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高爾基獎”的由來,到重構認識俄國文學的歷程,再到開拓接受俄國文學價值的路徑;以這樣三個視角深刻剖析俄羅斯文化與近代中國文化之間廣泛交流與合作,為兩國及兩國人民在全球化背景下加深友誼及互信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關鍵詞]高爾基獎;重構;文學價值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0)04 — 0119 — 02
俄羅斯民族的創作才能在文學領域體現得最為充分和鮮明。俄羅斯文學是世界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得到了世界眾多文學藝術大師的贊嘆。俄羅斯文學對近代中國文化等多個領域的影響意義廣大、深遠,為中國近現代文化的形成起到了促進與效模作用。
一、“高爾基獎”的由來
馬克西姆·高爾基是享譽世界的無產階級作家、劇作家、杰出的文學批評家、政論家,是“無產階級藝術最杰出的代表”,同時也是俄羅斯社會主義現實主義文學的奠基人。高爾基的創作反映了俄羅斯無產階級的革命思想和追求,促進了前蘇聯新文化的建立。他的創作對俄羅斯文學,乃至世界文學都有著深遠的影響。
高爾基,這位被列寧稱贊為“反抗群眾的天才表現者”和“無產階級藝術的權威”的偉大的無產階級作家,發揚英勇頑強,不屈不撓的戰斗精神,殫精竭力,披荊斬棘,為開創俄羅斯無產階級文學立下了不朽的功勛。
當今在價值觀多元的全球化時代,俄國無力再單方面向中國推銷蘇俄價值觀的文化戰略,因而才有需要體現中俄雙方意愿的“高爾基獎”問世。從事俄國問題研究、俄國文化交流、俄羅斯語言文學教育和翻譯的專業人士,都無法回避這樣的歷史情勢:魯迅兄弟、茅盾、耿濟之、戈寶權、曹靖華等大力引進俄國文學,從而加速了中國現代化進程,但中國在深受蘇俄影響的同時,也給中國成為讓國際社會普遍接納的文明強國帶來了許多麻煩。近30多年來所進行的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改革,在相當程度上就是要革除蘇俄的影響,如計劃經濟等于社會主義、黨政不分、以犧牲效率去實現公平等。由此,中俄關系也得到了重建——變意識形態同盟或敵對關系為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經由兩國高層達成雙方互設“國家年”,其10個方面的交流活動也陸續展開。而俄羅斯作協向中國方面頒發的“高爾基獎”,是其中的文化交流項目之一。
二、重新認識俄國文學發展的歷程
高爾基以其非凡的文學才華贏得了越來越高的聲譽,不僅受到給予《老橡樹之歌》以否定批評的老作家柯羅連科的賞識,而且在文學界的關系也大大擴大了。還在19世紀90年代,高爾基在文壇上嶄露頭角時,契訶夫便同情地關注著他的作品,不久,他們之間就建立了親密的私交,書信來往不斷。在1901年至1902年這兩年間,高爾基跟列夫·托爾斯泰同住在克里米亞,兩人過從甚密,經常聚會,共同探討俄羅斯文學的發展道路。
1902年,俄羅斯文學院為表彰高爾基卓越的文學功績,推選他為名譽院士,警察署得知此事后,氣急敗壞,立即寫了一份12年間監視高爾基的詳細報告,羅織種種莫須有的罪名,極力加以阻撓。這份報告經內政大臣轉呈沙皇尼古拉二世,惹起這位暴君的震怒,他大筆一揮,在報告上批了“選舉高爾基之事要撤銷”。幾天后,在《政府公報》上以科學院本身的名義宣布選舉無效。早兩年被選為名譽院士的契訶夫和柯羅連科對沙皇政府這種肆虐行為和對科學院那班老爺的軟弱無能感到無比憤慨,公開發表聲明,放棄自己名譽院士的稱號,表現了他們在共同的事業上互相支持的崇高友誼。
