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批評性話語分析窺視新聞翻譯中的意識形態操縱

摘要新聞報道是一種社會實踐，其本質并不是客觀公正的，新聞語篇中往往隱含著代表媒體或權力機構的意識形態意義。本文運用批評話語分析方法的理論基礎——Halliday的功能語法——對英文新聞及其翻譯中的意識形態操縱進行分析，揭示了在新聞翻譯的過程中無不受到意識形態的制約，為分析意識形態對翻譯，特別是新聞翻譯的影響提供一些啟發和建議。

關鍵詞批評性話語分析 意識形態 新聞翻譯

中圖分類號:H059文獻標識碼:A

1 引言

批評性話語分析誕生于20世紀70年代。批評性話語分析認為，語言并非只是一種客觀透明的中立傳播媒介，它是一種社會實踐，可以從多個角度反映現實，并且通過意識形態的再現來操縱、影響社會過程。批評性話語分析研究的主要問題是語言與權力、意識形態之間的關系。翻譯長期以來被理解成為純技術性的語言轉換，與價值判斷無關，其語言轉換表面上看似客觀與中立，但實際上掩蓋了其翻譯背后發起的意識形態和社會動機。作為公共話語的新聞可以反映出其所報道事件背后的社會和文化背景，譯者可以通過在翻譯的過程中對新聞中所涉及到的人物和事件信息一定程度的操縱來影響人們的價值觀和社會觀。

2 批評性話語分析與意識形態

當代批評性話語分析的研究是于20世紀70年代末期興起的批評性語言學和后結構主義理論。它研究的是社會語境中的語言和語篇，考察重點為語篇生成、傳播和接受時的特定的生活和社會歷史背景，特別旨在發現和分析語篇中那些人們習以為常而往往察覺不見的隱密的語言結構和特點，批評性話語分析要做的便是提醒人們對它們的涵義進行批評式思考。批評性話語分析將意識形態定義為人們“在理解世界、整理及歸納經驗時所持有的總的觀點和看法”(Fowler et al，1979:81)。話語產生于社會實踐的過程中，并且反過來作用于社會實踐，這一特點決定了話語具有建構功能(Fowler et al，1979;Fairelough，1995)。

批評性話語分析的理論框架借鑒了不少Halliday功能語法的成分。Halliday(1985)認為語言表達必須實現三大元功能: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批評性語言學家從語言表達的語法方式人手，對如何通過語言表達來實現概念功能和人際功能進行了深入分析。另外，他們在研究新聞語篇的表達手法時，歸納出三種新聞語篇說服手段的終極形式——受眾分類化、媒體權威化和語篇人際化，并且認為在語言表述和語篇說服之間存在一種必然聯系 (吳夢啟，2002:58)。由此，批評性話語分析者認為:通過對文本進行語言和社會層面的雙重分析，我們可以發現語篇中的及物系統、主述位結構、語氣、語態、名詞化等語言形式均包涵不同的特定的意義;與此同時，我們還能發現語篇中所包括的社會及文化背景信息。翻譯活動是意識形態操縱下的產物，這一特性決定了翻譯研究絕不可以只局限于作者、文本、譯者三者之間，而應將視野進一步擴大到更大的社會和文化系統。

3 新聞話語與意識形態

批評話語分析的中心話題是意識形態。意識形態作為一個概念的提出最先是Althusser。語言的運用是生活中最平常的一種行為，而這種行為的行使又是基于基本的“常識”，本文中的意識形態即意指這些基本常識，主要指人們安排和證明自己生活的方式，因此意識形態和語言兩者之間緊密相連。另外，意識形態對權力的實施和維護也起到不容忽視的作用。話語從來不是絕對中立的，新聞話語尤甚。語言對人們意識形態的滲透主要是通過不易查覺或的耳熟能詳的方式，在此過程中，語言能給現存的社會權力分配披上合法化的外衣。

4 意識形態對新聞翻譯的操縱

翻譯本身蘊含了包括語言、理解、闡釋和表達等各方面的差異，從批評性話語角度來看，這些差異的背后作用因素是某種群體的意識形態。本文借用Halliday的系統功能語言學來對新聞翻譯中的意識形態操縱進行分析。Halliday認為在分析語篇時，我們能夠把三大語言元功能——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與某種形式或過程的語言聯系起來。

4.1 概念功能

概念功能指的是人們用語言來描繪周圍所發生的事件或情形，表達他們對世界的認識和經驗。語言的概念功能包含及物性和轉換等幾個重要方面。批評語言學家們把及物性歸納為六個不同的過程:物質過程、行為過程、言語過程、心理過程、關系過程和存在過程。在用語言表達某個真實過程時，翻譯者或報道首會選擇不同的及物性過程，而其選擇的背后則隱藏了重要的文化、政治和意識形態的意義 。

”例1:原文: In December， a British Internet firm launched a game where layers could emulate the Iraqi journalist who hurled his shoes at US resident George W. Bush in rotest against his administration's Iraqi olicy.

