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試通過毛澤東詩詞初稿和定稿的對比分析,及揭示領袖、統帥身份對戰事詩詞創作的影響,探討毛澤東戰事詩詞的史學價值和藝術特色,以觀其在中國戰事詩詞史上的地位。
關鍵詞:毛澤東;戰事詩詞;史學價值;藝術特色;詩史地位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0)18-0171-03
毛澤東是偉大的思想家、政治家、軍事家和詩人,一生寫過許多戰事詩詞,占其全部詩詞的25%多。在過去的半個多世紀里,對毛澤東詩詞的釋評文章和書籍浩如煙海,然而以其戰事詩詞而論的尚屬鮮見。本文試由此辟徑,探討毛澤東戰事詩詞的史學價值和藝術特色,以觀其在中國戰事詩詞史上的地位。
一
古代詩人未必親歷沙場便寫戰事詩詞,而毛澤東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里,縱有驚天地泣鬼神之戰,不是親歷或親自指揮的,他一般都不寫入詩詞。因有親歷性而有著無可爭辯的史實性,這是他的戰事詩詞的一個重要特色。如《西江月·秋收暴動》,是作者以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第三團揭竿之際所寫。上片首兩句“軍叫工農革命,旗號鐮刀斧頭”,是說中共第一次打出自己軍隊的旗幟。此前的南昌暴動,軍隊仍以“國民革命軍”稱呼。三、四句“修銅一帶不停留,便向平瀏直進”,是說秋暴部隊一、三團,分別從修水、銅鼓殺向平江和瀏陽。下片末兩句“秋收時節暮云愁,霹靂一聲暴動”,既是對暴動的巧比妙喻,也是對天氣的實寫。因據當年的親歷者回憶,暴動時天氣不好,連日陰雨。這對于秋暴部隊走錯路或失散,乃至后來的瘧疾、痢疾盛行,可幫助理解。
眾所周知,毛澤東生前公開發表的詩詞,往往幾經修改定稿。初稿(按:指與定稿有異文的稿子,即有可能是二稿、三稿之類)和定稿比較,賦的手法更多,紀事性質更明顯,往往時間、地點、敵我雙方乃至彼此的戰法都交代清楚。如《漁家傲·反第二次大“圍剿”》初稿,上片前三句“白云山頭云欲立,白云山下呼聲急,三路大軍齊進逼”,在渲染軍情緊迫當中交代了戰斗地點,并指有敵一部分三路進犯。四、五句“包抄疾,拉朽摧枯如霹靂”,敘述進犯之敵中埋伏,被我痛殲。下片前三句“八百里趨十四日,贛水蒼茫閩山碧,橫掃千軍如卷席”,敘述我乘勝向東橫掃,近半月間急走了近800里,連勝五仗,繳槍兩萬余枝,勝利打破了敵之“圍剿”。四、五句“蔣何泣,步步為營嗟何及”,明確宣布蔣介石采用的步步為營的戰術徹底失敗。其他如《清平樂·蔣桂戰爭》、《蝶戀花·從汀州向長沙》、《漁家傲·反第一次大“圍剿”》等篇的初稿,亦如此精準地記敘了戰役或戰斗,為史家留下了難能可貴的史料。
通過讀毛澤東的戰事詩詞,可訂正一些歷史事實。1930年6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李立三主持下,通過了《新的革命高潮與一省或幾省的首先勝利》決議案,隨即命令紅軍攻打大城市,其中包括命令毛澤東直接指揮的紅一軍團打南昌,彭德懷的紅三軍團打武昌,賀龍的紅二軍團和許繼慎的紅一軍打漢陽、漢口,然后“會師武漢,飲馬長江”。以往一般的黨史都說,毛澤東從一開始就反對李立三的左傾盲動主義,并不主張攻打南昌,這是不確切的。《蝶戀花·從汀州向長沙》初稿詞題為《進軍南昌》,前兩句明確地說:“六月紅軍征腐惡,欲打南昌必走汀州過。”