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論畸形消費及其規制

[摘 要]畸形消費意識及其消費行為是建設節約型社會的巨大障礙，其背高科學發展觀的發展理念和要求，長此以往，中華民族的生存和繁衍、中國的發展將難以持續。因此，必須建立長效制約機制，多管齊下、標本兼治以規制其蔓延和泛濫。

[關鍵詞]畸形消費；制約機制；節儉精神

[中圖分類號]C9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08)07-0049-03

目前，我國加快建設節約型社會的呼聲越來越高。然而，環顧四周，高消耗、高污染、畸形消費意識及其消費行為卻比比皆是。其深層原因相當復雜。不健康的消費觀念、不合理的制度安排、不充分的激勵機制、不到位的政策措施、不完善的法律法規等等，仍在制約著我們向節約型社會邁進。因此，建立長效制約機制，規制畸形消費意識及其消費行為已成為當務之急。

一、畸形消費的主要表現及其危害

(一)畸形消費主要表現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鄉居民消費結構變化較快，由基本生活消費階段向方便生活消費階段發展，近幾年又向享受生活消費階段發展，但有人卻把享受消費引入了“畸形消費”的模式中，盛行起畸形消費乃至鋪張浪費。所謂“畸形消費”主要指的是背離正常消費要求和消費方式，刻意追求奢華享受的消費行為。目前，在我國畸形消費主要表現在社會生活與社會生產兩個層面。

社會生活層面集中體現為對生活消費品的“奢華追求”，具體表現就是奢侈性消費、攀比性消費、炫耀性消費和“三公消費”。

在現實生活中，超越現實條件、盲目攀比的奢侈消費，過度包裝的蓄意浪費，比比皆是。一些城市建設貪大求洋，汽車消費追求豪華型、大排量，甚至禁止小排量汽車上戶。住房消費追求大面積、高標準，有的產品過分包裝(如久受詬病的“天價月餅”)，一些活動講究排場、大吃大喝。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有的人則是斗富擺闊，進行炫耀性消費。從18.88萬元的一桌宴席，到中秋節的天價月餅；從天價手表，到1.3億元一套豪宅，無不讓人咋舌。這些議論余音未止，又傳來了天價手機的報道，“用鉑金950做成的外殼，藍寶石磨成的屏幕面。提供手機全球私人助理。”一款手機竟賣出21萬元“天價”。據透露，這款價格與一輛帕薩特汽車持平的“天價”手機并不乏人問津，半年不到就賣出了十多部。據安永會計事務所一份研究報告披露，目前在中國內地，至少有大約1億至1億3000萬人經常購買奢侈品，中國每年奢侈品銷售額已超過20億美元，成為世界第三大奢侈品消費國。

政府機關及其領導干部在公務活動中的“三公”消費行為長期為社會公眾所詬病。換屆以后，新官上任，一些地方卻出現了黨政機關領導干部大換車之風，“新官不坐舊轎”，換位必須換車，已成了官場的“潛規則”。溫家寶總理在十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上所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中強調指出：“當前一個重要任務，就是要解決一些行政機關存在的嚴重鋪張浪費問題。現在，不少地方、部門和單位講排場、比闊氣，花錢大手大腳，奢侈之風盛行，群眾反映強烈。這種不良風氣必須堅決制止。”

社會生產層面的畸形消費則表現為，當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中存在的深層次矛盾和鋪張浪費問題，包括經濟結構調整和增長方式轉變滯后，投資盲目擴張、重復建設嚴重，亂占耕地、高消耗能源、破壞礦產資源屢禁不止等現象。

