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教學改革要適應信息時代要求

新中國成立60年來，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教育事業的發展成就巨大、舉世矚目。但是，當前教育與經濟社會發展要求還存在一些不相適應的問題。經濟社會發展對各類人才的需求，人民群眾對擴大受教育機會和提高教育質量的強烈愿望，與教育實際供給能力不足，尤其是優質教育資源供給能力不足構成現階段教育發展的基本矛盾。溫家寶總理在北京三十五中所作的重要講話指出:“應該清醒地看到，我們的教育還不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要求，不適應國家對人才培養的要求。”“必須要樹立先進的教育理念，在辦學體制、教學內容、教育方法、評價方式等方面進行大膽的探索和改革。”

深化教育教學改革，提高教育質量是一個永恒的主題。在2008年5月北京師范大學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活動的問卷調查中，關于教育教學改革方面，31.2%的學生認為應“改革教學內容”，31.4%的學生認為應“改革教學方法”，34.9%的學生認為應“提高教學質量”。尤其應該看到，當今世界全球化向縱深發展，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知識增長速度越來越快，更新周期越來越短，高等教育正處在一個前所未有的變革時代，對傳統的教育觀念、教學模式、學習方式、組織形式等都提出了嚴峻的挑戰。

全球知識網絡已基本形成

以計算機、電信、網絡等為代表的現代數字技術的快速變革正在改變著社會及其機構。互聯網構建了全球知識網絡信息技術以多種方式把整個世界帶入校園，不僅導致教與學的革命，而且大大增加了校園外學習的機會，即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機構都可以接受教育。

與經濟領域的改革開放不同的是，高等教育的改革開放已逐漸進入新的“無邊界”狀態。“無邊界”的高等教育具有兩個基本內涵:其一是高等教育的跨國發展;其二是在本國各高等教育機構之間、高等教育機構與社會各組織之間界線的消融。現代數字技術的發展推動了在各種教育機構之間建立新的學習聯合體。在應對全球化方面，高等教育要盡可能實現跨國發展，通過與國外大學聯合，實現跨國合作，共同制定教學計劃，共享教材，合作參與項目。21世紀大學協會是無邊界高等教育中最負盛名的國際聯盟之一，其成員學校來自歐洲、東亞、北美、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在學生交流，教師、研究者和管理者的資格認證，建立圖書館聯合體等方面廣泛合作，近年來又重點發展了共享課程、在線學習項目。在本土服務方面，激烈的市場競爭將要求大學采取不同的戰略選擇，通過兼并、重組、合作等市場行為，改革現有辦學體制、豐富辦學形式、轉變辦學方式，提升核心競爭力。麻省理工學院、斯坦福大學、賓西法尼亞大學、威斯康星大學正在實施“開放知識計劃”，目標是建立一個以網絡環境為基礎的資源開放系統，以便支持教育資源共享和教育系統的管理。麻省理工學院的開放式課程網頁，能夠提供大約2，000門課程的主要教學資料，讓世界各地的學習者隨時隨地都可以免費獲得，一個遍及全球的遠程教育系統已經形成。“中國知識資源總庫”是一個大型動態知識庫、知識服務平臺和數字化學習平臺，已容納了包括CNKI(國家知識基礎設施)系列數據庫和來自國內外加盟數據庫2，600多個，是目前全球最大的知識資源全文數據庫集群。它以“知識超市”的形式體現了知識資源的集成整合，任何用戶都可以定制個性化或標準界面，通過統一、直觀的導航和檢索操作方法，獲取所需知識信息，進行數字化學習、科學研究、情報獲取分析以及知識管理等活動。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與世界銀行曾在2000年《發展中國家的高等教育:危機與出路》一文中提出:沒有更多更高質量的高等教育，發展中國家將會越來越難以從全球性知識經濟中受益。高等教育只有積極主動參與全球化過程，實現教育的國際化，進入世界“教育坐標系”之中，盡可能有效地利用知識積累的增長、知識的共享，才能站在世界和時代的新高度，培養造就具有國際交往能力、能夠迎接未來挑戰的新型人才。