在“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歲月里,高爾基一面揮筆創作,對黑暗的舊制度提出有力的控訴,激發民眾的革命熱情,為方興未艾的群眾斗爭助威吶喊,一面加緊聯系,廣泛團結具有民主主義傾向的作家,如綏拉菲莫維奇、魏列薩耶夫(1867-1945)、安德烈耶夫(1871-1919)、庫普林(1870-1938)等,同反動、頹廢、墮落的文學相抗衡。他把組織民主主義文學視為同現存社會制度進行斗爭的一種形式,因而在1903年,主持編輯了《知識》文學叢刊,列寧稱贊這套叢刊是一套“力圖集中文藝的一切優秀力量的文集”。
始自70年代末以來的中國思想解放和社會進步,在得益于嘗試歐美經濟發展模式和大量接受歐美現代文化的同時,也受益于反思蘇聯模式、從觀念和理論上突破研究蘇俄文學的僵化思維。1982年,夏仲翼率先打破僵局,翻譯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問題》章節譯文,正面討論陀思妥耶夫斯基這位深刻敘述現代性問題的復雜作家,為中國俄蘇文學研究界的學術進步奠定了扎實的基礎。隨后,白春仁和錢中文很快就譯出《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問題》、《巴赫金全集》。而當歐美文論迅速席卷中國知識界之際,俄蘇文學研究界也推出俄國文學理論經典著作,包括劉宗次譯的什克洛夫斯基《散文理論》、劉寧譯的維謝洛夫斯基《歷史詩學》、方珊等譯的《形式主義文論》等。這些譯作,讓中國讀者看到了俄國文學理論的另一側面及其魅力,和歐美現代文論一道促使國人走出蘇聯主流理論所制造的誤區。
與此同時,中國知識界重建俄國文化史,不再把俄蘇文學看作蘇俄意識形態在文學中的延伸,劉寧和程正民的《俄蘇文學批評史》、劉寧主編的《俄國文學批評史》、彭可巽主編的《蘇聯文藝學派》、汪介之和張杰的《20世紀俄羅斯文學批評史》等著作,嘗試用中國人眼光建構俄國文學批評史,呈現出俄國人的文學觀念遠比現實主義和非現實主義之爭要復雜得多的情狀,諸如包括了斯拉夫主義和西歐主義、馬克思主義和民粹主義、象征主義和形式主義等多種。與文學觀念解放相呼應,吳元邁的《蘇聯文學思潮》、彭可巽的《蘇聯小說史》、薛均智的《回歸》、張捷和李輝凡的《20世紀俄羅斯文學史》、劉文飛的《20世紀俄語詩史》等力作,分別重構了蘇聯文學思潮、文學史、小說史等。
與理論重建、文學史重構同步,不少學人把目光投向了社會主義現實主義之外的俄蘇文學:一方面錢誠、夏仲翼、劉宗次、曹國維、石枕川和許賢緒等翻譯家,大膽譯出了被蘇聯官方所查禁的大量作品,包括普拉東諾夫的《切文古爾鎮》、布爾加科夫的《大師與馬格麗特》和《白衛軍》、雷巴科夫的《阿爾巴特街的孩子們》、布羅茨基的詩歌等,以及瓦西里耶夫的《這里的黎明靜悄悄》、阿斯塔菲耶夫的《牧童與牧女》和《魚王》、《普里什文文集》等蘇聯的經典文學作品;另一方面,一大批中青年學人著力翻譯和研究白銀時代文學和文論、哲學,出現了《白銀時代精品文庫》、《俄羅斯優秀作家散文譯叢》、《白銀時代叢書》、《茨維塔耶娃文集》等叢書,以及《俄國象征派文學研究》、《現代俄羅斯文學史綱》、《遠逝的光華:白銀時代的俄羅斯文化》、《俄國現代主義詩歌研究》、《俄羅斯命運的回聲:高爾基的思想與藝術探索》、《白銀時代俄羅斯文學研究》、《俄國象征派文學理論建樹 》等研究力作。這些貢獻,讓中國讀者真切感受到了俄國文學別具一格的風貌。
總的來說,由于與國內思想文化變革同聲相應、同氣相求,中國學者在80年代逐步跟上了蘇俄方面重構文學體系的步伐,敏銳捕捉到時代的文學思潮,并借助蘇俄文學的脈動及其力量,給中國的思想解放輸入新鮮血液。
三、開拓接受俄國文學價值的路徑
近20多年來,中國知識界開始逐漸用中國人眼光,不再根據俄國人的標準跟蹤當代俄國文學,吳澤霖選編的《瑪利亞,你不要哭:新俄羅斯短篇小說精選》、劉文飛主編的《布克獎叢書》、白春仁主持的《當代俄羅斯實驗小說系列》等作品,消除了對當代俄國文學完全衰落的誤解。不僅如此,學術界還積極引進并運用西方斯拉夫學界成果,擴大認識俄國文學的視野,《歐美學者論俄蘇文學》、《西方視野中的俄國白銀時代》、《西方陀思妥耶夫斯基研究書系》等,一定程度地續上了五四新文化運動以來從世界格局中看俄國文化的傳統。而陳建華的《20世紀中俄文學關系史》、汪介之的《悠遠的回響:俄羅斯作家與中國文化》、汪劍釗的《中俄文字之交》等,在不同程度上反思和總結中國接受俄國文化的歷程。特別是,高莽先生以其多方面才華推出了涉及俄國詩人、作家、藝術家的獨特著述,呈現出俄國文藝的多種風采。
