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是一種高度濃縮的語言藝術形式,與其它的語言形式相比,更具有精煉性。為使作品中的語言獲得簡練精美、形象生動、含蓄深刻的效果,古代詩人非常注重煉字。煉字能增強詩歌描景繪物、傳情達意的效果。唐朝詩人盧延讓曾“吟安一個字,捻斷數莖須”,賈島“兩句三年得,一吟淚雙流”,杜荀鶴自稱“江湖苦吟士,天地最窮人”……正是他們的冥思苦吟、推敲琢磨造就了中國詩歌的璀璨、奇妙,引人入勝!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鑒賞詩歌中的關鍵字詞成了高考詩歌鑒賞題中的應有之意。筆者將從以下幾個方面淺談自己對煉字重要性的拙見。
一.煉字能夠更加準確地突出事物的特征。
任翻題臺州寺壁詩曰:“前峰月照一江水,僧在翠微開竹房。”既去,有觀者,取筆改“一”為“半”字。翻(任翻)行數十里,乃得“半”字,亟欲回易之,則見所改字,因嘆曰:“臺州有人。”(李東陽《麓堂詩話》)既然是“前峰月照”,那么山峰一定會部分地遮掩月亮,月光不會照遍一江流水。唐代詩人任翻所煉“半”字更準確的反映出了峰上月照江水的實際情況。
又如2003年的高考題,賞析“詩眼”、“咽”、“冷”:
過香積寺 王 維
不知香積寺,數里入云峰。
古木無人徑,深山何處鐘。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薄暮空潭曲,安禪制毒龍。
五六兩句寫聲寫色,逼真如畫。山中危石聳立,流泉自然不能輕快地流淌,只能在嶙峋的巖石間艱難地穿行,仿佛痛苦地發出幽咽之聲;夕陽西下,昏黃的余暉涂抹在一片幽深的松林上,顏色清冷。這兩個字準確、生動地表現出了環境的幽冷。正是詩工于煉字,才將事物的特征淋漓盡致地描繪給了讀者。
二.煉字能增添詩歌氛圍,創造深遠意境。
性與天合,物我兩忘。天性與自然完全融為一體,這是司空圖所推崇的最高境界,或者說是對創作、對“意象”提出的最高美學境界。而要達到這一境界無疑需要詩人的斟酌推敲,苦吟琢磨。煉字是實現這一目標的有效途徑,它能增添詩歌所需的相應氛圍,創造深遠意境。
傳說王安石為用好“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中的“綠”字改動了十多次,從“到”、“過”、“入”、“滿”等十多個動詞中最后選定了“綠”字。綠色的山、綠色的水、綠色的田野和草木……綠,正是江南春天的象征。“綠”字有吹綠的意思,是使動用法,將春風擬人化,富于情調,用得絕妙。而其它文字只表達春風的到來,卻沒表現春天到來后千里江岸一片新綠的景物變化。“綠”字化靜為動,把一種流動的、帶色的動態美呈現在讀者的面前,意境優美,引讀者回味無窮。
2004年福建高考題:下面這首宋代女詩人朱淑真的《秋夜》詩全詩無“情”字,而無處不含“情”。請從三、四句中找出最能體現詩人感情的一個字,并在對全詩整體感悟的基礎上,簡要分析詩人在這兩句詩中是如何營造意境的。
秋夜 朱淑真
夜久無眠秋氣清,
燭花頻剪欲三更。
鋪床涼滿梧桐月,
月在梧桐缺處明。
“涼”。“涼”字既寫天涼,又寫心境的孤寂(或心涼)。由床上之月寫到天上之月,過渡(頂針)巧妙;愁情、涼床、月影和梧桐,共同營造出孤寂(離愁別怨)的意境。
三.煉字能使詩歌更貼切地傳情達意,深入地表現主旨。
一切語言形式,都只是詩人思想情感的一個載體,煉字是為了更好地為詩人傳情達意,更深入地表現詩歌的主旨。
如2007年廣東卷:
溪 亭 林景熙
清秋有馀思,日暮尚溪亭。
高樹月初白,微風酒半醒
獨行穿落葉,閑坐數流螢。
何處漁歌起?孤燈隔遠汀。
請結合全詩,評析第三聯中“穿”“數”二字的藝術效果。
清秋傍晚詩人獨自在落葉飄零的樹林中穿行,“穿”字形象地傳達出詩人孤獨、徘徊的情緒。獨坐無聊,只得藉數流螢以遣悶。“數”字傳神地描繪出詩人苦悶無聊的心境。注家評曰:“此聯本平,然用‘穿、‘數二字,便覺精神振竦。”精煉的二字深入貼切地傳達出了詩人在南宋亡國后的孤憤苦悶。
詩歌的語言是凝練的,既要生動形象,富于文采,還要準確貼切;既要善于描景繪物、傳情達意,還要含蓄雋永。可見,詩歌煉字是非常重要的,也是非常復雜的,非一日之功可以達到創作的完美精煉和鑒賞的準確深入。因此,我們既要在思想上高度重視詩歌的煉字,又要在日常生活中多讀詩歌,仔細揣摩、體會詩歌語言的精妙與美感。相信汗水加技巧,我們一定能換來成功!
覃校英,河南省魯山縣第二高級中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