(二)畸形消費的危害

1 經濟危害，畸形消費，嚴重扭曲了中國的消費結構，也影響了中國的經濟結構。更為嚴重的是，這種畸形消費觀念，給生產、生活造成了極大的浪費。如果放任下去，不加以引導和管理，勢必對社會經濟的發展產生不利的影響。首先，我國目前的國情決定了不能助長這種奢侈消費觀念。中國還是一個發展中國家，還有相當數量的人口生活比較貧困，特別是大部分農民和城鎮下崗失業人員，供子女上學都十分困難。在這種情況下，過分助長奢侈和炫耀的畸形消費，會對社會造成不良影響。其次，我國目前的財政預算還是軟預算體系，約束力不強，漏洞較多，同時，對個別行政亂收費還不能進行很好的管理。如果這種畸形消費猖獗、泛濫，勢必使一些掌握權力的人，利用手中權力，大肆揮霍或者變相揮霍公款來滿足炫耀消費心理。再次，如果助長這種畸形消費和奢侈消費，勢必給一些行賄者提供了機會和工具。他們會趁機利用這些奢侈品，腐蝕和拉攏更多的官員，以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畸形消費與節約型社會的理念、要求，完全背道而馳。對如此暴殄天物的做派，有一點清醒的理性意識與社會責任感的人就會明白，無論就國民經濟的發展水平與層次。還是就中國現在人均占有的各種自然資源而言，中國都是承受不起這種“奢侈風暴”的。眾所周知，人均資源相對不足是我國的基本國情。要言之，畸形消費，浪費資源，破壞資源，嚴重影響經濟的可持續發展。

2 政治危害。畸形消費不利于科學發展觀的落實。科學發展觀的第一要義是發展(包括國家綜合國力的增強，人民消費水平的提高等等)，核心是以人為本。與時俱進地提高消費水平，旨在提高人的生活質量、健康指數和精神品位，而畸形消費則與發展的本義相背離。使消費發生異化，將消費引向歧途，這是造成中國目前資源危機和生態環境惡化的一個重要原因。如畸形住房消費。助推房地產畸形發展，一再突破建設用地警戒線，加劇了我國可耕地面積急劇縮小的危機。長此以往，不僅會刺激我國以房地產作為支柱產業的畸形產業結構的畸形發展，還會威脅我國的糧食安全、中華民族的生存和繁衍，中國的發展將難以持續，從一定意義上說，這是中國在當今世界生存與可持續發展中所面臨的嚴峻的挑戰與危機。另外，政府公務活動的奢侈消費，則降低了政府的公信力，乃至黨和政府的形象。久而久之。無疑會影響干群關系，使執政黨失去群眾基礎。

畸形消費威脅到社會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最終也威脅到人的全面自由發展。畸形消費使消費目的與其自身正常的合理需要發生偏離，使消費異化，進而導致人的異化。譬如住房消費中一味貪大求奢甚至囤房待漲，人為物欲所控制而失去了精神自由，淪為“房奴”。這種消費異化最終使消費背離它的終極目的，一方面是物質需要的過度滿足，另一方面是精神需要滿足的物質化。它使人的需要獲得畸形滿足，從而制約著人的全面自由發展。因為在異化消費中，人既沒有真正感受到自由，也沒有真正收獲到幸福，更沒有在物質豐富的消費社會獲得全面自由的發展。

3 社會危害。畸形消費行為的滋生暗長，助長著人們的貪欲，毒化著社會的風氣。因為要滿足奢侈消費須具有相當的經濟實力，囊中充盈才可能把這種消費欲望轉化成消費行為。而當有人要為這種超過實際消費能力的欲望而懊惱或備受煎熬時，巧取豪奪、傷天害理、盜搶綁架、貪污受賄等丑惡行徑、暴力犯罪和經濟犯罪，就會層出不窮。因此，畸形消費行為是誘發惡行敗德、違法犯罪的根源之一。畸形消費行為甚至影響到對下一代的培養。在某些高校學子身上出現了所謂“禮尚往來圖面子”、“追逐時尚趕潮流”、“盲目攀比擺闊綽”等不正常現象就是例證。作者以為，高校里這種畸形消費的蔓延，追本溯源。主要還是受“講排場、比闊氣”、“提前消費是瀟灑”等社會風氣的影響。它不但使我們長期以來提倡的“艱苦樸素、勤儉節約”等優良傳統喪失，使享樂主義、拜金主義思想滋生，而且還因為玩物喪志，丟掉了年輕大學生所應具備的銳意進取、積極向上的奮斗精神；同時，也給一些本不寬裕的家庭增加了經濟負擔，甚至成為不堪承受的重負。

