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開放而有活力的語文課程必須從源頭抓起

盧 偓

全日制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指出:“語文課程應該是開放而富有創新活力的,應盡可能滿足不同地區、不同學校、不同學生的需求,并能夠根據社會的需要不斷自我調節、更新發展。應當密切關注當代社會信息化的進程,推動語文課程的變革和發展。”這是從語文課程性質和改革目標兩個層面所做的正確推斷,這里所說的“開放”與“活力”應該首先是觀念的開放,是教師充滿著活力。

在現實生活中,談語文課程的建設,一旦聯系到具體的人和事,固有的思維定勢,往往使人們把目光聚焦在那些在名牌學校和金牌教師身上。至少也很容易去關注那些優秀的教學骨干。其實,不應忽略語文教學園圃中那些正要移栽或剛剛移栽入土的嫩苗,他(她)們盡管還沒有成材,有的甚至連一個正式教師的名份都還沒有得到,但他(她)們一旦滿懷理想以扎實的業務基礎進入角色的時候,完全可能以年輕為優勢,將敏捷的思維,新鮮的語言,在課堂上自如的放開,從而呈現出誘人的靈氣,青春的活力。

筆者最近得知,某高校中文系一位二本應屆畢業生被她的畢業實習學校(江蘇省重點中學南京市29中)看中,并捷足先登與她簽訂了就業協議書。繼而她又參加南京頂級中學金陵中學的教師招聘,以突出的教學能力脫穎而出,使金陵中學為她專門爭取到一名進人指標。可以說兩個學校都選中了她,以致形成一邊堅決不放人,一邊熱情歡迎的僵持局面。她本人的體會是,因為有近半年教學實習的摸索、總結和積累,在金陵中學的招聘試講,比她實習期間任何一節課都講得好,被聽課領導和老師譽為“講出了金陵中學的水平”。作為大學四年與她近距離接觸的筆者,從這個例子中感悟到,教育競爭說到底是人才競爭,在實習生中發現培養人才,其實就是從源頭上重視課程建設。

正如高考作文年年有滿分一樣,筆者始終認為,每年都可能在應屆畢業實習學生當中發現一批大有希望的語文教師。他們雖然只是準教師,但只要具備相應的教師特質,就可能在語文課堂上展示語文教學的魅力和活力。而對實習教師教學情況的認真分析與研究,今天應該得到人們的進一步重視。為此,筆者一次次打開這個學生實習時所上的一節公開課教學錄音,一次次查看她的教學設計,反思她的教學能夠被社會充分認可的原因。

那是她在南京市29中給高二年級十一班上的一節公開課,講的是茅盾1934年的散文《雷雨前》。這節課的優點是目標明確,設計合理,重點突出,注意互動,教態大方,口語流暢,多媒體運用嫻熟(一節課使用了22幅PPT),比較富有現代氣息。尤其是她的教學口語,規范、流暢而生動,雖然教學節奏偏快,讓人多少有點緊張的感覺(這當然還需一個歷練的過程),但整體效果不錯。就教學口語而言,有些言語還明顯稚嫩,但那股清新氣,還真的值得玩味。比如,她結合PPT在介紹作家茅盾先生的文學作品的時候,有一句話是:“他的代表作《子夜》應該是大家比較熟悉的,不管看過沒看過的,都知道有這么一部小說在這兒。”這話說得自相矛盾而富有機趣:前面推測說“應該是大家比較熟悉的”,后面又說“不管看過沒看過的”,其中“沒看過的”怎么會熟悉?前后明顯矛盾,但末句“都知道有這么一部小說在這兒”,這是強調客觀存在,“沒看過的”確實可以“知道有這么一部小說”存在。仔細推敲一下這段話,既然“應該是大家比較熟悉的”,而“沒有看過的”雖然“知道有這么一部小說”,是不是以后應該看一看?可能有人會想到這一層,這便是教學口語的機趣所在。當然,她用邏輯重音強調第一句話中的“應該”一詞,并留有適當的時間差,讓同學去想“自己不熟悉是否不應該”,然后用“不過”去連接后面的兩句話,那么也并沒有什么矛盾可言。總之,這段話雖不像是成熟教師說的,但細細品品,這樣說也未必不可。筆者認為,教學口語應盡量避免那些缺乏邏輯,先后矛盾,語義不明的表述,但在無防大礙的前提下也未必使句句話都到位,客觀上,審視任何一次優秀的課堂實錄的文字,都會發現有個別瑕疵的語句,但瑕不掩瑜,教師留一點空間讓學生去琢磨琢磨也很好。

在講字詞的時候,她把普通話水平測試的經驗都用上了,強調準確讀音,分清前后鼻韻母,舉例點明相關詞語的多音用法。這是一個多機靈的想法,多新鮮的講法!即使是今天的老教師也未必人人都會用這個辦法講字詞。事實上在許多方言區,鼻韻母沒過關的語文教師比比皆是。筆者從事普通話水平測試與研究工作長達十二年之久,培訓和測試對象成千上萬,堅持認為把普通話水平和語文水平完全分割開,是有失偏頗的。普通話水平等級達到二級甲等以上的語文教師,在語文教學中,努力做到以字詞教學為突破口,解決學生對鼻韻母的理性認識,將普通話和語文教學結合起來,是一件很有前瞻意義的事情。看到這位實習教師個性鮮明地在課堂上自我展示,不禁聯想到兩句名言“莫道昆明池水淺,觀魚勝過富春江”。

筆者認為從實習教師的教學實踐中尋覓閃光點并發現人才,是建設開放而有活力的語文課程的一個新思路。這個思路強調的是開放而有活力的語文課程的人才源頭。

毋庸質疑,語文教學口語是教學書面語與課堂口語的合金,是即興演講與非即興演講的完美集合體。教師的責任感、事業心、專業基礎和語言靈氣缺一不可,因此對實習教師的教學設計的要求必須強調再強調。筆者很贊成每一個實習教師首先把教學設計寫得詳細完備。這位同學講《雷雨前》教學設計用A4紙五號字寫滿整整4頁。除了寫明教學目標、重點和難點之外,一寫導入語,二寫相關知識,三寫程序交代,四寫教學內容和步驟,五寫課后練習。其中教學內容和步驟,占據絕對主要篇幅,細膩而完整,詳見后附。筆者真誠希望,通過對一個實習教師一節語文課的書面備課和口語表現這兩個側面進行剖析,從而引發教育工作者對語文教學改革的深層思考。筆者以為,建設開放而富有創新活力的語文課程,只有從頭開始,從選拔好苗開始,這樣的建設速度可能會更快一些。

(盧偓 江蘇教育學院中文系210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