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翻譯難,詩歌翻譯更難。其語言的簡潔、含蓄和形式的特殊性給人以深遠意象。將互文性理論引入詩歌翻譯無疑為翻譯帶來了新的契機,成為一種重要的認識維度。在互文性理論的指導下,運用不同的翻譯策略以期取得更顯著的效果。
關鍵詞:翻譯;詩歌;互文性
詩歌作為中國歷史與文化的瑰寶,從古到今對人的精神生活有著重大的影響。翻譯家應該肩負起再現原作的形式與精神以及原作的意象的重任,使講英語的國家的讀者能更好地理解與欣賞漢語詩歌的實質。互文性理論的引入能拓寬人們的思維來理解原文,并且能更好地翻譯原文。
法國的后結構主義文藝批評家朱莉亞·克里斯蒂娃于1969年在《符號學:符義解析研究》一書中提出了互文性這一概念。互文性是指任一文本與其他文本間的相互影響與聯系??死锼沟偻拚J為任一文本的構成是對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轉化,在這一構成中,某文本與其他相關的多種文本相互參照,彼此連結,形成一個蘊含豐富的開放網絡,以此構成文本的過去﹑現在及將來的意旨,實踐著語言符號在文本間的化合過程。
翻譯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單項活動,而是一種語言文化在互文性質上的轉換活動。原文與譯文之間本身就是一種互文,因為這一翻譯過程就是譯者對原文本的闡釋和對目的語文本的創作,這些都需要與其他文本相聯系?;ノ男詾樵姼璺g提供了一個新的契機和翻譯視角。下面就在互文性理論指導下運用不同的翻譯策略進行具體分析。
一、互文性與詩歌的聲音傳遞
著名女詞人李清照的《聲聲慢》已經家喻戶曉,無需細細琢磨,單從開頭七組疊字的運用就能感受到一種孤苦悲涼的意境。“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這七組疊音詞由七個均等的音部造成一種緩慢的節奏,由平聲字“尋尋”起音,并和短促音的“覓覓”構成一個音群,通過“覓覓”的發音在聲調高處形成一種自然的停頓,然后用“冷冷清清”在略高的音調上經過過渡接著便連用了三組疊音詞,這樣的語音組合不禁使人陷入一種凄苦情境。這種高超的作詞藝術也讓眾多譯者撓腮。下面我們就來欣賞一下翻譯家是如何通過互文性來傳遞詩歌聲音的。原詞引用如下:“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p>
譯文一:
So dim, so dark
So dense, so dull,
So damp, so dank, so dead! (林語堂,1961)
譯文中用了與原文相同數量的詞來表達,并且譯文中也是用的復合詞。原文七組詞,譯文重復用了七次“so”,并且這個詞在兩個詞之間重復出現。除此之外與“so”這個詞搭配在一起翻譯的詞都是以輔音d/開頭的,而這一輔音的發音是抑音,且這種低沉的發音不斷回應,這就更有利于表達原詞那種凄慘悲涼的意境美。這種翻譯方法就利用的是通過聲音上的互文來傳達原詞的意境。
譯文二:
Search. Search. Seek. Seek.
Cold. Cold. Clear. Clear.
Sorow. Sorow. Pain. Pain. (王紅公,1979)
譯文中,王紅公選用了“search,seek,cold,sorrow,pain”這幾個詞來表達原詞的無限悲傷的情調。在譯文的第一行,所有的詞都是以輔音字母“s”開頭。第二行都是輔音字母“c”開頭的,最后一行用了兩個輔音字母“s”和“p”來開啟首字母。并且與原文一樣都是使用的疊字,這樣不僅保持了原文的形美,還傳達了原文的音美。
譯文三:
Seeking
Seeking
Searching
Searching
Over ond Over
Lonely and forlorn
Sighing;
grieving
sighing
in the same round(Kwock MaHugh, 1980)
此譯文采用的是一種特殊的格式,無停頓,用語簡潔正符合中詩的特點,并且運用了首韻、尾韻等形式把整個情境編織在一起。起始句不斷使用“seeks and searches”,組后又陷入一種“sighing and grieving”的境界??吹竭@段譯文我們不禁回憶起Love is Cruel,這首詩。雖然這兩首詩要表達的感情不同,但是這種內心的情緒是相似的。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又存在著互文性。
從以上三個不同譯本可以看出它們都是采用聲音意象的方式來傳達原詞的音美。在翻譯的過程中,存在著作者、譯者和讀者三者之間的一個對話。為了使譯文讀者獲得與原文讀者相同的美感,這些譯者都發揮了各自的長處通過互文性來傳遞原詞的音美。
二、互文性與詩歌意象的傳遞
在詩歌中,意象內涵豐富,是語句中的關鍵詞匯。讀者讀到意象會產生詞語聯想,聯想到詞所指本身,也會聯想到這個物象在生活中所起的作用和存在意義。但是中西意象的傳遞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許多翻譯家都絞盡腦汁運用不同的翻譯策略來克服這一困難,而互文性理論可以幫助譯者更好地理解原文。忠實的理解是翻譯的第一步。以《一剪梅》為例,原文:“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譯文:
I loosen my clothes/ Boarding the skiff alone (tr. by Julie Landau)
Softly I unfasten my silk cloak, and enter the boat alone.(tr. by Robert Payne)
Gently taking off the silk coat/ Lonesomely embarking the orchid boat.(tr. by Wang Jiwen)
I unloose my skirt; alone, I take a boat. (tr. by Xu Zhongjie)
Gently loosening his silk robe, he mounts alone the magnolia boat.
