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課上的預言

朋友買車，硬要拉我一起去，說是幫著參考參考。正在議論車的性能與價格時，一位西裝革履的小伙子走了過來，對朋友說:“啊呀，這不是張老師嗎?怎么，不認識我啦?我是您以前的學生啊!”說著，雙手遞來名片。我一看，原來是這家汽車經銷公司的銷售部經理。結果，朋友以滿意的價格購得滿意的坐騎。

回來的路上，朋友感慨萬千說:“你對這位小劉經理可能不了解，他以前在我班上時，可是個最令老師頭疼的角色。”接著，朋友講了一段往事。那是一節語文課，學習寓言《狐貍和烏鴉》。臨近下課時，老師提了個問題:假如烏鴉再一次碰到狐貍，它會怎么做?學生們都說烏鴉再也不會上當受騙了。老師很滿意，正要宣布下課，這位劉同學站起來說:“這次，烏鴉在肉片上涂了毒藥，它仍然裝作上當了，又將肉給了狐貍，結果，狐貍被毒死了。”同學們都笑了起來。老師驚住了，說:“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劉同學振振有詞地說:“因為烏鴉想，狐貍騙了我，我要弄死它!”老師憤怒了，厲聲喝道:“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歹毒之心，長大非進監獄不可!”

朋友感嘆道:“如今這孩子長大了，還當上經理了，并非如我當初所說進了大獄。”

這讓我想起一個故事。說是我國改革開放初期，一個訪問團去美國考察初級教育，回國后寫了一份報告，說:“美國無論是公立還是私立學校，課堂幾乎處于失控狀態，學生或擠眉弄眼，或談天說地，或翹著二郎腿，更有甚者如逛街一般，在教室里搖來晃去。”結論是美國的基礎教育已經病入膏肓，可以預言，再用20年，中國的科技和文化必將趕上并超過這個所謂的超級大國。在同一年，作為互訪，美國也派了一個考察團來中國。他們在看了北京、上海、西安的幾所學校后也寫了一份報告，說:“中國的小學生在上課時喜歡把手端在胸前，除非老師發問才舉起右手，否則輕易不改變。中國的學生喜歡早起，七點前在中國的大街上見到最多的是學生，并且喜歡邊走邊吃早點。”結論是中國的學生是世界上最勤奮的，起得最早，睡得最晚。他們的學習成績和任何一個國家同年級學生比較都是最好的，可以預測，再用20年時間，中國在科技和文化方面，必將把美國甩在后面。

結果，兩個預言都錯了。

做老師做家長的，總喜歡過早地給孩子下定論:學習成績好的，聽話乖巧的，長大必成大器;調皮搗蛋的，學習成績差的，將來必定一事無成，甚至成為社會的禍害。其實仔細想想，大人們當初的這些預言，又有多少應驗了呢?孩子就是孩子，他們有他們的世界，他們有他們的眼光，他們用自己的眼光來看待自己的世界，從而一天天長大，一天天看清這個世界，認識這個世界。大人們武斷地干預、過早地下結論，無異于拔苗助長、強扭瓜秧，往往適得其反。本來天真爛漫的孩子，在家庭與學校的雙重“修理”下，不出幾年，便個個變得少年老成，老于世故，甚至學會了見風使舵，見利忘義。聽多了大人的預言，孩子便快速地“成熟”起來，從而成長為整齊劃一的新一代。

事實上，教育是一項張揚靈性與個性的事業，何須千篇一律呢?假如他是個單純的孩子，就應該讓他單純得像個孩子;假如他是個美麗的孩子，就應該讓他美麗得像個孩子;假如他是個善良的孩子，就應該讓他善良得像個孩子;假如他是個調皮的孩子，就應該讓他調皮得像個孩子。不要教他太多的事，不要說他太多的不是，不要讓大人的“無知”，驚擾了他美麗的心思!假如他只是個孩子，就讓他活得像個孩子，不要讓他“聰明”得失去了原來的樣子!

(作者單位:江陰市晨光實驗小學江蘇無錫214400)

責任編輯 余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