略性調整引向深入。大力提高農業科技創新和轉化能力,完善農技推廣的社會化服務機制。應進一步加強財政對農業產業化的支持力度,繼續調整資金支出結構,探索新的財政支持農業產業化的模式,推廣成功的農業產業化經營模式,保證財政資金的高效利用,促進農民經營性收入持續快速的增長。逐步建立農村社會保障制度,按照城鄉統籌發展的要求,逐步加大公共財政對農村社會保障制度建設的投入。通過對農村的轉移支付,及時、有效地保障農民群眾的基本生活權益,又逐步讓農村居民分享社會主義的優越性,這有利于促進社會主義新農村的社會穩定。
3.通過對農村教育的投入幫助縮小農民收入差距
要正確處理好新農村建設與人的素質的關系,全面提高農民素質,培養造就新型農民。農村勞動力素質低是制約農村勞動力轉移的一個重要因素,隨著我國經濟的發展,經濟結構升級,這一制約將更為明顯。為此,應改革農村教育體制,提高提高農村勞動力素質。一是要抓好農村的九年制義務教育,確保適齡兒童入學,使他們學好基礎知識,為就業奠定知識基礎。并努力普及高中教育。二要著力加強對農村勞動力專業技能的培訓工作,根據勞動力市場需求,有針對性地傳授一些專業技能,培訓一批符合市場需求的具備專業技能的農村勞動力。有條件的地方,還應有目的、有針對性地培養一批適應出國勞務、高新技術產業的備用人才。三是要引導農民轉變觀念,加大自身在教育方面的投資,把子女的教育作為一種具有高效益的人力資本來投資。通過教育和培訓,在增加人力資本積累,減少素質偏低勞動力的人數的同時,可延長個人受教育的時間,推遲勞動年齡人口進入勞動的期限,從而減輕就業壓力。
(作者單位:福建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