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風 鄒 俊 黃日強
摘要:在經濟全球化的驅動下。在教育產業論和高等教育成本分擔理論的影響下,澳大利亞進行了收費制度的改革和開拓國際職業教育市場的有益探索,取得了留學生人數迅速增長、財政收入十分可觀和教育產業最具潛力的良好效果。
關鍵詞:澳大利亞;職業教育:經費;開拓國際市場:留學生
作者簡介:王平風(1971-),男,江西東鄉人,東華理工大學教育心理教學部講師,在職研究生。主要從事成人教育和心理健康教育研究;鄒俊(1969-),男,四川資陽人,昆明學院初等教育系副教授。主要從事教育原理和職業教育研究;黃日強(1954-),男,江西南豐人,東華理工大學教授,職業技術教育學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比較教育研究和職業教育研究。
基金項目:本文是江西省社會科學“十一五”規劃2008年課題“職業教育經費短缺的解決途徑研究”(編號:08JY06)的階段性成果。
中圖分類號:G71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7518{2009)22-0057-04
辦教育需要大量經費,無論窮國還是富國。無論過去還是將來,無論職業教育還是高等教育,都會感到經費短缺。在職業教育迅速發展的時代背景下,世界各國政府均出現了職業教育的財政危機。如何籌措職業教育的經費,是世界各國,尤其是諸如我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面臨的共同課題。世界各國都在不斷探索職業教育經費的籌措方法,以解決職業教育經費的短缺問題。在教育產業論和高等教育成本分擔理論的影響下,澳大利亞進行了教育收費制度的改革和開拓國際職業教育市場的有益探索。開拓國際職業教育市場以收取留學生的學費成為澳大利亞籌措職業教育經費的重要手段。
一、開拓國際職業教育市場籌措經費的動因
澳大利亞政府和有關各方大力開拓國際職業教育市場籌措經費,是有其內外在的動因的。經濟全球化,是其外在的動因:澳大利亞本國所具有的教育、地緣和環境優勢,是其內在的動因;而教育產業論和高等教育成本分擔理論,則是澳大利亞政府和有關各方大力開拓國際職業教育市場籌措經費的理論動因。
(一)經濟全球化,要求開拓國際職業教育市場
對于經濟全球化,目前國內外尚無統一的界定。但一般認為經濟全球化是按照市場規律,逐步在全球范圍內對資源、資本、商品、勞務等生產要素,進行合理配置和生產、流通、消費有序運行的一種宏觀歷史進程。20世紀80年代后期。冷戰時代結束,拆除了經濟貿易自由化發展的政治壁壘,為經濟全球化的大發展開辟了道路:信息技術的突飛猛進,為經濟全球化提供了強大的動力。全球化的五大特征:國際貿易迅猛發展、國際間的投資不斷增長、金融市場急劇膨脹且對國民經濟的作用越來越重要、國際技術交流日益擴大和跨國大企業的勢力遍及全球。幾乎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包括在澳大利亞都能發現。伴隨著經濟的全球化,世界勞務市場和智力資源市場也同時越出了國界。一個人在甲國接受高等教育和培訓,最終卻可能去乙國服務:一個國家的高等職業教育培養出來的專業技術人員,他們的應用技術成果卻可能在其他幾個國家的經濟生產中發揮作用:一個跨國公司的勞動力和人才需求,也要由多個不同國家的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來加以滿足。經濟的這種全球化發展趨勢,促使澳大利亞的高等職業教育也要跨越民族國家的邊界而去開拓國際職業教育市場。為此。1992年9月,澳大利亞政府重新審視了此前的高等教育政策。教育部長在闡述新政策時,提出將重點放在高等教育。包括高等職業教育的國際化上。認為國際化教育是澳大利亞國際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有利于拓展國際間文化、經濟和人民之間的交往,促進相互了解,同時有利于充實本國的教育和培訓體系及社會體制。
(二)職業教育是產業。可以創造可觀的財政收入
