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資本理論視角下的社會組織問題研究

摘要:政府職能轉變是政府在當前社會結構不斷調整的條件下所作出的一種應對性舉措。作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主要力量之一——社會組織在我國社會建設中發揮的作用不可忽視。在實現“小政府，大社會”的目標過程中，正確地認識社會組織在社會發展中存在的問題對于其社會功能的發揮具有重要的指導作用。擬從社會資本的理論視角入手，對當前我國社會組織現存的主要問題進行分析，并針對這些問題給出一些合理化的建議。

關鍵詞:社會組織;社會資本;社會轉型

中圖分類號:C916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0)18-0042-03

改革開放三十年以來，我國社會結構發生了巨大的轉變。政府逐漸從原來以經濟職能為核心整合政治與社會管理職能向以社會資源為核心整合政治經濟資源的方向轉變。政府職能的轉變是在我國當前社會轉型期下對政府角色的重新思考，這反映了現代社會中政府與社會關系的調整。特別是政府與市場存在雙失靈的背景下，作為一項重要的制度創新，強調社會組織在社會建設中的作用尤為重要。隨著2004年黨的十六大明確把“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作為戰略目標，以及2005年10月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上把我國社會主義建設任務用“社會主義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作為發展目標的具體修煉。這使得社會組織的培育成為整個和諧社會建設的重點。而社會組織在發展過程中存在的問題是制約其自身發展乃至整個和諧社會構建的關鍵性因素。本文試圖運用社會資本理論對我國社會組織中現存問題進行分析。

一、我國社會組織的基本內涵及發展歷程

(一)社會組織的提出及其含義

“社會組織”作為特定涵義的詞首次提出是在2007年10月黨的十七大報告中，主要是指除市場和政府之外的“非營利組織”、“非政府組織”、“民間組織”或“第三部門”的統稱，但不包括企業等營利性組織和政黨、教會等政治和宗教組織。嚴格意義上說，社會組織這一概念指的是除政府之外的其他社會公共組織。民政部在2007年11月召開的全國社會組織建設和管理工作經驗交流會議決定，今后不再沿用“民間組織”叫法，而啟用“社會組織”這一新的概念。“社會組織”的概念有廣義和狹義之分，本文所討論的是狹義上的“社會組織”，主要是指由各級民政部門登記注冊的各類社會團體、民辦非企業單位等。

(二)中國社會組織的興起和發展

現代社會是高度組織化的社會，社會組織在社會中扮演十分重要的角色。作為體現社會現代化程度的重要標志——社會組織的發展演變與社會發展程度緊密相關。中國社會組織的發展歷程與中國社會特定的時代背景有著密切的關聯。進入近代社會，中國的社會組織大致經歷了恢復規范、停滯癱瘓、起步整頓、發展壯大四個發展階段[1]。隨著中國社會開放程度的提高，社會組織在現代社會不斷成長壯大，已成為協調各類社會關系，解決各種社會問題的重要力量。

(三)中國現階段社會組織的主要特征

1.社會組織的“準政府模式”

中國的社會組織由于受到社會環境影響，形成了與西方社會組織一個很大區別:它所附有的傳統行政色彩濃厚。從中國社會組織發展歷程中可以看到，它們自產生之日起就帶有強烈的行政色彩，很多社會組織最初都是由黨政機構轉變過來的。這種復雜的“血脈關系”影響了社會組織的獨立性，使其很難真正地發揮協調社會矛盾的作用[2]。此外，由于社會組織獲準審批的門檻較高，形成了被動依附于行政主管部門的局面，常被行政機關作為自己的下屬單位發揮作用，這也導致其不自覺的沾染上行政色彩。

2.相關管理制度不健全

社會要想實現良性運行維系一定的社會秩序，避免陷入到一種“失范”混亂狀態中離不開社會規范的支持。涂爾干在《社會分工論》中提到治理“病態”社會的一劑良藥是需要“法人團體”的權威去規范個人的自由，為個人立法。建立一個社會群體以及一套為社會所需的規范體系是解決社會問題的關鍵[3]。然而社會組織要想實現自身合法性離不開相應社會制度的規范。我國目前相關法律已經不能適應利益主體多元化新形勢下社會組織的發展需求，這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社會組織合法地位的獲得。

3.社會基礎薄弱

由于社會組織在發展過程中面臨巨大的外部環境壓力，同時在組織內部建設中存在諸多漏洞，這直接導致社會組織缺少賴以生存的社會根基。我國目前正處于社會轉型期，國家在社會建設中存在很多社會問題，其中大多數是關系到社會廣大群體的民生大事。現在的關鍵問題是社會群體在面對社會問題時勢單力薄，很想借助社會力量，但是又不知如何求助?社會組織面對的現實需求是豐富的，但目前依然是一種潛在需求，沒有被社會大眾有效利用起來。社會組織在社會發展中力量薄弱，缺少必要來自社會中下層群體的支持[4]。

