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德國教育

前不久，我與愛人陪同近80歲的大嫂前往德國探望侄兒，在那里住了20多天，侄兒在德國工作20多年，現(xiàn)在是一家電腦公司的經(jīng)理。我們在他的陪同下，游覽了德國幾個大中城市，初步了解德國的一些情況:經(jīng)濟發(fā)達，自動化程度比較高，國民素質(zhì)比較好。最使我難忘的是:第一，德國人環(huán)保意識強，綠化搞得好;第二，德國的教育有很多的成功經(jīng)驗。

一

德國的教育令人羨慕。其一，大學、中學、小學均不收費。幼兒園雖然收費，但分兩種情況，對高收入的家庭收費高，而對收入低的家庭收費低。這種義務教育是其他國家很難做到的。政府對學校的投資來源于納稅人的稅收。德國是“萬稅”國家，因為什么都要上稅，而且很高。我侄兒是一家公司的負責人，收入還比較高，但他每個月要上交國稅和地方稅，占月收入的45%，因此工資只有一半多一點歸自己。

其二，德國的考核制度是淘汰與推薦相結(jié)合，沒有中考，也沒有全國統(tǒng)一的高考，小學畢業(yè)后實行分流:成績好的上第一類學校(即我們國內(nèi)的重點中學)，這一類學校的學生按成績好壞每年實行淘汰制，成績好的學生升上去，而成績差的學生留級，留級兩次的學生降到第二類校，甚至第三類學校。到十二年級(相當于我國的高三)，由州(相當于國內(nèi)的省)統(tǒng)一出考題舉行畢業(yè)考試，最后，大學根據(jù)畢業(yè)考試成績及平時成績錄取學生。第二類、第三類學校的學生畢業(yè)后根據(jù)自己的特長、愛好由相關部門錄取后分配工作。這類學校的優(yōu)秀學生可以跳到第一類學校，以后考大學。德國學校實行5分制，但它們的5分制與前蘇聯(lián)的5分制不一樣，1分優(yōu)秀，3分及格，5分最差。俄羅斯的學校是5分最好，1分最差。

其三，德國學校重視學生的個性愛好。由于德國人口少，學校的學生相對來講也比較少，每班只有30人左右，一個年段6個班，上午上5節(jié)課，中午1點左右放學，學生下午不要去學校，每個學生根據(jù)自己興趣、愛好進行各項有益的活動。我侄兒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男孩今年小學五年級，女孩中學七年級(初二)，他們平時學習成績平均分都在1分或2分，即優(yōu)良。侄孫女在初二就學3門語言，其中2門外語，即德語、英語和法語。姐弟倆均有自己的愛好、特長，喜歡彈鋼琴、攝影、玩電腦，而且體育也不錯，游泳、騎馬都會。特別是侄孫子才10歲，但羽毛球打得極好，除平時學習外，星期天還進行集中訓練。因此，在2009年參加州聯(lián)賽，獲得第三名，成為州隊主力隊員。

二

我在德國參觀了一所大學、兩所中學、一所小學，它們的學校校園面積普遍比較小，不像國內(nèi)有幾十畝地面積的中學校園。也許是一種機遇，我侄兒家隔壁住的是一對德國中年夫妻，而那位男主人是我侄孫女學校的副校長。一次周末，由我侄兒介紹，我與這位副校長進行了深聊，由我侄孫女做翻譯，這位德國人談了1個多小時，對他們學校的教育、教學做了介紹，我歸納一下有以下幾個特點。

1.學校開放、民主

德國的學生不僅在課堂上享受著充分的“言論自由”，而且在班級、年級乃至校級活動方面，亦有“干涉”和“參與決策”的自由。這位副校長介紹，學校八年級的一個班，有一次外出旅游學習的機會。班主任老師青睞于維也納，并向大家宣布了他的意向決定。沒想到，他的學生們卻另有“所愛”，有的主張去巴黎，有的主張去布拉格，且每個城市的擁護者都能羅列出至少10條以上的理由。為了得到一個“合乎民心”的結(jié)果，班主任放棄了自己的初衷，讓全體同學以無記名投票的方式，對上述3個城市進行表決。結(jié)果，布拉格以微弱的兩票之多而“入選取勝”。盡管維也納和巴黎的“擁護者”頓感遺憾，但卻欣然接受了這一民主表決結(jié)果，高高興興地去了布拉格。班主任弗里德里希先生在家長會上說:“這次出門學習的機會是孩子們的，孩子們快樂，我也快樂。”