(tr. by Liu Wuji)
My silk robe doffed, I float alone in orchid boat. (tr. by Xu Yuanzhong)
在《唐宋詞新話》中,謝陶方指出,“蘭舟指榻”。王忠文認為,“蘭舟”就是木蘭舟。對于這個詞,由于不同譯者的不同理解,他們都采用了不同的詞來翻譯。在第一和第四個譯文中都用了“skiff”來譯。第二個譯文直接用了“boat”來譯。在第三和第六個譯文中都用了“orchid boat”來譯。第五個譯文中用了“magnolia boat”。第五個譯文用“magnolia boat”來翻譯“蘭舟”,這里指的是“木蘭舟”。這可使讀者產生豐富的聯想。這個詞顯示出了年輕女子想念離家在外的丈夫的意思。此外,看到“orchid boat”,我們不禁想到一本書的名字Women Poets of China.在第三和第六個譯文中用“orchid boat”來譯更使譯文富有詩意。以上可以看出,譯者通過互文知識能更好地理解原文,然后忠實地展現在譯文中,因此,作者、譯者和譯文讀者之間就存在著對話。
三、互文性與詩歌典故的傳遞
典故的文字簡練,內涵豐富,是一個民族歷史與文化的積淀,具有豐富的文化內涵。只有熟悉典故來源和它所存在的文化語境才能很好地理解典故的內涵。如果譯者不熟悉典故產生的歷史文化背景,對典故的涵義就會感到茫然,也就不可能譯出好的譯文,這就需要譯者不僅要熟練運用兩種語言,更要熟悉兩種文化。只有掌握豐富的互文知識,才能在目的語中準確地傳達原文的意思。
原文:東籬把酒黃昏后
譯文:
At dusk I drink before chrysanthemums in bloom.( Tr. by Xu Yuanzhong)
By the east fence,holding a cup of wine after dusk fell.(Tr. by Gong Jinghao)
“東籬”與陶潛《飲酒》詩第五首中“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有關。一般認為陶潛的詩是寫實,因而“東籬”指“東面的籬笆”是正確的。陶潛是有名的隱居田園詩人,他一生淡泊名利,人品高尚,酷愛菊花。從一開始“東籬”就與“菊”有不解之緣,因而在日后不斷被借用而感染上“菊花”的含義。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被借用范圍的擴大,它的含義也在隨之擴大。
在許先生的譯文中,譯者盡量保持原文“東籬”的文化意象而把它譯為“chrysanthemums in bloom”,“chrysanthemums”與“東籬”相聯系,當讀者讀到這個詞時不禁會運用互文知識產生豐富聯想。而在龔景浩的譯文中,譯者直接譯為了“east fence”。這種譯法也是忠實于原文,是一種字對字的翻譯。相比之下,本作者認為許先生的譯文會更好一點。“東籬”與它的前文、后文互為互文,同時原作與譯作之間本身又是一種互文,可見其互文的重要作用。
互文性為詩歌翻譯開拓了一個新的境界,使譯者能更好地理解原文的深刻內涵從而更好地傳達給譯文讀者。本文從聲音、意象和典故三個既難又典型的方面為切入點,對本文加以了論證,以期互文性在今后的翻譯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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