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入室”一證,是指婦人在經期或產后感受外邪,邪熱乘虛侵入血室,與血相搏所出現(xiàn)的一種病證,屬于外感病的范疇。此證在《傷寒論》、《金匱要略》中,早已從病因、病機到辨證施治方面都有了較為系統(tǒng)全面的描述,如《傷寒論·辨太陽病脈證并治下》第149條曰:“婦人中風七八日,續(xù)得寒熱,發(fā)作有時,經水適斷者,此為熱人血室,其血必結,故使如瘧狀,發(fā)作有時,小柴胡湯主之。”《金匱要略·婦人雜病脈證并治第二十二》第3條日:“婦人中風,發(fā)熱惡寒,經水適來,得之七八日,熱除脈遲,身涼和,胸脅滿,如結胸狀,譫語者,此為熱人血室也。當刺期門。隨其實而取之”。其中所提出的“……小柴胡湯主之”至今仍為治療“熱人血室”的首選方劑。此種病證,在婦科門診中并不少見,但往往不被人們所重視,故有必要提出商榷。
至于“血室”究竟為何物?前人有三種解釋:①指沖脈:認為沖脈是營血停止的所在地,是經脈留會的處所,是總領諸經氣血的要沖。故有“十二經脈之海”和“血海”之稱,女子太沖脈盛,即有月經來潮。因此“血室”是指沖脈。如《婦科經綸》引“王太仆曰:沖為血海,諸經朝會,男子則運而行之,女子則停而止之,謂之血室。”②指肝臟:認為肝主血海,主藏血,肝脈“過陰器,抵小腹”,與子宮的關系當然密切,且病變部位又涉及小腹和脅下,所以“血室”是指肝臟。如《傷寒來蘇集·陽陰脈證上》:“血室者,肝也。肝為藏血之臟,故稱血室。”③指子宮:認為發(fā)病與月經關系密切,又有下腹病變,所以“血室”是指子宮。如《燈經附翼·三焦包絡命門辨》:“子戶者,即子宮也,即玉房之中也,俗名子腸,居直腸之前,膀胱之后,當關元氣海之間,……醫(yī)家以沖任之脈盛于此,則月事以時下,故名之日血室”。
前人的解釋雖有三種,但在臨床上都有一定的實際意義。如現(xiàn)代名醫(yī)劉奉五說:“根據(jù)臨床體會,……實際上是以胞宮(子宮)為主體,包括與其相連屬的沖任二脈以及肝臟等,圍繞著婦女月經的綜合性功能概念。……單純地看做某一實質性器官,未免太局限了……”實為經驗之談。
熱人血室的辨證施治問題,《傷寒論》、《金匱要略》早有“……當刺期門……”,“……小柴胡湯主之”的記載。《醫(yī)方集解》釋之日:“婦人傷寒七八日。邪當傳里,值經水適來,則邪不入腑,乘虛而入血室,或經水適斷,表邪乘虛亦人血室……小柴胡湯在經主氣,在臟主血,故更能人血室”。所以小柴胡湯是治療熱人血室的主方。劉奉五曰:”方中柴胡、黃芩是主要藥,因為柴胡可以疏解肝氣,提舉陷入血室之外邪,使之透達而出;黃芩苦寒清熱,使半里之熱邪得以內徹;人參、姜、棗等調和營衛(wèi)之品,旨在扶正以鼓邪外出。”但是臨證必須隨證化裁。錢潢說:“小柴胡中應量加血藥,如牛膝、桃仁、丹皮之類,其脈遲身涼者,或少加姜、桂及酒制大黃少許,取效尤速,所謂隨其實而瀉之也。若不應補者,人參亦當取去,尤未可執(zhí)方以為治也”。許叔微治一“熱人血室”證,“以小柴胡湯加生地黃,三投熱除,無汗而解”。劉奉五更有細致的加減體會,實為經驗之談。中醫(yī)古代醫(yī)藉中,如《本事方》等也有病案記載,證明用小柴胡湯和刺期門法,治療“熱入血室”確有實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