二、社會資本視角下中國社會組織現存問題分析

由上文可知我國社會組織在現代社會，特別是在政府與社會關系發生變化的社會背景下，越來越發揮著重要的社會作用，社會地位不斷增強，逐漸成為我國進行社會建設的主要力量。然而中國社會組織在擁有良好發展機遇的同時，還面臨一些嚴峻的挑戰，這些挑戰可能阻礙社會組織的良性運行與發展。以下結合社會資本理論對社會組織現存的主要問題進行分析。

(一)傳統行政集權思想束縛社會組織

在我國，雖然社會組織的產生由來已久，但是由于我國屬于政府主導下的特殊社會類型，因此推動社會組織發展最主要的力量還是來自政府。政府既是社會改革的對象，又是推動社會組織改革的動力，這種自身的雙重性影響到社會組織的發展。特別是在社會組織發展的早期，它與政府的緊密聯系使其更多附有行政化色彩。在傳統的科層制下，政府內部自上而下的行政管理思想滲透到社會組織中，造成了社會組織內部缺乏活力[5]。政府的權力涉入阻礙了社會組織發展所需要的民主氛圍的形成。

普特南在其著作《讓民主運轉起來》中提到導致意大利南北地區政府績效水平差異的重要因素是公民對政治的參與水平，它由公民參與網絡所影響。這種公民精神和公民參與就是社會資本[6]。社會資本是一種團體乃至國家的財富，它存在于集體的社會結構中。由此我們可以理解在社會資本建構下的社會組織具有一定的開放性，這有利于社會組織內部成員信任的建立，對于組織內部民主的構建具有積極的效應。因此，我們有必要創造社會組織發展所需要的社會資本來增強社會組織成員的相互信任，進而提高組織成員對社會公共事務的關注和參與。

另外，社會組織的發展離不開開放和諧的文化環境。我國社會發展長期以來受到了自上而下集權主義思想影響，整個社會運行比較僵化，缺乏培育民主思想的優質土壤。社會組織成員彼此間缺乏協調和信任的文化環境。這導致黨政組織權力過于集中的現象沒有得到根本性改變，社會組織自主性受到很大程度限制。著名的日裔美國學者法蘭西斯·福山從文化角度研究了社會資本，他認為社會資本的深層基礎是文化因素[7]。社會資本是由信任，互惠，相互合作等一系列道德規范形式構成的。而維系社會資本運作的一個重要前提是文化傳統和氛圍，這種來自文化的影響力比社會結構還要深刻。由此可知，積極創造符合現代民主氣息的文化氛圍，樹立公平正義的價值觀，促進組織內部成員的交流，才能充分發揮社會資本在共同體中的作用。

(二)社會組織自身管理不良

我國社會組織在自身建設上存在明顯的部門內部管理松散問題。一些社會組織的組織機構不健全，內部制度不完善，民主管理不落實，財務管理不透明。當前市場經濟條件下各種復雜因素影響著組織成員的思維方式。唯利是圖的功利主義和追求個人利益最大化的觀念容易造成組織內部的分裂。而社會組織缺乏一種有效的機制預防這種可能性的發生。此外，由于權力滲入和資源分布不平衡，很多組織成員利用自身關系方便個體獲得利益，這嚴重損害了組織的整體利益，極易導致組織整體分化。

布迪厄在最初提出“社會資本”概念時把它理解成為一種存在于社會結構中的關系，于是有了社會資本的“關系論”[8]。關系是社會資本研究的立足點，社會資本以關系網絡的形式存在。布迪厄認為，社會資本是一種體制化的網絡關系，由于受到一定制度性關系制約而變得穩定。集合體中的社會成員調動和利用社會資本需要一定的實踐條件，而獲得社會資本收益的多少與其實踐能力的大小有關。

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主導文化——儒家文化決定了中國以“關系”為中心的人際交往模式，關系取向是中國人在人際交往中一種主要運作方式。市場經濟環境激發了個體對金錢等物質利益的追求，特別是在社會組織內部，物質利益與名望，地位等精神資本的疊加刺激了成員的欲望。因此，調運各種關系來滿足個體需求成為其首要選擇。這里實際存在一個中國傳統文化下對社會資本的解讀偏差。那種認為“社會資本”即代表“拉關系”的認識是有差異的[9]。

