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平
學校有一本簽到簿,專門用來記載教師早晨到校時間的。以前從未把它放在心上,可最近卻引起我一些思考。
那天在“行政值日”桌邊,當天的值日記載攤著,我無意識地掃視了一下,赫然——我的名字排在長龍的最后,記錄時間:7:50。我一怔:距離到校時間還有5分鐘呢!怎么就?再往上搜索,7:43、7:41……直到7:00,我吃驚不小,幾個老教師竟然提前了50多分鐘,再前翻,他們幾乎每天如此。慚愧之余,我若有所思地離開了。
為何教師普遍存在“早早”到校的現象?我分析,主要是傳統的輿論導向所致,強調做什么都講究一定的提前量,認為早到學校是愛崗、敬業的具體表現。記得有一次學校會上,領導在“揚師德、正師風”時,說了這樣的話:“簽到簿上排在前面的總是那些人,排在后面的也是那些人(注:并未有人遲到,講話也并無惡意。)!”這無疑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其次,大概是緣于教師個人的生活工作習慣。曾與一位老教師談心:每天,“行政值日”還沒有到校,你就來了,為什么呢?他解釋,早晨起得早,在家沒事干。自然就到學校來了。
誠然,教師早到校,可以批閱作業或做一些其他的工作,但我以為教師的工作量是一定的,完全沒有必要早到校。如果這么早去班上輔導學生,勢必剝奪了學生的自由時間,加重學生負擔,也違反了教育常理。
簽到簿是學校制度化管理的產物,是學校“考勤”的依據,對“出勤”曾起到一定的管理實效,現仍被許多學校普遍采用。但作為一種傳統的管理手段,它體現的是對教師的管制、監控。在新課程理念注重學校“人本化”管理的今天,顯得簡單化,對教師的發展起到了非期望的阻隔作用。
首先,教師作為專業人員,其職業特點具有高度的自治性、自主性和創造性。在校園,一個知識層次、文化素養較高的群體里,據筆者平時了解,教師上班基本無故意遲到現象。而簽到簿暴露的正是教師最不愿意面對的“信任危機”。可見,按照馬斯洛的需要理論,他們更需要被尊重、被理解、被肯定。因此,學校管理者應充分尊重、信任和合理利用教師的專業特點,盡可能簡化不必要的干預手段,取消繁瑣的形式主義的約束。減少對教師教育教學工作的直接監控,強化教師的自控意識,鼓勵教師自治、自主決斷,提升教師的自我勝任感、自我控制感,增強功效感,使之成為自主、自律、自覺的自我管理者。
其次,使用簽到簿也確實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教師們早晨到校時間相對集中,一本簽到簿的前面往往站滿了排隊等候簽到的人,耽誤了時間,有時因招呼前面的老師代簽而出現漏簽的現象;遇到雨雪天則更不方便,濕漉漉的大門口,人群、雨具、交通工具混雜,顯得擁擠不堪,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教師到校的心情。也經常發生部分教師由于匆忙而遺忘簽到,后為避免誤解,還要做不必要的解釋。
再次,簽到簿的使用在客觀上造成了上班前后次序的排名,會形成消極的心理暗示。也易于引起學校管理者的錯覺,產生有失偏頗的輿論導向。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部分教師“早早到”的現象,甚至滋生攀比的不良心理和行為。這不利于創造出一種民主、和諧、寬松、積極進取的校園文化氛圍。“人本化”學校管理目的就是依托這種濃厚的校園文化來塑造人、發展人、提高人的思想水平,最大限度地激發教師內在的潛力。同時,“人本化”還要注重遵循人性形成的規律。因此,在這個意義上說,即使學校存在教師自覺“早早”到校,并忘我工作的教師群體,但如不顧惜身心的休息,所體現出的學校管理也是一種“偽人本化”。
相對于簽到簿“剛性”的管制、監控,新課程背景下,學校管理倡導采用“軟性”的暗示和認同。否定簽到簿的使用,不是強調人性化不要制度化,而是讓制度化充滿人性化的溫情。通過致力于教師價值觀的形成和文化的管理特色,把建章立制的“硬”管理同“人文精神”的“軟”管理結合起來。以“剛性”的制度管理和以師為本的“彈性”管理為支撐,推動學校的可持續發展,實現由制度管理向人本管理的轉變。
一位名校長的管理經驗介紹:每天清晨,他都準時站在校門口,用微笑迎接每一位教師和每一縷晨光。我以為,此舉實現了簽到制禮儀化的管理創新,體現的是管理者對教師的一份彌足珍貴的尊重。因此,在某種意義上說,最好的“簽到簿”應是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