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金代是中國封建社會后期繼契丹族之后由女真族建立的一個封建王朝,它統治中國淮河以北廣大地區長達100多年。自金太宗天會五年(1127)正月金軍攻取河東,解州鹽池即歸金朝統轄。金初,解州鹽池的生產仍實行集工撈采的原始方法,進行粗放勞動,產銷由政府壟斷。到蔡松年任戶部尚書時才恢復了北宋范祥的鈔引法,改官運官銷為商運商銷。河東鹽(解鹽)的管理,初期多循遼之舊規,其后多仿宋制。鹽課在政府財政收入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金后期對食鹽課以重稅,導致鹽價一漲再漲。由于商運商銷政策的實施,金代中期以后,河東鹽池附近也出現了一定數量的以運銷解鹽為生計的專業的運鹽商隊。 關鍵詞:金代;解鹽;經濟
中圖分類號:K24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864(2010)01—0003—07
一、解池鹽業生產
金朝是中國歷史上由我國東北邊疆地區白山黑水間的女真完顏部建立的一個封建王朝。它起自金太祖完顏阿骨打收國元年(1115),終于金哀宗完顏守緒天興三年(1232)。在整個中華民族歷史發展的長河中,它先后消滅了遼和北宋兩個比自己先進的王朝,統治中國北部廣大地區長達120年之久。盡管在較長的時期內,它與遼、宋戰爭不斷,對北方地區社會經濟造成了一定的破壞,但它作為一個由少數民族統治者所建立的王朝,無疑在中華民族的融合演進過程中,起到了不可忽視的影響。
據文獻記載,金太宗天會三年(1125)十月,金政府正式下詔向南進攻宋朝。金軍兵分東西兩路,自西京(今山西省大同市)直指太原。十二月,東路金軍主帥完顏宗望攻取宋燕京(今北京),宋朝守將郭藥師降金,并引金軍繼續南下。與此同時,西路金軍攻取朔州(今山西省朔州市)、代州(今山西代縣),進圍太原。第二年正月,金軍包圍宋都汴京(今河南省開封市),宋徽宗退位,由宋欽宗支撐殘局,派使者向金乞和。對方提出以宋割讓太原、中山、真定三鎮,派親王為人質,宋向金稱侄為條件受降。欽宗一律接受,金軍始解圍回師。
同年八月,金太宗又令左副元帥宗翰等伐宋,九月,宗翰軍猛攻太原,太原知府張孝純于城破后降金。十月,金兵從澤(今山西晉城)、潞(今山西長治)進軍,下太原、破懷州,抵黃河與宋軍隔河對峙。十二月,金兩路大軍在開封會合,宋欽宗投降,北宋滅亡。天會五年(1127)--正月,金割取河北、河東地區,著名的解州等各處鹽區隨之淪陷。
歷史上,在安邑、解州間,有+封閉性內陸鹽湖,稱作解鹽池,或稱河東鹽池。河東池鹽是在夏季南風吹拂下,蒸發水分,沉淀鹽晶而成。自金太宗天會五年(1127)正月金軍攻取河東后,解州鹽池即歸金屬。但因當時金朝意在—舉南進消滅同年五月在杭州建立的南宋政權,且“遼、金故地濱海多產鹽……皆足以食(饗)境內之民”,在客觀上沒有迫切需要,故對解州鹽池只是實行軍事占領和部分掠奪,還顧不上認真征管以及開發經營。另一方面,當時北方地區廣大人民不堪忍受金朝統治者的野蠻掠奪和壓迫,紛紛起來進行抗金斗爭。河東各地人民依托太行山、中條山、呂梁山等險要地形開展抗金活動。金朝在新征服地區的統治很不穩固,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花費在鎮壓地方起義上。天會六年(1128),金統治者分河東為南、北兩路,置河東北路、南路兵馬都總管,解州鹽池歸河東南路,接受戰時軍管。到海陵王完顏亮執政時,金朝國都自上京(今黑龍江阿城縣南)遷至中都(今北京市),加強了對中原地區的控制,并逐漸重視對社會經濟的恢復和發展。貞元二年(1154),蔡松年任戶部尚書,進一步恢復北宋范祥的鈔鹽法,設官置府以造鈔引,建立了鹽鈔、香茶文引印造庫,鈔,合鹽司簿之符;引,會司縣批繳之數。此即所謂“及得中土,鹽場倍之,故設官立法加詳焉”。