二、畸形消費的成因分析

首先，當今世界已普遍出現了“消費過度”化的傾向。具體說來。發達國家與“先富起來的人”直接表現為對高檔、豪華型生活資料的實際占有與消費，而對于發展中國家與低收入階層來說，盡管由于“囊中羞澀”而不能現實地參與“消費社會的盛宴與狂歡”，但由于他們內心勤儉節約、過樸素生活的傳統信條與價值觀念，在消費廣告漫天飛的商業刺激下幾乎已被銷蝕殆盡，所以在向往與渴望消費的心理層面上與前者并沒有什么差異。作為一種消費社會的“潛力股”，只要一得到消費的現實條件，他們就會比任何其他階層更容易走向“消費過度”。因為欲望被壓抑得越久，補償起來就越容易失控。從而把“消費過度， 演進為“窮奢極欲”，即所謂的無節制的畸形消費。這種無節制的消費行為主要是受畸形消費意識支配的。對于中國來說，消費意識形態從20世紀末萌芽至今，盡管只有20年左右的時間，但在與“國際接軌”以后不僅“不甘人后”，更有“后來居上”之態勢，已逐漸演變成為畸形消費意識。不僅如此，而且從上至下、從官方到民間，這種消費意識有可能發展成為大眾意識。

其次，從社會心理層面上分析，淺層次的是受從眾心理、攀比心理、補償心理、炫耀心理和“霸權心理”支配，以顯示富有、高貴、強勢；深層次的是受中國幾千年的人靠衣服馬靠鞍的“面子”觀念支配。

再次，從消費意識形態的角度分析，畸形消費之盛行。主要是通過高消費文化模式及其霸權話語的建立，以取代各種反消費或克制消費的傳統文化與精神資源。具體說來，在西方，它是通過摧毀近現代的“清教倫理精神”而建立起的；而在中國，則是由于改革開放以來。西方消費文化在傳播中直接“替換”了傳統農業社會的節儉意識形態。不僅如此，理論界曾經以消費可以拉動內需立論，鼓勵超前消費和高消費，進行理論誘導；各大媒體也高調唱和；而商家則為了追逐利潤玩盡手段進行大肆炒作。包括廣告的鼓噪、引誘。例如，“高檔住宅是成功人士的身份象征”，高消費成了“霸權話語”之標志。以上種種因素相互交織，彼此呼應。甚至是相互利用，推波助瀾，形成奢華消費行為模式。

此外，從制度文化和商業社會文化方面來分析，官員“求大”的政績觀：大廣場，大景觀，大大大……起了導向的作用。在一些人眼里，對于當代的市場經濟與消費社會來說。消費甚至已成為推動社會自身發展的最重要的因素，實際上。如果這種消費不加以引導和規制，消費主義就會泛濫。消費主義是資本對消費思想異化的產物，它主要是指在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普遍存在。同時也在向不發達國家蔓延的一種文化態度、價值觀念或生活方式。在消費主義思想中。消費不是目的，而是為了向他人表明消費者的經濟力量、權力地位，從而使消費者博得榮譽，獲得自我滿足。在最表面的意義上。消費主義表現為現實生活層面上的大眾高消費，它常常是由企業及其附屬的大眾傳媒通過廣告或其它各種文化、藝術形式推銷給大眾。這種文化態度或價值觀念把消費數量和種類、日益增長的物品和服務看作是至高無上的，并將其作為最普遍的文化傾向和較高生活質量的標志，甚至是公民對經濟繁榮的貢獻和對國家或社會的道德責任。從而使高消費成為自然的和普遍的現象。

三、建立長效制約畸形消費機制的路徑

在建設節約型社會的過程中。針對畸形消費意識和行為，要多管齊下，標本兼治，建立長效的制約機制。

第一，加強精神文明建設，批判與抵制畸形消費意識，使消費主體樹立一個健康與合理(科學)的“消費指標”。這一點極其重要。在抵制畸形消費欲望與創造客觀的節約技術之間是一個本末關系問題，抵制主體的畸形消費意識顯然是根，而節約技術與手段的發明則是葉。只有根深才能葉茂。因此，要通過加強精神文明建設，提高主體的文化、倫理與審美素質，使人的消費本能可以受到來自精神方面的正確引導與制約，這也是從主體素質的高度對建設節約型社會提出的重要任務與研究課題。