以下各句均豪情萬丈,尤其是還提及了中共中央政治局的整個作戰部署的“十萬工農(按:指各路紅軍)齊會合,席卷江西直搗湘和鄂”,這些都表明他比較堅決地執行中共中央的命令。而事實上,毛澤東1929年初率紅四軍下井岡山,與李文林的紅軍會師東固后,就有一年內“爭取江西”的構想。1930年上半年“贛水那邊紅一角”,贛閩蘇區和紅軍發展很快,又恰逢蔣介石與馮玉祥、閻錫山展開中原大戰,無暇顧及中共及其紅軍的發展,故朱、毛于這一年的6月22日在汀州發布了進軍南昌的命令,并迅速拉開了攻打南昌的架勢。至8月初,發現南昌守軍已作準備,并無取勝把握,方轉而發布《進攻長沙先取瀏陽的命令》[1]81。
毛澤東的戰事詩詞之所以是難能可貴的史料,其原因是作者不僅是詩人,更重要的是政治領袖、軍事統帥。這一特殊身份本身,注定了他的戰事詩詞在史學價值方面前人不可相比。加之詩詞言志。由于作者在戰事詩詞的創作過程中對自已的心路歷程作了精準描繪,讀者可以直接或間接地領會他的建軍思想、戰略戰術及其生成過程?!恫缮W印ぶ仃枴穼懹?929年重陽節(10月11日)。當時毛澤東重病在身,此前又因所謂的“朱、毛之爭”,被選掉了前委書記之職,中共中央恢復他這一職務的“九月來信”于10月22日后他才看到。因此,小詞開篇一句“人生易老天難老”,乃沉痛的人生感嘆。然第四句急轉:“戰地黃花分外香”——這是革命的樂觀主義態度。當然,這樂觀并非盲目,因中共經歷了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的“中山艦事件”,教訓沉重(蔣介石的槍指揮了“容共”的國民黨,給中共的打擊尤為沉重),深知只能黨指揮槍而不能槍指揮黨。毛澤東當時在廣州,了解事件的整個過程并有切膚之痛。上井岡山前秋暴部隊進行三灣改編,“支部建在連上”等部隊體制的建立,就是為貫徹黨指揮槍的建軍原則。如今所謂的“朱、毛之爭”交中共中央裁定,他深知吸取了“中山艦事件”教訓的中共中央,不可能否定這一建軍原則。因此,蕭瑟秋風中他看到的是“不似春光勝似春光”的景觀佳句。
《清平樂·會昌》寫于長征前夕,時如作者自注:軍情“危急”,心情“郁悶”[2]680。之所以軍情危急,是因當時的中共臨時中央在反第五次大“圍剿”時主張硬碰硬,“御敵于國門之外”,造成了中央蘇區北、東、西三線軍事上的接連失敗,唯南線的紅22師接受了毛澤東提倡的靈活機動的游擊戰術,并利用蔣介石和陳濟棠的矛盾,保住了與粵軍對峙狀態——這就是詞的上片末句所云的“風景這邊獨好”了。而這“獨好”,是樂景寫哀的手法,反襯的正是作者被免軍權后瞻念紅軍前途的“郁悶”心情,對北、東、西三線的失敗也是“不寫之寫”。下片寫觸目的山勢,寫“戰士指看”的南粵,是以山勢的連綿和景色的蔥郁進一步渲染這一心情。眾所周知,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毛澤東不主張硬碰硬,這是他從湘贛邊界秋暴失敗中得到的教訓,在井岡山斗爭中他把對敵的靈活機動的游擊戰術概括為“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十六字訣,才保住了革命的火種,并燎原為贛、閩中央蘇區的建立。如今中共臨時中央不僅罷免了毛澤東的軍權,還拋棄了他主張的靈活機動的游擊戰術,失敗的結局是很清楚的。