在剛剛經管河東鹽池(解池)之時,由于女真族文化的落后和手工業技術的諸多限制,使得他們在解池鹽場采用了簡單粗放的生產方式和勞動習慣。即金朝初期是被動地依自然之理而行事——以天日照曬、自然結晶、集工撈采的原始方法進行生產。換言之,乃是采用唐朝以前沿襲多年的傳統生產方式。唐之前,由于生產力水平的低下,解州鹽池一直是天日曬鹵,自然天成,不加人力,屆時撈采,坐收自然之利。到唐代才有所突破,出現了墾畦澆曬法。此法即利用人工,墾地為畦,將鹵水灌人畦內,利用日光、風力蒸發曬制,改變了原先天然成鹽的原始方式。。金朝初期,在解州鹽池集工撈采天成之鹽的生產形式,無疑是制鹽手工業上的一種倒退,不適應社會生產發展的客觀趨勢,亟需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盡快地改善和提高。
墾畦澆曬法,到宋代得到進一步的發展,“歲役解、河中、陜、虢、慶成之民為之(兩池畦戶)”,開展大規模的人工澆曬活動。由于生產方式的改進,宋代河東池鹽的數量和質量都有所提高,各鹽場產鹽量最高時可達82500000斤。到金代中后期,隨著其政權的不斷漢化,社會生產力大幅度提高,解州鹽池的開發利用進入了一個新的轉型期,鹽司衙門開始效仿北宋之法,組織鹽工進行墾畦澆曬。政府采用官營鹽場生產的形式,征調附近各處農夫入池進行徭役性勞動。人們在當時的鹽池中作渠,于渠旁筑畦,將鹵水通過溝渠輸入畦內,再用淡水摻入調配,進行曬制,且借助南風加大蒸發,促進結晶,從而制成食鹽。池中鹽礦礦脈不太穩定,往往發生變化,當地下鹵水水位下降時,則需用桔槔挹水,將所挹之鹵水注入先后排列的前面畦內,利用陽光曝曬,并不時地用木棍攪之,使其能夠均勻增溫,全面蒸發。待水咸后,再將其移到下面的畦內,利用日光使之繼續蒸發,俟其色赤,再挪往下段畦中。而于空出的首號畦內再注入新的鹵水(同樣要摻入淡水)。如此前畦持續注鹵,后畦不斷蒸發成鹽。這就是鏈條式運轉的解州鹽場生產的工作程序,操作簡潔有效,科學性強。解池澆曬之畦,前段所容鹵水較深,幾達一尺,后段畦水逐漸變淺,到尾畦則僅二三寸深而已。其意義在于:濃縮去雜。即解池生產具有逐段過濾和提純的功能,所以,“池水澆曬之鹽,可直(接)食用。不需涑治,自成顆粒”。解州鹽場利用較為成熟的科技手段一一應用人工澆曬之先進的生產形式,使食鹽質量(包括產量)得以提高。
那時河東鹽的計量單位基本沿襲宋代的“席”,但數額與宋代有所不同。宋代分大席和小席,大席每席重220斤,小席重116斤。金代則每席重250斤,比宋代大席重30斤。席之上的計算單位為“套”,每5席為一套,重達1250斤。此外,金代鹽的計量單位還有袋、石,各鹽場規定不一。如山東、滄州、寶坻三鹽司,每300斤為一袋,每25袋(7500斤)為一大套,小套則十袋、五袋,甚至一袋不等。西京等鹽場則以石計,一大套為五石,一小套為三石。北京鹽場則是一大套四石,一小套為一石。遼東鹽場又為一大套十石。
解池食鹽產量雖不能跟宋代相比,但其數額不可小覷。據郭正忠先生計算,承安三年(1198)前后,解鹽的年生產量分別達到81,46575萬斤和105,7216248萬斤。自金初以來,河東鹽場的財富逐漸引起統治者的重視,因之,千套萬席的解鹽全部由金朝中央政府掌控起來。開始是產運銷全部由朝廷壟斷,后來又牢牢掌握其食鹽生產和課稅等項鹽利收入,一直不愿放手交給地方政府,突出地反映了金朝統治者的貪婪性。
