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刑事再審程序的幾點思考

摘要:從理論與實踐兩方面來看，我國刑事再審程序在申訴制度，啟動主體，再審理由和控辯平衡四個方面存在著重大缺陷，對刑事再審程序的完善必須從上述四個方面入手。

關鍵詞:申訴;再審理由;控辯平衡

中圖分類號:D925.2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0)18-0139-02

我國的審判監督程序，又稱再審程序，是對錯誤的生效判決、裁定的重新審理。它對切實保護公民的合法權益，準確懲罰犯罪，實現司法公正，維護社會穩定，有著重要意義。但現行再審程序延襲了超職權主義的做法，即只注重追究和探明案件事實真相，而忽視了對被告人權利的應有關注和保障，從而導致實施效果未盡人意，主要表現在申訴制度、再審提起主體、再審理由、控辯平衡等幾個方面。我國再審程序迫切需要改革和完善。

一、中國刑事再審程序存在的主要問題

(一)申訴制度不合理

所謂申訴，是指當事人及其法定代理人，近親屬對已經發生法律效力的判決、裁定不服，向人民法院或人民檢察院提出重新審查和處理案件的一種訴訟請求[1]。這種請求不能直接引起再審程序，只是再審程序的重要材料來源。再審與否取決于司法機關對案件的審查，只有通過審查確認原裁判有錯誤，才能對案件重新審理。申訴不能直接引起再審程序是合理和必要的，否則會導致申訴人無理纏訴，任意開啟再審程序，既影響和破壞法院生效裁判的穩定性與權威性，又浪費國家寶貴的司法資源。但現行法關于申訴規定的簡單化、籠統化，使司法機關在申訴問題的處理上帶有很強的行政性，極易侵害申訴人的合法權益。有關申訴立法沒有具體規定申訴權人提出申訴應具備的條件，也沒有規定提出申訴的期限和次數，申訴問題基本上“無法可依”。在司法實踐中，由于法院和檢察院處理申訴案件沒有法定程序，基本上是暗箱操作，導致了當事人反復申訴和司法機關公信力降低的不良后果。

(二)法院檢察院發動再審程序值得商榷

刑訴法賦予了人民法院自主啟動再審程序的權力，這明顯違背了控審分離原則。首先，這種權力配置混淆了起訴權與審判權的分離。法律把起訴權也賦予法院一樣，起訴權與審判權混合在一起，便產生了法院自己起訴又自己裁判的謬誤。其次，這種權力配置與控審分離原則本身所要求的不告不理的內涵相悖。審判機構并不負擔追訴犯罪的責任，如果人民法院可以自主啟動再審程序，那就成了“不告還理”，法院主動擔當追訴犯罪的職能，大權包攬，法院和檢察院角色發生混同，使得法院難以避免和被告人的直接對抗，被告人的權利便難以獲得保障，不利于維護司法公正。現行法同樣規定了檢察院擁有提起再審抗訴的權力，對生效裁判可以通過抗訴的形式動搖，使被判決有罪者遭受到雙重甚至多重威脅。而且只要抗訴合乎法定形式要件，法院就必須再審，這不利于維護裁判權威。

(三)再審理由設置存在問題

我國刑事訴訟法雖然分別規定了當事人申訴、申請再審和法院、檢察院提起再審的理由，但這兩種理由并無實質區別，都可歸人“原裁判確有錯誤”的范圍。“確有錯誤”是人民檢察院以及人民法院發動再審的主要法定理由。然而，何謂“確有錯誤”并不存在一個明確、具體、可操作性的標準。理論上理解不一，各執一詞，司法實踐中把握起來也極為寬泛，缺乏可操作性。造成我國再審混亂狀況和無限再審的局面。

(四)再審程序對控辯平衡缺乏必要制衡

再審程序啟動后，案件的審理要恢復至作出裁判時所適用的程序，即刑事第一審或第二審程序，適用再審程序如果恢復到二審程序，按照《刑事訴訟法》第187條的規定就有可能采用書面審理的方式，檢察機關與被告人進行充分辯論便缺乏必要的條件和環境，控辯平衡的格局被破壞，再審程序易于流于形式，不利于實現糾正錯誤的生效判決、裁定的目的。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的司法解釋對再審案件的審理程序作了一定規定，但仍未起到適度廢止再審書面審理的作用。該規定第5條只須規定再審案件應當開庭審理，而無須列明具體情形，使其成為再審程序的一個原則，以保障控辯平衡原則的貫徹執行。

二、完善刑事再審程序的幾點建議

(一)完善申訴制度

現行刑事訴訟法對申訴主體間的關系規定不明確，實踐中不時出現這樣的情形:當事人已然服判息訟，而當事人的法定代理人或近親屬還四處申訴，因此應當對申訴人的范圍進一步明確化，考慮到當事人的申訴能力可能存在受限制或先天不足的情況，可以規定當事人的法定代理人、近親屬的申訴必須經過當事人的同意，這樣就可以避免上述情形的出現[2]。