要注重媒體宣傳與祟論監督。一方面可以通過各類傳媒宣傳、家庭教育、學校課堂加大宣傳教育力度，增強全體國民的勤儉節約意識，特別是要讓青少年從小樹立勤儉節約觀念。對于勤儉節約，中國人自古以來有著深刻的認識。在古人那里，節儉是教子論家的警句格言；是修身齊家的首倡美德；更是昌亡成敗的治國方略。要進行這方面的傳統美德和傳統文明教育，通過勤儉節約教育，要使全體國民懂得節約型社會中的消費要科學、適度。科學是以人為本、擴大消費、公平消費、循環消費、持續消費。適度是指量入為出、量力而行。另一方面要加強輿論監督，通過各類媒體曝光各種鋪張浪費行為。

第二，領導干部在施政和決策過程中要率先垂范，身體力行，大力弘揚節儉精神，積極倡導節儉的傳統美德。弘揚節儉精神，關鍵是領導干部要以身作則，身體力行，特別是高級領導干部要率先垂范。領導干部的奢侈浪費之風會帶壞社會風氣，甚至敗壞社會風氣，而領導干部的勤儉節約之風也能產生示范效應，甚至扭轉崇尚奢摩的社會風氣。因此，領導干部要帶頭發揚節儉精神，帶頭反對鋪張浪費和大手大腳，帶頭抵制拜金主義、享樂主義和奢靡之風，在各項工作中都要貫徹勤儉節約原則，精打細算，嚴格把關，在施政和決策過程中真正把有限的資金和資源用在刀刃上。

第三，建立健全促進節約的法律法規。這是建設節約型社會的關鍵。輿論監督是軟約束，制度監管是“硬約束”。所以，既要出臺有關資源管理、能源管理等政策法令，還要出臺有關監督資源能源管理者、懲治資源能源浪費行為的法律法規，包括對領導干部在施政和決策過程中奢侈浪費行為進行監管和問責的法律法規。如果沒有一套強有力的監管機制約束高官及各級管理部門的浪費行為，一切節約只能是空談。只有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奢侈消費的行為才能得到真正抑制，節約型社會的藍圖才能變成現實。

欲使理性的消費觀念在國民中扎下根，法律制度和社會道德觀念應該與時俱進。應該看到，已有的法律體系和社會輿論，比如《消費者權益保護法》操作性很強，但是對消費者的畸形消費、奢靡消費，卻約束不力，立法方面還存在相當多的空白區。因此，在資源與環境危機日益加劇的今天，法律不僅應該尊重公民的消費自由與權利，還要強調公民對環境、資源的責任和義務，應該通過各種法律手段對過度消費行為做出必要的限制。通過激勵和懲罰機制促使消費者拋棄貪大、求全、奢侈、浪費的消費習慣，選擇與節約型社會相適應的祟尚節儉、合理消費、適度消費的理念，以及不破壞生態環境、不透支后代利益的消費方式。

第四，在建設節約型社會的過程中要處理好四種關系，防止走人誤區。其一，要提倡“從小做起”，更要重視“抓大促小”。很長一段時間，浪費和粗放型經濟增長方式已成為制約可持續發展的新矛盾。現在我們提倡節約一度電一滴水，合乎國情，順應民心。而另一方面，一棟樓房建好沒多久，卻由于規劃失當，在30秒內被炸掉。因此節約要抓“芝麻”。更要抓“西瓜”。其二，要處理好生產者與消費者的關系。相對于個體消費者，生產者和集團消費者掌握著更多資源，更應注重節約。生產者不應將由于浪費或管理失當造成的生產成本轉嫁給消費者，讓消費者承擔更多損失，而應把重點放在節約資源、人力和控制生產企業生產成本上。對于集團消費者，應采取有效手段使集團消費者的行為與其切身利益掛鉤。其三，要處理好市場與政府的關系。政府是規則的制定者。政府應通過市場節約機制使生產者與消費者能通過市場信號來調節自身行為，減少奢侈性消費與浪費。其四，要處理好質量與數量的關系。應在保障質量的前提下提倡節約，偷工減料不是節約。

[責任編輯：黎 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