2.師生關系平等

在德國，課堂上的“主角”不是教師而是學生，教師與學生之間的交流是對話式、啟發(fā)式和討論式的，非我們國內(nèi)常見的教學畫面:教師在上面堂堂皇皇地講，學生在下面恭恭敬敬地聽。教師是權(quán)威，其所言天經(jīng)地義，不容置疑，也不敢有任何疏漏。稍有疏漏，便可能丟分出錯，名列榜尾。德國的師生關系是平等的、相互的。老師記學生的“賬”，學生也記老師的“賬”;老師給學生打分，學生也給老師打分……在學校里，每個班級都有一本教學日記，每節(jié)課的教學內(nèi)容、學生的出勤、紀律以及行為表現(xiàn)等，皆由各個課任老師一一記錄在案。該教學日記就放在講桌上，換句話來說，它是公開的，誰都可以看。另外，教學日記是要存檔的，一存就是幾十年。

3.教學理論實踐并重

德國的教師在教學實踐中十分注意學用結(jié)合，講求教學實效。譬如，歷史課教師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戰(zhàn)后史講授即將結(jié)束之際，率領全體同學乘專車去波恩參觀戰(zhàn)后歷史博物館，“重溫”聯(lián)邦德國1945年以來的各個重大史實，從感性和理性上進一步加深對該歷史時期的理解和認識。當社會學課講授到聯(lián)邦德國政治體制時，任課教師便與學生們一起，遠行首都柏林，參觀聯(lián)邦德國議會大廈，旁聽眾議會員商討議案，并安排學生直接面見有關議員，使他們有機會“參政議政”，親自了解各種政治“疑難”。至于物理課和化學課就更不用說了，課堂就設置在物理實驗室和化學實驗室。觀演實驗，親手操作并撰寫自己的實驗報告，乃是“兵家常事”。副校長告訴我:這里的教師講課不是“背”出來的，他們猶如拿手行家，對自己的專業(yè)胸有成竹、了如指掌。一節(jié)課下來，基本是講什么，會什么，學而不忘……

4.學生享受充分的思維自由

德國的學校極少遇見沉悶的課堂或沉默的學生。無論是小學生、中學生，還是殘疾學生，一概“肆無忌憚”，十分活躍。他們隨時都會高舉起手臂，向教師提出尚未明白的問題，發(fā)表不同于教師的見解，抑或糾正教師的錯誤。在這里，學生永遠不必擔心自己“說錯了話”。只要學生的答案是經(jīng)過大腦的思考而得，必定會得到教師的認可和鼓勵，即使學生的理論或思考與教師的“標準答案”相悖。這也許便是德國學生為何“自信獨立”、“富有創(chuàng)見”的原因之一。這也許便是為何德國“盛產(chǎn)”思想家、哲學家、科學家、發(fā)明家的奧秘。2009年年初曾在報紙上登了如下一則短訊:歐盟申報發(fā)明專利最多的15個國家與地區(qū)，其中有9個出自德國。

三

德國的教育，特別教學在不少方面是值得我們借鑒的。但是在教育方面，特別是在學生的思想品質(zhì)教育方面都存在不少的弊端和缺陷，主要表現(xiàn)如下。

1.社會不良環(huán)境的影響

(1)宗教意識的廣泛滲透。德國是個信教的國家，每個城市和村莊均有教堂，而且都建得很漂亮。我們參觀了德國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科隆教堂，里面金碧輝煌。德國人很少，在街上我們很少碰到人，但在這個教堂卻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德國人信教的程度到了瘋狂的地步，不少德國人均去教堂拜天主教。這種濃厚的宗教意識自然影響到他們下一代。學校教育是為社會服務的，德國的中小學沒有政治課，卻有宗教課，每周兩節(jié)，而且還有考試。政府公開向孩子從小宣傳宗教意識，不少初中、高中的學生星期天均要去教堂禱告。

