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里與比爾：“買一送一”今又來

和靜鈞

當前，奧巴馬在國內正陷入一場由保守派發動的“文化總體戰爭”。奧巴馬若因個人因素遭受民調滑鐵盧，那么民主黨就有可能出怪招掐掉他的連任夢。如此一來，克林頓“買一送一”的組合，不是可以“東山再起”了嗎?

17年前，比爾·克林頓在民主黨初選中脫穎而出，并最終當選為美利堅合眾國第42任總統。據信，擊潰老布什堡壘的，是克林頓那句名言“笨蛋!問題是經濟!”，而俘獲民心的則是克林頓端出同為耶魯出身的“夫人牌”，打出“買一送一”口號，也就是說，民眾選擇克林頓，美國就會同時擁有一位才能卓越的第一夫人希拉里。

一年半前，希拉里投身民主黨初選，當時花心的比爾一度被外界視為她的負資產。因為丈夫的不當發言，希拉里在南卡羅來納州初選中奠定敗局，也成為一些人眼中克林頓夫婦“互相掣肘”的明證。大概半年多以前，希拉里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三位女性國務卿，比爾為了妻子在參議院過關，忍痛公布了克林頓基金會的全球捐贈者名錄，并承諾將拒絕任何來自外國政府的進一步捐助；希拉里也發誓不讓丈夫干涉自己的施政。

言猶在耳，8月上旬比爾旋風般出使朝鮮，20小時內領回被朝鮮當局判了12年勞改刑的兩名女記者，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務”。克林頓卸任后的“第三任總統”生活浮出水面。恰在此時，希拉里對非洲展開了長達11天的七國訪問之旅，同樣是風光無限。與克林頓組合大熱呈鮮明對比，奧巴馬因哈佛黑人教授被捕一事一時氣急，沖口而出帶有種族主義傾向的話，遭美國輿論討伐，只得低頭連聲道歉。此事雖沒到狼狽不堪的地步，但對“奧巴馬熱”退燒起了催促作用，奧巴馬民調跌入50％以下。由此引出一個猜想：克林頓夫婦這對神奇組合的效應要是繼續擴大，會否有助于希拉里再戰2012年?

希拉里的“隱忍”策略

說希拉里已經徹底放棄了總統夢，那絕對是騙人的。可是，身為國務卿的希拉里需要“誠實”地騙人。除非奧巴馬放棄謀求連任，否則本屆政府任期將滿時，民主黨還將依慣例冊立現任總統為總統候選人，絕無希拉里可以取而代之的道理，要么就得等到奧巴馬兩屆憲法封頂。無論哪種情況，現在談總統競選為時太早。

但7月份傳出阿拉斯加女州長佩林辭去州長一職，有可能專事于總統競選，今后有可能代表共和黨參選等消息后，好事的媒體和記者又蜂擁而至，圍著希拉里試探她會不會再次沖擊總統寶座，問她誰將會是美國第一個女總統。

希拉里由資深參議員轉任國務卿，由一名參院內對政府強有力的挑戰者，變身為院外政府密切的合作者，這種角色轉變被很多人視為她放棄了總統夢。從美國歷史看，這種說法也不無道理。由國務卿走上總統之位的，在近百年時間里幾乎無例可尋。國務卿往往被認為是政要達到頂峰的標志，沒有人從國務卿退后再謀求總統一職。而國務卿自身的職務特性，決定了主管天下第一大國外交事務的官員難逃替總統背“黑鍋”的宿命，要么以任職表現不佳為名遭遇被總統掃地出門的厄運。他們的命運與他們所主事的總統形成“共同體”關系，當“主子”的光芒暗淡下來時，他們也隨之被公眾拋棄。像鮑威爾和賴斯，都曾經被追問是否有志競選總統，但在犯下一點小錯后迅速被邊緣化。

可是希拉里與之前的國務卿不同。以前的國務卿從馬歇爾到杜勒斯，從基辛格到萬斯，從舒爾茨到奧爾布賴特，沒有誰在當國務卿之前有過競選總統的經驗。即便功高蓋主者如基辛格，也因自己的猶太少數族裔身份而遠離選舉戰場。他們卸任后多通過教書、寫作打發時間，沒有誰有非分之想。希拉里與他們不同，她跑遍了美國50州，出過自己的回憶錄，干完這屆再回參議院也沒有太大吸引力，所以，對奧巴馬來說她的野心始終是個危險因素。有報道說，奧巴馬團隊去年底曾與希拉里達成一個密約，約定希拉里放棄再次競選總統的打算，而奧巴馬則保證任憑她挑選自己的人進國務院。

不少觀察家認為，奧巴馬把希拉里這個自己初選時最頭痛最難纏最害怕的對手委任為政府首席外交官，是在效仿林肯的“對手內閣”思路。英語文化中有句民諺：“與其讓敵人在背后搗亂，不如把他放在身邊。”奧巴馬請希拉里出山，絕不是“稀”里糊涂“拉”一位干將進入團隊“里”那么簡單，而是要從遠距離的對抗性制衡轉變成近距離的合作性制衡；為防止希拉里冒頭，還故意拿副總統拜登壓著她。

