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雙關語的翻譯一直是個難點,因為很難追求形式與內容的完全一致,但事實證明雙關語是完全可譯的。本文選取了《瓦爾登湖》徐遲譯本中的幾處雙關語的漢譯,對其進行分析,并探求改進的方法和策略。
關鍵詞: 《瓦爾登湖》徐遲譯本雙關語漢譯
一、引言
一直以來,雙關語的翻譯對于譯者都是一個挑戰。由于它本身具有不同的意思,而在不同語言中又很難找到與之完全對應的雙關語,所以譯者往往只能部分翻譯出它所承載的意義。Newmark曾經指出“雙關語翻譯的重要性有限而回味無窮”(Newmark,1988:217),這說明雙關語翻譯研究具有獨特的意義。《瓦爾登湖》文采恬美,引人入勝,是梭羅哲學思想和文學才華的集中體現,也是美國文學中一部獨一無二的散文名著,徐遲說它是“句句驚人,字字閃光,親人肺腑,動人衷腸”。1949年,徐遲先生的譯本《華爾騰》第一次將瓦爾登湖的美介紹到了中國。而在1982年,年逾古稀的徐遲對其譯作再做校譯,并將書名正式定為《瓦爾登湖》。由于原著中包含了很多的雙關語,使其翻譯工作有著相當的難度,本文將對徐遲譯本(2006)中幾個雙關語譯例進行分析討論,探求更好、更貼切的譯文。
二、實例分析
雙關語的翻譯至今為止仍然是翻譯工作中的一個難點,最佳的翻譯是用目的語中的雙關語來翻譯源語言的雙關語,即在譯文中追求與原文的形式和內容完全對等,既保留原文的結構,又譯出原文雙關的字面意義。要實現這種最佳翻譯難度很大,但卻是完全可能的。如下例:
例1:If the name was not derived from that of some English locality——Saffron Walden,for instance——one might suppose that it was called originally Walled-in Pond.(P140)
例1中劃線部分實是一個語音雙關,該句出自“湖”一章。在這一章中梭羅用了將近一頁的篇幅來推測“瓦爾登”這個名字所有可能的來歷。他通過細致的觀察和耐心的推測,得出了“Walden”其實原為“Walled-in”這一結論。從這種意義上講,該句中不僅有“Walled-in”與“Walden”這一對在發音上相似的詞,而且是對前面一大段的總結,表現了一種邏輯的連貫。而在徐遲的譯文中,他對此語音雙關做了如下處理:
“那么,我想瓦爾登湖原來的名字可能是圍而得湖。”(P162)
他將“Walled-in”譯為“圍而得”可謂是神來之筆,在譯文中再造了語音雙關,不僅達到了音似,而且兼顧了意義,實現了邏輯上的連貫,稱得上是這一雙關的最佳翻譯。
而在徐遲的《瓦爾登湖》譯著中,這樣的成功例子并非僅此一個。如:
例2:To co-operate in the highest as well as the lowest sense, means to get our living together. I heard it proposed lately that two young men should travel together over the world,the one without money, earning his means as he went, before the mast and behind the plow, the other carrying a bill of exchange in his pocket. It was easy to see that they could not long be companions or co-operate,since one would not operate at all. (P55)
例2中的劃線部分實是一個語義雙關。所謂的語義雙關,是指利用詞語或句子的多義性在特定環境下所形成的雙關。這也是較為常見的一種雙關,利用詞語的本義、比喻義、引申義等都可以產生大量的雙關。在原著中,梭羅實際上采用了拆詞的方法——“co-operate”一詞意為“合作”,拆開了看便有“一起操作”的意思。該例子中的最后一句是對前面例子的總結,前半句是結論,后半句是原因。而它們的因果關系正是通過“co-operate”這一雙關實現的。徐遲的翻譯如下:
“這是很明白的,他們不可能長久地做伴或合作。因為這一合作中有一人根本不作什么。”(P61)
其中將“co-operate”和“operate”分別翻譯為“合作”和“作”,可以說是做到了類似原文的詞匯拆分,也不乏是語義雙關翻譯的一個成功的例子。
通過以上例子可以看出,實現雙關語的“最佳翻譯”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是,英語和漢語雙關語偶合的數量還是很有限的,因此,雙關語的翻譯受到可譯性的限制。在徐遲譯著《瓦爾登湖》中,也確實存在著一些還有改進余地的雙關翻譯實例。如:
例3:Occasionally,after my hoeing was done for the day,I joined some impatient companion who had been fishing on the pond since morning,as silent and motionless as a duck or a floating leaf,and,after practicing various kinds of philosophy,had concluded commonly,by the time I arrived,that he belonged to the ancient sect of Coenobites.(P133)