興定三年(1219),作為金朝財政命脈的解州鹽池,已受到蒙古軍的威脅,朝廷決定號召地方司、縣官衙與軍民極力配合,以共同防護,全力維持鹽場的生產。元光二年(1224)七月,金政府派重兵守衛解州鹽池,以防蒙元軍兵搶奪。可不久,河、解元帥、權興寶軍節度使趙偉發動叛亂,解池失守,繼而轉歸蒙元,金朝滅亡。
二、河東鹽業管理機構及制度
根據相關史料得知,金代初期,河東鹽業管理多循遼之舊規,其后多仿宋制。貞元二年(1154),戶部尚書蔡松年仿照宋代鹽鈔鹽引法制,寓引法于鈔法之中,置鈔引庫,印造鈔引,而簿給予鹽使司。令商人在京城榷貨務,或在各地方附近鹽司輸納現錢,買領鈔引,赴場支鹽。批引由鹽司主管,繳引則由地方州、縣官主管。鹽載于引,引附于鈔,鈔以套論,引以斤定。其時于山東、寶坻、滄州、解、遼東、北京、西京等地區設立鹽使司,其管理辦法是仿照宋代解鹽使之例。
金世宗完顏雍在位期間,虛心納諫,任人唯賢,形成自己的治世之道。并注重維護和發展金熙宗以來的改革成果,遷都中都,繼續漢化,采取了一系列有利于北方社會恢復和發展的措施。大定三年(1163)二月,制定軍士私自煮鹽及偷盜官鹽之法,命“猛安謀克”兵士充任巡捕。大定二十五年(1185)正式劃置全國為山東、寶坻、滄州、莒、解、北京、西京七個鹽司,解鹽司為全國七大鹽司之一。綜觀金代鹽制變化及管理機構的演變過程可知,金代河東鹽業的管理機構主要有以下部門:
(1)解鹽使司,設立于產鹽區解州,是金代前期管理食鹽產銷的主要機構。長官稱解鹽使,職銜正五品,全面負責鹽區的行政事務。下設副使(二員,正六品)、判官、管勾,協助鹽使掌管具體的產運銷及其鈔引發放事宜。此外,又設“同管勾五員,都監八員,監、同各七員,知法一員”,管理基層的解鹽產銷活動。
(2)解鹽司,金世宗大定二十五年(1185)正式歸并全國鹽衙為七大鹽司。至此,解鹽使司改稱解鹽司,直接隸屬于中央尚書省。長官稱解鹽司使。下面除了仍設副使、判官之外,增設巡捕,命“猛安謀克”兵士充任,負責緝私和防盜事務。到章宗明昌三年(1203),明確規定以進士授鹽司使。為便于管理上的操作,金朝在七鹽使司之下,又設置了一些分司或較小的鹽司開展工作。其中,章宗泰和三年(1203)二月“以解鹽司使治本州,以副治安邑”,即于解鹽司下分別設置解州和安邑兩個分治司,而安邑鹽司為解鹽司的下屬機構,受其總體管轄。。
(3)管勾。金代在解州等各產鹽場地設置管勾,負責督制及收納鹽斤。管勾以下有同管勾、都監、監同,具體協助管勾分管各項日常鹽務。泰和間,因管勾、監同利用職權營私舞弊,故詔令改革,選進士、部令史、譯人、書史、譯史之廉慎才干者充任管勾。
(4)巡捕使。金代中期為了確保鹽利收入,防止走私和私自煮鹽,金世宗于大定三年(1163)制定盜賣官鹽及私自煮鹽之法,違者嚴懲不貸,并命“猛安謀克”充任巡捕。大定二十八年(1 188)因鹽司使下設的巡捕私懷官鹽到各處向商人勒索賄賂及酒食,稍不如意便以所帶官鹽誣稱商人販私鹽,與鹽司官吏狼狽為奸,擾害人民,極大地影響了正常的緝私防盜。為此,尚書省建議另設巡捕官,不隸屬鹽司,罷猛安謀克巡捕。朝廷允準,遂單獨設置巡鹽衙門。長官稱巡捕使,下設巡鹽弓手。依定制,解鹽區設巡捕使一員,秩從六品,衙署在橙城縣,直隸中央。由中書省發給銀牌,派巡鹽弓手巡捕私販私煮者。為了防止巡捕使像先前巡捕那樣,利用權勢誣陷良善而謀私,對巡鹽弓手的職責權限做了明確限定:規定其不得擅入民家商家搜索,必須確定證據方可提審。如食鹽一斗以下,不得究治;唯盜販私鹽才能拘捕;捕得人犯在300里內者交各路轉運使處置,300里以外者即隨路府提點所治罪。大定二十九年(1189)十月,章宗帝因出獵中知百姓多有因鹽禁犯罪者,于是欲令民自煎。戶部尚書鄧儼等人認為,減低鹽價,薄利多售,以便民食,則民不買私鹽,且可保證國家稅收。并建議以后實施巡鹽監察制度,讓按察使司按律治巡鹽兵吏挾私誣人之罪。