如果說,《采桑子·重陽》、《清平樂·會昌》等篇是間接地表現作者的建軍思想和戰術思想的話,那么,在《七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中就是直接表現了作者作為政治領袖、軍事統帥的戰略思想。詩的首聯、頷聯“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將解放軍勝利渡過長江、占領國民黨首都的軍情意氣豪邁地寫出。解放戰爭中的三大戰役取勝后,蔣介石下野,國內叫和之聲泛起。毛澤東及時地提出了“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戰略口號,詩的頸聯、尾聯“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保褪且孕蜗蟮姆绞秸故具@一口號思想的。頸聯以項羽失敗的典故說明前人“窮寇勿追”的兵法不足取,尾聯更從社會發展規律的角度說明中國的社會制度應有一個滄桑之變,因而就應追窮寇,解放全中國,建立新中國。
不言而喻,毛澤東戰事詩詞里展現出來的豪氣乃至“霸氣”,是中共軍隊為理想而一往無前拼殺、并最后獲得全國勝利的最高精神境界的體現——這本身當然也具有珍貴的史學價值。
二
毛澤東詩詞的整體藝術特色前人的評價是:詩語凝練,意象雄奇;構思精妙,氣勢磅礴;意境深遠,風格豪放。毛澤東的戰事詩詞也具有這些藝術特色,自不待言。本文試從如下兩方面補充之:1)從起初稿到定稿的修改看他對戰事詩詞創作的獨特審美追求;2)政治領袖、軍事統帥的身份對他的戰事詩詞的藝術風格的特殊影響。
毛澤東的戰事詩詞多于戎馬之間匆匆寫就,文采或有欠佳,故基本上都在公開發表前進行過修改,其修改的總量遠超其他詩詞。修改使遣詞造句更精準、更合詩詞格律,更重要的是,改過程也體現了他對戰事詩詞創作的獨特審美追求。詩有賦、比、興三法。然以結構詩論觀之,賦尚未充分調動語言的詩化功能,若不以比、興雜之,流于敘事,興味不足。毛澤東主張“詩要用形象思維”,并說:“比、興兩法是不能不用的。賦也可以用……然其中亦有比、興?!盵3]1在修改過程中他對原來賦手法用得較多的戰事詩詞或雜比、興于賦或改賦為比興。當然,這僅是一般詩化的修改,更是他在這種修改的過程中注重擷取形象奇偉的喻體,并著力加強戰事的情勢,以達到戰事詩詞所特有的審美效果。
《清平樂·蔣桂戰爭》下片的初稿為:“紅旗躍過汀江,直下龍巖上杭。收拾張盧殘部,分田分地真忙?!背浴凹t旗”借代“紅軍”外,是賦的手法。第三句的“張盧”,是指閩南軍閥張貞及敵旅長盧新銘,不知軍史者讀之隔,故修改為“收拾金甌一片”,用通常用于指國家完整的“金甌”借喻紅色根據地,形象新奇而興味環生。加之句中的“直下”,是“一口氣攻下了”的意思,“收拾殘敵”自不待言,換之以重建紅色根據地的意思,不僅信息量大增,且文氣連貫,氣韻生動,情勢更顯迫促,把戰事發展的奇快生動展現了出來?!兜麘倩ā耐≈菹蜷L沙》初稿的首、次句“六月紅軍征腐惡,欲打南昌必走汀州過”,除“腐惡”借喻白軍外,基本用賦。定稿改“紅軍”為“天兵”,次句改為“萬丈長纓要把鯤鵬縛”,幾乎全是巧比妙喻,不僅詩化程度高,且形象神奇,洋溢轅門出師的豪氣。
戰事瞬間萬變,比常態富有動感多了。毛澤東在修改戰事詩詞時注重加強戰事的動態描寫,化美為媚。《如夢令·元旦》初稿為:“寧化清流歸化,路隘林深苔滑。眾志已成城,風卷紅旗如畫。如畫如畫,直指武夷山下?!备暮蠛笏木錇?“今日向何方,直指武夷山下。山下山下,風卷紅旗如畫?!憋@然這一改文氣全然貫通,美更顯動態,躍然紙上。詞首、二句寫紅軍為反敵第二次“會剿”而進行的長途急行軍;三、四句即交代目的地:翻越武夷山與朱德部會合;末兩句是揭示戰斗的結局:處處山下都是勝利的紅旗。而初稿不僅文氣未通,“眾志已成城”句也與前所寫的《西江月·井岡山》“更加眾志成城”句重復;“如畫如畫”的疊詞也未見巧妙,強就于詞牌的安排。