例3的劃線部分又是一個語音雙關,徐遲對此的翻譯是:
“在我干完了一天的鋤地工作之后,偶爾我來到一個不耐煩的侶伴跟前,他從早晨起就在湖上釣魚了……沉思者他的各種各樣的哲學,而在我到來的時候,大致他已自認為是屬于修道院僧中的古老派別了。”
此譯文只是譯出了“Coenobites”的表面意思,可是還是讓不懂西方宗教文化的目的語讀者一頭霧水。其實“Coenobites”諧音“see no bites”(瞧,沒魚上鉤),梭羅表面在談哲學,同時又影射了釣魚,二者相關聯,語言風趣幽默,令人印象頗深。這一例子當中,徐遲并沒有將此語音雙關較好地表現出來。而在潘慶舲(2007)的譯本中,他做了如下處理:
“他大抵已作出了結論:他屬于老派的修道院住院修士。”
這一翻譯本身與徐譯相比并沒有太大的改觀,但與徐譯不同的是,潘在譯文的后面加了注釋:
“此處也是梭羅慣用的一語雙關的手法,英文為coenobites,意謂修道士,如果我們稍加注意這字的發音,就會發現‘See,no bites’意謂‘你看,沒有魚來上鉤’。”
這樣的注釋一加,完整表達了這一語音雙關的含義,目的語讀者也能一目了然。由此可見,對譯文加以注釋也是一種雙關語翻譯的方法。但是,筆者認為,如果單單以目的語讀者為導向,勢必會削弱原著的語言魅力。尤其是像梭羅的《瓦爾登湖》,這本文字優美、修辭豐富、語言充滿感染力的名著,更要盡力兼顧它的行文之美和修辭之妙。筆者曾在2009年的一篇優秀碩士論文中看到論文作者試探性地將這一語音雙關做了如下的翻譯:
“他屬于無欲派——無魚上鉤。”(P7)
此譯文雖然沒有將“Coenobites”的表面意思清晰地表達出來,但卻實現了語音雙關——“無欲”與“無魚”。而細細想來,用“無欲派”來間接表達那些清心寡欲的修士,也并不是不可取,反而比直譯為“修道院僧中的古老派別”更利于目的語讀者理解和接受。
例4:Why do precisely these objects which we behold make a world?Why has man just these species of animals for his neighbors;as if nothing but a mouse could have filled this crevice?I suspect that PilpayCo.have put animals to their best use,for they are all beasts of burden,in a sense,made to carry some portion for our thoughts.(P173)
在例4中,劃線部分構成了一種語法雙關,將“beasts of burden”作為一個詞來看,意為:An animal,such as a donkey,ox,or elephant,used for transporting loads or doing other heavy work;當將其作為詞組來看時,則可理解為“負重的禽獸”。因此,“beasts of burden”成為了連接上文“PilpayCo. have put animals to their best use”和下文“carry some portion for our thoughts”的橋梁。在最后一句中,重物被換為了人類的思想,“burden”“carry”也就同時具有了“背負,載重”和“擔負”的意思。作為詞時,它與上句緊密相連,而作為詞組時,則使后面一句來的更加自然,也更順理成章。徐遲對此處的譯文如下:
“我想皮爾貝公司的利用動物,是利用得好極了,因為那里的動物都負有重載,可以說,是負載著我們的一些思想的。”(P199)
此譯文中,徐遲之直接將劃線部分處理為了一個短語,因此目的語讀者很難從中發現“動物負有重載”和上文的“皮爾貝公司的利用動物”之間的關聯。而這樣的語法雙關,也并不是沒有辦法處理,在王光林1998的譯本中,他做了如下翻譯:
“我想皮爾貝之流將動物用得棒極了,因為在他們的筆下,一切禽獸都變成了馱獸,背負著人類的一些思想。”(P203)
王譯中將“beasts of burden”翻譯為一個詞“馱獸”,而該詞也可以分解成詞組,“馱”這個字就兼有“背負”和“負擔”的意思,從而巧妙地將雙關意翻譯了出來。
三、結語
通過以上各例的分析討論,筆者認為雙關語是可譯的,而且能達到一種“最佳翻譯”,正如例1和例2。那些認為雙關語不可翻譯的人往往只是從語言學的角度去定義翻譯,認為忠實是譯者的天職,翻譯是一種語言轉換行為,譯文是對原文意義的復制。他們強調的只是文本表層的對等,或形式上的對等(譚震華,2006)。雙關語翻譯要敢于不拘一格,另辟蹊徑,不受原文表面形式的約束,力求再現原文的內涵與神韻,正如本文中例3中學者所做的試探性翻譯和例4中的王譯。如果我們接受等效翻譯理論或者其他的一些翻譯理論觀點,認為最重要的是保留原文的修辭效果和文本完整,我們一定可以想出更多的翻譯雙關語的方法,更靈活地翻譯雙關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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