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認知、語用、語義等潛在因素均對定語從句的產生和分布起很重要的作用。
關鍵詞:定語從句 認知 語義 語用
要對自然語言描述進行充分地解釋,就必須從認知角度出發,結合語義、語用等潛在因素在篇章產生時所起的作用來研究探討現代漢語定語從句。
一、認知因素
認知因素在定語從句的產生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心理語言學研究發現,語言的產生和理解過程與人們的認知活動是分不開的。不僅結構、語義、詞匯、語境以及人們的背景知識起作用,各種認知因素,如:記憶、回憶、識別、瞬時處理等對此過程也有影響。許多心理學、心理語言學、認知語言學的研究指出,在信息交流的過程中,說話人通過各種語言形式表達自己的意思,而受話人則努力從這些語言形式中提取或重建說話人想表達的意思。由于語言的產生和理解是一種動態的認知心理過程,說話人在言談的某一時刻選用某種語言形式,以及受話人怎樣盡快地理解說話人的意思都受人們潛在的認知活動的影響。比如在口語交流中,說話人和受話人都受瞬時記憶的制約,不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即時處理很長很復雜的語言形式。基于這種認知制約,言談的雙方都試圖采用一定的處理策略來加速和便利語言的產生和理解。Chafe將人們在言談中所用的基本語言單位稱作“語調單位”。他發現人們在言談時通常一次說一個語調單位,每個語調單位大約是六到八個字。不僅英語如此,漢語言談的語言單位也很相似(Tao,1996)。“一次一個語調單位”的處理策略使說話人盡量不使自己的認知活動超負荷,同時減輕受話人的認知負擔,使他們更快地理解說話人的意思。正是由于說話雙方在言談中積極運用認知策略,整個復雜的即時性言談交流的過程才得以順利進行,而說話人的意圖和受話人的理解才能趨于一致。筆者認為,其中兩種認知策略對漢語定語從句的產生起很重要的作用,即“盡早完結”或“不截斷句式”和“正常語序”。
PrideauxBaker對這些認知策略的討論只是單純從受話人的角度出發的,即只談語言理解。但筆者認為,言談是一個動態過程,其間說話人和受話人的角色是不斷變化的,他們的心理認知活動也隨之發生變化。正是由于這種互變,使雙方產生“移情”狀況,從而能考慮對方的需求。換句話說,說話人考慮到受話人在理解過程中認知方面的局限性,因此在言談的過程中多用易于理解的語言形式。基于這種認識,本文對這兩種策略的原文作了一些修改,將出發點由言談的單方(“受話人”)改為言談的雙方。其內容如下:
盡早完結/不截斷句子:在處理一個特定的語言單位(如句子、短語等)時,說話人盡量保持這個單位的統一性(不截斷這個語言單位),而受話人也試圖盡快結束對此單位的處理。
正常語序:說話人盡量使用正規或普通的句式語序;使用其他較難見和少用的結構形式時將給予標志。在受話人方面,除非有特殊標志,通常都將句子作為普通正常語序處理。
由此可見,“盡早完結”或“不截斷句式”的優勢在于,言談的雙方可以因此盡早結束對一個語言單位的處理,盡快將它從瞬時記憶中排除以便開始下一語言單位的處理。如果在一個語言單位的中間插入其它枝節,說話人和受話人必須將沒有處理完畢的語言單位留在瞬時記憶里,同時再進行對新單位的處理。這樣會增加記憶的負擔,對語言的產生和處理都不利。同樣,“正常語序”的語言單位有利于人們對此單位的建構與理解,因為它不違反句子形成的常規,不增加人們的認知負擔。相反,不含“正常語序”的語言單位,尤其是此單位沒有特殊標志,常常會造成初次理解障礙,需要重新從頭處理。這樣的語言單位增加了認知負擔,使語言處理出現困難。例如:
(1)The man [who carried a briefcase] took the bus.
(2)The thief saw the man [who carried a briefcase].
根據“不截斷句式”的策略,例(1)比例(2)難以理解。因為在例(1)中,修飾主語(the man)的定語從句為“中央嵌套”式,插在主句的主語和動詞之間。受話人必須截斷對主句的理解,將主句已經處理了的那部分儲存在瞬時記憶里,去處理定語從句,然后再轉向對剩余主句的理解。這就增加了記憶的負擔,造成理解上的困難。而在例(2)中,修飾直接賓語的定語從句位于整個句子的末端。受話人可以先結束對主句的處理,將其從瞬時記憶里排除,然后轉向從句。這樣可以不增加認知負擔,可加速對句子的理解。因此,正是由于這些認知策略和從句結構相互作用,才形成某種定語從句在篇章中頻頻出現而某種卻極少的現象。
二、語用因素的影響
從語用的角度看,定語從句的主要功能是為其核心詞起鋪墊和跟蹤作用(FoxThompson,1990),從而使受話人能很容易識別核心名詞,并將它和其它指稱名詞分開。(Chafe,1987)指出,在處理話語篇章過程的某一時刻,一個特定的指稱詞在受話人頭腦中的活動狀態,或者說它所含的信息量是不同的:如果它剛剛出現過,被稱之為“舊信息”或“老信息”,它處于活動狀態,因此可及性很強,但信息量小;如果它從未在篇章中出現過,它便是“新信息”,處于不活動狀態而沒有可及性,但信息量大;如果它曾出現過或者可以從特定的語境中推斷出來,它便處于半活動狀態,因此可及性較弱。例如:
(3)Tom was late for his physics class.He walked into the classroom, hoping that the teacher wouldn’t notice him.
在這個語段中,當Tom首次出現時,它是新信息,在受話人的頭腦中沒有可及性;在下文中再出現時,便成為在受話人頭腦中非常可及的舊信息。而語段中的“the classroom”和“the teacher”,盡管首次出現,但對受話人來說它處于半活動狀態因而是可及的,雖然此可及性較弱。因為我們的背景知識告訴我們,“上物理課”必定牽涉到“教室”和“教師”。同時我們也看到,一個指稱名詞,由于其信息狀態的不同,其語言形式的構成也不同。在英語中舊信息通常由人稱代詞或定冠詞+名詞表示,新信息往往由專有名詞或不定冠詞+名詞表示,而半活動信息則由定冠詞+名詞表示。
筆者認為,說話人在言談中時時推斷受話人對某一指稱(人或物)的心理活動狀態,并根據這種推斷來決定使用什么樣的指稱形式。定語從句的建構,它的功能以及它所修飾的中心詞的形式也受這種心理推斷的影響。
三、語義的影響
在漢語定語從句的形成中,它修飾的核心詞的語義,尤其是核心詞是人還是物,對說話人選用什么類型的定語從句也有相當重要的影響。語言學文獻中許多研究結果說明名詞詞組或指稱詞的語義屬性(人或物)以及與之相關的主題性、施事性、顯著性都對名詞的表達代碼有影響。
這些認知、語用和語義因素均影響篇章的產生和理解,對我們解釋在話語篇章中定語從句的產生和分布起著重要的作用。
參考文獻:
[1]Chafe,W.Cognitive constraints on information
flow.InR.S.1987.
[2]Tomlin (Ed.), Coherence and grounding in discourse,
21#8209;51.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3]Fox, B. A. Thompson, S. A. 1990. A discourse
explanation of the grammar of relative clauses in English conversation.Language 66 (2): 297-316.
(濮擎紅,華北電力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