不過,所有這些學術進步,連同對俄國宗教、哲學、政治學和經濟學等研究和翻譯,都必須依賴出版和學術雜志生產出來,并且要有行家組織規劃研究和出版。我們必須關注到接續商務印書館作為引進俄國文學主陣地的人民文學出版社。1951年建社不久就設立蘇聯東歐文學編輯室,金人、劉遼逸、許磊然、蔣路、伍孟昌等著名譯者很快就加盟其中,而且這種翻譯家式的編輯隊伍作為傳統延續至今,由此成就了《普希金文集》、《托爾斯泰文集》、《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集》、《高爾基文集》、《肖洛霍夫文集》等一套套大型俄國文學集,主要是面對俄蘇文學研究界的《阿波羅文叢》、包括俄國作家作品在內的《21世紀年度最佳外國小說》等,這樣的出版業績成就了孫繩武、盧永福、張福生等一代代俄蘇文學出版家。與此相應的還有,《蘇聯文學》、《俄羅斯文藝》、《外國文學評論》、《世界文學》、《外國文學研究》、《當代外國文學》、《外國文學》和《國外文學》等期刊從不同方面促成了中國知識界對俄國文學問題的重視。還有,國家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辦,有效規劃了有關俄國文學研究選題,大大提升了當代知識界認識俄國文學的深度。
我們這代人的那點俄羅斯文學經典的情結,到底系結于什么呢?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通常對俄羅斯大師們的崇尚,并不全在于藝術和審美,更多的是那樣一種傾心,是對于大師們表現出的那種要為全世界受難的彌塞亞精神,那種對于人類道德良知堅毅的探索,那種近乎迷狂的宗教式心靈虔誠。曾以“肩住黑暗的匣門”自勉的魯迅先生,當年顯然深深感受到這虔誠和精神對于我們的重要和必要,他據此慨嘆過:“俄羅斯式的知識分子,中國還沒有。”至今,我們已經擁有了很多,可當年那個沒有的已經有了嗎,還是仍然沒有。我的渴望交流,大概也包涵了很想知道,在文學的世界走向中,在傳統的現代延伸和現代變異中,俄羅斯還有“俄羅斯式的知識分子”么?他們的文學實踐,是否還會以不同的方式和途徑跟斯拉夫民族那種偉大的傳統精神相遇相通呢?在他們那里,還可以給我們提供幾多啟示和借鑒嗎?
高爾基是20世紀俄羅斯文學的杰出代表,也是前蘇聯文學的杰出代表。他的作品無論在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有著深遠的影響,并繼續贏得廣大讀者的愛戴。
總之,在價值觀多元的全球化時代,俄國無力再延續當年借助所謂共同意識形態,單方面向中國推銷蘇俄價值觀的文化戰略,因而“高爾基獎”的意義是加深兩國文化的互相了解,推廣優秀的俄國文學作品,同時促進專業人士的責任意識,令其在俄國同行的基礎上有所超越,故不會與中國有關部門設立的表彰中國俄語相關學者的獎項產生沖突。通過“高爾基獎”的設立,不僅促進了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的發展,也為以后俄羅斯文學研究的進一步深入奠定了牢固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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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姝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