由于受到傳統文化影響，組織成員內部互動注重個體或小群體的利益，而忽視集體共同利益，這容易形成與組織利益矛盾的局面，不利于社會組織的健康發展。我國社會組織在社會發展中的戰略地位與其實際所處境況差別很大。社會建設中存在諸多社會問題需要社會組織去解決，但社會組織自身在建設中尚存很多問題。

我們在研究社會資本時更多地注重它的積極性，認為它是以信任，互惠等為基礎的一種行為規范，發揮著一種理性限定作用。有助于社會和諧建設和社會組織健康發展。然而，任何事物都有正面和負面的效應。要想全面理解社會資本理論必須認識它的雙重性。博特在分析“消極社會資本”時提出:正是由于社會關系網絡的封閉性導致社會資本負面效應出現，封閉性的存在使得網絡內部成員容易從中受益，進而排斥其他成員[10]。社會組織中的小群體就是為少數人謀利益而阻礙外部成員獲得社會資本收益的可能。由此可知，信任是社會資本構建的關鍵。

(三)社會組織生存空間的不平衡性

我國目前尚處于傳統社會向現代社會轉型中，這一時期各種社會矛盾激增，客觀上造成了不同區域之間社會經濟發展不平衡。同時由于市場自身存在缺陷，導致各種權力滲透到市場化中與資源分配相互疊加，加劇了資源分布的不均衡。在此條件下，我國社會組織空間分布存在明顯不平衡，不同經濟發展水平和社會開放程度下的區域存在差異;不同社會組織間發展也存在差異。[10]特別是近幾年出現的關注社會弱勢群體的一些新興社會組織在發展中遭遇瓶頸的制約，無法獲得有效的社會資源和支持，發展沒有后勁困境。

社會資本和人力資本，文化資本一樣，作為資本的一種基本類型，擁有其基本屬性——增殖性。社會資本能夠帶來增值的兩方面原因是:其一，人際合作帶來的效益即“人際合作”;其二，由于信任、互惠等這些作為非經濟因素的道德文化規范所帶來的社會效益。社會資本的作用是維系社會共同體的穩定性和社會成員行動的一致性。而具體到社會個體和組織上，社會資本則意味著動用關系獲取各種資源的能力，它的增值性促使社會組織中的個體為了獲取更多的社會資源而運用各種社會關系。這在中國這個關系本位的社會中體現尤為明顯。由于人際關系分布上的不均衡，導致社會資本在不同個體或組織間的分布不平衡。

社會資本空間上的分配不均勻導致局部社會資本或者整體內整合過強，而局部社會資本之間或者說群體之間“鏈合”太弱，既影響群體內部成員的創新，又影響社會整體的發展。社會資本密度的差異性體現在很多方面，譬如城鄉之間的差異等很多方面。在經濟發達，社會聯系密切的社會結構里，內部群體會逐漸形成各種約束性規則來阻止外群體成員獲取本群體網絡占有的各種社會資源，以保證內群體資源不被外人占有，進而形成社會封閉現象。這導致不同區域群體間的差距明顯增大。我國目前的地方保護主義等不合理制度性因素惡化了社會組織的生存空間。這使得不同的社會組織之間缺乏有效的信息溝通，群體外不同成員缺乏必要的信任。

此外，一些針對弱勢群體的新興社會組織在成長中遇到的阻力很大，民間的社會組織在組織建設上缺乏必要的人力和資金支持，社會組織要發展需要更多志愿奉獻于社會服務且有相關組織經驗的高學歷人才加盟，以彌補“志愿失靈”的現象。[11]在這里，筆者認為完善有關社會組織方面的法律政策，為社會組織的發展創造一個良好的制度環境，通過多種渠道調節社會資本的分布。隨著社會現代性特質不斷增加，社會開放程度不斷提高，社會資本的分布將會趨于合理。

綜上所述，我國社會組織現存的問題主要體現在組織外部生存環境，組織內部管理以及不同組織間發展的差異性。政府傳統的行政集權思想，組織自身在管理上不足以及不同組織在生存空間上發展的不平衡都是現階段我國社會組織存在比較突出的問題。這些問題嚴重制約著社會組織的健康發展，我國社會組織現狀還不能適應社會發展的客觀要求。

為了實現“小政府·大社會”的目標，在轉變政府職能的同時，我們必須重視社會組織建設，它是我國社會建設的重要內容，關系到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構建，對我國未來社會發展將產生深遠影響。社會資本作為一種理論工具，為我們認識社會組織現存問題提供了一種分析路徑，也為尋求解覺這些問題的方法提供了啟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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