在澳大利亞高等職業教育開拓國際市場的進程中,曾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一種觀點是杰克遜委員會1984年向澳大利亞聯邦政府提交的報告內容,即教育應該被視為一種出口產業,要鼓勵大學之間和TAFE學院之間互相競爭,爭取更多的生源和財政收入:澳大利亞教育服務中的國際貿易有可能成為本國一種重要的新興產業,具有創造可觀財政收入的巨大潛力。另一種觀點是戈德林委員會向政府提交的報告內容,因涉及到正規教育問題而對教育是產業持反對意見。由于澳大利亞經濟從20世紀80年代以來增長緩慢,澳大利亞政府用在高等教育上的資金十分有限。大學和TAFE學院只好小心翼翼地使用政府的撥款,每做一件事,每下一個決心都要以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為宗旨。澳大利亞政府認為,對資源實行有效管理是經濟增長、恢復高生活水平的先決條件。在這一思想的影響下,澳大利亞聯邦政府接受了杰克遜委員會的觀點。澳大利亞新的海外留學生收費政策應運而生。1985年,澳大利亞聯邦政府公布了對外國留學生收取全額費用的指南書。
(三)本國有優勢,對海外學生頗具吸引力
澳大利亞聯邦政府認為本國在吸引海外學生方面有自己特有的優勢,應當充分地加以利用。在當今世界,出國留學欲望最為強烈和出國留學人數最多的地區是經濟正在迅速發展中的亞洲國家,澳大利亞是亞洲之鄰,又是一個英語國家,同其它英語背景的西方國家相比,有地緣上的優勢。澳大利亞高等教育的教學質量優秀,高等院校有一套比較科學完整的質量認證體系,可以確保國際教育和培訓的最高質量;留學教育的服務水平上乘。海外學生能夠獲得入學指導課程、額外英語、學習技巧方面的幫助和輔助性服務,可以保證海外學生較快地適應新的學習環境和新的生活方式:高等職業教育的學費比美國、日本、加拿大便宜,1998年在澳大利亞TAFE學院法律、經濟學、工商和教育學專業學習的海外學生的學費為8260澳元。在應用科學、工程技術專業學習的海外學生的學費為12340澳元。遠遠低于美國、日本、加拿大等發達國家的收費標準,可以在國際高等教育市場上與發達國家競爭。澳大利亞是一個多民族、多元文化的移民國家,社會安定、少民族歧視。環境優美,生活、工作條件舒適方便,對海外學生來澳接受高等職業教育有很大的吸引力。澳大利亞的遠程職業教育有著悠久的歷史和豐富的經驗,借助于現代高技術電子媒體手段。可向亞太地區提供全面的國際化的課程及多元化服務。
二、為籌措經費所進行的收付費體制改革
1974年,澳大利亞聯邦政府實施了兩項慷慨的資助政策:一是取消學費。即所有在澳大利亞就學的高等學校學生均可享受“免費高等教育”,二是將原先競爭性的“聯邦政府獎學金”改為非競爭性的助學金。這兩項政策雖然很好地體現了澳大利亞高福利國家性質的特征,但政府卻承擔著高等學校費用的巨大財政壓力。據澳大利亞有關方面的統計,1975年,澳大利亞政府支付的高等教育經費為
24.77億澳元。其中經常性開支(即運行撥款)19.34億澳元,基建撥款5.62億澳元。1987年受到世界性經濟危機沖擊的澳大利亞政府仍克服困難,撥出高等教育經費25.83億澳元。20世紀80年代后期,澳大利亞中學畢業生比例顯著提高,高等學校卻沒有相應擴大新生的招收比例,出現大量合格畢業生排隊上大學的窘境。由于在澳大利亞就學的高等學校學生人數的增長。學生全部免繳學費。還有一部分學生領取生活津貼,經常性開支躍至23.62億澳元,占總經費的90%,基建撥款降為2.21億澳元。高等教育大眾化與高等教育財政投入不足之間的矛盾日益突出。人們開始檢討免費高等教育的效率與公平,發現這實際上是一種窮人對富人的補助機制。因此,即使“出于高等教育機會均等的考慮”。這種免費教育也是“效率最低的”。
在巨大的財政壓力下,澳大利亞高等教育因資金緊張而不能更快地發展,資本市場也不能為澳大利亞高等教育提供有效幫助,這就迫切要求澳大利亞政府必須對高等學校的收付費體制進行改革。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的Bruce Chapman教授在對這一問題進行仔細研究的基礎上接受了美國著名教育經濟學家布魯斯·約翰斯通的高等教育成本分擔理論。該理論主要是從教育產品的經濟屬性——準公共產品角度出發,論述教育兼有私人產品和公共產品的屬性,因此它所需要的經費不應由政府獨家提供,也不應由學生或其家庭單獨承擔。該理論認為教育成本應由在教育中獲得益處的各方,即納稅人(政府)、學生、學生家長和社會人士(捐贈)共同分擔。