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本文以酷兒理論為依據,力圖從艾利斯·沃克的代表作《紫色》中的主人公茜麗的成長過程來解讀作者對于兩性身份固定思維模式的批判。
關鍵詞: 酷兒理論性別身份和諧統一
酷兒理論上世紀九十年代起源于同性戀運動,在近二十年時間內快速地成熟起來。作為性別研究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酷兒理論已不僅僅是一種理論,更是一種突破傳統的新的思考方式。“酷兒理論是對固定的性別角色以及霸權的顛覆,從根本上批判傳統的性身份政治”。[1]311但是酷兒理論并不是像有些人誤解的那樣宣揚同性戀、否定異性戀,他們的最終目的是批判傳統的男性話語霸權,強調建立一個尊重個人性別選擇和發展的自由空間,營造出一種平等和諧的社會氣氛。
艾利斯·沃克(Alice Walker)是當代美國文壇最有影響力的黑人女作家和文學評論家之一。她的代表作《紫色》(1982)描寫了女主人公茜麗與性別歧視和性別壓迫所進行的斗爭,通過這部小說沃克對性別霸權與性別角色固定化思維模式發起了挑戰,并明確地表達了建立平等和諧人際關系的良好愿望。在沃克看來,性是與精神密切聯系著的。茜麗追求自由的性與愛的過程,也就是她實現自我身份、獲得精神獨立的過程。
按照酷兒理論,我們都是以一種中立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至于一個人最終形成哪種性取向是完全隨心所欲的。但這種隨心所欲絕不是盲目的,而是與個人生活成長的具體環境密不可分的。在《紫色》中,作者向我們生動地刻畫了茜麗——一個受到男性的性歧視和壓迫、后來在感情和性格上獲得新生的黑人婦女形象。
一、與傳統異性戀的背離
在古希臘、古羅馬時期,同性戀現象是相當普遍的。后來由于同性戀是一種不能繁殖后代的無果之愛而被禁止,并被視為邪惡受到社會的排斥。可是在小說《紫色》中,茜麗和薩格之間的同性之愛卻可以被我們所接受,是因為我們對茜麗悲慘命運的同情及她對命運抗爭的理解。
茜麗并不是一個天生的同性戀者,是她成長過程中的特殊經歷一步一步促成了她與異性戀的背離。生父的去世給了母親巨大的打擊,甚至出現了精神問題,這使茜麗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嚴重缺乏母愛的家庭中;而繼父在她只有十四歲的時候奸污了她,并毫無人性地將茜麗的兩個孩子像商品一樣賣掉。當繼父開始注意上妹妹聶蒂之后,繼父將她嫁給了X先生。X先生之所以這么著急地把她娶回家,是因為家里的保姆不干了,當然還有一頭牛的陪嫁。就這樣,茜麗從一個男人手中轉到了另一個男人的手中,可是她被虐待的命運并沒有改變。在男性霸權的壓迫下,茜麗找不到自己的出路,她只能像一顆樹一樣毫無感情地活著。她不知道珍惜自己,也不懂應如何愛人——她對X先生的孩子冷漠,也曾慫恿哈潑毆打索菲婭。茜麗長得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是丑,就連莎格第一眼看到她也嘲笑她“你確實很丑!”[2]46,這樣的容貌顯然無法吸引男性;與繼父生過兩個孩子之后茜麗失去了生育能力,在這個男權的社會,這個缺陷是致命的,所以茜麗無論如何努力都成為不了一個完美的妻子。以繁衍后代為主要目的的異性戀在茜麗這兒失去了它的立足點,莎格的出現讓茜麗在麻木的、被動的、順從的、無助的、孤獨的生活狀態中找到了出路。
二、同性之戀的建構
在被認為是正常的、自然的、符合社會準則的異性婚姻生活中,茜麗從沒有從中感受到兩性關系的溫馨和快樂。在經歷了人生的痛苦與不幸后,茜麗本能地與男性之間產生了隔膜。“我連男人都不敢看一眼。這是真的。我看看女人,唷,因為我不怕她們”。[3]5能夠填補茜麗內心空虛的自然就只有女性,出走的聶蒂給她帶來了希望,自立的索菲婭讓她感受到了女性的尊嚴,而她與莎格之間那深刻的友誼與同性之愛更是徹底的改變了她的下半生。
從第一眼看見莎格的照片,茜麗就經常夢見她。在茜麗眼中,莎格就是上帝的化身;是擺脫了男性壓迫而驕傲、自由生活的女皇——這正是茜麗的夢想卻無法實現的。她沒有因為莎格是X先生的情人而有一絲的嫉妒,相反,她很崇拜莎格并在莎格病重期間精心照料她。
茜麗與莎格是在進行心與心、靈魂與靈魂的交流與溝通。茜麗僅僅通過照片就能體會到莎格眼中的悲傷,這種感受在她與男人之間是沒有出現過的。莎格教茜麗與X先生斗,幫茜麗找出妹妹的來信,將茜麗帶到城里,獲得了經濟獨立。這種“姐妹情誼”使她們共同度過了艱難歲月,使茜莉的自我意識逐漸覺醒。在男性霸權下的異性戀的婚姻中茜麗無法自由選擇,她內心對于女性的信任、依賴、喜愛的感情和從女性那里吸取的力量最終促使她從同性戀中尋求幸福。
三、成長為自由的酷兒
酷兒理論和酷兒政治不僅要顛覆異性戀的霸權,而且要顛覆以往傳統的同性戀觀念。它提出了性傾向的流動性和多元化的兩大特點。按照酷兒理論的理想,在一個男人不壓迫女人、異性戀不壓迫同性戀的社會中,性的表達可以跟著感覺走,同性戀和異性戀的分類將最終歸于消亡;男性和女性的分類也將變得模糊不清。這樣,性別和性傾向的問題就都得到了圓滿解決。
隨著經濟上的獨立,茜麗眼界逐漸開闊,終于完善了自我,變成了一個有思想、有見識、有個性的獨立的女人。如果小說到此結束,那么我們就會為茜麗感到高興和驕傲。但沃克小說中的同性戀情節并不是要將女性從社會群體中分離出來創建一個女性烏托邦,茜麗的同異性戀的背離是為了追求自由發展,而真正的解放就是從一切壓迫下解脫出來按照自己意愿的做事。在小說的最后,經濟與人格上都獲得了完全獨立的茜麗有尊嚴地回到了家鄉,她與已經認識到錯誤的阿爾伯特像老朋友一樣談心。阿爾伯特希望兩人重新一起生活的要求被茜麗拒絕了,但茜麗內心對于男性的芥蒂正在逐漸消失。建立一個打破兩性對立、人人平等、社會和諧的世界是小說作者提出的理想和目標。
沃克的小說《紫色》堪稱佳作,這不僅是由于其獨特的寫作手法和作品對社會、民族和階級問題的揭露和批判,更重要的是沃克真正的關注人自身并努力探索人類的解放之路。在沃克看來,對于黑人來說,肉體的解放與精神的自由是不可分的。而小說中茜麗的精神解放過程也就是其對自身性別身份的不斷認識、調整的過程。發表于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紫色》對于傳統性別身份的批判與興起于九十年代的酷兒理論的主張不謀而合,這一前瞻性的思想表達了沃克要求建立平等和諧的新型人際關系的主張及實現全人類自由地生存、發展的愿望。
參考文獻:
[1]拉曼·塞爾登.當代文學理論導讀[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2][3][4]愛麗絲·沃克.紫色[M].沈陽:沈陽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