同時,大興府尹王修也呈請每斤售價減二十文錢,然后罷除巡鹽官。同年十二月,章宗帝按其所請,命減鹽價及巡鹽弓手。不久,鑒于巡鹽兵吏挾私誣人謀利的行為屢禁不止,遂決定復置“北京、遼東鹽使司,罷西京、解州巡捕使”。明昌二年(1191),章宗帝完顏璟下詔,自今以后,如有盜販官鹽者,聽令鹽司官抓捕。有私煮鹽或窩藏鹽犯者,由所在地方官府搜索,巡尉、弓手非與鹽司相約,不得擅人人家。泰和四年(1204),完顏璟詔定,私收鹵者,杖八十,每十斤加罪一等,罪止徒一年。與隋唐五代相比(曾有死罪之罰),防范和打擊私鹽活動的力度有所削減,專政的殘酷性稍稍轉弱,但卻強調了對鹽衙官吏的約束,從而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官民矛盾,稍趨人性化管理。
三、鹽課收入
金代前期由于制度不完善,有關鹽課收入的具體數額及其在國家財政中的比例沒有留下明確的記載。但是,從金代課稅的項目中仍可以看出鹽課在政府稅收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史稱:“金制,榷貨之目有十:日酒、曲、茶、醋、香、礬、丹、錫、鐵,而鹽為稱首。”明昌六年(1195)三月,“右丞相內族宗浩、參知政事賈鉉言:‘國家經費惟賴鹽課,今山東虧五十余萬貫,蓋以私煮盜販者成黨,鹽司既不能捕,統軍司、按察司亦不為禁,若止論犯私鹽者之數,罰俸降職,彼將抑而不申,愈難制矣。宜立制,以各官在職時所增虧之實,令鹽司以達省部,以為升降。’遂詔諸統軍、招討司、京府州軍官,所部有犯者,兩次則奪半月俸,一歲五次則奏裁,巡捕官但犯則的決,令按察司御史察之。”由此可見,鹽課在金代同樣是支撐國家各項經費開支的大宗,為了不使鹽課虧欠,統治者千方百計地督責官吏嚴禁私煮盜販,并把它作為獎懲升黜各級官員的重要依據。
金代統治者出于維持其奢侈豪華生活的需要,對民生必需品食鹽課以重稅。特別是到金代中后期,鹽價有增無減,鹽課一增再增。河東鹽課舊額80余萬貫,后來增加到130余萬貫。明昌元年(1190)七月,有位官員聲稱:“河東北路乾辦鹽錢歲十萬貫太重,以故民多逃徙,乞緩其征督。”。在并不產鹽的河東北路每年都要課以10萬貫的食鹽稅,無怪民多逃徙,統治集團中也有人建議緩其征榷,不要搞竭澤而漁。鑒此,章宗決定到農閑時派遣專員視察。同年十二月,規定禁止司縣擅自四出任意科征鹽稅之制,使鹽稅管理稍顯規范。可時隔不久,統治者又借口國用不充,令山東、滄州、寶坻所產之鹽每斤加價3文錢。到承安三年(1198)十二月,尚書省又奏鹽利至大,天下戶口增多,食鹽者倍于前,軍儲支引也甚多,復請普遍增加食鹽售價。查《金史·食貨志》戶口條可知,“大定初,天下戶口只三百余萬,至二十七年天下戶六百七十八萬九千四百四十九,口四千四百七十萬五千八十六”。“明昌元年(1190)……奏天下戶六百九十三萬九千,口四千五百四十四萬七千九百”。由于人口增加了一倍多,便復定山東、寶坻、滄州三鹽司鹽斤每斤售價42文。這樣,從大定二十九年(1189)到承安三年(1198)的短短十年內,鹽價就由每斤30文增加到42文,增長幅度較大。河東鹽價,原來每席5貫錢,至此,增為六貫400文,亦即由每斤20文增加到了24文,增加幅度暫時較小些。隨著國內鹽價普遍增長,勢必水漲船高,導致鹽課(稅)增多。于是,各鹽司原來“歲入舊課六百二十二萬六千六百三十六貫五百六十六文,至是增為一千七十七萬四千五百一十二貫一百三十七文二分。(其中)山東舊課歲入二百五十四萬七千三百三十六貫,增為四百三十三萬四千一百八十四貫四百文。……解州舊人八十一萬四千六百五十七貫五百文,增為一百三十二萬一千五百二十五貫二百五十六文。……”