現行法對于申訴的期限和次數都沒有限制性規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第303條規定，經兩級人民法院處理后又提出申訴的，如果沒有新的充分的理由，人民法院可以不再受理。這在司法實踐中有一定的規范作用，但下級法院先請示或上級法院先指示的情況時有發生，再加上其他行政干預，往往造成申訴無果的一再申訴，但又沒有新的充分理由，以致造成錯案得不到糾正。這不但使司法機關力不從心，而且還會由于時過境遷，使案件失去調查的條件。為此，對申訴應規定必要期限和次數。對被告人不利的申訴，可規定在做出裁判后的2年內提出;對被告人有利的申訴，申訴期限則不受限制，并且可以有例外存在，列舉規定不受時限限制的情況，允許過期申訴。在申訴的次數上，對于已經經過再審程序處理的，不再允許申訴。

(二)取消法院主動提起再審程序的資格

法院在再審中自訴自審，造成角色沖突，嚴重違背司法的被動性和“不告不理”的訴訟原則。不僅侵犯了當事人的處分權，而且還會給當事人增加不必要的訴訟負擔。此外法院這種“出爾反爾”式的舉動，還極大地削弱自身的權威。所以應該取消法院依職權發動再審的權力。

對于檢察機關的再審啟動權，則應該作嚴格限制。將再審明確區分為不利于被告人的再審和有利于被告人的再審。檢察院原則上只能為了被判決有罪的人的利益提起再審抗訴，這與世界上多數國家的規定一致。只有在發現新的證據證明原裁判認定事實確有錯誤的，才可以提起不利于原審被告人的再審。

(三)合理界定發起再審的理由

對提起再審的理由，我國刑訴法規定非常籠統，其他國家對再審理由規定得詳盡具體，一般采用列舉式的規定，容易理解，便于操作。我國也應當采取此種方法，在事實理由和法律適用理由兩方面作列舉說明。

一旦證明證據所確認的事實不能成立或顯然存在矛盾，作出證據的事實不再能支撐原生效的判決裁定時，法律應允許啟動再審程序。在認定事實上的錯誤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1)證據虛假。犯罪構成的諸要件尚未查清或者作了錯誤認定，或者原裁判籍以認定事實的證據不確實不充分，曾用于案件判決、裁定的依據在事后被證明屬偽造或變造或者事后發現原裁判定案的證據與案件事實沒有內在的關聯性。2)發現了原判決、裁定所沒有認定的新事實、新證據。3)裁判前后矛盾。這里指司法實踐中出現的原生效裁判被后一裁判所否認或變更，或者同一事實發生先后兩次顯然矛盾或難以相互和諧的生效裁判，那么其中必有一裁判難以成立。

適用法律上存在的錯誤，包括實體法適用錯誤和程序法適用錯誤，這是引發再審程序的另一重要理由。適用實體法錯誤是指原生效裁判在定罪量刑上有錯誤，混淆了罪與非罪或此罪與彼罪的界限，適用罪名不當，或者混淆了一罪與數罪的界限，對被告人數罪并罰不當或濫用從重、從輕、減輕的情節規定。提起再審的理由應該包括程序法上的錯誤，因為它往往影響正確判決。如審判組織不合法，審判應當由具有審理權限的法院及具有審判資格的法官來進行，并且擔任案件審判的人員應當與本案無任何利害關系，更不得從案件審理中謀取非法利益。

(四)建立控辯雙方的相互制衡

為了不使因有可能采取書面審理的方式而致再審流于形式，應當確立再審案件，一律開庭審理的原則，并在保障各方當事人的平等參與下，引導再審程序得出公正的判決或裁定。為了加強法庭審理中控辯雙方的對抗性，針對不同主體啟動的再審程序，都應規定人民法院將抗訴書或申訴書在規定的期限內送達對方，以便在法庭中開展有的放矢的辯論，為法庭查明案情、作出公正的裁判創造條件。再審程序針對的畢竟是對錯誤的生效判決、裁定的糾正，其特殊性就在于它是最后一道法律救濟程序，并非每個案件都能經歷的特殊程序，還在于要通過這最后一道程序達到查明事實真相，糾正錯誤的生效判決裁定的目的。在開庭審判、公開審判原則相繼確立后，再審程序還需要通過強化被告人辯護權促使控辯力量的平衡，加強辯論對抗性和充分性，通過各方角色的專業化水平使相互對立的各種觀點和證據充分展現，以利法院查明事實進行理性裁判。

參考文獻:

[1]陳光中，徐靜村.刑事訴訟法學[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340.

[2]高一飛.困境與進路:再審制度改革之“老調重彈”[EB/OL].摘自中國訴訟法律網[http://www.procedurallaw.com.cn/]，2005-07-30.

On the Several ponders of Criminal retrial procedure of China

WU Chang

(College of Hunan Judicial Policeman，Changsha 410131，China)

Abstract: Look from the two aspects of theory and practices， the criminal retrial procedure of China has significant flaws in appeal system， the main body to start， retrial reason and the balance between accuser and defender. To perfect the criminal retrial procedure we must obtain from the above four aspects.

Key words: Appeal; Retrial reason; the balance between accuser and defen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