其成本分擔理論所依據的價值基礎是:教育是有投資、有收益的活動,滿足了多個主體的需要,收益人包括國家、受教育者個人、雇主、企業、家庭、學校,根據市場經濟的基本原則,誰收益誰付款,教育的成本就必須由這些主體分擔。高等教育成本分擔一般遵循著兩條基本原則,一是利益獲得原則。二是能力支付原則。利益獲得原則就是誰受益誰分擔的原則,即根據社會和個人收益的大小確定各自分擔的成本份額。它要求從教育得到利益的各方都要負擔成本,支付教育費用。根據等價交換的原理,收益多的主體應多負擔成本,收益少的主體應少分擔成本,沒有收益的主體不負擔成本。能力支付原則就是支付費用要根據主體分擔的能力來確定教育的費用標準,是指所有從教育中獲得利益的人(包括直接的和間接的)都應按其能力大小補償教育費用。能力大多分擔,能力小少分擔。
依據高等教育成本分擔理論,澳大利亞所有高等教育的獲益者都應承擔一定比例的辦學成本。高等教育具有文化發展與傳播,為社會培養各類人才等功能,所以政府應該為高等教育的發展承擔主要的經濟責任;企業界獲得適應經濟發展需要、能創造更大價值的人才,也應比以往更多地為高等教育發展提供資金、設備、研究和教學條件,為畢業生提供與他們勞動價值吻合的工資:家長肩負著為社會養育后代的義務,在可能的條件下應該承擔一定的高等教育費用:而學生作為高等教育的直接享受者和主要獲益者也必須承擔高等教育的一部分成本,因此。澳大利亞高等教育(包括TAFE學院)的成本分擔、收費政策和資助政策都必須以成本分擔、共同獲益的原則來制定。依據這一思想,Bruce Chapman教授提出了澳大利亞高等學校(包括TAFE學院)收付費體制的基本模式:高等學校的學生交費上學:若高等學校的學生不愿交納學費或沒有能力交清學費,則必須先由政府向學生提供貼息貸款。待學生畢業后找到工作有收入時再償還;學費的償還率與學生就業的薪金緊密相關。1986年。澳大利亞政府開始組建“高等教育行政收費(HEAC)”機構。1987年公布的教育綠皮書《高等教育:政策討論書》指出。全額付費的海外學生將是增加大學收入的重要來源。1987年教育部長JohnDawkins任命了以伍蘭(N.K.Wran)為主席的“高等教育財政委員會”,專題研究高等教育財政的改革方案。伍蘭委員會(Wran Committee)在1988年提出了“高等教育收費計劃(Higher Education Con—tribution Scheme,簡稱HECS)”,確定由學生、家長、企業界和政府(納稅人)共同分擔教育成本的政策。伍蘭計劃于當年得到國會批準,并以《高等教育財政法》的形式確定為新的高等教育財政政策。《高等教育財政法》規定,所有海外留學生必須繳納全部培養成本,所有高校均不得收取低于政府確定的收費標準,不過。只有經過澳大利亞就業、教育與培訓部(DEET)特批的學校可以不在此范圍內。此外,澳大利亞政府解除了對海外學生市場的管制。允許各大學直接招收海外學生,可自行制訂并保留外國學生所繳學費和學雜費,這并不影響各大學原先享有的政府經費。據澳大利亞有關方面的統計,1998年,第一類學習醫學、牙醫學、獸醫學的海外留學生的最低收費標準為16990澳元,第二類學習應用科學、工程技術的海外留學生的最低收費標準為12340澳元,第三類學習法律、經濟學、工商、教育學的海外留學生的最低收費標準為8260澳元。
三、開拓國際職業教育市場所取得的主要成效
20世紀90年代以來,澳大利亞開拓國際職業教育市場,取得了在澳大利亞留學的海外學生人數迅速增長、留學教育創造的財政收入十分可觀和教育產業成為澳大利亞最具潛力的產業等良好的效果。
(一)在澳大利亞留學的海外學生人數迅速增長
正是由于澳大利亞把留學生教育當作產業來經營,其招收海外學生工作成績顯著。從1986年至1994年的8年間,澳大利亞的海外學生從2000人增長至7萬多人。猛增35倍。其中86%的海外自費生來自亞洲,特別是中國(包括香港)、馬來西亞、新加坡和印度尼西亞。根據澳大利亞國際教育報告的統計數字顯示,1999年共有來自世界8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15萬名學生在澳大利亞的各級各類教育機構學習,他們大多數來自亞太地區。在這些海外學生中,有84304人在澳大利亞大學(包括內設有TAFE學院的大學)就讀;有30000多人在TAFE學院學習;有12276人在澳大利亞中小學讀書。澳大利亞高等院校在校學生中,約有20%是海外留學生,2004年注冊人數為175000人。比上一年增長15%,為澳大利亞38所公立大學招收海外學生的機構IDP的行政總裁倫迪·海墨說,雖然受到伊拉克戰爭、印尼巴厘恐怖襲擊事件和世界許多地方經濟不景氣的影響,國際上對澳大利亞高等教育的需求仍然強勁。近年來,盡管澳元兌美元升值20%。令海外學生要為自費課程付出更多費用,但并未減少他們留學澳大利亞的意愿。中國學生人數占在澳大利亞所有海外學生人數的第一位。目前,大約有45000名中國學生就讀于澳大利亞的大學、職業教育與培訓院校、中學和語言院校。據澳大利亞有關方面的預測,到2010年,澳大利亞全國將招收海外