毛澤東在談到詩詞創作時說:“我的興趣偏于豪放,不廢婉約。”[4]673但他的戰事詩詞比他其他題材的詩詞更見豪放,絕少婉約,這是他在軍隊里的特殊身份所決定,尤為突出。作為戰事詩詞的作者,毛澤東的身份特殊,這不言而喻;而軍隊士氣可鼓不可削也是常理。毛澤東的戰事詩詞,一方面,因他的特殊身份而分外豪氣,如《減字木蘭花·廣昌路上》“命令昨頒,十萬工農下吉安”句,《清平樂·六盤山》“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句,都是軍隊統帥的豪氣,非尋常將士可寫;另一方面,因他的特殊身份而一般不寫敗績,至少不直接寫敗績,也通常不“婉約”,即便“婉約”起來也盡力不露痕跡。
紅軍長征是人類文明史上最為艱苦卓絕的軍事行動。毛澤東自進入草地后心情并不是很好,尤其是在張國燾分裂紅軍后;但打過臘子口,進哈達鋪得知陜北有塊紅色根據地后,便意氣豪邁地寫了《七律·長征》。詩的首聯“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閑”是全詩的主旨,表現的是紅軍在長征中面對極限性的艱難險阻的大無畏精神。頷聯“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在長征始發到四渡赤水這段歷程中擷取了兩山借代其間的行軍和戰斗。五嶺是突破粵軍封鎖線的地方,因紅軍和粵軍有密約,故突破勢如破竹?!膀v細浪”既反襯了寫作主體和紅軍的奇偉形象,又喻紅軍沿五嶺的疾馳。烏蒙是四渡赤水時紅軍經過的山脈,“走泥丸”之喻幾與“騰細浪”之喻同,而四渡赤水戰役則是毛澤東一生中多次提及的由他直接指揮的得意之作。這是寫山,把其間的慘遭敗績的湘江、土城等戰事“忽略”過去了。頸聯寫水:“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鼻啥山鹕辰蛷姸纱蠖珊舆@兩場戰斗在長征中均可圈可點,均使中央紅軍避免了滅頂之災,而取得突出重圍或沖出危地的勝利。這里的一“暖”一“寒”兩字,將戰斗的驚險表現得淋漓盡致。尾聯跳過了長征中最艱險的行軍——翻越夾金山和穿過若爾蓋大草原,徑寫“更喜岷山千里雪,三軍過后盡開顏”。是說翻過岷山就望見陜北紅色根據地,也就是說長征就要勝利結束了。將人類文明史上最為艱苦卓絕的軍事行動寫得如此豪邁、壯闊、浪漫,當然只能出自毛澤東的手筆,其間的取舍不僅是小詩藝術上的需要,更是作者在軍隊中的政治領袖、軍事統帥的身份所決定的。
在其他題材里他不一定這樣寫,如大革命失敗前夕寫的《菩薩蠻·黃鶴樓》就籠罩著他在自注里說的“蒼涼”。[2]6801933年夏他寫的戰事詩詞《菩薩蠻·大柏地》時心情也蒼涼,但卻就把蒼涼化為優美,幾讓蒼涼“羚羊掛角,無跡可求”。詞的上片“赤橙黃綠青藍紫,誰持彩練當空舞?雨后復斜陽,關山陣陣蒼”,是眼前即景,興的寫法。下片“當年鏖戰急,彈洞前村壁。裝點此關山,今朝更好看”,是回憶1929年初下井岡山后打的第一場勝仗,言此仗留痕,景色就更美了。若不知作者寫作背景,是全然讀不出詞中隱藏著了無痕跡的蒼涼的。這當然是一首樂景寫哀的詞了,因為當時作者被中共臨時中央免去軍權,挈婦將雛路過舊戰場,正如他自己說的,心情是“郁悶”的。