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

不知怎的，一看到那只小魚簍，我就想起了我的爺爺。

小時候，我最大的樂事就是背著小魚簍跟著爺爺去捕魚。我童年的寵物也是那只小魚簍。那是爺爺花費了半天的工夫特意為我做的。青青的竹片，密密的、方方的網眼，頸口還有一條紅紅的綢帶。在我的記憶中，我的小魚簍一直不空。要么是幾條活蹦亂跳的小蝦，要么是幾只吐著白沫的螃蟹。這些都是爺爺給我的禮物。

河水很寬很寬，調皮的我老是一會兒扔一顆小石子，一會兒砸一塊土圪垯。爺爺怕我掉進河里，老是囑咐我老老實實地坐在一張小板凳上。生性好動的我一會兒這兒碰碰，一會兒那兒摸摸。每拉一次網，我都樂得直蹦。從爺爺那兒我認識了鯉魚、鯽魚、青魚、鰱魚等。看著它們銀光閃閃的魚鱗，我都忍不住用手摸摸，可有一次，我卻被一條魚嚇哭了。

“飛兒，快來看，這是什么?”正在玩小蝦的我樂顛顛地跑到爺爺那兒。我以為爺爺肯定又給我弄到什么好玩的東西。可當我從爺爺手里接過網兜時，我的手像被螞蟻蜇了一下似的，“呀，蛇!”我嚇得“哇”的一聲哭了。網兜隨即也被我甩到一邊。那長長的可怕的東西慢慢地向我游來。我嚇得一下子躲到爺爺背后，拚命地揪住爺爺的后襟不放。“噢，飛兒，不怕，不怕。這不是蛇，它是長魚。膽小鬼!”爺爺笑著刮了下我的鼻子。“來，摸摸看，它可乖了，不咬人的。”我心有余悸，用手輕輕地觸了一下它那光滑的表皮，就又趕快縮了回來。爺爺笑得胡子一個勁地亂顫。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爺爺不再去捕魚了。我的那只小魚簍也空了。有時里面只有幾顆我玩的小石子，小土塊。爺爺病了，而且病得很厲害。爺爺越來越瘦，一雙蒼老的眼睛變得渾濁無光。終于有一天，當我摟著小魚簍睡著了的時候，爺爺走了，離開了我，離開了我的小魚簍。

小魚簍上的紅綢帶已經舊了，發白了。青青的竹片也發黃了，可我怎么也忘不了我的爺爺。爺爺，你想我嗎?還有我的那只小魚簍。

姚雪飛，教師，現居江蘇如東。