信息時代高等教育變革趨勢

隨著全球信息網絡化的迅速發展，必將推動高等教育的功能、目標、組織、結構以及培養人才的規格和模式，以全新的面貌進行深化、組合、更新和改造。

一是傳統教學模式的轉變。強大的計算機網絡能隨時隨地把教育服務傳遞給任何人，改變了學習、思考和交流的方式，也打破了時空的限制，使教育機構授課的方式、時間、地點有了更大的自由性。2005年，美國完全通過在線學習的學生占所有中等后教育入學總人數的5%以上。學習者的學習活動不再局限于“實體”校園內或高度結構化的課程中，而是根據個性化需求進行修改。例如，麻省理工學院開發了“物理互動視頻導師”(The Physics Interactive Video Tutor)，學生能夠按照自己的學習方式選用課程材料，“私人導師”(Personal Tutor)會對學生選閱讀材料的情況和需要解決的問題的表現進行監督，以便對其應該研究或加強的領域提出建議。傳統的師生關系正在發生變化——學生將從被動的學習者轉換為主動的學習者，教師主導的大學將轉換到學習者主導的大學，課堂教學將轉換到學習經驗的設計和管理，教師和學生將轉換成學習社會的終身學習者。當學生成為主動的學習者和教育服務的消費者時，技術正創造著強大的市場力量。為適應社會不斷變化的知識需求，專門為多元化學習者提供學位、專業和技術課程的大眾化高等教育機構，以及滿足各種教育市場需求的贏利型高等教育機構大量出現，如營利性學院、網絡虛擬大學、遠程教育網絡公司、合作實驗室等，都為社會提供了知識密集型產品和服務。

二是科學研究方式的轉變。新的知識媒介改變了研究中的合作和參與方式，使研究者能夠擺脫時間和空間的約束，建立并維持新型的學習組織。如網絡實驗室，就是用于微電子設備測試的新型在線實驗室，可幫助多位用戶同時進行數十項不同的實驗。學術研究和學術交流的新工具，如網上研究中心、專業的學術網站、各種類型的全文數據庫等，正在打破傳統的學科界限，引發知識學科的重組，擴展了知識領域、研究方向和教師行為，并使它們遠遠超出了傳統的系、學院、學校或校園這些組織單位。數字技術還推動各種教育機構之間建立新的聯合體，教師的活動與全球延伸的“智力共同體”之間的聯系也變得越來越緊密。更多的機構、研究者、非專業的公眾通過強大的計算機網絡，可以使用最高水平大學里豐富的知識資源，有機會參與最前沿的學術研究，從這個意義上說，信息技術大大縮短了知識積累的過程，推動了學術民主化。

三是知識保存形式的轉變。知識保存是大學的傳統功能之一，傳統大學的知識中心就是圖書館和藏書。現在，這些知識以多種形式存在，如文本、圖像、聲音等，分布在全世界虛擬網絡系統的服務器中，任何人都可以使用，不再是學術界中少數人的特權。計算機成為各種媒介的“數字集合體”，對知識的影響已經遠遠超過了印刷品。大學圖書館的功能從圖書收藏室轉變為知識航行的中心、檢索和傳播信息的服務器。圖書館圖書的購買、儲存、維護費用迅速增長，同時要在管理自動化、增加電子圖書等方面加大投資。

四是管理模式的轉變。不斷發展的數字技術正在把大學從等級制的、靜止的組織轉變成更有活力的、平等的團體網，大學作為知識首要來源的角色面臨著嚴峻的挑戰。外部制度環境以及大學組織內部的過度科層化制約了大學的創新發展，影響了大學的創新力。大學基于命令——交流——控制的傳統管理模式將不能適應快速發展和交互聯系的知識和實踐。大學的教師和學生是自我管理的主體，是知識創新的主體，職能部門的主要任務是如何更好地為師生提供良好的學術創新的環境和條件，這就要求傳統大學必須進行根本性的管理改革。伴隨著社會對教育需求的不斷增長，公眾把焦點從關注教育途徑、機會和成本轉移到關注教育質量和效能上來。如何完善現代大學治理結構，如何處理好大學傳統和急劇變革的社會環境之間的關系等，都是高校管理面臨的重大挑戰。

高校教學改革的重點任務

從高等教育發展的歷史看，大學的功能是隨著科技和經濟發展的需要而不斷進行選擇與創新的。適應信息時代的要求，大學必須樹立先進的教育理念，在辦學體制、教學內容、教育方法、評價方式等方面進行探索和創新。