學生20.6萬人。
在招收海外學生的TAFE學院中,北墨爾本TAFE學院招收海外學生的數量增長最快。從1991年該學院進入海外教育市場以來,在短短的8年內招收的海外學生的數量增加了8倍,海外學生來自的國家由5個增加到23個,但主要來自亞太地區。由于該學院通過了IS09001的驗收認可,澳大利亞政府也很支持,因而該學院在海外市場的業務發展勢頭看好,目前該學院還在進一步拓展國際教育市場。為吸引海外學生赴澳學習,澳大利亞政府推出了一系列獎學金措施,主要有“澳大利亞發展與合作獎學金”、“澳大利亞資助培訓獎學金”和“公平與優等獎學金”等。2003年,澳大利亞為了吸引更多的海外學生到TAFE學院就讀旅游和飯店管理專業,澳大利亞聯邦政府和澳大利亞酒店協會達成協議,出臺新政策,規定從2003年開始,允許所有到澳大利亞TAFE學院學習上述兩個專業的海外學生在完成學業之后,有權自動留在澳大利亞工作一年半的時間。在所有英語國家中,在澳大利亞留學的海外學生人數位居第三。隨著澳大利亞教育出口規模的日益擴大,各個大學和TAFE學院在積極招收海外學生的同時,努力拓展跨國高等教育服務,這不僅開始改變澳大利亞海外學生的比例結構和教育出口收入的比例,同時也將澳大利亞各個大學和TAFE學院獨有的辦學理念、文化底蘊以及價值觀念等向外輸出,從而實現不同地區高校之間的相互認可和理解。
(二)留學教育創造的財政收入十分可觀
正是由于澳大利亞把留學生教育當作產業來經營,其留學教育創造了十分可觀的財政收入。1994年,澳大利亞教育輸出所贏得的外匯收入達20億澳元。在1990—1991學年,澳大利亞國際教育貿易收入來自學費達3.92億澳元,通過向留學生銷售各種商品和服務收入有2.7億澳元。在1998—1999年度,澳大利亞教育出口賺得32億澳元,其出口額在1998—1999年度比1988—1989年度增加了數倍,是所有出口產業中增長最快的。有關統計數字表明,澳大利亞教育產業不僅通過招收來澳留學生創造巨大的經濟效益,而且通過開辦海外校園、網絡課程、合作辦學等方式大力發展跨國高等教育,并從中獲得豐厚的收入。根據澳大利亞教育、科學與培訓部公布的數字,2001年,澳大利亞教育出口的總收入(包括海外辦學的收入)為42.5億澳元,2002年達到50億澳元,2003年將繼續保持增長。據澳大利亞有關方面的預測,到2010年,澳大利亞教育出口的創匯潛力將高達72億澳元。
澳大利亞積極推動高等教育出口的政策也極大地鼓勵了本國高校參與國際教育市場的競爭,高等教育經費不足的問題得到很大的改善。目前,澳大利亞各高等院校越來越依賴留學生的學費,大多數大學將他們的學費作為校方重要的收入來源,在一些大學,海外學生的學費占學校財政收入的30%以上,也就是說,海外學生已成為支持澳大利亞高等教育不可或缺的一環。教育服務貿易出口不僅給澳大利亞帶來直接的經濟利益,創造了43000個全職勞動就業崗位,為澳大利亞的產業結構升級和國民經濟的發展作出了不可忽視的貢獻;而且部分教育出口收入也緩解了公共教育系統的財政危機,減少了政府的財政負擔。另外,教育出口消費間接地刺激了澳大利亞旅游、房產等經濟活動,也進一步增加了就業機會。
(三)教育產業成為澳大利亞最具潛力的產業
經過十幾年的發展,教育成為澳大利亞重要的出口產業。澳大利亞的出口支柱產業依次是煤炭、旅游、運輸、黃金、鐵礦、小麥、鋁和教育。教育已經超過了傳統的牛肉、礬土、汽車、羊毛等產業,成為澳大利亞第八大出口創匯產業。教育產業的出口額在1998至1999年度比1988至1989年度增加了數倍,是澳大利亞所有出口產業中增長最快的。如今,澳大利亞已是世界第三大高等教育服務出口國,僅次于美國和英國。
責任編輯韓云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