前段時間，希拉里一次意外將胳膊摔成骨折，錯過了俄羅斯之行，也錯過了拉奎拉G8峰會。這期間奧巴馬以超級明星的氣派風風光光地轉了大半個地球，副總統拜登成為奧巴馬在處理重大政治事件中的首席談判代表。希拉里康復后，第一個活動定在外交年會上的政策宣講，之后在提升美印關系進入“3.0”版的思路下，長時間集中訪問了印度，然后折入泰國參加東盟對話會，高調宣布“美國回來了”。停歇數日后，希拉里又開赴非洲，在昔日克林頓時期打下的《非洲增長與機遇法》基礎上，訪問了東非旅游大國肯尼亞、非洲“超級大國”南非、西非人口和石油大國尼日利亞、西南非石油大國安哥拉、中非資源大國剛果(金)等七國，以點帶面，提倡良治、民主、反腐，旨在重新確認美國在非洲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同時也與奧巴馬的中東和拉美外交“互別苗頭”。

值得回味的是，在泰國7月下旬召開的東盟地區論壇上，當有記者問到她會不會再次競選總統時，希拉里不再像半年多以前那樣堅決地說“不”了。她只是含糊地予以否認：“我不知道，但我真的不確定是否在將來還會參與總統競選。”美國國家廣播公司立刻跟進，對希拉里進行了采訪。希拉里說：“你知道，我說不(參加選舉)，決不會。我不知道還有什么其它要說的。”希拉里坦承，作為女性參與總統競選存在著“令人感到畏縮的挑戰”，“我心里很確定，我對競選總統已經完全沒有興趣。”

是的，沒有興趣，至少現在絕對沒有興趣。時間還遠，一切都未知，隱忍為上。希拉里背后有克林頓因素，只要她牢牢掌控國務院，再通過白宮內的克林頓班底，在美國的內外政策上打上克林頓組合的烙印，事情就會起變化。

克林頓能東山再起嗎

8月18日，奧巴馬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會見了出訪非洲14日下午才回來的希拉里，話題是非洲。之后，奧巴馬在白宮地下室一處叫“戰情室”或“形勢研究室”的地方會見了克林頓先生，話題是搶人眼球的朝鮮。比爾回國近兩周，此刻故地重游“戰情室”，并把他一再聲明的“私人的人道主義使命”的朝鮮之行，變身為一場重要的國家安全大行動。

說起來，比爾“赴朝特使”之身份，既來自妻子官方身份的“買一送一”，也源于他本人的東北亞外交洞見。在比爾看來，正如1994年卡特朝鮮之行，在半島局勢陷入僵局、困局、危局三重封鎖時，美朝之間一些出人意料的互動，總會令緊張形勢瞬間變緩和。

但美國一些強勢政治家依然沒有看好奧

巴馬授意克林頓訪朝一事。共和黨的基辛格博士在日本《讀賣新聞》上撰文分析稱，克林頓訪朝背離美政策目標，這會妨礙美國取得對朝政策的長期結果。美國的長期目標是朝鮮不可逆轉地棄核。然而，卡特見了金日成后，克林頓不久就推出《美朝核問題框架協議》，這份不周全的框架協議事后證明不僅沒有阻止朝鮮謀求核武器，反而成了朝鮮繼續推進核試驗和戰略導彈試射的保護傘。同樣，美國鷹派代表、前美國駐聯合國大使約翰·博爾頓也將克林頓這次拜訪金正日的行動斥為草率之舉。

盡管如此，絕大多數政治家都承認，克林頓此番突訪朝鮮，在緩和地區緊張局勢及美朝重開接觸方面，功高蓋世。在朝鮮大玩“懸崖絕壁戰術”、只給國際社會一個最后選項“戰爭”的情況下，美國既然不愿打仗，國際社會也不愿陪朝鮮玩子彈外交，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一個契機，由一個適當的人在適當的時刻做適當的事，再推進適當的對話。

克林頓之所以這樣做，當然不全是為了奧巴馬或戈爾(兩名女記者是戈爾旗下電視公司的員工)；藉著平壤的點名，夯實自己逐漸被歲月侵蝕的政治基礎，然后幫助妻子積累自己作為前總統丈夫的“正資產”，是題中應有之義。此前，為了妻子走上國務卿之位，他也閃電般地公開了之前一直拖著不愿公開的贊助人名單，并承諾之后少管基金會日常事務，停止滿世界跑的高酬商業演講。這些都使得世人產生“克林頓黃金組合”今又來的感慨。

克林頓組合的重新熱銷，倒是引出一個猜想：假如希拉里不謀總統，那克林頓先生呢?在美國歷史上，只有格羅弗·克利夫蘭卸任總統后，隔段時間又回爐二度出任總統這樣一個孤例。一個高度創新型的世界級領頭國家里，卸任總統基本沒有東山再起、重掌國家最高權力的機會；一個退休的政治家即使享有很高聲望，也難以吸引和感召選民乖乖投票。

這樣看來，克林頓組合聲望重起，只有一個再上層樓的可能，那就是促使希拉里再戰2012年大選。當前，奧巴馬在國內正陷入一場由保守派發動的“文化總體戰爭”，一場“反精英主義PK常春藤專政”的戰爭。涉及中產階級的醫保、教改、稅收等國內政策，使一度銷聲匿跡的“管道工喬”們又重新活躍起來。奧巴馬若因個人因素遭受民調滑鐵盧，那么民主黨就有可能出怪招掐掉他的連任夢，如此一來，克林頓“買一送一”的組合，不是可以“東山再起”了嗎?

希拉里背后有克林頓因素，只要她牢牢掌控國務院，再通過白宮內的克林頓班底，給美國的內外政策上打上克林頓組合的烙印，事情就會起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