第一，重視培養學生終身學習的理念和能力。信息時代的高等教育著眼于每一個人的全面發展，注重專業知識、理解和解決問題的能力、責任感和文化價值觀等方面的提高。在信息時代，作為最主要的生產要素的知識，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書本知識和現存知識，而是不斷創新的知識。終身教育是一種知識更新、知識創新的教育。學校教育不僅要使學生具有扎實的知識基礎、廣闊的知識視野、合理的知識結構，而且要幫助學生掌握在一個更加全球化的環境中生活和工作所需要的技能，具備主動學習、思考和創新的能力。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教育—財富蘊藏其中》中提出，應對未來社會的發展，教育必須要圍繞4種基本素質來重新設計與組織:學會認識、學會做事、學會做人和學會共同生活。在信息時代，知識的迅速增長，導致大學不可能為畢業生終身的職業目標提供全部甚至是大部分的信息知識。大學必須成為一個優秀的指導者，教給學生繼續學習的能力以引導他們終身學習。為此，高等教育應改變傳統的重知識輕能力，重專業輕全面素質、重繼承輕創新的觀念，切實改變教學內容過于陳舊、教學方法過于死板的傳統教育模式，充分利用信息技術，豐富網絡課程資源，構建出能滿足多元化需求，能促進學習者個人全面發展和發揮創新能力的終身教育體系。

第二，適應社會需要培養通用型人才。在信息時代，傳統的復制式知識傳授已不適應社會要求，必須拓寬專業口徑，增加課程設置的多樣性，突破學科之間所形成的壁壘和學科本身的封閉體系，創新人才培養模式。當前，我國高校專業設置審批的“壓縮、反彈”怪圈主要表現為:一方面要努力壓縮高校允許設置專業的數量，試圖克服計劃經濟時代專業設置劃分過細的種種弊端;另一方面，近年來實際批準、設立的招生專業(含目錄內與目錄外)卻快速膨脹，極不利于提高人才培養質量和適應社會的快速發展需要。世界各國高等教育改革的一個重要方面是培養通用型人才，實施通識教育。麻省理工學院規定所有本科生都要在傳統課程基礎上增加5類課程:文學及原著研究，語言、思想與價值，藝術，文化與社會，歷史研究。麻省理工學院跨學科改革的目的，就是想培養一代新型的工程師，能夠勝任技術社會里的技術、管理、決策和政界、商界等領域的政策制定者的任務。馬里蘭大學開設大量跨學科的課程，實施Living Learning計劃，鼓勵學生打破學科界限混合居住并組成不同的學習團體，拓寬學生的知識面，激發學生的學習積極性。通識教育不單是多開一兩門新課、多上一兩個交叉性專業，而是涉及科學、技術、教育、社會、經濟、思維、傳統習慣等各方面的復雜的綜合性問題。高校必須根據自身特色和優勢，結合市場需要調整和壓縮一部分與社會脫節的專業和課程，開設大量選修課程，賦予學生選擇權，寬口徑培養通用型人才。

第三，教學改革突出以學習者為中心。在信息時代，受教育者不再是一個只會吸納大量事實信息的人，而是一個知道如何檢索、評價和應用所需信息的人。教學將更加突出“以學習者為中心”，教學模式呈現非線性和自我調控的特征:教學從知識灌輸型到建構主義、社會文化與超越認知。這些模式強調網絡互動，強調學習者自身需要承擔的責任，互動和合作學習將逐步取代被動、消極的講座和課堂學習。在整個教學過程中，教師作為學習的組織者、指導者和促進者，為學習過程創建必要的學習情境，使學生主動參與到學習過程中。這種模式重視培養學生的創造性思維和創造能力， 以及獲取信息、分析信息、處理信息和利用信息的能力。教學更加強調從課程內容完成到能力培養的轉變:從“強調理論性”和“院校固定時間學習”向“強調效果”和“需求驅動性學習”的能力要求方面轉化。未來的學習者將成為要求更高的教育服務消費者，更看重獲得各類能力勝任證書而不僅僅是一張文憑。因此，要重視學生獨立學習能力和創新精神、創新能力的培養，促進學生學習的綜合化，提高學習者綜合素質;由單一的人才培養模式向多元化人才培養模式轉變，滿足日益增長的多元化的教育需求;由共性培養向既有共性又有個性的培養方式轉變。數字化將為學生個性化學習提供更多的機會和方式。與個性化人才培養相適應，教學質量評價一定要落實到具體的課堂教學評價上，突出個性和靈活性。例如，在美國馬里蘭大學，教師上完課后，都由學生填寫評教表，學生對一門課程的評價有42條之多，其中前30條是學生針對課程的評價，后12條是對教師的評價。通過評教表，師生可以了解自己的授課和學習效果。并反思教學過程，從而進一步提高教育質量。