(2)金錢萬能的影響。德國經(jīng)濟發(fā)達，德國人的工資較高，但德國也是個“萬稅”的國家，因此，在德國賺錢是很不容易的。德國物價昂貴，什么都得花錢，德國街上很少有公廁，廁所均改在商店、飯店，要小便就得交0.5歐元，到教堂參觀，一張說明書值0.5歐元;德國人一般是開小車，但停車費卻很貴，按時間來計算，若停2小時以上，即必須交12歐元，相當于人民幣120元。更今人無法相信的是，在飯館吃飯，一杯開水也得花錢，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這種金錢第一的社會從小給中小學生打下深深的烙印。他們從小就明白沒有錢“寸步難行”，一切均為了賺錢。

(3)賭場、妓院的引誘。德國的賭場、妓院是公開的，政府向他們征稅。每個城市均有賭場和紅燈區(qū)，我們看了亞瑟市(中等城市)的一個非常大的賭場，蓋得富麗堂皇，而且面積很大，兩棟高樓并列;也看了一個城市的紅燈區(qū)，就是大白天，妓女也站在店外拉攬生意，店的周圍張貼了不少不堪入目的色情照片。盡管賭場、妓院寫有“兒童不宜”幾個字，但無人監(jiān)督，不自覺的中小學生要進去也是很容易的，這就給未成年人造成了引誘和刺激。

2.學校、家庭對學生缺乏艱苦、心理健康的教育

德國的中小學生與我國的學生一樣有許多弱點，由于經(jīng)濟比較發(fā)達，生活水平高，比國內(nèi)的孩子表現(xiàn)更為突出。就拿我兩個侄孫來說，他們還不是獨生子女，但驕傲氣很重，什么事均要依靠父母。由于家里有洗衣機、洗碗機，沒有任何家務可做，平時一帆風順，抗挫折能力差。對長輩不尊重，又很自私，如他們自己很愛活動，但均是花父母的錢，因為騎車、打球、騎馬均要花錢……這些與學校、家庭教育有關。德國的中小學校對學生的思想品德教育重視不夠。從那位副校長的介紹來看，很少提到這方面內(nèi)容。上午上5節(jié)課，課程排得很滿，下午學生又不上學。平時學校很少讓學生參加軍訓及其他活動。據(jù)我侄孫女說，如果氣溫達到28度，學校就放假，怕天氣熱，平時上學大多都是父母用車接送子女。因此，子女接受艱苦教育的機會不夠。德國學校沒有設置心理健康教育課，學生對心理健康教育知識基本上不了解。

3.我國留德學生普遍存在挫折感和受排斥感

盡管德國的教育比較發(fā)達，但對中國的留學生來說并不是理想求學的地方。由于德國物價昂貴，這里吃、住、用均得花一筆相當數(shù)目的費用，而且在德國找工作很難。過去經(jīng)常說，學生在國外洗盤子打工，但在德國，根本沒有盤子可洗，因為在飯館根本就沒有服務生，德國人用完餐后，自覺把碗、酒杯都放在自動洗碗機處，根本就不需要人來洗。由于沒有打工機會，故中國的留學生在德國的生活一般較困難。我遇到一位中國留學生，他對我說:“連一杯咖啡都不敢喝，因為在德國，喝一杯咖啡的錢就夠我一天的生活費。”由于歷史的原因，德國人自認為是日爾曼的“高貴民族”，因此，普遍有優(yōu)越感，這種傳統(tǒng)又傳給現(xiàn)代的德國學生，使中國留學生在德國均有一種受排斥感。

盡管我的感受是個體的、局部的，不是什么“放之四海而皆準”，但對于國內(nèi)的教育人士來說，仍不乏“窺一斑而見全豹”的參考價值。

作者單位 福建省福州第二中學

(責任編輯 王永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