[2]680而當時的臨時中央已開始指揮紅軍與敵軍硬碰硬,打消耗戰,敗象已見端倪。朱、毛紅軍下井岡山后創建現在的中央蘇區極為艱難,朱、毛紅軍從下井岡時的6 000余人發展為現在的10倍余也很不容易,用彭德懷的話說,臨時中央是“崽賣爺田不心疼”。作者以樂景寫的哀主要在于此,或者說是作者的“不寫之寫”了。換言之,毛澤東這類如《菩薩蠻·大柏地》、《清平樂·會昌》等篇的戰事詩詞,僅從文本看是豪放的、樂觀的,但外接作者所處的背景系統卻又是婉約的、蒼涼的。
在毛澤東的戰事詩詞中,也有在文本上就體現了他自己所認定的“偏于豪放,不廢婉約”的風格的,這就是《憶秦娥·婁山關》了。詞的上片寫清晨的急行軍,以西風、雁叫、霜晨月等意象烘托紅軍的“馬蹄聲碎,喇叭聲咽”,不無蒼涼之感。毛澤東自注道:“萬里長征,千回百折,順利少于困難不知有多少倍,心情是沉郁的?!盵2]680下片首、次句“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急轉高昂,直言二打婁山關勝利了。末兩句“蒼山如海,殘陽如血”,又轉空鏡頭,以大自然的奇偉、蒼茫的風光渲染出作者的戰場感受,戰場的慘烈和勝利的喜悅全然融為一體。毛澤東的這首詞是他的戰事詩詞中藝術性最高的,也是最能體現他的美學追求的。
毛澤東豪放地寫戰事,而在文本中“不廢婉約”,即流露出蒼涼、慘烈之感,《憶秦娥·婁山關》庶幾為特例。之所以能如此,蓋因二渡赤水之戰為長征以來最大的勝利,士氣正高昂,未必有所影響,故豪放、婉約并用,一展平生詩藝。這結果是不言而喻的,那就是登上中國戰事詩詞藝術的高峰了。
綜上所述,毛澤東半生戎馬,且長期以領袖、統帥身份指揮和參與戰事,故他的戰事詩詞具有親歷的史實性,并在一定程度上表現了他的軍事思想及其生成過程,因而具有古代戰事詩詞不可能具有的史學價值。而于藝術上,他的戰事詩詞源于親歷的戰事而高于親歷的戰事,紀事形象生動,通過詩化更顯神韻。更重要的是領袖、統帥身份更使他的戰事詩詞個性鮮明:既具有古代戰事詩詞難有的豪氣乃至“霸氣”,形象奇偉而氣勢磅礴,又同時是中共及其軍隊在戰爭年代最高精神境界的詩化體現和作者個性魅力最集中的詩化表現。另外,戰爭的殘酷性和個人的受挫情緒也不時通過“樂景寫哀”、“不寫之寫”等手法展現在文本之外,甚或通過闊大意象的擷取,氣象森郁地展現在文本之內,從而構成了他的戰事詩詞獨特的藝術風格。他的《憶秦娥·婁山關》、《七律·長征》等篇,標志著中國現代、當代戰事詩詞藝術登上了新的詩藝高峰,深刻地影響了中國現代、當代詩詞乃至新詩的同類題材創作。
參考文獻:
[1]胡為雄.毛澤東詩賦人生[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07.
[2]毛澤東.在《毛主席詩詞十九首》上的批注[Z],吳正裕主編.毛澤東詩詞全編鑒賞[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3.
[3]毛澤東.給陳毅同志談詩的一封信[C],廣東人民出版社編輯部編.毛主席詩詞學習參考資料[C].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78.
[4]毛澤東.讀范仲淹兩首詞的批語[Z],吳正裕主編.毛澤東詩詞全編鑒賞[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