第四，充分利用信息技術提高教育質量。我們將生活在不斷發展的電子學習社區中，各種新技術將幫助我們學習，尤其是認知科學、虛擬環境和新的互動模式將發揮重大作用。電子媒體是提高教育質量的一種有效手段，能夠創造和展示各種趨于現實的學習情境，把抽象的學習與現實生活融合起來，激發學生的思維與探索。高等教育要跟上信息技術發展的步伐，積極推進各種教育實驗，借助相關的高新技術手段，及時向遠程教育和虛擬學校等現代化辦學目標邁進。充實網絡上的教育內容，加強在本土與國際范圍內的合作，擴大電子學習社區。推進網絡技術的普及與應用，利用數字工具推進教師工作室教學。推進遠程教育的發展，利用先進的模擬和可視設施，創建共享網絡材料，并加強網上學習指導。在信息時代，遠程教育將為大學提供更多的課程和學位，吸收更多的學習者;遠程教育的學習者不僅包含繼續教育的學生，而且還包含在校園學習課程的學生，遠程教育與本土教育的區別正在消失，遠程教育也將創造更多的市場空間。提供遠程教育課程的數量和質量，將作為衡量大學現代化能力的一個重要評判標準，將決定大學未來的核心競爭力。

第五，加強實踐教學培養學生適應社會的能力。注重學生的體驗，讓學生感受、理解知識產生和發展的過程，有利于培養學生的科學精神、創新思維習慣和適應社會的能力。美國高校非常注重通過社會實踐，如半工半讀、參加社會服務和志愿活動等，培養學生適應社會的能力。許多大學教育學院的學生必須經過一年的教育實習，才能申請教師資格證書。而我國許多高校師范生的教育實習只有兩個月。我國高校在人才培養過程中的一個顯著缺陷就是實踐能力的缺乏。例如，在2008年5月北京師范大學學習實踐科學發展觀活動的問卷調查中，關于學校應該加強對學生的培養方面，學生選擇“實踐能力”的占77%，選擇“創新能力”的占54.6%。有65.4%的學生希望教師能對社會實踐給予指導，有57.7%的學生希望教師能提供就業指導。學生認為提高自身能力的途徑主要是課堂學習，占62.8%;其次是社會實踐，占61.5%。加強實踐教學，一方面需要高校增強學籍管理的靈活性，增加更多的社會實踐課程，加強指導教師力量，擴大學生參加社會實踐的人數和范圍;另一方面，要健全政府和社會支持大學生實踐的保障機制，在實習經費、基地建設、稅收優惠等方面給予支持，鼓勵更多的政府機關、社會機構和企業等參與到實踐基地建設中來。

第六，大學功能系統的重構。在信息時代，大學作為創新文化的搖籃，通過功能系統的重構，即由知識傳授和文化傳承向知識創新和文化引領的轉換，來進一步確立自身的新功能并催生社會經濟的發展。大學創新能力的建設既需要自身的努力，同時在宏觀上也需要一個有利的制度環境和文化氛圍，使大學在制度創新和文化引領方面發揮示范作用。建立和完善現代大學制度，規范大學和政府的權利義務關系，同時對大學內部治理結構進行改造，使其符合知識創新的需要。創新的本質在于多學科性，在不同學科的交匯處將會出現更多的創新點。創新將會在全新的領域、新的課程結構和知識的新結構形式中出現。在學術組織的建構方面，要打破原有學科組織結構和科研組織模式，建立有利于學科交叉、融合和匯聚的新體制。通過完善相關制度和學術評價標準，切實改變以行政化思維和體制評價學術問題的弊端，建立和完善同行評議為基礎的學術評價體系，大力提倡和鼓勵創新精神、敢冒風險和敢為人先的勇氣、互助合作和公平競爭的品格、鼓勵冒尖和寬容失敗的胸懷，從而營造尊重創新、激勵創新的文化氛圍。

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科學發展觀引領下的教育創新與創新型國家建設”的階段性研究成果(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黨委宣傳部)

[責任編輯:蔡桂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