譯文:英國一家網絡公司于去年12月推出了一款鞋砸布什的游戲，這款游戲是根據伊拉克記者用鞋砸時任總統布什，抗議其對伊政策的事件開發出來的。

原新聞語篇中用介詞短語”in rotest against”體現一種關系過程，重點強調地是定語從句中的”hurl”這一扔鞋動作，體現這款游戲的趣味性。但在譯文中，譯者將關系過程轉換為行為過程，用抗議這一動詞把語篇意義重點放在伊拉克記者對布什的不滿態度這一意識形態信息。轉換是系統功能語法中語法隱喻的一部分。它包括被動化和名詞化。選擇被動化能有效減弱行為過程的動作感，使用名詞化成分替代動詞性結構也能有效削弱語篇的動作感，模糊時間概念和掩蓋參與者等。

4.2 人際功能

人際功能指的是人們可以用語言和他人交流溝通以建立和保持各種人際關系。語言還可以用來影響他人的行為、表達對事物的看法。實踐人際功能最常見的方式是通過情態。情態主要用來表達譯者或作者對事物所持的態度和看法，批評語言學家的任務則是從作者的情態表達中窺見其具有的支配地位或權勢關系。Halliday將情態系統分為兩類:情態化和意態化。情態化可用來表示概率和頻率。意態可用來表示義務和意愿。通過分析新聞語篇中的情態系統，我們可以揭示出作者的階級立場。

例2:原文:When Deng Xiaoing，92，last of china’s revolutionary-era leaders，finally went to “meet Marx”，…

譯文:中國最后一代革命時期領導人，92歲的鄧小平同志與世長辭時，…

在新聞語篇的譯文中，劃線部分隱含了資本國家的意識形態，即反共產主義巴不得他快點退出歷史舞臺的思想，沒有直譯為“去見馬克思”，因為對深深熱愛和敬仰鄧小平的廣大中國人民來說這是不可接受的。

4.3 語篇功能

語篇功能指的是人們在使用語言時為表明信息之間的相互關系時進行的信息組織，也能揭示出信息的傳遞與發話者所處的語境兩者之間的聯系。一般認為語篇功能具有兩種實現渠道: “言語復制”和“主位系統”。由于篇幅有限，在此我們主要討論“言語復制”的問題。新聞報道是對事件或人物的報道，其中通常包括有兩種描述形式——事件描述和談話描述。前者主要采取文本敘述方式。后者可以采用直接引語或間接引語兩種方式。所謂直接引語是指引用的言語出自當事人、知情人、權威人士之口，由于報道的是被報道人的真實語言，所以一般情況下對讀者具有較強的可信度。而間接引語是用記者或作者的話來轉述當事人、知情人、權威人士的觀點，在轉述時不可避免地容易夾雜他們的個人觀點，從而影響讀者對新聞事件的獨立思考。但是我們說即使是直接引語也不能保證它們是絕對公正和客觀的，每個人對同一事件所持的看法和觀點難免不同或迥異，不同的采訪對象會作出不同的評論，而決定采訪和報道的對象一般可以由記者來決定，因此直接引語也能受到作者意識形態的操縱。

例3:原文:The standoff has not really registered in any comelling way yet on the I.0.C. radar，said Dick Pound of Canada， another owerful member who is also seeking to relace Samaranch in a vote to be held three days after the 2008 sitting vote.”lf the matter does drag on，we’ve got to see what haens，” Pound said.”I don't think an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dealing with an international event， is going to base its decision on a bilateral issue.”

譯文:奧委會另一位權威成員加拿大的迪克·龐德說，這次事件不會對國際奧委會產生任何重大影響。他說:“我認為一個負責國際事務的國際組織不應該根據雙邊問題作出決定。”

原文與譯文對消息源Pound的話語采取了不同的處理。原文由兩個連續段落構成，消息內容包括權威人士Pound的兩句轉述話語。第一句引語為間接話語，第二句為直接話語，報道者在間接話語中暗示了自己對引語中所持的觀點表示支持。但為體現新聞報道的一定客觀性時對第二句采取了直接引用，以保持一定距離。但譯者在翻譯處理中則將兩段合二為一。第一句的內容譯者為表示持贊同態度仍使用間接話語，對原文的直接引語內容則進行了取舍，只保留了主要內容。譯文第二句仍采用直接話語，譯者的目的是強調信息源的客觀性與真實性，并不想干擾讀者，把怎樣去判斷與理解此話語的內涵留給了目的語讀者去思考與把握。另外，原文與譯文在時態的選擇上也有不同，原文中的第一句是現在完成時態，意在表明這一事件到目前為止尚未顯示出對國際奧委產生了任何影響。但在譯文中，譯者的觀點與立場更加堅定，使用的是“不會”一詞，既否定了現在也否定了將來的可能。此外，譯文中也省略了原文中對Pound身份的介紹，這也說明譯者關注的主要問題是事件本身，而不是說話者是否能成功當選下屆奧委會主席。

5 結論與啟示

新聞報道是一種大眾的傳播媒介，在運用此媒介時，報道者常常為了所代表階級或集團的利益而掩蓋事實真相或進行轉述，湮沒那些不和諧的聲音，進一步向讀者再現和強化自己需要的聲音。在翻譯中，作為一名翻譯工作者，不僅要識別原新聞語篇的字面意義，更重要的是還要深入理解語言表層結構下所隱含的深層意義和原語報道者的真正意圖，有必要在新的社會和認知以及語言語境中對原語篇的內容進行一些取舍和調整。

參考文獻

[1]Fairclough， N. Critical Discourse Analysis: The Critical Study of Language [M]. London: Longman， 1995.

[2]Fowler， R.， Hodge， B. Kress， G.， Trew， T. Language and Control [M]. London: Routledge， 1979.

[3]Halliday， M. A. K.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M]. London: Arnold， 1985.

[4]吳夢啟.批評語言學與英語新聞文本研究系統[J].廣西師范大學學報， 2002(1).

[5]辛斌. 批評語言學:理論與應用[M].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