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普代克

美國作家，曾兩度榮獲普利策獎，2009年1月27日因肺癌逝世，享年76歲

厄普代克，一位多產(chǎn)的、廣受贊譽的作家。隨著他的逝世，他的眾多讀者，特別是正在步入衰老的“嬰兒潮”時代的人們，不得不正視死亡，甚至可能感覺靈魂中的某一部分已經(jīng)抽離。

厄普代克少有閑時。他的作品，包括50本書和故事集、數(shù)百首詩以及數(shù)十篇刊登在《紐約客》上的文章。厄普代克憑借細致入微的觀察和對“二戰(zhàn)”后美國人的尖銳評判而傾襲文壇。女權運動、冷漠的富人、婚外情、消費過剩甚至巫術等現(xiàn)代問題，都曾留下他的足跡。從孤獨的推銷員到背信的神職人員，再到沮喪的家庭主婦，厄普代克描繪出困擾了美國人近半個世紀來的身份危機、性焦慮和道德斗爭。

他被譽為一個老式的文人墨客和美國最偉大的現(xiàn)代作家之一，獲得了數(shù)個專業(yè)領域的最高榮譽，包括兩次普利策獎，以及從厄爾斯獎章到美國國家書籍評論獎的多項圖書獎。美國作為一個“超級大國”的方方面面，在厄普代克的故事里一一呈現(xiàn)，巨細無遺。這些故事中的大部分，來自他最為熟悉的美國東北部，如賓夕法尼亞、紐約、馬薩諸塞等，那里歐洲移民的后代在勾畫著各自的“美國夢”。

厄普代克就生活在這個夢中，并且深信這個夢想，但是他也看出這個夢里有許多缺陷。他成長于賓夕法尼亞一個小村莊附近，父親是教師，母親是售貨員。他的母親也寫小說，并且鼓勵兒子也發(fā)揮天賦。1978年，他接受紐約郊區(qū)報紙Newsday采訪時說，作為家中的獨子，孤獨幫他尋找到作家的聲音。

厄普代克出生于“大蕭條”時期，這使得他能夠很好地記錄成長于“嬰兒潮”的一代人的生活，包括美蘇爭霸、民權斗爭和性解放等種種潮流的起落更迭。厄普代克曾于1950年前就職于《紐約客》，成年后定居于波士頓遠郊區(qū)。但他從沒有失去與紐約文壇的聯(lián)系。他聲稱自己是一名“美國中部”作家。他也曾探索國際性問題，敘寫以非洲和南美為背景的小說。

并不是所有厄普代克的作品都被視為文學瑰寶。一些人反駁說，他在上世紀60年代和70年代的新性自由的問題上走得太遠。一個評論家將他列為具有男性自戀傾向的現(xiàn)代作家之一，另一些人則認為他是“性和郊區(qū)文化的忠實擁護者”。2008年，《英國期刊文學評論》針對他小說中未經(jīng)雕飾的性描寫，譏諷式地給予他“淫穢小說終身成就獎”。

盡管如此，厄普代克直露的性描寫還是幫助出版商們賣出了不少作品。他的作品中，床戲十分常見。出版于1968年的小說《夫婦》(Couples)取得了令人反感的成功。在短小故事《逃跑的女人》(The Women Who Got Away)中，厄普代克描繪了那個時代的復雜性:“上了年紀的人告訴我們有關性交的高度道德觀念，以及我們即將慢慢告別這種刺激的、愉悅的、健康活動的現(xiàn)實。盡管如此，你卻不能和所有人上床:我們是中產(chǎn)階級，受人尊重，有工作、孩子以及其他需要精力和耗費的事物。”性是厄普代克的標志，這甚至持續(xù)到了他70歲大壽。

然而，厄普代克竭盡所能，不斷探索和發(fā)掘潛伏在美國中產(chǎn)階級外表下的人性弱點。作為一個虔誠的教徒，他筆下的角色常常掙扎在基督教與信仰的斗爭中。他描寫了一個復雜的社會，這個社會并沒有了解自身的能力，甚至沒有知曉自我的欲望，就這樣懵懵懂懂地引領著“大蕭條”與“二戰(zhàn)”后殘破的世界。

厄普代克也創(chuàng)造了另外一個自我膨脹的角色。他最著名的創(chuàng)作，就是巔峰時期的四本書中的明星——一個高中畢業(yè)、運動員出身的汽車推銷員，名叫Harry Rabbit Angstrom。如果厄普代克沒有走上文學創(chuàng)作之路，很可能就要過上Rabbit般的生活。四部曲《Rabbit， Run》(1960年)、《Rabbit Redux》(1971年)、《Rabbit Is Rich》(1981年)和《Rabbit at Rest》(1990年)，分別以十年——1959年、1969年、1979年和1989年為界，講述了一個普通人的生活故事，反映了美國在這幾十年間的巨大變化。“Rabbit”這個名字本身，就暗示著擁有可愛鼻子和脆弱脊梁的、具有強大生產(chǎn)能力的動物。但是，這個角色代表了厄普代克有可能經(jīng)歷的生活，如果他沒有離家，不聰明、不敏感、意志不堅定，沒有響應內心的召喚，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Rabbit這樣的人。

作為成績最優(yōu)秀的高中生，厄普代克獲得了哈佛大學的獎學金。在那里，他效力于出版機構，并于1954年畢業(yè)。接著，他花費一年時間，在英國牛津大學的拉斯金美術學校學習藝術，然后回到美國，決心致力于寫作而不是繪畫。《波士頓環(huán)球報》在訃聞中稱，厄普代克的新生應當歸功于他的妻子瑪莎、住在波士頓地區(qū)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女兒，以及三個繼子、七個孫子女和七個繼孫子女。

厄普代克辭世，并沒有終結他的文學生涯，更多的作品正在推向大眾。Knopf出版社宣布了加快厄普代克最后一部詩集出版的計劃，此詩集成書于他離世前幾個星期。■

作者江艾克(Eric Johnson)為《財經(jīng)》雜志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