據此可知,河東鹽在承安三年(1198)以前,每年為814657貫500文,占鹽課總額6226636貫500文的1/7左右。承安三年加價以后,鹽課數額為每年1321525貫256文,占調價后鹽課總額10774512貫137文的1/9。為了清楚起見,特列下表:金承安三年前后各鹽司鹽課(制錢)比較表

四、解鹽運銷
金代前期,河東鹽實行官運官銷,完全由政府壟斷經營。到貞元二年(1154),蔡松年任戶部尚書時,才開始恢復北宋范祥的鈔引法,改官運官銷為商運商銷。通過這種辦法,可節省幾十郡每年往邊塞搬運錢財物資的大量耗費,收到官商兩便的效果。
所謂鈔引法,是宋仁宗慶歷八年(1048)陜西路提點兼解鹽制置使的范祥所制定實施的一種銷鹽辦法,亦即取消過去的政府經銷鹽貨之例而實行招商經銷食鹽制度。具體辦法是:“陜西顆鹽(解鹽),舊法官自搬運,置務拘賣。兵部員外郎范祥始為鈔法,令商人就邊郡入錢四貫八百,售一鈔,至解池請鹽二百斤,任其私賣,得錢以實塞下,省數十郡搬運之勞。異日輦車牛驢,以鹽役死者,歲以萬計,冒禁抵罪者不可甚數,至此悉免。”此法的好處在于免除了百姓服鹽役的痛苦,調動了民間商賈運銷的積極性,而且有利于增加國家的財政收入,解決邊塞的軍事消費需要。故而被金貞元時的蔡松年所沿襲使用。不過,蔡松年恢復范祥的鈔引法,只是吸取其精神原則,并不是原封不動地全盤照搬。為了有利于管理,蔡松年曾經設置鈔引庫,印造鈔引,讓商人輸粟于陜西軍營,拿上加蓋軍營鈐印的輸糧公文,然后到京師榷貨務或附近鹽司衙門以錢若干貫支買販賣食鹽的專利證明——鹽引,每引可至鹽場支鹽250斤,之后任意私賣,從中獲利。此即文獻中講的“解鹽斤二百有五十為一席,席五為套,鈔引則與陜西轉運司同鬻,其輸粟于陜西軍營者,許以公牒易鈔引”。
其時食鹽的行銷是因地制宜,按距離各鹽場遠近劃分銷售區域。解鹽行銷河東南北路、陜西東路及南京路的河南府,陜、鄧、鄭、唐、嵩、汝諸州。按當時的行政區劃,對照今天的地名,即知金代河東鹽的銷售區域是山西、陜西絕大部分和河南一部分地區。具體如下表:


由于推行鈔引制,而到金代中期以后,在解州鹽池周圍存在著一定數量的以販運解鹽為生的專業鹽商。如貞祐三年(1215)十二月,河東南路權宣撫副使烏古倫慶壽說:“絳、解民多業販鹽,由大陽關以易陜、虢之粟,及還渡河,而官邀糴其入,其旅費之外所存幾何。而河南行部復自運以易粟于陜,以盡奪民利。比歲河東旱蝗,加以邀糴,物價踴貴,人民流亡,誠可憫也。乞罷邀糴,以紓其患。”從烏古倫慶壽的話語中,可知官府邀糴對河東鹽商的危害,即在鈔引法實施后,河東鹽商的經營仍較艱難。興定四年(1220年),李復亨建議以河中西岸解鹽舊所易粟麥17000石充關東之用。元光二年(1223),內族訛可又認為北方有警,民運解鹽有助軍食,復命民運解鹽輸粟于北方,解鹽的利用價值進一步提高了。興定三年(1219),解州池鹽已受到蒙古軍的威脅。為此,金統治者特意下詔加修石墻,以維護鹽池,防止鹽利流失減損。
縱觀解鹽鹽政及其經濟形勢,呈現曲折發展之狀。金朝統治者在鹽業管理上曾做出了相當的努力,從鹽場生產到銷售諸方面,皆在不斷地改正自身的缺點和不足,逐漸朝著宋朝鹽業經濟發展的方向行進,效果明顯。尤其是在金世宗和章宗時期,朝廷曾約束巡鹽官吏,減少對商民之擾,酌減鹽價和鹽禁之罪,減免運鹽徭役,放寬鹽政等等,對緩和階級矛盾,穩定社會秩序,頗有益處。但在解池的開發利用,包括鹽場產值方面,與宋代還有一定的距離。并且,由于受軍費開支增大的財政壓力和封建政權經費不斷提高之特點,導致其鹽價降而復升,鹽課漸次提高,鹽池負重難堪,鹽商和百姓販鹽與用鹽成本加大,從而妨礙限制了整個鹽業經濟的正常發展。
(責任編輯 周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